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的动力机制与实现路径探析

李在军

伴随着信息化时代与全球产业融合趋势的迅猛发展，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作为相互关联紧密的社会经济现象，其二者融合发展趋势亦逐步增强，相互渗透与重构成为产业创新发展的必然趋势。据文化和旅游部《中国冰雪旅游发展报告（2018）》显示，在2017－2018冰雪季，冰雪旅游人数达到1.97亿人次，收入约3 300亿元，投资规模达到5 400亿元，国内冰雪旅游已进入爆发式增长黄金时代（赵丹丹，2018）。总体上看，无论是我国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的具体实践，还是二者融合的理论研究，均处于初级阶段。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间跨行业融合突破亟需解决是“为什么融合”与“怎样融合的问题”。本文在系统梳理相关理论与文献基础上，通过研究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的内涵与机理，提出二者融合的动力机制和实现路径。

1 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的内涵与机理分析

1.1 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的内涵

产业融合是社会生产力进步和产业结构高度化的必然趋势（厉无畏，2002），是产业发展内在规律的具体体现，对产业结构转换与升级具有推动作用（刘纯彬 等，2011）。产业之间的技术、产品和业务相互渗透和交叉（纪国涛，2010），使得产业之间的边界模糊化（王新新，2012），在改变企业生产成本结构与投资特征的同时使融合的产品具备了多类产品的特征与功能（马健，2005）。

产业融合是动态演变的过程，由产业间分立阶段、产业间由分立走向融合阶段和产业融合阶段3个连续递进阶段构成。整体上，产业融合是指不同产业之间的传统边界趋于模糊、甚至消失的现象（于刃刚 等，2006）10-11。

产业融合的本质是产业创新。在不同的产业内产业融合以各自的方式演进，在演变过程中经过了技术融合、产品融合、企业融合、市场融合4个层面，最终通过产业间的相互交叉与渗透，形成产业新业态及新的经济增长点，以促进产业结构优化与合理化。结合产业融合相关理论，综合探究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的特性，二者在发展中均是以需求为导向，产业链的形成依赖于市场消费需求，并根据消费需求的变化不断调整，形成具有“产业群”性质的“泛产业”。消费需求的动态化与多元化发展特点导致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均具有产业边界模糊、产业体系开放及包容性强的特征。由此，二者在消费需求、产业资源等诸多方面存在着相互融合的基础，更易发生渗透、交叉现象。随着“冰雪+旅游”市场的发展成熟与完善，冰雪产业部门与旅游产业部门的资源禀赋也将在日趋开放的多元竞争态势中更加充分地流通与扩散，以此吸引更多的产业参与市场融合，促使“冰雪+旅游”市场价值空间不断拓展。据此，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是指以冰雪本体资源为核心，以旅游服务为载体，伴随着消费者需求的动态变化，通过产业间渗透与交叉，经过技术、产品、企业与市场等融合形成兼具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特性的“冰雪旅游”新型产业业态的过程。

从产业融合的内涵来看，冰雪旅游是冰雪产业资源与旅游产业链上的各元素通过产业间非线性的交叉关系进行互动，促使产业间技术、产品、企业、市场等要素在“融合点的环节”进行扩散，产生业态创新，引起负熵流入，打破原产业系统中的线性平衡，从而实现产业融合。从产业融合的实践来看，冰雪旅游作为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形成的新业态，主要以冰资源和雪资源及气候为依托，通过各种冰雪形成的景观及衍生出的人文景观作为旅游产品，以冰雪观光、冰雪运动为主要表现形式，体现具有观赏性、参与性与刺激性等特点的休闲旅游。冰雪旅游作为“旅游+运动+度假”的新型休闲业态，具有高增长、新体验、效益好的3大特点（王洋，2017）。

