看移动互联网时代暗访报道如何“逆势而上”

刘闪　王小娅　陈如月

[摘要]今年1月7、8日，《楚天都市报》推出黑心医托暗访调查报道。记者通过六次锲而不舍的暗访，揭开黑心医托骗人伎俩。报道推出后，引起很大轰动。事后回顾，能够将这一老话题做出新意和影响力，除了扎实的暗访外，同时也离不开全媒体传播。

[关键词]医托 暗访 全媒体 媒体融合

一、立定选题：从新媒体发现线索继而顺藤摸瓜确定暗访

暗访又称隐性采访，《新闻学大辞典》的定义是记者隐瞒身份或采访目的而进行的采访。从多年的新闻实践来看，只要将暗访应用的好，充分发挥它的特殊作用，可以起到很好的社会舆论监督效果。

1.寻找线索，从热线到微博发现女大学生屡屡被骗

去年12月，武汉某大学一名大二女生拨打楚天都市报热线电话反映，她因月经不调，在同学的陪同下，来到某医院就医，结果遇到医托，被骗758元，后去省妇幼保健院重新就诊，只花了45.5元。这本是一条看起来较为平常的热线新闻线索，如果记者顺着线索仅采访这名女大学生，那么这则新闻很快就会被湮没在信息的海洋中。但经过梳理记者发现，类似的投訴不止一例。将多条微博上的线索汇聚，记者初步确定了线索的真实性和可靠性，锁定了医托的行骗目标以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为主，为后续的暗访调查奠定了信息基础。

2.反常规操作，变普通报道为暗访调查

调查报道历来是传统权威媒体的拳头产品，也是保持权威的利器，有利于彰显媒体品牌。

单独就这起个案来说，楚天都市报记者常规操作是帮女大学生去跑腿维权，尽可能挽回损失。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不管是医托，还是医院，都不可能承认欺骗患者。公开信息显示，此前有患者投诉该医院医托，卫生部门介入调查，均因没有足够证据，无法对医院做出处罚。即便记者帮患者去维权，在媒体的压力下，医院退还了患者的就诊费用，但呈现出来的也只是一篇普通的短平快报道。经过讨论，决定深入调查，通过暗访，揭开医托的骗人伎俩，提醒武汉数十万女大学生，同时希望引起主管部门的重视，从而有效打击医托的嚣张气焰。

二、暗访调查：观察与体验相结合，锁定医托行骗事实

1.观察式采访，掌握医托行骗套路

暗访行动事先需要周密的准备，不能贸然而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暗访调查的第一步是蹲守观察暗访对象。

经过记者蹲点观察后发现，医托行骗并非一人。记者只能停留在外围拍摄观察，最后成功拍摄记录了医托演戏差点诓走一对情侣的行骗经过。记者随后又在医院找到这对情侣，请他们还原了医托骗人的整个过程，与最初向报社反映问题的女大学生经历如出一辙。

2.体验式采访，成功还原医托行骗现场

外围观察，固然也能取证，但不够直接，医托也会找借口全然否认。如果能假装病人全程体验，直接锁定行骗的过程，无疑是最佳方法。笔者发现医托察言观色能力极强，偏好搭讪看起来更单纯懵懂的年轻女性。不久部门来了两名女实习生，笔者与她们搭伴暗访。

前五次，要么医托没有上钩，要么没有出现，要么实习生有事不便赶来，在最后一次，实习生通过一番“形象包装”，终于成功被医托搭讪，跟随医托深入腹地来到楚都医院。整个暗访过程前后持续两周，从一开始的外围观察到最真实的亲身体验，记者一步步走近医托，始终明确暗访主题和思路，最后才能完整地记录下医托行骗全过程，发挥良好的舆论监督效果。

报道见报后，洪山区委常委、区公安分局局长张光敏高度关注此事，迅速组织工作专班，抓捕报道中曝光的医托。专班民警成功抓获两名违法人员。笔者趁热打铁回访医院，采访相关部门，做出整版的追踪报道。立竿见影的调查报道，为楚天都市报近来少有。

三、传播策略：好故事+全媒体助力形成流动传播

《记者六次暗访目睹黑心医托骗人》这篇报道的成功之处，除了最后一次暗访的天时地利人和外，更加重要的是利用媒介优势记录下行骗全程并且借助新媒体和传统媒体滚动传播，造成巨大社会影响力。

1“拍出好故事”，真实还原事发场景

对于现代新闻来说，有时候一张图片或者一个视频就是一个故事。在时效性和对新闻事件表现能力上，新媒体都要优于传统媒体。传统媒体与新媒体可以相互成就——传统媒体提供优质内容，新媒体借助平台优势取其内容广泛传播反过来增强传统媒体影响力。

新闻具有故事性强的特点，在传播新闻的过程中，有些文字达不到的新闻点图片音频和视频可以帮助其达到良好效果。微信微博中的新闻相对纸媒最大不同之一是图片与视频音频的运用，没有太多文字，简短而真实生动。楚天都市报官方微博新闻中几乎所有的新闻都是上百字左右，配上图片或者视频表现事件，读者不需要有高层次文字理解能力与识读能力，甚至不需要思考就能理解一篇新闻。

