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售企业管理学习模式、绩效及其影响因素

罗亚菲

中图分类号：F270   文献标识码：A

内容摘要：管理学习与技术学习一样，是企业提高能力和竞争力的重要机制，但由于管理学习行为及绩效指标难以观测，使这一重要的能力提升机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基于此，本文深入了解相關理论知识，在此基础上提出5个假设，并以2012-2017年之间的我国零售行业上市公司的短面板数据进行实证检验。研究结果表明，管理知识联结、吸收能力、知识基础与企业管理学习绩效存在正向关系;国家层面的政治联结、地方层面的政治联结与企业管理学习绩效存在负向关系。

关键词：零售企业   管理学习   企业绩效   影响因素

引言

管理知识是构建管理能力的基础，管理能力是企业构建竞争优势的决定性条件，而竞争优势是企业经营绩效的根本基础。当前，管理咨询公司、商业媒介出版物、商学院等这些机构作为管理流行趋势的推行者，不断向企业管理者传播管理前沿知识，企业管理者为了提高企业绩效、应对环境的变化及技术差距，不断引进市场上流行的管理方法（沈鲸，2014）。纵观国内外相关研究，关于学习与企业绩效关系的研究多集中在技术学习、研发投入等方面，少有学者研究管理学习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关于非技术类知识的学习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学者们指出企业能够从企业过去的经验中学到知识（如重组经验），也可从其所处的网络中学到某种特定关系的知识，从而提高企业后期开展相关活动的成功率（胡延坤，2016）。另外，个人在组织中工作，也会通过日积月累的学习获得一定技术类和非技术类知识，其中非技术类知识在这些员工创业中将发挥重要作用，表现为这些员工创办的企业更易取得成功（陈艳莹等，2012）。

在大数据背景下，如何快速适应新零售模式、提高企业竞争力是各零售企业关注的焦点，因此研究管理学习机制及其影响因素、管理学习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对构建零售企业的竞争力具有重要的意义。

理论与假设

企业的核心竞争力的构建源于企业有价值的、稀缺的、难以模仿的、不可替代的资源与能力（陈祖海，2003）。因此，我国零售企业管理学习绩效差距主要取决于企业自身所具备的知识资源与学习能力。

管理知识联结与管理学习绩效之间的关系。企业高管团队所构建的联结又称为管理联结，主要指高管与其他企业高管的私人联结及高管与政府部门的联结（倪昌红等，2010）。任何组织和个人都生存在多个网络之中，每一个网络都连接着多个组织和个人。网络资源是企业获取知识的一个入口，企业在网络中的不同位置，构成了企业不同的社会资本，而网络中企业间的相互关联加快了其间的知识流动。观察企业高管的网络资源，可发现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关于“知识”的联结。网络资源作为学习的一个途径，也是企业高管获取和交换知识的重要路径。高管所构建的管理知识网络，主要包括高管与高等院校、研究院所及咨询机构。高等院校、研究院所及咨询机构是知识聚集的重要平台，是个人和团体获取理论知识、交流知识及解析知识和转化知识的重要平台，是市场上各种流行的管理理念的“幕后推手”。企业高管在高等院校、研究院所及咨询机构等相关机构兼职，有利于企业对先进知识的理解和应用，有利于企业在引进先进知识时，对先进管理理念进行解码翻译及再编码，有助于推动先进理念在企业实践中的推广及应用。故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H1：管理知识联结与零售企业管理学习绩效存在正向关系。

吸收能力的调节作用。知识基础观指出，企业所掌握的知识是决定其竞争优势的关键因素，而吸收能力则是企业积累知识的关键。吸收能力是指企业识别、消化、应用新知识的能力。

企业吸收能力越强，越有利于推动企业开展学习活动（钱锡红灯，2010）。管理学习的内容是先进的管理思想、管理理念与管理技巧，这些管理知识以隐性知识为主，具有突出的路径依赖性、历史嵌入性。当企业具备较高的知识获取和消化能力时，企业从管理知识联结中识别和理解这类知识的效率越高。

管理学习是一个不断循环的过程，一轮新知识的获得、消化与应用将会带动企业对新一轮知识的需求，从而有助于提高企业与管理知识联结的互动效率。企业应用新知识的能力越强，越有利于企业根据新的管理知识规范原有管理系统，提高管理水平，减少资源冗余，从而提高企业的运营效率，为企业带来相对于竞争对手的效率优势。

综上，企业的吸收能力决定了其理解、消化、应用知识的水平，较高的吸收能力往往利于企业较快、较好地理解、消化和应用先进知识;较低的吸收能力则会阻碍企业对先进知识的理解、消化和应用。故提出如下命题：