1.2 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机理分析

1.2.1 产业关联是产业融合发展的基础和前提

产业关联是不同产业间融合的基础，不同产业之间的关联性强弱，直接影响着产业间资源整合与利用的高低，决定着产业间能否有效推进产业融合发展。冰雪产业较高的旅游特性，决定了与旅游产业较高的关联性。旅游产业涉及“吃、住、行、游、购、娱”等，构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同时涉及金融、会展及信息服务等多个行业。冰雪产业的渗透力与关联性也非常明显，冰雪产业链包含了赛事、场地、器材设备、培训以及相关的地产、娱乐、旅游等上下游产业，其冰雪观光、滑冰滑雪体验更是旅游产业的重要资源，对于旅游产业的发展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带动作用。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在休闲娱乐、运动健身、观光游览及社会交际等方面具有极强的关联性与相似性，二者在发展中互为平台与载体，旅游产业为冰雪产业扩展了更多的经营渠道与模式，冰雪产业为旅游产业提供了更多的新产品、新需求，彼此在延展产业链的同时又扩展了各自的利润价值空间。

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的关联性具体体现在：最初，冰雪产业在为游客提供滑雪、滑冰等体验性服务的过程中，拉动着餐饮、交通、宾馆等消费，属于间接为旅游产业服务。而随着旅游消费升级，对冰雪产业提出了更多需求，如游客为欣赏冰灯、冰雕等专门进行的旅游。随着物质生活的极大丰富，人们越来越追求美好的生活（生态）环境与精神享受，传统的滑雪、滑冰等冰雪旅游产品已很难满足人们对体验冰雪文化之美的需求。东北优美的冰雪乡村风景（雪村）、雾凇、冬捕狩猎及冰雪演艺产品等带有冰雪文化符号的体验之旅，越来越成为吸引游客的新兴产品。同时，旅游对冰雪产品的需求与冰雪向旅游产品的供给日趋多样化，二者的关联广度与深度也在不断提高，为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进一步融合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1.2.2 产业融合发展形成产业新业态

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越来越紧密的产业关联关系，增强了产业间互相融合的动力，推动着二者的融合发展，加上旅游市场对冰雪产品的新需求导向，以及冰雪产业多样化旅游产品的开发供给，形成了新型产业形态，冰雪旅游成为旅游产业融合的一种新类型。“旅游产业作为需求导向型产业，市场需求的不断增加与升级是旅游产业与其他产业融合发展的动力源泉”（王琪延，2014），数据显示，2013年我国冰雪产业规模仅为1 177亿元，到2017年，迅速增长到3 976亿元，预计在2020年冰雪产业总规模将完成6 000亿元目标，到2025年达到1万亿元的目标（张涛，2018）。

在如此消费需求刺激下，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协作成为必然，旅游产业借助冰雪产业的独特性与地域性，共同开发形成新型旅游产品，在此过程中产业间企业、技术及市场资源相互渗透、交叉，形成资源共享、优势互补的融合发展模式，产生1+1＞2的协同效应。同时，在此动态循环中二者内部生成融合发展动力，促使产业融合程度不断加深，产业间的界限趋向模糊，产业间分工转变为产业内分工，亦促使产业内企业间的竞合关系不断发生改变，最终使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成一种产业新业态——冰雪旅游产业。

1.2.3 产业融合是产业新价值的增长点和动力源

产业融合发展已成为产业创新发展的重要方式。产业间通过资源共享与配置优化，技术创新与优势互补，实现各自产业产品的创新与快速发展，以此培育新业态、构建新市场、提供新供给并满足新需求，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因此，产业融合发展将成为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突破传统增长瓶颈的必然选择，成为产业发展大众化、社会化及多元化的需要，并成为二者产生新价值的增长点和动力源。

