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语言学视角下隐喻的翻译技巧研究

易子裕

摘要：传统理论关注隐喻的修辞学研究，莱考夫和约翰逊则从认知语言学视角对其进行了新的解释，主张隐喻是深入人们头脑的思维方式，而非单纯的语言现象，提出了“概念隐喻理论”，为翻译研究提供了新思路。本文探讨了认知隐喻理论对翻译的启示，总结了五种翻译过程中隐喻的处理方式，希望能够在认知隐喻的翻译研究中发挥作用。

关键词：认知语言学;隐喻;翻译技巧

一、引言

隐喻作为人类最基本的认知方式之一，在人类日常思维和话语表达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而隐喻的翻译则毫无疑问是一个十分复杂的处理过程，认知语言学的观点认为隐喻和翻译具有一定的相似性，而隐喻化的翻译过程则能达到创新性与解释性的统一，因为二者都是一种跨域映射活动。本文针对英汉互译中隐喻与翻译的关联性进行分析，总结了五种处理隐喻的翻译方法，对认知隐喻翻译的认识与分析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二、认知语言学视角下的隐喻

对于隐喻的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2000多年前的亚里士多德时代，但在传统语言学研究领域的研究者看来，隐喻只是一种语言现象，一种修饰话语的修辞现象，且与日常生活中规约化的语言背道而驰。蓝纯[6：111]认为，认知隐喻是映射隐喻，它是人们有意识、有目的地使用词语，是文学作品中的“阳春白雪”，使用隐喻，仅仅是“为了制造特殊的修辞或交际效果”。然而，随着认知语言学这一学科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得到发展，语言学家们对于隐喻的研究渐渐上升到认知层面，直到莱考夫和约翰逊（George Lakoff&Mark Johnson）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Metaphors We Live By，2003）问世，才真正意义上打破了昔日传统语言学的藩篱，开辟了一条全新的、从认知角度出发的研究隐喻的道路。

认知语言学认为，隐喻是人类最基本的认知方式之一，具有普遍性。莱考夫[3：3]等学者认为隐喻在日常生活中是无处不在的，隐喻包含于人们的语言、思维和行动之中。因此，基于思维和行动形成的概念系统本质上也是隐喻的。

隐喻的本质是源域（source domain）到目标域（target domain）的映射（mapping），也就是两个概念域之间的交互。一般而言，成为源域的概念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更加具体和熟悉，且易于理解;而目标域的概念则更为抽象，相对于源域概念更难以理解。这是因为当人们认识世界时，由于缺乏类别概念和抽象概念语言，他们只能用已知事物的具体形象来表达或描述新事物并将二者联系起来。[10：31]比如“She is a fire.”这句话中，“fire（火）”是我们熟悉的事物，易于理解，因此，将“人的情感”与“火”的特点结合，就可以得出“她似火一般热情”的潜在含义。因此，当人们进行概念化抽象类别时，隐喻是强大的认知工具。[10：32]

在实际的话语中，隐喻由三个部分组成，即本体、喻体和喻底，其中本体和喻体具有相似性，喻底的职能则是揭示二者的相似性和共通性，一般来说，喻底较少出现。而源域对应的其实就是喻体，较为容易为人们所理解;目标域则是对应本体，较为抽象，难以理解。

三、认知隐喻理论对翻译的启示

隐喻的普遍性决定了它将不可避免地成为翻译研究的对象。认知语义学的观点认为，在翻译过程中，原始文本的概念结构被投射到目标语言会使得目标读者更易于理解文本，但与此同时，隐喻的特点会导致“隐喻的翻译就成为翻译中最复杂的问题[10：32]”，在众多因素的共同作用下，隐喻的翻译自然就成为了语言学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

