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全球化、去规则化与全球价值链服务化

2019-08-06 06:56陈启斐张为付
南开经济研究 2019年3期
关键词:服务化价值链全球化

陈启斐 张为付 张 群

一、引 言

随着信息技术发展和计算机的普及,各国经济深度融合,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成为全球生产网格的总部,运用外包等方式不断将新兴经济体纳入全球价值链之中,全球化呈现出高速发展的态势(Baldwin,2006)。总部经济和生产分割的出现,使得全球价值链(Global Value Chain,GVC)成为全球生产组织方式和价值分配的主要工具。针对全球价值链的研究成为当代经济学崭新的课题。现有的研究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参与全球价值链对就业市场的冲击(Shepherd和 Stone,2013;Gonzalez等,2015)、全球价值链的组织形态演化(Antràs 和 Helpman,2004;Antràs 等,2006;Saliola和 Zanfei,2009;Prete和 Rungi,2017;Grossman 和 Rossi-Hansberg,2012)、全球价值链与附加值贸易核算(Johnson 和 Noguera,2012;Koopman 等,2014;Moïsé和 Sorescu,2015;OECD,2016)、全球价值链对贸易政策的影响(Backer和Miroudot,2013;Blanchard 等,2016)。这些研究较好地分析了全球价值链对世界经济的影响,但是也存在明显的不足——对于全球价值链的演化,尤其是服务化趋势分析不足。

上世纪80年代起,世界经济服务化的程度日益提升,服务贸易在全球贸易的比重稳步提升(Francois和 Hoekman,2010;Görg 和 Jabbour,2016)。Francois 等(2016)研究发现:在总量贸易中,服务贸易的占比为 25%,但是在附加值贸易中,这一比例上升为50%。这说明,大部分的服务贸易内嵌于货物贸易之中,全球价值链呈现出日益明显的服务化倾向。全球价值链服务化背后的动力机制是服务品的可贸易程度不断提高,服务分割逐步成为全球经济新的增长动能。随着信息技术和智能计算机技术的发展,服务品突破本地化的限制,逐步成为国际贸易新的增长点(陈启斐和刘志彪,2014)。跨国公司利用全球生产要素的价格差异,合理地配置服务品生产链,服务品的跨国生产成为新趋势。服务分割将成为生产分割之后全球资源配置方式演化新的方向。全球价值链日益服务化背后是理论研究的苍白,学界对全球和价值链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制造业,尚没有针对全球价值链服务化这一崭新现象的深入研究。一国参与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程度已经成为衡量国际竞争力的重要标准之一。参与全球价值链活动的服务化程度越高,说明其在全球价值链上掌控了微笑曲线前端的研发和设计环节以及后端品牌营销和数据分析服务环节,居于价值链总部经济的核心位置。提高全球价值链活动的服务化程度是中国向价值链高端攀升的重要途径。本文针对该问题进行深入的分析,主要从以下方面扩展了现有的研究:一方面,将全球经济一体化和价值链的服务化联系起来,丰富了全球价值链的研究范式。全球化和区域化改变中间品贸易(服务贸易和货物贸易)的复杂性,服务环节内嵌于生产活动中,全球化程度的提高必然会影响全球价值链组织框架。Breinlich等(2014)发现,随着开放程度的提高,企业会逐步从产品提供商转向服务提供商。这说明,全球化程度的提高会改变企业的生产方式。本文进一步拓展了他们的研究,通过分析全球化对价值链服务化的影响,进一步拓展了GVC的研究广度。金融危机之后,随着关税和非关税壁垒的提升,各国参与全球价值链活动的成本在不断上升。美国宣布退出TPP和TIPP,英国公投脱欧标志着逆全球化成为当今世界重要的新问题。本文的研究有助于分析逆全球化对全球价值链演化的影响,为中国开放型经济的转型升级提供理论依据。另一方面,将国内市场规则纳入分析框架中,嫁接了国内市场规则优化与全球价值链服务化联系,重点研究去规则化(deregulation)对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影响。《服务贸易总协定》(General Agreement on Trade in Ser-vices,GATS)是世界贸易组织管辖的一项多边贸易协议,是 WTO服务贸易法的基本规范和核心规范。《服务贸易总协定》适用于各成员采取的影响服务贸易的各项政策措施,包括中央政府、地区或地方政府和当局及其授权行使权力的非政府机构所采取的政策措施。其宗旨是在透明度和逐步自由化的条件下,扩大全球服务贸易,并促进各成员的经济增长和发展中国家成员服务业的发展。中国签订 GATS之后,逐步在降低国内服务业的各种行政壁垒。Erik(2012)研究发现,服务贸易和服务业的去规则化是促进服务业TFP提升的重要因素。去规则化是服务部门TFP提升的主要机制。去规则化成为经济服务化的重要推动力量。本文进一步扩展已有的研究,全球价值链服务化不仅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还受到国内各项制度因素的制约,因此,本文还要分析去规则化对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影响。