冰雪旅游作为一种新业态的形成与发展，一是能够有效解决就业问题，“旅游业每增加一个岗位，可间接带动七个人就业”（刘晓明，2014），间接或直接提高从业者收入，尤其针对冰雪资源区域居民，对其精准扶贫、脱贫致富具有重要价值，以此促进冰雪新功能的开发，增加附加值，推动冰雪产业更好更快发展；二是成为刺激旅游业产生持续吸引力的新来源，经济的快速发展与物质的极大丰富，促使人们精神需求的不断增长，传统旅游业在发展过程中因其持续吸引力不足、复游率下降，面临发展的瓶颈，而冰雪旅游作为全新的、特征明显的体验旅游形式，有效创造了旅游附加值；三是拓展丰富旅游产业资源与活动内容，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的融合发展改变了事物的功能范畴，冬捕狩猎、冰雪乡村等劳作与居住所成了旅游体验观光产品，不仅丰富了各自产业的内容、完善了产品体系，而且满足了游客对新颖、多样旅游的需求，有效促进了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可以说，推动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将实现两大产业发展互利共赢，使二者在融合发展过程中延长产业链，丰富产品类型，促进技术创新，提高生产效率，形成新价值的增长点和动力源。

2 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的动力机制

不同学者对产业融合的动力与原因呈现多样化分析。植草益（2001）认为，产业融合源于技术革新与放宽限制。厉无畏（2002）提出，产业间的关联性和对效益最大化的追求是产业融合发展的内在动力，技术创新和技术融合是产业融合发展的催化剂。于刃刚等（2006）17认为技术创新、政府放松经济性规制、企业跨产业并购与组建战略联盟是产业融合出现的主要原因。陈柳钦（2007）指出，推动产业融合的因素是多方面的，技术创新是产业融合的根本原因，改变了市场的需求特征，为产品带来新的市场需求，并为产生融合提供了市场空间，放松管制为产业融合提供了外部条件。曹世武等（2011）认为，推动产业融合的因素主要来自技术创新驱动、企业间的竞合、企业对效率的追求及市场需求的推动、政府的外部措施支持。严伟（2014）提出，产业融合的动力来自于市场因素与政府行政。孟茂倩（2017）从内生性动力与外生性动力分析了产业融合的动力因素，认为内生性动力包括市场需求拉力、追逐高额利润和经济利益最大化、企业的竞合行为，外生性动力包括创意产业勃兴、技术进步、产业政策。

笔者认为，不同的产业均是在不断优化产业结构过程中逐渐向合理化、高度化发展的。随着分工的专业化，产业种类越来越多，产业组织越来越复杂，产业间边界开始模糊化，产业融合逐渐成为产业结构优化的重要途径。本文在总结梳理已有研究基础上认为，产业融合动力因素主要表现为4个方面。具体来讲，1）技术创新，技术创新在不同产业之间的扩散形成了技术融合，技术融合过程中促使产业间技术性进入壁垒降低甚至消失，促使产业间形成共同技术，并形成了共同的技术基础，推动产业融合发展，技术创新成为产业融合发展的原动力。2）政府政策导向，政府对产业进行经济性规制及制定法律制度形成了政策性进入壁垒，使产业间边界比较清晰，而伴随着技术性进入壁垒逐渐消失，政府随之放松了对产业的经济性规制，使政策性进入壁垒降低，政府产业融合导向性政策的制定与实施，使不同产业的企业之间可相互进入并使竞争加剧，导致产业之间边界模糊，促使产业之间出现融合趋势，政府政策导向成为产业融合发展的重要推动力。3）消费需求，当不同产业出现技术融合后，在相同技术基础的前提下，企业为了满足市场消费需求而进行多元化经营，促使企业跨产业并购出现，导致产业间产品或服务融合，不同产业或企业开始开发新产品或新服务，扩展和延伸产业链，提供一揽子产品或服务，满足消费者的不同需求。而消费需求在市场经济中决定了企业生产什么产品与提供何种服务，企业跨产业并购的主要目的表现为满足市场消费需求，消费需求成为产业融合发展的拉动力（于刃刚 等，2006）61-64。4）产业新业态，企业间战略联盟是企业间竞争与合作的结果，企业间战略联盟与技术融合产生新业态发展，企业通过战略联盟能够实现技术资源互补，提高研究与开发效率、降低成本，增强企业技术创新能力，推动技术融合的产生。而产业边界的模糊以及产品价值链的延伸和细分均对原有业态产生冲击，使产品原有业态内涵发生变化，从而促使新业态的产生。新业态的形成与发展是企业间战略联盟的主要表现形式，产业新业态蓬勃发展成为产业融合发展的重要驱动力。

