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 冉,葛明贵
(安徽工业大学 学生工作处,安徽 马鞍山 243000)
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生活质量不断提高,他们开始不仅仅注重外在生活品质的改善,更注重愉快的内心体验和积极健康的心理状态,积极心理学应运而生。心理弹性作为积极心理学重要组成部分,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对心理弹性的相关研究不再只限于遭受创伤的特殊群体,开始着眼于普通群体的心理弹性状况。青少年作为个体发展的重要阶段,是从幼稚向成熟过渡的阶段态。身体的发育成熟让他们有了成人感,而心理发育还处于半成熟、半幼稚的状态。这种发展的不平衡会引发青少年心理冲突和矛盾,导致他们出现行为上的问题。新闻媒体报道青少年离家出走,网络成瘾,抢劫犯罪,甚至自杀的案例数不胜数。研究发现心理弹性对压力有缓解作用。个体具有较高水平心理弹性,能够在面临压力或困境时,积极应对,解决问题,主动维护心理健康。
心理弹性的研究始于20世纪50年代,Werner通过对夏威夷岛高危环境之后的儿童发展情况经历长达30 多年的纵向研究发现,在经历高危环境下儿童的发展并非如他们预期的一样。一些经历过创伤的儿童在危险环境下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心理障碍或行为问题,有些甚至仍能良好发展。他的这一研究打开了一扇大门,越来越多学者开始研究在逆境或压力环境下成长的个体的发展状况。有关心理弹性的理论也重彩纷呈。
1950年,Block[1]首次提出 ego-resiliency 的概念,意指人的心理功能的发展即使在受到重大灾难或压力的情境下仍能保持相对完好发展的心理现象。之后心理弹性的定义一直是争论的焦点,Rutter(1987)认为,心理弹性产生于个体与环境的交互作用的过程中[2];朱森楠(2001)指出,心理弹性是个体面临内部和外部压力情境时,激发其内部潜在认知、能力等心理特质,运用各种资源,积极调适内部机能状态的过程,以获得朝向积极目标的能力、进程或成果[3];Masten(2001)指出,心理弹性为个体具备的能够对抗威胁,从困境中恢复机能的能力品质[4]。
Kumpfer 基于已有研究,结合生态系统理论,于1999年提出了心理弹性框架[5]。它包括四个方面的内容:一是环境特征。包括危险性因素和保护性因素,在两者的交互作用下,保护因素能起缓冲调节的功能[6]。二是个体所具备的心理弹性特征。包括认知,情绪,精神,行为、社会和身体五个方面。他发现心理弹性是环境因素与内部弹性特征相互作用产生的[7]。三是在人、环境、结果之间起中介作用的动态机制,包括个体——环境相互作用的过程和心理弹性过程两个部分。个体处于危险情境下可以通过这两种机制,将危险性因素转化为保护性因素,使个体获得良好的发展。Kumpfer(2002)认为具有心理弹性的青少年会主动寻求他人的帮助,经过积极社会化,促进保护性的适应过程[5]。四是个体良好的发展结果,分为心理弹性重组、适应、适应不良重组三种[8]。
在Kumpfer 模型的基础上,将归因风格作为认知因素,与心理弹性产生相互作用。在同样的情境中,由于归因风格的不同,心理弹性产生不同程度的重组,从而影响重组结果。郑敏(2010)对贫困中学生心理弹性的结构研究发现,贫困生心理弹性的水平受自我认知方式和归因风格的影响[9]。孟召敏(2013)的研究结果得出,青少年消极归因与心理弹性呈负相关,并能够显著负预测心理弹性;积极归因与心理弹性呈正相关,能够对心理弹性起显著正向预测作用[10]。多项调查研究表明,归因风格对青少年心理弹性的水平有显著影响。