假设H2：吸收能力正向调节管理知识联结与企业管理学习绩效之间的关系。

国家层面的政治联结与管理学习绩效之间的关系。我国制度环境长期处于变化之中，这种变化给单个企业的发展带来了不确定性风险，为了降低制度变动对企业发展带来的制约，企业常常需要跟政府机构建立一种相对稳定的关系。企业与政府之间建立的这种政治关联，又被称为企业的政治资源。政治资源为企业在转型经济中的生存与发展带来了很大的便利性，但政治资源也给企业带来一定的负面效应，一方面是通过影响企业管理学习上的资源投入，即企业在政治资源上的投入造成对企业管理学习资源上的挤占;另一方面是通过影响企业管理学习的动机上，政治资源容易促使企业产生“合法化惰性”。

当企业长期处于合法化的位置上时，企业就会对现有环境产生一种依赖性，其经营模式也随之进入一种周而复始的固定模式，从而减弱企业学习新知识的动机和能力。因此，国家层面的政治资源虽能够提高企业在国家制度层面上的合法化程度，但由于存在“合法化惰性”，其降低了企业通过提高自身管理水平来突破障碍的积极性，从而不利于企业管理学习的进行。

综上，政治资源降低了企业运营的合法化风险，企业由于能够通过合法化降低现有环境中的不确定性带来的威胁，而在通过学习新知识提高应对不确定性风险的能力方面的积极性大大降低，即合法化降低了企业学习的积极性，这种由于合法化而产生的学习方面的惰性不利于企业管理学习的开展。

假设H3：国家层面的政治联结与零售企业管理学习绩效存在负向关系。

地方层面的政治联结与管理学习绩效之间的关系。为获得企业所在地政府的“地方保护性”，企业通过积极参与本地产业的投资建设、政府主办的公益性活动、在政府相关机构挂职、担任地方政府机构的委员等方式，加强与所在地政府的关系维护，从而获取所在地的土地、项目申报、税收优惠、融资等便利资源。地方层面的政治资源虽然有利于企业在地方上获取资源、取得地方制度层面上的合法化，但也会降低企业通过提高管理水平来突破制度障碍的动力，从而不利于企业管理水平的提高。

假设H4：地方层面的政治联结与零售企业管理学习绩效存在负向关系。

知识基础与管理学习绩效之间的关系。一定知识储备是企业理解新知识的基础，知识可区分为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显性知识是指可通过某种符号编码和记录的知识，或者是隐藏在一些可视化的形式之中的知识;隐性知识是指难以获得、不可编码的知识。企业具备一定的知识基础，能更好地识别知识编码，从而实现对新知识正确的解读和理解。

综上，当企业具备一定的现代化管理知识时，企业能够正确解读、识别新引进的现代化知识产生和应用的规则，从而更容易将新知识与企业现有实践进行融合，推动新管理理念在企业中的扩散。

假设H5：知识基础与零售企业管理学习绩效存在正向关系。

基于上述假设，提出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实证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和数据来源

实证研究的样本选自2012-2017年之间的中国零售行业上市公司（根据证监会行业分类标准，共有86家零售业上市公司，共有样本472个），去除主营业务非零售业务的样本及存在异常值和缺失值的样本后，最终剩下可用样本294个。

研究中涉及到的所有数据均来源于CSMAR数据库、Wind数据库，其中，高管信息来源于中国上市公司治理结构研究数据库;所有涉及到的财务方面的数据来源于中国上市公司的年度报告;公司的基本信息来源于CSMAR数据库。

（二）变量说明

1.被解释变量。管理学习绩效——纯技术效率的变化值。选择这一指标的原因，在于技术效率的变动源于企业管理活动中最佳实践技巧的扩散，纯技术效率反映了企业经营的管理政策和水平，是企业管理能力的体现。现有研究中，学者主要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收集企业管理能力的数值。鉴于此，本研究借鉴经济学中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测量方法，选用其中反映企业管理能力的分解值作为企业管理学习绩效的测量数据，受篇幅所限，测量及分解过程未列出。

2.解释变量。管理知识联结。高管团队及董事会、监事会成员在大中专院校、研究机构、咨询机构兼职情况。本研究将管理知识联结从管理联结中分离出来，强调企业通过高管兼职所构建的管理知识方面的直接联结，借鉴政治联结的测量方式，根据企业高管人员在大中专院校、研究机构、咨询机构的兼职情况，测量企业管理知识联结这一变量。当企业高管在高等院校&研究院所或咨询培训机构中任一类型的机构兼职时，将该指标记为1;当企业高管在上述两种类型的机构中都有兼职时，将该指标记为2;当企业高管在上述两种类型的机构中都没有兼职时，将该指标记为0。

