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俊民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有这样一句话:“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回首昨天,我可以自豪地说,我把30年韶华奉献给了最热爱的粉煤灰事业,未来的岁月里将一如既往,为祖国的煤炭资源循环利用贡献毕生力量。
1996年,我在中国矿业大学攻读博士,师从韩德馨院士。一开始,我对自己的研究方向不甚了了,周围同学也都说粉煤灰有什么好研究的,导致我的心里七上八下。恰在这时,经韩院士引荐,我写信向东北电力集团的黄其励院士请教,黄院士在回信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外国人会提出购买我们的废料粉煤灰,这其中必有缘故,虽然我们目前还不清楚粉煤灰的价值,但是储存在厂里将来还是我们的资源。”在韩院士和黄院士的启发引导下,我逐渐意识到粉煤灰研究对国家资源环境的重要性,于是坚定了自己的选题,也在无形中奠定了职业发展方向。1999年,我进入清华做博士后,有幸跟随徐旭常院士参与了“燃烧排放可吸入颗粒物的形成与控制”这一国际前沿项目,深入了解了燃烧源细颗粒物的环境危害及其资源价值。博士后出站后,我毅然选择去清华同方做环保产业。
2001年,北京申奥成功,举国欢庆,但对北京市政府来说,控制污染物排放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当时承担重要供热任务的北京第二热电厂因排污问题面临关停,必须尽快环保达标,我承接了这个项目。面对燃油锅炉烟气除尘这一国内尚无先例的技术难题,我每天深入生产一线,与电厂生产技术人员共同探讨解决方案,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反正大家都没经验,那就一起摸着石头过河吧。经过深入研究,我提出了利用粉煤灰喷入烟道吸附燃油烟气中的焦油和其他有机污染物、以废制废的方案,结合袋式除尘成功解决了控制燃油锅炉可吸入颗粒物的难题,这在当时是我国电力行业首个运用自主技术的布袋除尘项目。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解决了社会难题,我感受到莫大的鼓舞。
2003年,大唐托电1、2号机投产后,烟气粉尘排放超标。为此,有关领导到清华大学和清华同方寻求解决办法。我受命带领同事来到大唐托电,系统采集燃烧的煤种和排放的各类粉尘样品拿回清华进行分析,有了惊人发现:大唐托电粉煤灰中氧化铝的含量高达54.7%,是国内外罕见的再生含铝矿物资源,可用于提炼氧化铝等有色金属产品。我国是世界第一铝生产和消费大国,但铝土矿资源比较短缺,对外依存度高达60%。按照目前开发速度,我国现有铝土矿资源不到20年就会消耗殆尽。为了资源化利用高铝粉煤灰、减少污染,缓解我国铝土矿资源短缺的状况,我放弃了清华同方环境公司的管理职位,前往内蒙古自治区托克托县,在这里开始了我的“二次创业”。
尽管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可真到托克托县,我还是吃了一惊。凛冽的西北风呼啸而过,吹得脸疼。所谓的实验室只是一排小平房。在这里,科研工作举步维艰,但我们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重重困难,2004年开始创建高铝粉煤灰资源化利用工业试验基地; 2005年建成投产2200KVA矿热电炉,实现了铝硅铁合金的小批量生产,标志着我国粉煤灰冶炼铝硅合金自主技术取得成功。考虑到铝硅铁合金市场容量有限,难以消耗大量的高铝粉煤灰,我又把科研重点放在粉煤灰提取氧化铝上,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带领同事自主开发了预脱硅——碱石灰烧结法提取氧化铝联产活性硅酸钙的工艺技术路线。历经小试、中试和年产20万吨氧化铝的产业化实践,相继开发出冶金级氧化铝、高白氢氧化铝、4A沸石分子筛、活性硅酸钙、高填料文化用纸、中密度硅钙板、透水砖等上下游16种产品,开创了粉煤灰提取氧化铝的先河,获授权专利77项,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1项,省部级科技进步一等奖6项。国家发改委根据我们开发的技术路线,制定了我国高铝粉煤灰资源开发利用指导意见,规划布局了我国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煤电灰铝循环经济产业基地。
通过环保问题发现资源,又通过科技创新形成示范项目,再从示范项目上升到国家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新兴产业。一路走来,我认为搞资源开发利用就得到基层扎下根,才能实现梦想,所学的知识才能转化为科研成果。人不能急功近利,也不能遇到困难就打退堂鼓,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坚持到底。
时至今日,我不能有歇歇脚、松口气的想法,还有更大的难关要去攻克。比如,科技创新与管理、资本创新的融合问题,煤—电—灰—铝各产业之间的链接问题,等等。我时刻牢记李克强总理在视察粉煤灰提铝示范项目时“优化工艺技术,降低生产成本,进一步延伸循环经济产业链,取得经济、环境与社会综合效益”的指示,带领研发团队投入到高铝煤炭资源循环利用全产业链的科技攻关与产业示范中,不忘初心、砥砺创新,真正做大做强粉煤灰炼铝产业,将论文写在祖国的大地上。
我提出了利用粉煤灰喷入烟道吸附燃油烟气中的焦油和其他有机污染物、以废制废的方案,结合袋式除尘成功解决了控制燃油锅炉可吸入颗粒物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