个体主观幸福感受主客观因素影响,主观因素包括个体的人格、自尊等,客观因素包括性别、年龄、家庭经济状况等。笔者发现大多影响因素也是个体保持心理弹性所需具备的内部基本素质。研究发现,高中生心理弹性与主观幸福感呈显著正相关,心理弹性能够预测高中生主观幸福感[11](蒋玉涵、李义安,2011)。对有无留守经历的中学生的对比也发现,心理弹性与主观幸福感呈显著相关,心理弹性和情绪控制、目标专注维度对有留守经历中学生的主观幸福感有显著预测作用[12](宋广文,2013)。可见心理弹性的高水平对青少年的主观幸福感有很大的影响。
综上所述,本研究在以往归因风格与主观幸福感相关研究的基础上,将心理弹性作为中介变量,研究其所发挥的中介效应,并对其进行检验。
本研究从安徽省两所城市抽取四所中学,对初高中年级,以班级为单位进行施测。共发放问卷830 份,剔除漏填及有规律作答的无效问卷,回收有效问卷796 份,有效回收率为95.9%。其中男生371 人,女生425 人。初一至初三年级学生数分别为 109 人、116 人、105 人;高一至高三年级学生数分别为 168 人、171 人和 127 人。
2.2.1 青少年心理弹性量表
本研究采用由胡月琴、甘怡群(2008)编制的青少年心理弹性量表(RSCA)。该量表共27 题,采用5点计分。将其中反向计分题处理后,各项目的分之和为总分,总分越高说明个体心理弹性水平越高。该量表将心理弹性分为个人力和支持力两个维度,其中前者包括目标专注、情绪控制和积极认知3 个因子,后者包括家庭支持和人际协助2 个因子[13]。本研究该量表的 Cronbach’s α 系数为 0.78,其中个人力维度和支持力维度的Cronbach’s α 系数分别为 0.75 和 0.67。
2.2.2 归因风格量表
本研究采用Lefcout 等人于1979年编制的多维度——多归因因果量表(MMCS)。该量表可分为两个分量表学业成就归因量表和人际关系归因量表,每个分量表有24 项,共计48 个项目,每个部分又分成成功和失败归因各12 个项目。被试对每一项都做0~4 的评定。本研究中该问卷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 0.802。
2.2.3 总体幸福感量表
1977年,Fazio 编制总体幸福感量表(GWB)用来测评被试对幸福的陈述,该量表共33 项。1996年,国内学者段建华对其进行修订,将该量表分为6 个因子,包括对健康的担心、精力、对生活的满足和兴趣、忧虑或愉快的心境、对情感和行为的控制以及松弛与紧张(焦虑)。该量表总分越高,表明幸福感水平越高[14]。本次测量的 Cronbach’s α 系数为 0.787。
表1 各变量的平均数、标准差及差异性检验
对心理弹性、归因风格和主观幸福感在性别、是否独生子女上做独立样本t 检验,在年级上进行方差分析,结果见表1。研究发现心理弹性在性别和是否独生子女上无显著性差异;归因风格的学业归因在性别和是否独生子女上均存在显著差异,而人际归因均无显著性差异;主观幸福感在性别上无显著性差异,在是否独生子女上存在显著性差异。
表2给出了各变量之间的皮尔逊积差相关系数。可见,各变量之间呈显著相关。学业归因的各维度与心理弹性均存在显著相关,除努力归因与其存在显著正相关外,其余各因子均存在显著负相关;人际归因的情境、运气归因均与心理弹性各维度存在显著负相关,能力与个人力和心理弹性总分存在显著负相关,努力与个人力和心理弹性总分存在显著正相关。主观幸福感与心理弹性除“对健康的担心”因子呈显著负相关外,其余各因子均呈极其显著的正相关(p〈0.001)。学业归因方面,精力、对生活的满足和兴趣、忧虑或愉快的心境、对情感和行为的控制及主观幸福感总分与归因各因子均呈极显著相关(p〈0.01),其余因子与归因因子个别维度存在显著相关。
人际归因方面,情境、运气与主观幸福感除“对健康的担心”因子外均呈极显著负相关(p〈0.01),能力、努力与主观幸福感个别因子呈不同程度相关。
本研究根据Baron & Kenny(1986)的中介效应检验程序操作,具体步骤如下:
第一步:检验归因风格对主观幸福感的回归系数c 是否达到显著水平。如果显著继续下一步分析,否则终止分析。
第二步:检验归因风格对心理弹性的回归系数a 是否达到显著水平。如果显著继续下一步,否则终止分析。
第三步: 检验心理弹性对主观幸福感的回归系数b 是否显著。如果显著继续下一步,否则终止分析。