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一方面,要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扩大服务业对外开放;另一方面,深化商事制度改革,打破行政性垄断,防止市场垄断,加快要素价格市场化改革,放宽服务业准入限制,完善市场监管体制。前者要求进一步推动服务全球化的程度,后者则明确提出要推动去规则化,进一步放宽服务业准入门槛。因此,本文的研究不仅从理论上拓展了全球价值链的理论体系,还为解决十九大报告中提出的任务指明具体的路径,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本文余下部分的安排如下:第二部分梳理和回顾相关文献,并进行总结和归纳。第三部分是本文的理论模型,构建了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理论模型,分析逆全球化、去规则化对全球价值链演化的影响。第四部分介绍实证模型的设定,并交代数据来源和处理方法。第五部分对逆全球化、去规则化和全球价值链服务化之间的关系进行定性研究,并对实证结果进行分析。第六部分,进行稳健性检验。最后,总结全文并给出未来的研究方向。

二、文献综述

上世纪80年代,全球经济一体化加速发展,世界贸易壁垒持续下降,国际投资限制逐步减少。全球价值链无论从深度上还是广度上都有极大的发展,全球经济步入高速发展的状态。由于缺乏公平的分配机制以及有效的监管措施,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内部的非熟练工人未能共享全球化收益。以金融危机为导火索,长期不平等导致不同区域和不同阶层的矛盾爆发。危机爆发之后,国际贸易发生坍塌,外商直接投资持续萎靡,主要发达国家的经济进入低速增长的状态。为了应对危机,解决就业问题,欧美发达国家纷纷回迁制造业企业,生产全球化逐步被区域化取代,世界经济一体化发展受阻,全球价值链发生重构。Baldwin 和 Venables(2013)研究了全球价值链的组织形态,发现全球价值链上存在两种典型的生产方式——线性结构和网状结构(spiders and snakes):前者是沿袭固定的方向逐步增值,后者呈现出更为复杂的网络拓扑结构。他们的研究说明,全球价值链内部的生产组织根据不同的外部政治和经济环境进行演化。Baldwin和Lopez-Gonzale(2015)研究了全球供给链贸易,他们发现目前全球供给链主要以北美、欧洲和亚洲三大区域为中心,衍生出大量的区际中间品贸易。从严格意义上说,全球供给链实际上已经演化为区域供给链。

目前对全球价值链重构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区域之间,侧重分析不同全球价值链重构之后贯序生产在不同国家和地区之间的分布变化情况,但是缺乏对全球价值链内部不同行业生产活动分布情况的分析。Francois 等(2016)利用 1992—2011年的跨国数据研究服务在全球生产和贸易中的作用。对于服务品而言,间接出口的重要性更大。服务部门对技术进步和经济绩效起到重要的作用。实证研究发现,服务出口的增加值比例大于 1,这意味着许多服务出口是内嵌于货物贸易中。高收入国家的服务贸易增加值比重为75%,低收入国家的服务贸易增加值比重为25%。这说明:第一,增加值率的下降反映了垂直生产分割的深化;第二,货物贸易的增加值间接出口小于总量贸易,而服务贸易则刚好相反。Ariu 等(2010)指出,当技术发生变化时,无论这种变化是用信息技术使用量还是以工作中任务变迁来衡量,都会促进服务企业数目增加。技术进步改变企业生产和组织方式,使得许多不可贸易的服务可贸易化。技术进步降低地理门槛以及运输成本。技术的变化放大了分工的作用。他们的研究表明,信息技术的发展显著地促进了全球价值链上服务贸易的增加,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程度会明显的提升。Low(2013)的研究得出了和 Francois等(2016)相类似的结论:服务贸易占总体贸易的份额为 23%,占附加值贸易的份额为 45%,即服务贸易在附加值贸易中的份额远高于总量贸易。这说明,全球价值链呈现出明显的服务化倾向。Prete 和 Rungi(2017)进一步分析了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机制。在贯序生产的背景下,产权理论认为:垂直一体化的决定主要取决于在 GVC上供应链位置以及相对需求弹性。供应链的生产顺序存在两种配置模式:外包和一体化。外包提供商有激励提高产品质量,一体化提供商更加希望通过谈判获取利润分成。如果上游的中间品不进行分离,下游阶段的生产就不会开始。因此,合约摩擦会伴随整条供应链。通过关系型投资,上游供应链企业可以影响下游企业的投入,如果需求弹性不足,下游企业会选择一体化。通过技术合作的生产分割会促进范围经济的出现。这说明,全球化尤其是服务业开放程度的提高会促进全球价值链服务企业的增加。