认知隐喻理论的观点认为，由于概念隐喻在文字层面的体现需要使用语言隐喻，所以在语际交流中，也许文字上的表达各有不同，但在人的思维层面也许会是相似的。这对翻译研究具有重大意义，因为如果两种语言在思维层面上是对等的，那么翻译的难度就相对较小;假若二者在思维概念上不对等，那么翻译的过程也会复杂化，需要首先将源语言的隐喻转化为译入语的概念，再从译入语文化的思维角度寻找共鸣，从而使译文读者能与原文读者一样准确领会作者的意图。

曼德尔布利特（Nili Mandelblit）提出，译者可以从两个方面考虑隐喻的翻译——源语和目的语之间映现条件是否相同。[11：32]他认为，如果源语和目的语之间的映现条件相同，则相对易于翻译;若源语和目的语之间映现条件不同，那么译者就需要根据自身的翻译经验，在不同的翻译策略之间做出取舍，是保留意向，还是使用加注、释义的方法，抑或完全舍弃隐喻意象。埃尔哈斯纳威（Ali R.Al-Hasnawi）则在前者的基础上进一步丰富了隐喻翻译的处理方法，他将隐喻分为源语和目的语之间映射条件相同、源语和目的语之间映射条件相同，但在翻译过程中选用不同的词汇、源语和目的语之间映射条件不同三种情况。一般来说，具有跨文化特征的隐喻适合第一种情况，第二种情况可视作第一种情况的延伸，因为不一定源语言所有的喻體意向都能在目的与中找到对等意象，所以在翻译过程中，可以采用不同的表达方式;第三种情况则是具有鲜明文化特色的概念的隐喻，由于映射的概念域不同，翻译时需要译为与原文不同的隐喻。[11：32]寇文森斯[2：131-151]的隐喻翻译策略则更加全面，可以概括为四种：映射条件与翻译措辞均相同;映射条件预翻译措辞均不相同;映射条件相同但翻译措辞不同;映射条件不同但翻译措辞相同。

在前人对隐喻翻译策略的研究基础上，笔者总结了以下几种隐喻的翻译技巧：直译、替换、直译加注、省略和解释。

四、隐喻的翻译处理技巧

（一）直译原文喻体意象

保留喻体意向的直译法适用于同时为源语和目的语二者语言认知系统所接受的隐喻，即源域向目标域映射方式相同的隐喻。叶子南[13：185]指出：“隐喻若被体系接受，翻译时无需考虑隐喻，而且往往直译确实也能被读者接受。一个反复见到的现象是，直译隐喻的机会远大于我们原来想象的”。

在例1本句的前文中作者曾明确表示，扬子江和黄河代表的是民族精神，那么紧随其后的沙漠和山峡指代的就是中国历史进程中的艰难险阻，也即喻底。在译文中，作者采取了直译的方式，保留了喻体的意象，十分具现地表现出了中国人民雄健的民族精神如何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在例2中，贯穿全句的隐喻是“针尖上的一滴水”，作者把个人的寿命比作滴入大海中一滴针尖大小的水。本体是个人的寿命和时间，喻体是针尖上一滴水和大海，通过这样的描写，能够让读者体会到在这个世界上人类的渺小。译者同样采取了直译的方式，将作者的忧思与感受清晰地传达给了译文读者。

（二）转换原文喻体意象

在翻译的过程中，不是所有的隐喻在源语言和目的语中都能达到对等，有一些隐喻的源域和目标域映射条件在英汉语言系统中的实现方式并不相同，若出现这种情况，则可以改变源域中隐喻的形象，使用不同源域的形象来映射同一个目标域[11：35]”。也就是说，将原文中喻体的意象转换为目的语中相对对等的意象，以求能够更加为读者所接受。

例3本句中只出现了喻体。原文例句的含义是“自古以来，年轻貌美的女子都喜爱年轻男子”，此处使用的喻体，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嫦娥”，作为吞噬了长生不老仙丹、居住在月上宫殿的貌美女子是再合适不过了。但是英语文化中没有中国的古代神话，如果直译，就会使读者产生跨文化障碍，所以此处译者将“嫦娥”替换成了“nymph”。这个单词指的是古希腊、罗马神话中，居住在山林水泽中的仙女，也与本体具有高度的相似性，能够令读者领会原文话语的含义。