表2 归因风格、心理弹性、主观幸福感的相关分析
第四步:做归因风格和心理弹性对主观幸福感的回归。如果归因风格的回归系数c’不显著,并且小于c,说明心理弹性起完全中介作用;如果c’显著,说明起部分中介作用。
3.2.1 个人力在归因风格与主观幸福感间的中介效应
由表3,第一步中,学业能力、努力、情境和人际努力、情境、运气对主观幸福感的回归系数显著;第二步中,学业能力、努力、情境和人际努力、情境、运气对个人力的回归系数显著;第三步中,个人力对主观幸福感的回归系数显著,学业情境、人际情境对主观幸福感的回归系数显著,学业能力、努力和人际努力、运气对主观幸福感的回归系数不再显著。因此心理弹性的个人力维度在学业情境和人际情境与主观幸福感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在学业能力、努力及人际努力、运气与主观幸福感之间起完全中介作用。
3.2.2 支持力在归因风格与主观幸福感间的中介效应
由表4可见,第一步中,学业情境、学业努力、人际运气对主观幸福感的回归系数显著;第二步中,学业情境、学业努力、人际运气对支持力的回归系数显著;第三步中,支持力对主观幸福感的回归系数显著,学业情境对主观幸福感的回归系数显著,学业努力、人际运气对主观幸福感的回归系数不再显著。因此,心理弹性的支持力维度在学业情境与主观幸福感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在学业努力、人际运气与主观幸福感之间起完全中介作用。
表3 个人力在归因风格与主观幸福感间的中介效应
表4 支持力在归因风格与主观幸福感间的中介效应
本研究结果显示,青少年心理弹性总体处于中等偏上水平,由此可见,在面对众多压力的情况下,青少年仍能良好面对压力,克服困难。张苏(2011)在中学生心理弹性和应对方式关系的研究中发现,中学生心理弹性总体处于中等偏上水平,整体情况良好[15]。
归因风格与心理弹性存在显著相关。学业归因各维度均与心理弹性各维度相关,其中努力这一可控性归因与心理弹性存在正相关,其他因子与心理弹性存在显著负相关。人际归因的努力与心理弹性和个人力维度存在正相关,其他各因子与心理弹性及维度存在不同程度负相关。因为青少年阶段心理发展开始逐渐成熟,他们开始能够并且希望掌控自我,因此,做可控性归因的青少年心理弹性较高。外部因素往往是不可靠的,若将成败归因于外部不可控因素,会降低青少年应对挫折、克服困难的能力,减少自信心,增强挫败感和无力感。使他们之后面临逆境时仍不能很好应对,因此心理弹性水平会较低。这与李辰旭(2014)的研究结果相符,即高考生努力归因与心理弹性呈正相关,情境和运气归因与心理弹性呈负相关[16]。孟召敏(2013)得出,青少年积极归因与心理弹性呈正相关,消极归因与心理弹性呈负相关[10]。
本研究通过对心理弹性与主观幸福感的相关分析发现,心理弹性各维度与主观幸福感均存在显著相关,这与许多研究结果相似。赵爱珍(2014)研究发现,高中生心理弹性各维度与总分和主观幸福感之间存在非常显著相关[17]。其中心理弹性各维度及总分对“对健康的担心”起负向预测作用,说明心理弹性水平高的青少年对自身健康越担心,这与大多数研究结果不同。李超(2012)认为主观幸福感个因子与心理弹性均呈显著正相关[18]。之所以产生这种现象,可能是因为大多数心理弹性与主观幸福感的研究对象是大学生,本研究对象是青少年,这个阶段青少年身心发展出于一种不平衡状态,身体的变化让他们产生成人感,但心理处于半成熟状态,这会引发很多心理问题,比如过度自信。心理弹性高的青少年因为感受到外界更多的关注,让他们产生高傲、自尊心强,使他们更加关注自身的外在。