在《记者六次暗访目睹黑心依托骗人》这篇报道之中，由于记者与实习生的配合，暗访时实习生全程录下了医托骗人的过程，记者也跟拍下了最具新闻价值的作案场景。除视频之外，记者多次暗访还陆续拍了一些照片，这样不仅仅纸媒可以叙述新闻，楚天都市报官方微信和官方微博以及看楚天App也有优质的视频和图片资源辅助传播。由此可见，新媒体对暗访起到了很大的传播扩散作用。

2.暗访报道借助新媒体的传播力

一篇好报道制作完成之后，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利用好的传播媒介扩散其影响力。数字时代读者想获取新闻资讯是唾手可得，手机是现代大多数人贴身用品，而手机上各种软件可以让用户几乎第一时间获取新闻资讯。

新媒体不需要像报纸那样按照严格的时间标准去发布新闻，也没有版面限制，只要有新闻就可以马上发，所以新媒体用户可以第一时间获取新闻。除此之外，新媒体的二次传播功能是传统媒体无法比拟的。当一家媒体发布了一条新闻之后，其同行网站可以迅速转载，普通读者看完之后可以转到自己的朋友圈子，相关媒介从业者可以迅速根据这条新闻发表观点评论，随后的连续跟踪报道发表之后视其传播价值再次被阅读转载传播，这样无限的快速传播就像滚雪球一样在最短的时间内可以产生最大社会影响力。

在《记者六次暗访前期暗访目睹黑心依托骗人》这篇报道中，记者和女实习生通过拍摄、录音和拍照等多种渠道，锁定了医托行骗事实。除了在报纸上完整呈现外，在全媒体时代，编委会统一部署调度，通过多个新媒体渠道分发，形成滚动传播的声势。

首先，新媒体编辑将笔者提供的暗访视频和录音，剪辑制作出一个短视频，完整呈现医托作案全过程，在楚天都市报“看楚天”App率先发布，发挥移动互联网优势。其次，把暗访视频二维码见诸报纸版面，凸显报网互动。再次，将文、图、视频利用官方微博、微信扩散传播效果。

正因为采用全媒体、多渠道传播，暗访医托报道才得以持续发酵，并没有在见报当天就此止步。人民网、央广网、荆楚网、腾讯网、新浪网、凤凰网、澎湃新闻等多家媒体纷纷转载，武汉本地高校自媒体也在微博呼吁大学生谨防医托，全媒体平台阅读量达到上百万次。人民网、经视直播《江涛视点》先后发表评论，呼吁执法部门重拳出击，加强监管，不少被骗大学生现身说法，成功挽回损失，有效打压了盘踞在公立医院医托的猖狂。

3.新媒体的交互性和自主性为报道提供资源

新媒体的交互性是指新媒体软件发布的内容之后，受众可以即时地反映自己的心声、看法和诉求，并且点赞功能可以让最能反映受众呼声的评论脱颖而出。而根据受众点击的多少，评论和转发的多少，内容发布者也可以便捷地了解那条内容受不受喜欢，影响范围有多广，受众青睐什么样的内容。

在1月7日楚天都市报官方微信发布的《医院门口这几个人谁认识？今天必须曝光他们》报道中可以看到文章被阅读五万次并且评论呼声最高是“已经曝光了，何不把楚都医院直接处理了”，于是在此篇报道第二天，楚天都市报就发布了另外一篇新闻《本报暗访黑心“医托”报道引高度重视，洪山警方专班快速抓获2名黑心依托》和评论版《打击无良依托，监管责无旁贷》制造舆论让人拍手称快！

除此以外，新媒体不仅仅成为了新闻报道重要的新闻线索来源，受众发布内容也为新闻报道补充了内容，使得新闻更加生动真实。《记者六次暗访目睹黑心依托骗人》报道线索来源是一些医院受害者在微博上的投诉，并且声势浩大不止一个人。于是记者开始根据这些投诉策划如何报道。后来在报道广泛整合了微博，今日头条等等媒介关于楚都医院的评价和事件等等，为此次报道添加了不少信息内容。

4.信息时代新闻价值阈值高，暗访找好选题是关键

当用户在手机上花的时间越来越多，通过手机获得的各种信息越来越高时，受众对新闻的阈值也就会越来越高。暗访黑心医托报道，从微博上就能看出不少人深受其害且深恶痛绝，警方和医院对此也很棘手。看病几乎与每个人息息相关，在医院被骗大多数人都会关注，选题具有很强的新闻价值，这也是报道推出后受到关注的关键。

四、结语

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全媒体不断发展，出现了全程媒体、全息媒体、全员媒体、全效媒体，信息无处不在、无所不及、无人不用，导致舆论生态、媒体格局、传播方式发生深刻变化，新闻舆论工作面临新的挑战。我们要因势而谋、应势而动、顺势而为，加快推动媒体融合发展，使主流媒体具有强大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通过以上对此次医托暗访报道内容和传播的分析，我们可以发现：传统媒体若在全媒体时代保持强大传播力、影响力，既要采用全媒體手段，下大力气，采集到优质的原创内容，也要善于利用全媒体多渠道的传播方式，进而加快推动媒体融合发展。

参考文献：

[1]何志武、陈宇晴：《主流媒体做好调查性报道的重新定位》，《现代视听》2018年第10期

[2]陈亚洲：《暗访在舆论监督中的特殊功能》，《新闻记者》1999年第1期

[3]薛婷、张朋：《图片专题如何“讲个好故事”——湖北日报“40年·光影故事”创作解析》，《新闻前哨》2018年第12期

[4]肖文生：《融媒时代报纸版面重新定位探析》，《新闻前哨》2018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