综上所述，从产业融合演变过程看，推动产业融合的动力或因素是多方面的，归结主要来自技术、政府、企业及市场等层面，即来自技术的创新、政府的外部导向措施规制、市场的消费需求及企业间的竞合所形成的新业态，四者相互影响、缺一不可。其中，技术创新是推动产业融合的根本原因，技术创新也是政府放松经济性规制及制定政策导向的基础，产业政策性进入壁垒降低与政策导向使企业并购、多元化经营，导致不同产业的产品融合，以此满足市场消费需求，而企业在并购、战略联盟过程中促进了技术创新在产业间的扩散，在推动技术融合过程中形成新业态，进而促进产业融合的发展。本文在此理论基础上，结合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特点从技术创新、政策导向、消费需求、新业态发展4个方面总结、提炼出推动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的主要动力因素，构建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的动力机制模型（图1）。

图1 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动力机制模型Figure 1. Model of the Dynamic Mechanism of the Integrated Development of the Ice & Snow Industry and the Tourism Industry

2.1 技术创新原动力

产业融合源于技术的创新融合。随着科技的快速发展，人类社会进入了信息时代，信息技术的发展对产业间的技术力量与信息传递等方面提出了新挑战。产业技术创新在产业间的扩散产生溢出效应，而产业间技术融合正是溢出效应的重要表现，技术创新在推动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首先，技术创新有助于进行关联性或替代性技术开发，形成新技术在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之间扩散，并对二者原有技术进行改造，形成产业之间共同技术基础，使产业间边界趋于模糊，以此有效促进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典型的案例是室内滑雪馆的建造，技术的不断创新增强了室内滑雪场模拟天然滑雪场的能力，即使在炎炎夏日也能满足游客滑雪的需求。其次，技术创新有助于降低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的生产成本，丰富产业间的产品内容与形式，提高产品与服务质量，以此为二者产业融合发展提供动力。典型的案例是旱雪场、旱冰场（人工合成的特殊材料）制造技术的更新与广泛使用，与室外滑雪场及室内滑冰场、滑雪场相比，旱雪场、旱冰场建设周期短，投资成本低并且绿色环保，降低了旅游成本。第三，技术创新所形成的新产品供给将改变冰雪与旅游市场的消费需求特征，以此促使创造更多更新的市场需求，为产业融合提供更加广阔的市场空间。典型案例是旅游企业在进行冰雪旅游项目推广与销售过程中，借助互联网信息技术形成的线上预定、线下体验的O2O（online to of fline）服务，促使二者的有效融合。可以说，技术创新加速了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的步伐，成为两大产业融合发展的直接推动力。

2.2 政策导向助推力

政府在产业政策和产业规划的制定和调整中起着重要作用，政府政策引导力对于产业的融合发展至为关键。近年来，从国家到地方都加大了对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发展的政策扶持力度，相继颁布多项发展政策，尤其针对产业间融合发展政策导向突出。2016年，《冰雪运动发展规划（2016－2025年）》作为国内实施冰雪产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指导性与引导性文件颁布实施，文件中多次提到融合，强调产业融合发展，并要丰富冰雪产业业态，推动冰雪运动与旅游等产业融合发展。《全国冰雪场地设施建设规划（2016－2022年）》强调冰雪场地设施要依据有关规划，加强与旅游、休闲及商业等项目的融合发展。《“十三五”旅游业发展规划》总体要求明确指出：“推进融合发展，丰富旅游供给，形成综合新动能，在推进“旅游+”方面取得新突破”“促进旅游与体育融合发展”“以办好2022年冬奥会为契机，大力推进冰雪旅游发展”，强调大力开发温泉、冰雪及养生等休闲度假旅游产品。同时，多个地方政府相继出台关于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发展政策，并重点强调产业融合发展。《北京市人民政府关于加快冰雪运动发展的意见（2016—2022年）》、《吉林省委省政府关于做大做强冰雪产业的实施意见》、《黑龙江省委省政府关于加快我省冰雪旅游产业发展的实施意见》、《河北省政府办公厅关于支持冰雪运动和冰雪产业发展的实施意见》均强调冰雪产业与文化、旅游等相关产业融合发展，以此为加快冰雪产业发展提供强大动力。《吉林省旅游业发展“十三五”规划》、《黑龙江省旅游业“十三五”发展规划》分别提出了以“旅游+”为手段，深度开发冰雪、生态等核心旅游产品，推进产业融合，打造冰雪旅游强省，发展冰雪经济，通过发挥冰雪大世界、雪博会、雪乡等品牌优势，优化整合冰雪资源资产，大力发展冰雪旅游的战略发展目标。这些文件的颁布表明，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的融合发展成为产业发展的重要方向，并强调了产业融合发展的可能性，成为推动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的重要政策动力，为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深层融合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具有重要的实践指导意义。同时，伴随着2022年北京冬奥会带动全国冰雪运动发展的契机，以及“3亿人参与冰雪运动”的逐步实现，必将促进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快速融合发展。