归因风格与主观幸福感的相关分析表明,学业方面,学业归因与主观幸福感呈显著负相关,外控型归因的青少年倾向于将学业成败归于外部、不可控因素,而忽略了自身原因,不能及时自我反省,降低幸福感水平。主要表现为无精打采,对生活没有兴趣,忧郁焦虑,自我控制能力差,精神紧张。将学业成败归因于内部、可控性因素的青少年,能够很好地认识自我,在学业成功时会有极大的满足感,学业失败也会找寻自身原因,从而更加努力,主观幸福感较高。人际方面,个体能力归因对愉快或忧虑心境、紧张或松弛及主观幸福感总分呈负相关。说明青少年将人际成败归因于能力因素,因为能力是不可控的,遭受失败的无力感会更大,增加焦虑,紧张情绪。个体做努力归因,与精力因子呈正相关,将人际成败归因为努力,成功时会获得成就感,失败时会让他们更加积极主动。人际交往中,做情境、运气不可控归因会降低他们的控制感,做外控型归因,会让他们在与人交往中产生过多的依赖感,并可能体验到紧张、不安、焦虑等负性情绪,降低主观幸福感。这与以往研究结果不太一致,乔婷婷(2010)研究发现,大学生学业情境和运气归因与主观幸福感呈负相关,能力和努力归因与主观幸福感正相关[19]。可以用韦纳对归因划分标准解释,本研究得出学业可控归因与主观幸福感正相关,不可控归因与主观幸福感负相关。因为能力是不可控的,面对失败时,归因为能力,反而会让青少年不自信,怀疑自身能力。
根据Kumpfer 的心理弹性框架,个体在面临危险环境时,调动自身的保护因素予以对抗,缓冲危险环境的影响。个体与环境相互作用产生心理弹性,个体必须具备认知、情感等内部因素。而归因风格也是个体基于自身经验,在自我认知的基础上,对事件的原因作出判断。两个变量有重叠部分。主观幸福感就是根据自身标准对其生活质量作出判断。
通过中介效应分析我们发现,心理弹性的个人力维度在归因风格的学业情境、人际情境与主观幸福感之间存在部分中介效应,在学业能力、努力,人际努力、运气与主观幸福感之间起完全中介作用。心理弹性的支持力维度在学业情境与主观幸福感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在学业努力、人际运气与主观幸福感之间起完全中介作用。这也验证了假设四,表明心理弹性在归因风格和主观幸福感之间的中介效应显著。
大量的研究也表明,具有“内部控制”信念的人,在面对困境时能够更好地应对,他们知道怎样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从而控制事态的发展。而那些认为外部的、不可控的因素可以左右他们的命运的人,则会在失败时有无助感,一味指责别人;成功时也不认为这是自身努力的结果,不能有好的成功体验。也就是说,那些将成败归因于内部可控性因素的人有更强的心理弹性,能获得较高的主观幸福感。
本研究对日后针对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提供了依据,但本研究仍存在以下不足:一是样本的局限。由于财力、物力、人力的限制,本研究只选取安徽省三所学校初、高中学生,对青少年群体来说,样本数量仍不够。二是人口学变量的局限。本研究人口学变量还只局限于性别、年级等,对居住地、家庭经济状况、学科类型等没有涉及到。
三是研究方法的局限。本研究采取问卷调查,通过数据分析得出变量间的因果关系,但不能做严格判断,研究方法较单一。以后的研究中可以采取实证研究的方法,尝试结合归因风格、心理弹性的训练,应该可以更深入探讨心理弹性、归因风格与主观幸福感的关系。
(1)青少年心理弹性总体处于中等偏上水平。是否担任学生干部对心理弹性存在显著影响;不同年级、性别对心理弹性总体没有显著影响,但对青少年心理弹性内部某些因子有显著影响;是否独生子女在青少年心理弹性水平上没有差异。
(2)心理弹性与学业努力归因有显著正相关,与其他各维度有显著负相关;与主观幸福感中“对健康的担心”呈负相关,与主观幸福感其他各维度呈正相关。
(3)心理弹性在青少年归因风格与主观幸福感间起部分中介作用。心理弹性的个人力维度在归因风格的学业情境、人际情境与主观幸福感之间存在部分中介作用,在学业能力、努力,人际努力、运气与主观幸福感之间起完全中介作用。心理弹性的支持力维度在学业情境与主观幸福感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在学业努力、人际运气与主观幸福感之间起完全中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