国家级政治联结。关于企业的政治联结，本研究借鉴前人研究中关于政治联结的测量方式，通过统计高管团队在国家级政府机构的兼职情况对国家级政治联结这一变量进行赋值。具体赋值方式为：企业高管目前或曾经在中央级政府机关工作或兼职，则该指标赋值为1;否则，为0。

地方级政治联结。以往学者对政治关联的测量主要聚焦于是否存在政治关联，没有对政治关联的层级进行区分，但也有少量学者关注到政治关联层级的重要性，指出应该对政治关联的测量进行分级处理。鉴于此，本研究将企业高管兼职情况依据其所兼职级别是否属于地方机构测算企业地方级政治联结这一指标的值。具体的赋值方式是：当企业高管目前或曾经在省级、市级、区级政府机关任职或兼职，赋值为1;否则为0。

知识基础。企业上市是企業开始运用现代化管理方式管理企业的一个重要标志，它意味着企业自此开始对以往不适合现代化经营方式的组织结构、制度、管理理念进行变革，并逐渐开始使用现代化管理理念运营企业。因此，本研究选择企业上市年限作为企业现代化管理知识基础这一变量的衡量指标。

3.调节变量。吸收能力。员工的受教育程度，反映了员工此前的知识积累情况和员工的学习能力。因此，本研究采用员工受教育程度在本科以上的人数占总人数的比例作为吸收能力的衡量指标。

4.控制变量。本文的控制变量设置为企业规模（员工总数取对数）、高管的海外经历、管理人员占比、营业利润率、管理费用率、国有股占比和技术进步指数，并预期企业规模、高管的海外经历、管理人员、营业利润率、管理费用率对其管理学习绩效具有积极作用。

实证检验结果与分析

（一）样本的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1列示了本研究中各个变量的样本数、均值、标准差、方差膨胀因子和相关系数矩阵。从表1中的数据结果可看出，样本中管理水平变化幅度平均为0.2%，方差膨胀因子均远远小于10，表明各个变量之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的干扰。由相关系数矩阵可知，管理知识关联与管理水平之间存在正向关系，符合H1中的推导逻辑;吸收能力与管理水平之间存在正向关系，符合H2的推导逻辑;国家级政治关联和地方级政治关联与管理水平的提升存在显著负向关系，H3和H4得到初步验证;知识基础与管理水平变化之间存在正向关系，H5得到初步验证;营业利润率、管理费用率与管理水平的变动之间存在显著的正向关系。

由于本研究中使用的数据为短面板数据，因而运用stata软件，采用面板数据计量分析模型中的固定效应模型并对数据进行回归，实证回归结果见表2所示。

（二）管理知识联结对管理学习绩效的影响

模型1检验了控制变量对管理学习绩效的影响，方向与预期基本一致。模型2中引入了解释变量管理知识联结，根据回归结果，管理知识关联显著地正向影响管理学习绩效，表明企业构建的管理知识联结越多，企业管理学习水平上升就越高，即企业构建管理知识关联有利于其管理能力的提升。可见，管理知识关联能够促进企业管理学习绩效，H1得到验证。

（三）吸收能力的调节作用

模型6中继续引进了调节变量吸收能力，回归结果显示吸收能力显著地正向调节管理知识关联与管理能力提升之间的关系。即表明，当吸收能力高时，管理知识关联对管理能力提高的正向作用更加明显;当吸收能力低时，管理知识关联对管理能力提高的正向作用相对较弱。可见，吸收能力强的企业，管理知识联结对管理学习绩效的积极效应更加明显，H2得到验证。

（四）政治联结对管理学习绩效的影响

为验证政治联结对管理学习绩效的影响，本研究分别在模型3和模型4中引进了被解释变量国家级政治关联和地方级政治关联。模型3的回归结果显示，国家级政治关联显著地负向影响管理学习绩效，即企业构建的国家级政治关联越多，其管理能力提升的程度越小。可见，国家级政治关联不利于企业管理能力的提升，H3得到验证。模型4的回归结果显示，地方级政治关联显著地负向影响管理学习绩效，即企业构建的地方级政治关联越多，其管理能力提升的程度越小。可见，地方级政治联结不利于企业管理水平的提高，对企业管理学习起到负面作用，H4得到验证。