以上的分析表明,全球化这一外部因素可能是促进全球价值链上服务环节比重增加的重要原因,但是没有涉及到一国内部的制度因素。制度在长期会影响比较优势,低制度质量安排会导致贸易商和投资者的不确定性。制度在中期和短期影响服务贸易的下游效应。降低服务贸易壁垒有助于提高制造业生产率,制度在这一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高制度质量的国家可以从服务贸易中获益,提高下游制造业的生产率(Beverelli 等,2017)。Jensen(2008)分析美国高技术服务贸易的规模、范围和潜力,研究结论显示:(1)可贸易的服务行业雇佣工人的受教育程度更高,工资水平也更高(工资升水现象);(2)服务业中可贸易部门的就业比重高于制造业;(3)服务贸易呈现出地理集中和国家内部贸易占比更高的现象;(4)可贸易的服务部门存在技术工人比例高和高工资的现象,这意味着美国的比较优势在可贸易的服务部门;(5)服务业不会像制造业一样出现大规模的产业转移;(6)当贸易成本降低之后,高生产率的非出口企业会进行出口。最后,Jensen指出关税未必是服务贸易最重要的影响因素,本地规则对服务品出口以及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可能更加重要。Patrick(2013)也支持 Jensen(2008)的观点,他认为新兴经济体的国内市场巨大,政策空间较为广泛。通过对限制性壁垒的优化,可以增加服务活动,进而实现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程度的提升。在实证方面,Park(2011)利用双边年度贸易数据发现:RTA的贸易创造效应在发达国家之间更为强烈,采用三年的滞后期,验证了区域一体化的贸易累积效应。因此,去规则化是促进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重要推动力量。Zahler 等(2014)利用智利的企业数据发现:第一,服务企业出口的比例少于制造业,并且规模升水也小于制造业,但是服务出口对技能工人的要求更高。第二,服务企业和制造业企业一样,拥有很强的创新能力。第三,服务业和制造业的出口企业的创新能力明显高于非出口企业,并且服务企业之间的差距更明显。这意味着服务企业异质性更加明显,通过出口的“自我选择效应”对生产率的提升作用更大。随着研究的深入,学者逐步关注规则对于服务贸易的重要性。Erik和Shepherd(2013)利用 1990—1999年全球服务贸易数据发现,全球服务贸易的增速为6.6%;而 2001年之后,服务贸易的增速为 10.7%。服务贸易的规则分为整体规则和部门规则,部门的规则改变对于服务贸易的增加具有重要的作用。但是,这些研究并未将服务贸易置于全球价值链演化中,难以揭示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特征。鉴于此,本文将分析逆全球化和去规则化对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作用。

三、理论模型

本文在 EK模型的基础上构建理论模型,刻画出逆全球化、去规则化对全球价值链重构的影响①Eaton和Kortum(2002)构建双边贸易模型,将地理和技术因素纳入李嘉图框架中,拓展了国际贸易的理论基础。该模型简称为EK模型,已经成为国际贸易的基石。。全球价值链重构是一个纷繁复杂的情况,本文主要研究全球价值链重构中的服务化现象,即价值链贸易中的服务部分的比重逐步提升。EK模型分析了经济地理、要素禀赋对参与全球价值链贸易的影响,但是在模型中并没有分析国内市场规则对价值链贸易的影响。本文尝试将国内市场规则融入到 EK模型中,构建双边国家层面的理论模型。

本文尝试分析逆全球化(国际因素)、市场的去规则化(国内因素)对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影响。在模型中假定世界经济中一共有N个国家,每个国家的下标为n;中国有m个省级地区,用下标m表示。生产函数采用单要素形式,每个地区有lm个劳动力,并且劳动要素不存在跨国流动。考虑到服务品的特殊性,本文参考Breinlich和Criscuolo(2011)的设定,服务产品满足连续性假设,并且将其标准化到[0,1]区间内;按照 CES生产函数性质,替代弹性为σ。每个地区的技术水平为tm。由于国内存在非市场化规则,导致区域间存在贸易成本:≥ 1(k表示贸易伙伴);考虑到国家内部存在大量的三角贸易,因此有(z表示第三方贸易伙伴)。参考 EK模型的研究结论,每个省份的国内贸易为:

其中,vk表示区域m的工资水平,Em是区域消费总支出,产品的价格指数为:

其中,γ为参数。国内市场双边贸易平衡条件为:

参与国内价值链上的服务贸易活动,必然会受到劳动市场的影响。通过服务业劳动市场的出清条件,可以得到:

公式(4)充分考虑到国内价值链的多边生产网格特性,通过对其他 k个地区的贸易加总求出区域劳动市场的影响,因而可以求出均衡时各个省份的工资水平vm。设定中国工人真实的工资水平为:

Ln表示n个国家劳动力的加总值。同时设定服务贸易的双边份额为:

本文将国内规则(国内跨省自由流动)和国际贸易成本(跨国自由流动)进行标准化,即dmk=1。此时中国参与全球价值链活动加总层面的贸易为:

同时,将公式(2)的价格指数修正为:

在全球价值链上的技术参数为:

随后,我们将引入国内的各项规则和国际贸易成本,则真实的工资水平为:

公式(10)表明,国家之间真实工资水平的差异主要由于技术水平、国内规则和国际贸易成本三个因素决定的。接下来,本文将分析技术水平参数。在 Krugman(1980)的研究中,生产函数采用劳动单要素假定,此时国家的规模主要源于人口的差异。EK模型进一步表明,人口规模是技术进步的潜在因素之一。随后,Chaney(2008)认为,研发效率是技术进步的重要因素。本文在他们的研究基础上,进一步将技术进步扩展为:

其中,mζ表示研发强度,lm是劳动力数量。加总层面的技术可以表达为:

再将公式(12)代入公式(10)中,可以得到真实工资的表达式:

根据 Francois和 Reinert(1996)的研究,随着人均收入的增长,一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服务活动比重会逐步提升。并且,当一国迈入中等收入水平之后,这一趋势会进一步强化。这说明,真实的工资和国家参与全球价值链中的服务贸易会呈正相关关系。因此有如下关系:

公式(14)表示随着真实工资的上升,一国参与全球价值链上服务性活动会逐步增加。并且,f(·)满足一阶求导为正,二阶为负。再将公式(13)代入公式(14)中,可以得到:

公式(15)说明,一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受到研发强度、市场规模、国内市场摩擦和国际贸易收益的影响。

四、计量模型、测度方法和数据来源

(一)研究模型

前文的理论模型表明,一国参与全球价值链活动的服务化程度受到研发强度、市场规模、国内市场摩擦和国际贸易收益的影响。下面,本文在理论模型的基础上,借鉴Breinlich 等(2014)以及Prete和Rungi(2017)的实证模型,从全球自由化和国内市场规则两个视角分析逆全球化和国内市场去规则化对中国参与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影响。在结合样本实际特征的基础上,本文设计如下的计量模型:

其中,下标 i表示伙伴国 i,t代表时间(t=1992,…,2014)。SGVC 表示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上出口到 i国的服务贸易附加值含量,用来衡量中国参与全球价值链活动的服务化程度。Anti-Global表示逆全球化程度,D-Regulation表示国内市场去规则化程度。是一系列的控制变量。由于样本的时间较长,为了避免时间共同趋势引致的伪回归问题以及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本文采用双向固定效应进行回归,μi表示国家固定效应,δt代表时间固定效应,εit是随机误差项。

为了避免变量由于数量级差异造成的估计结果的偏误,所有的变量均采用对数形式。考虑到全球价值链在演化过程中具有连续性的典型特征,我们引入价值链服务化程度的滞后一期作为被解释变量,即:

理论模型表明除了自由化程度和国内市场规则之外,研发强度和市场规模也是影响价值链服务化的重要因素。因此,本文进一步引入研发强度和市场规模因素,计量方程进一步扩展为:

与 Breinlich 等(2014)不同的是,为了进一步避免遗漏重要解释变量引起内生性误差,我们还引入了2个控制变量:互联网普及程度和知识产权程度。现有的研究表明这两个因素是影响服务贸易的重要指标。因此,本文最终的计量模型设定为:

本文采用的是双边服务贸易附加值数据,因此借鉴毛艳华和李敬子(2015)的处理方法,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都采用中国和伙伴国数据的比值。

(二)变量说明

1.被解释变量: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程度

本文采用最近兴起的附加值贸易理论来测度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程度。现有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制造业行业或企业的附加值贸易额进行测度,本文主要基于附加值贸易理论对服务贸易的附加值含量进行测算,并利用服务贸易的附加值贸易额作为中国参与全球价值链活动服务化程度的替代指标。其背后的逻辑是:中国在国际服务贸易中附加值含量越高,说明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上服务环节的比重在逐步提升,价值链活动的服务化程度也就相应越高。本文对服务贸易附加值的核算理论扩展了KWW模型,将其从双边框架扩展到了多边。

由于投入产出表每五年绘制一次,为了计算其他年份的服务贸易附加值,本文参考了平新乔(2005)、陈启斐和刘志彪(2013)的处理方法:1992—1996年采用1997年的投入产出表数据,1998—2001年采用2002年投入产出表数据,2003—2006采用2007年投入产出表数据,2008—2011年采用2012年投入表数据,2013—2014年采用2012年投入产出表数据。经过处理之后可以计算出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 54个国家的全球价值服务贸易的附加值。本文用中国服务贸易的附加值含量来衡量参与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程度。