2.3 消费需求拉动力

需求是人类社会向前发展的基本动力。经过40年的改革开放建设，我国经济迅速发展，人们物质生活水平大幅提高，闲暇时间不断增加，消费能力大幅提升，社会消费需求随之发生深刻变化。人们在共享政策经济发展带来的丰富成果同时，日趋渴望减少甚至摆脱程序化、快节奏与物质化的单调生活，对能否获得更多精神层面生活的追求期望越来越高，消费需求与观念也由被动提供向主动选择转变。而旅游活动正是人们在基本物质生活得到满足之后，在有足够可支配收入和闲暇的基础上，在求新、求异、求知的动机刺激下所产生的消费行为（桑彬彬，2014）。

随着旅游消费者在需求内容上由过去单一需求向多样化需求转变，在需求方式上由静态观光向参与体验转变，消费需求热点也由较稳定的状态向即时性时常变化转变发展。在满足消费者需要过程中，旅游产业开始向体验化、多元化、个性化发展。消费需求的转变迫使旅游产品与服务在内容、形式上的转型升级，其经济活动呈现“需求—研发产品—满足需求—新的需求—研发新产品—满足新需求”的循环模式。在冰雪消费需求量越来越大、消费综合化越来越高的背景下，冰雪产品所具备的特质与旅游产品需求不谋而合，成为旅游产品的重要补充，冰雪旅游产品应运而生。消费需求的提升为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巨大的市场空间，并成为二者融合发展的重要推动力，而产业融合过程中所产生的新技术、新产品及新服务必然提高消费者的需求层次。同时，旅游平台作为载体，其综合化的服务产品体系，满足着消费者对冰雪服务需求的个性化、多样化与分散式的趋势，而提供“一站式”服务，有效确保服务效率与质量，提高消费者满意度与忠诚度。

2.4 新业态蓬勃发展驱动力

新业态是不同产业的产品价值链、产业组织方式、生产销售方式，在技术变革和市场需求的引导下，通过改造、整合与创新所产生的新的产业形态。与传统业态的单一发展方向不同，新业态往往能将不同产业整合到一起，突破原有产业链的桎梏（何勇亭，2018）。在激烈的市场竞争环境下，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所发生的竞合关系目的是为了取得利益最大化，在依托冰雪资源的基础上，无论是冰雪产业还是旅游产业在追求范围经济的过程中进行跨产业经营，从而为各自产业开拓出新的消费市场，带来新的产业收入，促使冰雪旅游产业新业态的形成。