例4本句原文是一句英文俗语，在中文中找不到相对对等的喻体，但有概念相似的中文谚语，故译者直接将原文的源域概念转化成了中文里相似的源域概念，替代了原文中的喻体。

还有诸如：

To spend money like water 挥金如土

To laugh off ones head 笑掉大牙

To shed crocodile tears 猫哭老鼠（李庆生，郭著章，《英汉互译实用教程》）

等熟语都十分明确地体现出了，当原文中的映射条件与目的语中映射的实现条件不同时，译者可以在同一个目标概念范畴下，寻找一个能为译文读者所接受的源域概念。

（三）解释原文喻体意象

刘苗[11：37]指出，除了前文的转化源域外，还会出现使用上义词，将原文中的一个较为具象化的隐喻译为相对更为笼统的隐喻，也即把原文隐喻中的目标域概念化为一个更为抽象化的意象。叶子南[13：40]也提出过，更抽象的语言不会遭遇文化障碍，更笼统的隐喻表达法较容易被读者接受。

例5本句中出现了两个喻体，“总角之交”和“竹马之交”，指的是“童年时候一起玩耍的朋友”，都是用来指明本体“真正的朋友”，但在西方文化中没有这样的说法，所以在此处译者直接将这两个词语的释义告诉了读者，即“儿时天真无邪的玩伴”。

例6本句原文中出现了喻体“山珍海味”，这个词本身指的是“产自山林中和海洋里的名贵珍稀食品”，作者用这个词来表示姑娘们每天吃的都是精挑细作的美味佳肴。但在英文读者的认知中并不存在这样的概念，所以此处译者直接用更加笼统的“delicacies”，也即佳肴，来解释古时大户人家的奢华饮食。

（四）省略喻体

隐喻不仅仅是那些夺目的表达法，还包括那些不引人注目的表达法。刘苗[11：33]认为，对于“Im in trouble（Trouble is a container）”这类建立在感知、图式以及现象基础上的隐喻，对于文化背景不同的人来说，接受度会比较大，这是一种集体存在的思维模式。一般而言，这一类隐喻在翻译过程中也可省略。

例7中的“entrance”也是一个意象图式隐喻，翻译时译者同样没有考虑在译文中体现这个隐喻。

例8这句话的内涵指的是，人们在交往中互相提防，互存戒心，译者省略了“七巧板”这个喻体，直接将作者话语中要表达的意思译了出来。

（五）保留喻体意象，且加注释

这一翻译方法主要是针对熟语、谚语等极富民族文化特色的隐喻。郭著章[7：134]指出：部分英文俗语如果直译，会令中文读者难以充分理解作者要表达的原意，若全盘意译，又无法保留作者原文的语言特点及意象。

上面例8、例10两个例子分别是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中十分具有民族文化独立性的隐喻，含蓄深刻，意在言外，且较一般语言来说更为难于理解，也比一般语言难于表述，但为了使得译文忠实于原文，不曲解原作者的意思，译文还需要保持住原文的特点。所以译者选择了完整保留原文的隐喻，再加以解释，这样采取直译加解释的方法来翻译，不仅能够使读者能够像原文读者一般理解原文的意义及形象和语言风格，还可以使读者明悟其中深意。尽管稍显冗长，却能显出被译俗语的本色。

五、结语

本文在前人的认知隐喻翻译研究的基础上，总结出了五种隐喻的翻译方法，可以得出结论，站在认知语言学的视角下，使用其理论指导隐喻的翻译是行之有效的。它能够帮助译者理解隐喻背后的思维概念，也能够使译者在最大限度内更加自然地使用目标语传递原文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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