图1给出了中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服务附加值贸易额(取对数后的均值),从图中可以看出,中国参与全球价值链上服务附加值贸易额一直处于上升状态,尤其是在2002年加入WTO之后,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由于爆发金融危机,全球贸易发生“大坍塌”(Ahn 等,2011),导致2009年中国的服务附加值贸易额有所下降,不过在2010年就迅速恢复并超过危机前的水平。这反映出中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程度在不断提升。

2.核心解释变量

本文研究的主题是逆全球化和去规则化对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影响。在计量中,本文采用的策略是用全球经济一体化程度和国内市场规则对价值链的服务化程度进行回归。如果全球经济一体化程度对价值链服务化的影响为正,意味着逆全球化会抑制价值链的服务化;反之则为促进作用。本文采用加拿大弗雷泽研究所(Fraser Institute)公布的经济自由度指数。该指数根据私营企业能否在各国自由、高效地从事商业活动对全世界 141个国家进行评级。本文用其中的贸易自由化程度指数(freedom to trade internationally)作为全球化的度量指标。考虑到本文研究的主题是逆全球化,因此本文对全球化指数FTI取倒数,构造逆全球化指数。具体指标如下:

① 感谢审稿老师关于逆全球化指数的有益建议。

规则指数(regulation)作为市场规则的衡量变量,其越高意味着国内市场规则越多,该指数也来源于经济自由化指数。规则指数还涵盖了就业市场规则(cregulation)、信贷市场规则(lregulation)和商业市场规则(bregulation)三个细分指标。考虑到本文研究主题是去规则化,同样对规则指数取倒数,具体公式为:

3.其他解释变量

市场规模(scale):文章的理论分析表明市场规模是影响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重要指标。本文的样本从1992年到2014年,因此用以1992年为基期的人均GDP来衡量市场规模。

研发强度(rd):理论模型同时表明研发强度也是影响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重要指标。本文对研发强度指标的选取采用与 Liu和 Rosell(2013)、宣烨和陈启斐(2017)相同的方法,用非居民的专利数来衡量一国的研发强度。

4.控制变量

互联网普及程度(inter):现有的研究表明,使用互联网会促进全球服务贸易(Kneller 和 Timmis,2016)。本文采用每百万人安全互联网服务器数来衡量,服务器的数量决定了互联网使用的效率和质量。

知识产权保护力度(lspr):参与全球价值链的生产和服务活动会面临敲竹杠问题,同时服务贸易具有高契约特征。因此,知识产权保护对于价值链的服务化至关重要(唐保庆等,2012)。本文用法律结构及产权保护来衡量一国法律体系和知识产权保护程度。该数据包含审判独立性、公正的法院、产权保护、军事干预法制和政治进程、独立的司法体系、依法执行的合同数和对财产转让的规模这6个方面。

(三)数据来源

双边服务贸易数据来源于国际收支平衡统计数据库(International Trade and Balance of Payment)。54个国家跨国投入产出表数据源于 WIOD数据、GTAP7以及OECD的产业数据库。服务业产出数据源于世界银行 WDI数据库。经济一体化指数、国内市场规则指数和产权保护指数源于加拿大弗雷泽研究所(Fraser Institute of Canada)每年公布一次的全球经济自由化指数的细分指数。国家的 GDP和就业人数源于WDI数据库。互联网普及程度来源于Netcraft(http://www.netcraft.com/)和世界银行的人口估算。

五、实证分析

(一)全样本分析

首先,本文采用广义最小二乘法进行实证分析。方程 1和方程 2分别分析逆全球化和去规则化对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影响;方程 3同时将两种因素纳入分析框架中。方程4和方程5分别是随机效应和固定效应的回归结果,Hausman检验表明应当采取固定效应回归方程。方程 5表明逆全球化和降低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程度,符合理论预期,但是国内市场去规则化也会抑制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与理论模型产生矛盾。笔者认为,尽管前面本文得到了初步的估计结果,并且也通过了相应的检验,但是 OLS方法并未考虑无法观察到的异质性因素,而这些未被观察的异质性因素或许能够解释全球价值服务化的原因。同时,在计量模型中,也可能存在逆向因果关系。在这样的情况下,OLS方法的估计结果就不再是有效的。因此,需要引入另一种方法来解决内生性问题。本文引入了两步GMM的估计方法(Arellano 和 Bond,1991)。系统GMM同时考虑到水平方程和差分方程,因此估计结果更加可靠。实证结果见方程 6。方程 6是系统 GMM 的检验结果,AR(2)检验和 Sargan检验都通过了检验。说明可以采用两步系统GMM方法进行实证分析。观察方程6,可以发现国内市场去规则对全球价值链重构的影响变为正值,即市场规则的优化(去规则化)有助于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这也符合理论分析的结论。通过方程6,本文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表1 逆全球化、去规则化对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实证分析