2022年冬奥会与“3亿人参与冰雪运动”为发展冰雪旅游提供了巨大机遇，在提升冰雪旅游服务质量标准化建设、国际化水平以及扩大品牌影响力方面，起到重大带动作用。统计数据显示，自2009年开始，我国冰雪旅游市场均保持两位数的同比加速增长。2016年，我国参与滑雪人数为1 510万人次（张涛，2018），2017年参与滑雪人数达到1 750万人次，同比增长15.9%（季芳，2018）。2016－2017年冰雪季，冰雪旅游市场旅游人次为1.7亿，冰雪旅游收入约合2 700亿元（唐飞，2018），而2017－2018冰雪季，我国冰雪旅游人数达到1.97亿人次，同比增长16%，冰雪旅游收入约3 300亿元，同比增长22%，我国冰雪旅游已进入爆发式增长的黄金时代。目前，我国冰雪旅游投资呈现出规模化、多样化、大众化、国际化等特征。据不完全统计，2017－2018年我国冰雪旅游项目投资规模达到5 400亿元。预计到2021－2022冰雪季，我国冰雪旅游人数将达到3.4亿人次，“3亿人参与冰雪运动”目标将在2022年提前超额完成，冰雪旅游收入将达到6 800亿元。届时，冰雪旅游产业投资将持续升温，市场潜力巨大（王洋，2017）。

在我国北方城市，冰雪旅游已成为当地重要的旅游项目和支柱产业。以吉林省为例，随着冰雪强省战略的实施，围绕“冰”与“雪”做足了文章，其冰雪产业格局初步形成，产品体系不断丰富和完善，产业融合明显加快，产业支撑能力提高，宣传与营销模式更是具有独特性。2016－2017年，吉林省冰雪旅游参与人数达到6 199.08万人次，同比增长19.36%，实现总收入1 160.89亿元，同比增长27.12%，占吉林省旅游总收入的33%。在2018年春节期间，接待旅游人数达到1 262.84万人次，同比增长18.26%，旅游总收入达到119.40亿元，同比增长23.11%（李樊，2018）。可以说，冰雪旅游已发展成为双创新高地、投资新热点。

3 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的实现路径

产业融合发展是极为复杂的过程，其发展普遍是从隐性到显性的过程。在不同的产业领域内，产业融合模式不尽相同，以各自的方式演进，逐渐促成整个产业结构的高度化与合理化，并构架出融合型的产业新体系（秦嗣毅，2008）。从产业融合过程看，融合现象可以通过不同层面来反映，融合过程一般表现为阶段性，通常以市场为导向，主要表现为技术、产品、企业与市场融合等4个层面（桑彬彬，2014）。产业间融合模式不同，其融合的形式、内涵和深度也随之产生不同，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的融合也遵循这个规律（图2），在4个层面融合过程中表现为“资源—冰雪旅游产品研发—业务重组—企业制度创新—劳动力技能更新—产业新业态”等产业组成要素的结构性变动，突出其产业间多路径、多层次、全方位整合的产业创新过程。无论是冰雪产业还是旅游产业，只有在经济活动中与其他产业充分交叉、互相渗透，进而降低交易成本，才能在竞争中实现共赢。在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过程中，资源、技术及劳动力等产业要素在产业间共享，随着资源流动范围扩大，产业资源配置速率与效率也随之得到提高。

图2 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路径机制示意图Figure 2. Schematic Diagram of the Path and Mechanism of the Integrated Development of the Ice & Snow Industry and the Tourism Industry

