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苏
2019年4月30日,美国国家科学院公布新入选的院士名单,人员包括100名美国本土科学家以及25名外籍科学家,来自中国的科学家颜宁赫然在列。30岁成为清华大学最年轻的博士生导师,37岁率领平均年龄不到30岁的团队用半年时间攻克困扰结构生物学界半个世纪的科学难题,42岁入选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科学家名单……这名学术生涯“开挂”的“科学学霸”,却不是大众印象中“绷着、端着、冷冰冰”的科学家,相反,她爱美、爱追剧、爱八卦;她秀丽优雅、时尚干练;她拍杂志、上节目、在微博中与网友互动……这样的颜宁,让人觉得鲜活而有趣。
颜宁1977年出生于山东莱芜,小时候的她有差活脱脱的男孩子性格,最喜欢上树偷桃,下河摸鱼。玩闹之余,她也喜欢看武侠小说、聊各种明星八卦,还曾立志当一名娱乐杂志记者。开明的父母从不强迫颜宁多读书、上辅导班,甚至还因为担心她看书太久影响视力而叮嘱她少看书。也许是生在孔孟之乡,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颜宁反而喜思考爱琢磨,学习成绩也一直遥遥领先于同龄人,还在高考时考上了清华大学的生物科学与技术专业,毕业后如愿申请到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分子生物学攻读博士学位。
2007年,在美国博士后站从事膜蛋白研究的颜宁接受清华大学的邀请,成为母校最年轻的博士生导师。当时,中国的科研条件相比美国还有一定差距,许多在美国读博士、做博士后研究的人都留在了那里。颜宁的选择让很多人不解,渴望挑战与改变的她不管这些,相较于外界的评价,她更愿意遵从自己的内心。
在清华大学,颜宁的科研生涯仿佛“开挂”:从2009年开始以通讯作者的身份先后在《自然》《科学》《细胞》三大期刊上发表科研论文19篇;2014年,37岁的她率领平均年龄不到30岁的团队用6个月的时间攻克膜蛋白研究领域50年不解的科学难题……
学术生涯成绩斐然,可颜宁并不是大众印象中不苟言笑的科学家。相反,她优雅、时尚、幽默、有趣,常跟学生一起看电影、玩桌游、唱歌。在实验室里,她和学生比赛点晶体——用移液枪将蛋白液体滴到盖玻片上,并点成圆液滴,一共要点192下。颜宁像“赌王发牌”一样铺好玻片,枪头“啪啪啪”越点越快。做出成果时,她得意得像个孩子:“你看,姐姐我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做出了你们三天的工作,我觉得你们真的还没有出师啊。”就像父母为自己营造快乐、自由的成长环境一样,颜宁也为学生们营造了轻松有趣的科研环境。
幽默风趣的性格并不影响颜宁成为一个有态度的科学家。她对待科研是严谨认真的,认为要想做出科研结果,只有靠“熬”。实验室没有限定工作时间,但她每天“宅”在实验室里都超过十四个小时,甚至有时还会工作到凌晨五六点。
工作之余,颜宁是个“网瘾少女”,常活跃在网络与网友互动,但她自我定位为“八卦博主”而非“科普博主”。她极少晒荣誉,也很少提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而是发自己的生活日常,给喜爱的娱乐明星点赞、互动。她也追剧、追星,还有一点“颜控”,看《琅琊榜》迷上了梁王,和学生讨论《欢乐颂》里的安迪,对《镇魂》里的演员朱一龙花痴。
2016年9月,中央电视台制作的《开讲啦》栏目邀请颜宁做客,她肩披长发、身着红色上衣、脚踩高跟鞋出场,时尚优雅的形象让现场观众大为惊艳,主持人撒贝宁感叹:“您的名字不该叫颜宁,应该叫‘颜值。”颜宁幽默地回道:“‘宁送给你了。”超快的临场反应,一度引燃了现场的气氛。
这期节目,颜宁一反往常低调的风格,语言犀利活泼、幽默风趣,金句频出:“科学的世界对性别是没有偏向性的。”“女科学家到底去哪了?我们必须意识到有很多的现实层面、文化层面的阻碍,我认为这对女孩子是不公平的。”“我要把‘女为悦己者容改成‘女为己容。”……撒贝宁直言“颠覆了对女科学家的想象”,耿直的颜宁立马“反击”道:“其实,我对‘女科学家这个说法是拒绝的,为什么科学家前面一定要加个‘女字呢?”
节目播出后,颜宁的微博“粉丝”数从几千涨到几十万,成了名副其实的“网红”。从科学家变成“网红”,颜宁很坦然:“我们团队早前做的膜蛋白研究被媒体宣称为饿死癌细胞,误导了很多读者。如今科普环境良莠不齐,我觉得只有成为‘网红,才可以为更多事件发声。”功夫不负有心人,2017年6月,颜宁受邀成为权威科学类微信公号“赛先生”的轮值主编之一,轮值期间她推出了“女科学家去哪儿了”专栏,为大众介绍一批优秀的女科学家,让科普环境更为严谨专业。
在社交网络上保持高调的同时,颜宁也严密地守护着自己的个人世界。一次,在中科院生物物理所的学术报告会上,一名男生站起来提问:“颜老师,请问您每天的作息时间是怎样的?”颜宁当即回答:“关你什么事!”作为世界一流的女科学家,颜宁获得多少关注,不惑之年未婚未育的话题就引来过多少非议。知名社交网站知乎上也出现过一个热门问题:“颜宁为什么不结婚?”对此,颜宁毫不客气:“我不结婚,不欠谁一个解释。”
2017年,颜宁离开执教十年的清华大学,成为她攻读博士及博士后阶段的母校普林斯顿大学分子生物学终身讲席教授。就像十年前回国时不被看好一样,十年之后,清华大学在结构生物学这门学科的研究条件和水平比普林斯顿好了很多,颜宁在这个阶段的选择再次让许多人大跌眼镜,甚至受到不少非议,被与当年落选中科院院士候选名单联系在一起,解读成“负气出走”“人才流失”等多个版本。
外界众说纷纭,但熟悉颜宁的人都知道,这个选择很“颜宁”。她始终保持着一种“不被任何外界给框住”的状态,而这种“不被外界框住”的状态,正是源于颜宁心中的居安思危。她说:“我生怕自己在一个环境里待久了,故步自封而不自知;换一种环境,是为了给自己一些新的压力、刺激自己获得灵感,希望能够在科学上取得新的突破。”这种意识让她努力去拓展生命的宽度,多去经历和体验。
到普林斯顿后,她一边继续做之前的课题,一边试图追寻真正吸引她的问题。关于课题的重要性,她并不太在乎别人的观点:“我觉得重要就够了,这是做科研的态度。”比起科学所带来的现实荣誉,颜宁更在乎自己的内心感受。
2019年4月30日,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名单发布时,前一天晚上熬夜备课的颜宁还在睡梦中。被闹钟叫醒的她,看着各路好友发来的祝贺信息,俏皮地说:“等等,刷个牙先。”随后又在微博上自我调侃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提名刊登的照片上“德高望重”的表情是自己对着手机,挤眉弄眼做出来“最慈祥”的微笑了。從清华大学“学霸”到结构生物学大家施一公的得意门生,从清华大学教授到美国科学院院士,颜宁用她自己独特的方式在结构生物学界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