续表1

第一,逆全球化会阻碍全球价值链服务化。数据显示:逆全球化程度每提高 1%,全球价值链服务贸易减少 0.177%,显著地抑制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全球化和区域化的演化改变了中间品贸易的复杂性,服务环节内嵌于生产活动中。在总量贸易中,服务贸易的占比为 25.6%;但是在附加值贸易中,这一比例上升为 50%(Francois 等,2016)。Breinlich 等(2014)研究发现随着自由化程度的提高,企业会逐步从货物提供商转向服务提供商。这意味着,随着贸易开放程度的提高,服务贸易会逐步取代货物贸易成为国际贸易的主导形式。本文的研究扩展了现有的结论,即随着全球化程度的提高,不仅服务贸易的总量会提高,全球价值链上的服务增加值也会进一步提升。近年来,逆全球化会显著地阻碍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逆全球化割裂了制造业和服务业的关联,阻碍GVC上的服务增值能力。

第二,国内市场的去规则化是促进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重要推动力量。当国内市场规则每优化1%(降低1%),会促进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程度提高0.419%。Beverelli 等(2017)研究表明,降低服务贸易限制有助于提升制造业生产率,制度在这一过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高制度质量的国家可以从服务贸易中获得更高的收益,提升制造业生产率。考虑到供应链存在多种模式,传统上对微笑曲线的分析忽略了服务这一方面(Patrick,2013)。Shepherd(2013)发现部门规则的改变会促进服务贸易增加。一方面,全球价值链的模块化促进了服务的分拆和再联合,这与任务贸易存在本质的不同(任务贸易没有打破生产系统)。商品和生产性服务是不可拆分的,单个市场的政策会引起整条供应链的涟漪效应。中国作为新兴经济体,国内市场巨大,政策空间较为广泛。通过放松国家和部门的规则,可以发挥出涟漪效应,提高制造业的服务化程度,从而促进在全球价值链活动的持续软化。另一方面,服务是GVC上的粘合剂,确保供应链流程的顺利完成,服务的中间品属性具有放大效应。服务部门的去规则化不仅可以促使独立服务贸易不断的外部化,还能保证管理与合约的执行力。国内企业通过模块化与生产分割,延伸供应链促进本地生产和消费。在这一过程中,全球价值链不断发生分解与重构,服务环节的比重不断提升,价值链日趋软化。

第三,知识产权保护会显著带动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知识产权保护程度提高1%,带动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程度提高 0.79%。现有的研究表明,知识产权保护会显著地促进服务贸易(唐保庆,2011)。本文的研究将这一观点向前推进,知识产权保护力度的提高有助于促进价值链的服务化。

第四,研发、相对规模的提高和互联网普及程度会抑制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新经济地理学研究表明,随着市场规模的扩展,本土市场效应会发挥作用,企业会集聚到市场规模较大的地区。因此,规模经济优势会促使国家成为净出口国。本文的研究表明,本土市场效应对制造业的影响更大,对服务环节的作用不显著。

(二)对逆全球化和去规则化的细化分析

在对加总层面的逆全球化、去规则化和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分析之后,本小节尝试深入分析不同的全球化壁垒和细分的规则对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影响。在双边贸易中,通常存在关税壁垒和非关税壁垒;而国内市场规则可以细分为信贷市场规则、就业市场规则和商业市场规则。本文将细分考察不同的壁垒和不同的国内市场规则优化对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影响。

表2 逆全球化、去规则化对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细分研究

本部分的数据也是源于加拿大弗雷泽研究中心公布的经济自由化指数。其中贸易自由化指数中包括了关税壁垒和非关税壁垒数据。市场化程度指标中涵盖了就业市场规则、信贷市场规则和就业市场规则。方程7包含关税壁垒和去规则化的回归方程,方程 8将关税壁垒换成非关税壁垒,方程 9同时包含关税壁垒、非关税壁垒以及市场规则。方程 10到 12则是分别考虑信贷市场规则、就业市场规则和商业市场规则,方程13同时纳入三种规则。

通过实证可以发现:关税壁垒的降低会促进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关税壁垒每提高10%,促进价值链服务化的程度降低 0.105%。非关税壁垒的影响则发生反转,提升非关税壁垒会促进价值链服务化;非关税壁垒对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偏回归系数为0.535。一方面,初始参与度较小的国家,参与度指数增值更快。贸易成本减少对 GVC的影响取决于 GVC 的一体化程度(Antras 和 Gortari,2017)。改革开放之后,中国凭借自身要素禀赋优势,主动切入价值链分工之中,已经深度融入全球价值链体系。关税减免会有放大效应(magnification effect)和累积效应(cumulative effect),进而影响价格以及需求,导致需求结构不断趋向服务品(Moïsé和 Sorescu,2015)。因此,关税的降低会促进中国价值链活动的服务化。另一方面,考虑到服务业的行业异质性差异明显,部分细分服务行业的国际竞争力明显较低,尚处于全球化的初期阶段(王恕立和胡宗彪,2012)。有必要通过一系列的非关税活动来培育国内服务企业,提高服务细分行业的国际竞争能力,才能促进价值链活动的软化。