3.1 技术融合是产业融合的基础

不同产业或行业在生产技术与工作流程等方面存在着差异，形成技术壁垒，使各产业或行业产生技术边界。技术层面的融合成为不同产业或行业间融合的催化剂。产业在发展中通过购买或学习新技术为本产业原有技术进行改造，以促使新技术与原有技术的更新融合，创造开发出新工艺与新产品，产业中这种现象被称为技术融合。技术创新是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的关键“引擎”，高新技术的广泛应用更是二者融合发展的前提条件。例如，数字信息技术在冰雪运动中的应用，促使冰雪与旅游的无障碍贯通，使冰雪旅游人数大幅度提高，因此极大促进了冰雪旅游产业发展。以富龙四季小镇为例，在2017－2018雪季，通过与北京雪族科技有限公司合作，采用信息化解决方案，整合冰雪产业上下游资源链，减少人工收银交互环节，减少排队现象，减少了工作人员工作量，解决了现场消费者和线上消费者同时预约的问题。通过有效优化服务，更加符合当下雪场消费者的消费特性及管理配置要求，极大地提升了客户体验感（伍斌 等，2018）210-219，并以此促进冰雪旅游新业态形成。随着信息技术在产业中的应用，以“冰雪+”为创意形态的旅游新产品不断涌现，在创新科技的不断介入下，消费需求与市场供给不断更新发展。VR（虚拟现实技术）、云服务平台、5G（第五代移动通信技术）等高新技术的应用推动着“智慧冰雪”发展，冰雪旅游产品的开发升级，逐步形成线上线下（O2O）服务模式，越来越多的技术创新促使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之间的技术壁垒减少甚至消除，促使产业间技术共享平台的有效建立，有效提高了资源向产品转化率，在满足消费者需求过程中创造更多的新价值。如典型的产业技术融合案例，在北京2022年冬奥会申办成功、旱雪毯与人工造雪技术、VR技术取得发展的背景下，国内滑雪赛事呈现出多类别发展的局面，主要表现在既有室内滑雪比赛（人工造雪）、VR模拟滑雪比赛（VR+设备），也有旱雪滑雪比赛（旱雪毯）、滑雪场滑雪比赛（天然雪+人工雪）（孙承华 等，2017），不仅增加了冰雪产业种类，同时也为冰雪旅游提供了多样性产品供给，有效推动了产业生产技术、开发与经营管理技术融合与升级。

3.2 产品融合是产业融合的标志

产品研发是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的关键环节，其融合产品更是决定着是否具备产业核心竞争力。产品融合路径一般表现为两种状态，一是不同产业间在技术创新变革过程中将不同功能融合在同一“物体”上的融合型产品；二是将产业间不同服务业态在空间与时间上相互融合的服务型产品。随着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消费需求不断升级，两产业服务内容均呈现出拓展、延伸及重新组合业态，两产业融合型新业态不断丰富。例如，滑雪场与滑冰场等场（馆）资源与旅游资源在交叉融合过程中形成新型业态，冰雪马拉松竞赛、冰雪汽车拉力赛及冰雕雪雕展、冰雪龙舟节等多姿多彩的冰雪旅游体验产品就具有明显代表性。资料显示，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滑雪场与酒店、房地产、养老等产业融合形成度假村或冰雪小镇，以长春庙香山度假区为例，将冰雪、运动与商务、温泉集于一体，充分利用冰雪环境举办多种形式冰雪主题活动，如将冰雪与音乐相结合呈现特色冰雪音乐节，倡导“声光共享雪共舞”的“雪·乐”休闲体验，注入地方文化，在吸引广大冰雪和音乐爱好者参与的同时，弘扬了冰雪文化和关东文化，使消费者即体验了冰雪魅力，又感受了东北民俗风情。

3.3 企业融合是产业融合的载体

企业作为产业融合发展的载体，是技术融合与产品融合的最终操作者和执行者，企业在产业融合过程中将技术、资源、市场及劳动力等要素统一整合，有效破除融合障碍，推进创新产业产品新业态。随着冰雪市场与旅游市场的供需变化，产业间或企业间逐渐打破在技术、产品等方面的业务边界，冰雪产业中出现了针对旅游消费者需求进行专门服务的冰雪旅游企业，旅游产业中也出现针对冰雪爱好者而专门开发相关产品的企业。如专门从事冰雪休闲度假的企业、冰雪观光体验的企业，将冰雪、旅游、健康产业融合出现的“冰雪+温泉”特色旅游度假综合体企业，形成冰雪产业园区，出现“滑雪+温泉”“温泉+冰雪度假区”等新业态，就是典型的企业融合。

