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味（组诗）

赵亚锋

陪母亲逛街

她总是赶不上我的步子。在商场

我和妹妹强拉硬拽着试好一件衣服

她一看价钱，扭头就走

之后问什么都不要。回家路过地摊时

她津津有味地看着笊、铲、勺

尤其对一款小巧玲珑的削土豆皮的旋刀

爱不释手。1元5一把。她很果断地

连买4把。给邻居玉蕊的买好了

给眼睛不好的四婆的买好了。还有一把

她还没想好给谁。经过农贸市场

她又磨蹭着不走了。原先無精打采的她

突然情绪高涨：她一口气买了

3袋白菜籽、2袋菠菜籽、2袋胡萝卜籽

还要买油麦菜籽、黄瓜籽、西红柿籽……

我的老母亲啊，这是城里，蔬菜和水果

不用种，只需买，但绝不白送

这里的任何东西，只要拿到秤上

称一下，都可以用来交易

滚动的土坷垃

为了吃一口弥天湾的嫩草

我家的灰叫驴

挥舞着四蹄滚下了崖

祖父连声高叫

仿佛被硕大的土坷垃

打疼了心

国林和芳芳，也是两块

被雨泡软的土坷垃

不知怎的

在茂密的玉米地里

他们滚成了一块

刚从民办转成公办的小任老师

那时刚耕完地，他一屁股

坐到了沟底。手里

攥着捏碎的土坷垃

多少年了，从坡上滚下去的

都成了土坷垃。但鱼儿沟还是

张着口

向天要喝，向地要吃……

味道

摘除了裙边的几朵小花后

苗条的芹菜更加婷婷玉立

大蒜口臭，我尽量让他少说一些

辛辣的话。辣椒的辣，不动声色

让我措手不及。洗菜时

木耳仍不听话

我依然用温水泡软它

但是此前，我陪洋葱默默流泪

究竟是为了什么？

渐渐弥漫开来的醋香

让我忘情吮吸，大口吞咽

在它飘回1998年以前

我用锅碗瓢盆

盛了家那么大一片

责任编辑 白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