在细分国内市场规则之后,研究发现商业市场的去规则化可以显著地促进全球价值链服务化,但是就业市场和信贷市场对价值链服务化的影响不显著。笔者认为出现这样的结论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方面,传统的本地优势(集聚经济、市场接近程度和劳动市场弹性)以及创新和制度是投资的过滤器(Crescenzi 等,2012)。Crescenzi 等(2012)还发现,跨国公司的增加值占世界总体的比重为25%,提供高附加值的就业岗位,他们知道如何生产(know-how),并具有更强的创新能力。FDI伴随东道国的技术转移,去中心化显著增加了生产工序的复杂程度,使得东道国中跨国公司的重要性不断提高。本文的研究扩展了他们研究的结论,不仅去中心化可以促进生产功能复杂度的提升和商业市场的去规则化,还能促进价值链活动的服务化。通过商业市场的优化,R & D行为更加地理分散化,总部经济的强化会促进服务的分割,跨国公司的投资决定不仅关注生产环节,更加注重服务环节的研发和营销,最终导致价值链的服务化。另一方面,参与全球价值链的企业雇佣更多的工人,支出更高的工资,有更高的人力资本存量。高人力资本会进入跨国公司,跨国公司中的女性比例更高。依赖低工资和低技能的国家已经无法适应GVC竞争的需要。GVC对低收入国家的劳动力市场起支配作用(Shepherd 和 Stone,2013)。中国主要凭借低劳动力价格的优势参与全球价值链活动,这种优势比较适合制造业活动。服务业是典型的高人力资本驱动的行业,低工资无法成为服务化发展的内生动力。因此,目前中国就业市场的去规则化无法支撑价值链活动的软化。

(三)细分服务环节的研究

服务业细分行业众多,不同行业的性质存在极大的差异,因而导致全球价值链上的服务活动也存在多种形式。针对这种现象,本文进一步细分研究逆全球化、去规则化对不同细分价值链服务活动的影响。实证结果见表3。

表3 细分不同的服务类型

续表3

方程 14~方程 18分别是逆全球化、去规则化对消费性服务业、交通仓储运输业、金融业、商业和公共服务业的回归结果。逆全球化会抑制价值链上的消费性服务、金融服务和公共服务活动的增加,对交通仓储运输服务和生产服务的影响不显著。本文认为出现这样的原因是,无论交通仓储运输服务还是生产性服务都是内嵌于制造业活动中,随着全球一体化程度的提高,价值链整体的服务化会导致生产和制造活动的相对减少,间接地影响了交通仓储运输服务和生产性服务。

从去规则化的影响看,国内市场的去规则化会促进消费性服务、交通仓储运输服务、金融服务和生产性服务的增加;但是对公共服务活动的影响为负。本文对此的理解是,公共服务活动部分就是市场规则的衍生性活动,随着市场不断地去规则化,公共服务行业会逐步精简。因此,去规则化无法促进全球价值链上的公共服务活动的增加。

(四)金融危机前后的对比分析

加入 WTO之后,协定关税稳步下降,使得中国参与全球价值链活动的外部压力相对较小。有利的发展环境一直持续到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对世界经济格局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需求侧日益萎靡,全球贸易严重下滑。Ahn 等(2011)将之称为“全球贸易坍塌”。金融危机之后,生产和组织方式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全球经济一体化受阻。本文以 2008年为临界点,分析危机前后的价值链服务化是否存在差异性。其实证结果如下。

表4 金融危机前后的对比分析

方程 19是金融危机之前的回归结果,方程 20是金融危机之后的结果。二者对比可以发现:一方面,金融危机前后,逆全球化都显著地导致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程度降低。金融危机之前的偏回归系数为-3.667,金融危机之后为-0.0872。这充分说明,逆全球化是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程度降低的重要原因。另一方面,去规则化对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影响在金融危机前后发生变化。在金融危机之前,去规则化可以显著地提高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程度;金融危机之后,去规则化会抑制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笔者认为这主要是因为金融危机之后,全球贸易壁垒上升,“以邻为壑”的贸易政策割裂全球的生产体系。此时,去规则化容易丢失本土市场,降低服务的比重,减少全球价值链上的服务活动。