3.4 市场融合是产业融合的动力

市场作为商品交换的空间，是配置资源最有效率的形式，在推动产业间融合过程中起着关键作用。技术融合、产品融合及企业融合均是以市场融合为导向的，是市场选择的结果。市场融合有助于模糊产业之间的边界，增强产业间关系，产生良好的传导效应。技术创新在产业发展中增强了市场供给能力，促使产品与服务产生新市场需求，新的市场需求反馈又反之促进产品的创新与供给，促使产业间融合发展出现更广阔的市场空间，推动产业融合在更广的范围内出现。冰雪旅游市场是消费者与经营者在交易过程中各种经济行为与经济关系的总和。在此过程中，消费者对冰雪的需求与对旅游产品需求的改变产生新的消费需求，产业经营者针对消费者的新需求及时创造出新型产品，增加产品新功能，有效提升市场竞争力，在“需求—供给”中优化冰雪旅游产业结构，增强市场有效供给，以此获取更大的市场空间。并且随着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的融合发展，原有经营模式将受到新型融合产品的挑战，经营的观念、目标、方法均随之创新发展。2016年世界单板滑雪赛北京站运用“滑雪赛事+现场音乐会”的商业模式进行赛事营销。在第一届反季光猪节暨单双板大回转比赛中，参赛者可以穿戴喜爱的服装参加比赛。赛事主办方采用“滑雪赛事+服装秀”的营销模式进行赛事推广活动。首届“乐滑”巅峰滑雪大奖赛赛事主办方将比赛地点设在商场和演出场地，运用“VR+模拟滑雪”的比赛方式进行赛事推广。可以说，滑雪赛事采用赛事与其他主题活动结合进行营销的商业模式，对于增加滑雪赛事收入、丰富赛事形式、扩大滑雪赛事影响力及吸引广大游客参与等方面具有积极推动作用（孙承华 等，2017）。

综上所述，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通过技术、产品、企业、市场4种融合路径进行业态创新，新型冰雪旅游产业融合业态的发展与创新是优化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结构的内生动力，同时也是延伸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价值链、提升产业价值的内在需要。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论

我国目前正处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决胜时期，是建设体育强国与健康中国的重要阶段，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对于满足群众多样化的休闲体育需求和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因此，促进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的理论研究对于二者当前发展具有较强的时效性与重要的现实意义。本文在产业融合理论基础上对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的概念进行了界定，并对其融合机理进行了归纳，认为产业关联是产业间融合的基础和前提，产业融合发展形成产业新业态，产业融合是产业新价值的增长点和动力源。然后就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的动力机制从技术创新原动力、政策导向助推力、消费需求拉动力及新业态蓬勃发展驱动力4个方面进行了解释。最后，就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的路径机制从产业组成要素的结构性变动过程，结合实证归纳总结出了技术、产品、企业、市场4种企业融合路径。旅游消费需求日益“新、奇、特”的市场结构高级化趋势与冰雪“参与性、体验性、时效性”的市场供给特征，呈现出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在消费“需求—供给”上的产业深度融合发展态势，极大地拉动了冰雪旅游产业发展，并表现出旅游消费结构由观光型初级需求向体验型高级需求的转型升级。

4.2 建议

冰雪旅游产业是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的产物，为有效推动产业融合发展，在其融合发展过程中应注重以下4个方面：1）要继续推进政府“放管服”改革，促进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的资源市场优化配置，推动“冰雪+旅游”或“旅游+冰雪”产业融合发展。2）要注重政策文件的落实，通过有效落实具体与务实的政策，推进冰雪旅游产业在财政、税收、土地、就业、信息化及标准化建设等政策的可操作性与可实施性，以吸引更多的企业投资发展冰雪旅游产业。3）在政府的体育管理机构或旅游管理机构设立发展冰雪旅游的组织领导部门，同时所属企业根据冰雪旅游的开发程度与实际情况，调整组织结构，并可设置专门业务部门，以有利于政策的落实与产业融合发展。4）要加强冰雪旅游专业人才培养，冰雪产业与旅游产业融合发展的关键在于人才，在产业融合发展过程中需要大量的既懂冰雪又懂旅游的专业人才，尤其是产业策划与运营管理人才，可在体育院校（系）或旅游院校（系）开设相关课程，培养相关方向的专业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