（五）知识基础对管理学习绩效的影响

模型5中引进了解释变量知识基础，回归结果显示知识基础显著地正向影响管理学习绩效，即当企业积累的相关知识基础越多，企业管理能力提升的程度越高。可见，企业积累相关的知识有利于企业管理水平的提高，对企业管理学习起到促进作用，H5得到验证。

结论与启示

管理知识联结是企业的一项重要资源。本研究表明，企业构建管理知识联结对于企业引进、吸收和应用先进的管理理念、管理工具、管理技巧具有积极作用，对企业管理能力的提升具有正向推动作用，管理知识联结在企业管理学习中主要扮演着管理知识的解码和编码角色。企业构建一定的管理知识关联，能够为企业在先进管理知识的获取、理解、消化、吸收和应用等方而提供便利性，因此企业在发展过程中应注意构建和维护企业的管理知识联结。首先，通过与高校、研究院所、咨询机构等知识平台建立联系，积极获取与企业实践相关的先进管理理念，并借助这种联结帮助企业对所引进的管理知识进行解码，推动先进管理知识在企业的推广和应用;其次，应积极发挥关键人员作用，将先进管理理念与企业实践相结合，通过实施本土化战略，基于企业需求与特征，对先进管理知识进行编码，从而推动管理知识在企业内的推广与应用;最后，可通过加强与高校、研究院所、咨询机构等平台的沟通、交流，实现双方资源的优化配置，为企业应用先进管理知识提供支持。

吸收能力的调节作用。吸收能力是企业获取、理解、消化和应用知识的能力，它反映了企业学习新知识的一种能力。当企业的吸收能力较高时，它能够更好地从知识网络中获取、理解与应用新知识;当企业的吸收能力较低时，即使企业拥有强大的知识网络，也难以将网络中的新知识转化为企业自己的知识。提高吸收能力的途径有很多，但核心在于企业里的“人”。企业是由人组成的，企业发展所需要的各种知识和技能都需要被每一个企业成员所熟知。提升企业成员的学习能力便成为提升企业吸收能力的重要途径。因此，企业在发展过程中应注重员工知识结构的跟进，根据企业发展适时举办一定的职工再教育、培训等学习项目，提高企业对新知识的吸收能力。

政治资源诅咒与合法化陷阱。政治资源一向被企业家、学者看作企业发展的重要资源，能够帮助企业尽快实现合法化、降低生存的政治风险;然而，由于政治资源会导致企业在管理能力的提升上产生惰性，过多的政治资源很可能会导致惰性带来的负面效应超过其带来的合法化优势。因此，企业在构建政治联结时，应加强内涵式发展，注意避免政治资源诅咒现象的危害。同时，高管的政治联结是我国企业发展中尤为重要的资源，它能够促进企业快速获得合法化地位，从而帮助企业获取有利政策支持、融资渠道、稀缺资源等。获取合法化地位是企业实施战略决策的基础，但合法化是一把双刃剑。企业在为实现合法化构建各种层级的政治关联的同时，要注意到这种资源对企业带来的正负两种效应。如今，我国正处于转型经济之中，社会各界对国有企业改革的呼声很高，国有企业也正在经历着合法化地位下降的挑战，虽然这可能给部分改革中的国有企業带来某些不利，但从长远看有利于削弱国有企业日积月累所形成的“惰性”。

现代化管理知识的积累。管理能力是企业的软实力，是企业核心竞争力的关键要素，而管理学习是企业管理能力提升的重要途径，它能够节约企业更新管理知识的时间，有助于企业学习、引进成功的实践经验、降低失败的风险。因此，管理学习对于任何一个企业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战略决策。另外，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变化及经济全球化发展的推进，企业需要不断更新管理知识以适应瞬息万变的外部环境。鉴于此，企业应该为管理学习的开展进行战略部署，注重与现代化管理知识相关的知识积累。

综合所述，本研究的结论主要包括：企业构建管理知识联结有利于企业管理学习取得好成绩，提高企业的吸收能力有利于发挥管理知识联结在企业管理学习中的作用;企业在学习新知识时，应当积累一定的知识基础，具备相关的知识基础有利于推动企业管理学习的进行，企业的管理水平更容易得到提高;关于政治联结的作用，则与其在企业合法化中发挥的作用相反，无论是国家层面的政治联结还是地方层面的政治联结，均不利于企业管理水平的提高，对企业管理学习绩效具有显著的负面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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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胡延坤.隐性知识对新创企业创新绩效的贡献研究[J].商业经济研究，20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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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陈祖海.企业核心竞争力再认识[J].理论月刊，2003（5）

5.倪昌红，邹国庆.高管团队的政治联结能改善企业绩效吗——基于战略视角的分析[J].财经科学，2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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