六、稳健性检验

第五部分进行了初步的回归,得出了相应的结论。为了确保研究结论的可靠性,我们将进行稳健性检验。

(一)稳健性检验Ⅰ:剔除美国

美国作为世界经济的火车头,是目前全球价值链的主导。中国参与全球价值链上进出口活动,核心的贸易对象就是美国。这种双边关系是否会对回归结果产生偏误?因此,本文将美国从样本中剔除,采用相同的回归方程进行分析,结果见表5。

表5 剔除美国之后的回归结果

方程21是全样本回归结果,方程22是金融危机之前的回归结果,方程23是金融危机之后的回归结果。从回归方程结构上看,逆全球化和去规则化的系数符号和前文保持一致。这说明,前文的回归结果不受样本的影响,将全球价值链上核心国家——美国剔除之后,不影响回归结论的稳健性。

(二)稳健性检验Ⅱ:工具变量

本文的第二个稳健性检验将采用工具变量法,对核心变量——逆全球化指数进行替换,再进行回归分析。考虑到中国采取外汇管制的手段,对于企业参与国际贸易的收入采取强制结汇的方式,这可能会导致现有的关于贸易自由化的度量方式产生偏差,本文采用黑市上的外汇价格对官方外汇价格的偏差作为逆全球化程度的工具变量。其逻辑为:黑市上的外汇价格与官方外汇价格偏差越大,说明一国对外汇的管制越严格,对经济干预越严重,反全球化的趋势越明显。回归结果见表6。

表6 IV回归结果

方程 24和表1中方程 6的回归方程在结构上保持一致,即逆全球化会抑制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市场的去规则化会促进价值链活动的服务化。这进一步说明前文的实证结果是稳健可靠的。

(三)稳健性检验Ⅲ:引入工资效应

理论模型表明:逆全球化和去规则化主要通过真实工资水平影响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程度。工资作为重要影响渠道,需要在实证中加以分析。因此,本文稳健性检验的第三部分引入工资效应考察逆全球化、去规则化对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影响①十分感谢审稿老师对这部分稳健性检验的建议。。实证结果见表7。

表7 引入工资后的回归结果

方程 25控制去规则化的同时,引入逆全球化和真实工资的交互项。方程 26在控制逆全球化的同时,引入去规则化与真实工资的交互项。方程27则同时引入逆全球化和真实工资的交互项及去规则化和真实工资的交互项。方程 28~方程 30分别在方程25~方程 27的基础上引入研发和工资的交互项以及规模经济和工资的交互项。实证结果显示,引入工资效应之后,实证结果和前文保持一致,即逆全球化程度上升通过工资的收入效应降低全球价值链服务化。因此,本文的实证结果是真实可靠的。

七、主要结论和政策建议

金融危机之后,欧美发达国家纷纷回迁制造业企业,全球经济一体化发展受阻,全球价值链进行重构。现有学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全球价值链重构的区域演化,鲜有分析全球价值链重构的行业演化效应。国内市场规则的优化在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过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针对该问题,本文利用 1992—2014年中国和 53个国家的双边服务贸易数据以及跨国的投入产出表测度了中国服务贸易增加值,并以此为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度量指标,分析了逆全球化、去规则化对中国参与逆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影响。得到了以下启示和结论。

第一,逆全球化会抑制全球价值链服务化。逆全球化程度每提高 1%,全球价值链服务化降低 0.177%。在细分自由化的研究中发现,关税上升抑制全球价值链服务化,非关税壁垒的上升则呈现反向关系,会促进价值链的服务化。这说明,不同形式的贸易壁垒对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影响存在明显的异质性作用。

第二,国内市场的去规则化是促进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的重要推动力量。国内市场规则每优化 1%(降低 1%),会促进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程度提高 0.419%。细分国内市场规则之后,研究发现商业市场的去规则化可以显著地促进全球价值链的服务化,但是就业市场和信贷市场对价值链服务化的影响不显著。这说明,商业市场的去规则化对价值链的服务化更加重要。

第三,分时段研究之后发现,金融危机前后,逆全球化都会抑制全球价值链服务化程度的提高。另一方面,去规则化对全球价值链的影响从促进转为抑制。

本文得到的启示主要有:(1)全球经济一体化是促进价值链服务化的重要推动力量。金融危机之后的逆全球化趋势会抑制价值链服务化。中国作为全球经济体中的大国,要坚定不移地推动对外开放,形成从制造业开放走向服务业开放的新格局。(2)去规则化是促进价值链服务化的有效手段。要努力优化就业市场和商业市场规则,降低服务企业的进入壁垒,为服务企业参与全球价值链营造良好的就业机会和商业氛围。(3)在对外开放中要注重对不同贸易制度的政策运用,努力降低关税壁垒,灵活使用非关税壁垒,制定提升服务企业国际竞争力的政策组合。(4)作为典型大国经济形态,要利用好规模经济的优势,采用梯度化的国内市场规则,逐步削减政策的扭曲,为参与全球价值链活动的服务化提供有力的政策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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