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奇
关键词:城市社区治理;空间;维度
DOI:10.3969/j.issn.1674-7739.2019.04.006
近些年来,随着我国社会转型的不断加速以及社会治理重心的不断下移,城市社区治理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问题,由此,学界对城市社区治理展开了大量研究。综观目前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社区治理主体、社区治理路径、社区治理政策以及各方博弈等方面,从空间维度探索城市社区治理还鲜有研究。笔者认为,在城市社区治理中,充分利用空间维度是非常重要的,可以大大提升社区治理的效果。基于此,本文尝试从空间维度研究城市社区治理。筆者认为,在城市社区治理中,当前可以利用空间开展5个方面的工作:一是利用空间提升城市社区治理效率,二是利用空间拓展城市社区社会资本,三是利用空间维护城市社区秩序,四是利用空间提升城市居民参与,五是利用空间彰显城市社区人文关怀。
利用空间提高治理效率,已经成为人力资源管理、商业设计以及城市规划中的通常做法。在人力资源管理中,把业务相关的部门布局在一起或者相邻的位置,能够更好地促进这些部门的沟通与交流,从而提高行政效率。在商业设计中,调整空间布局,吸引顾客“眼球”,或者把商业空间与交通枢纽有机结合起来,已经成为普遍性做法。在城市规划中,美国学者亚历山大的“半网络状空间”理论认为:一个有活力的城市不是“树形结构”,而是一个“半网络形结构”。“半网络形结构”是一种复杂组织的结构形式,主要表现为通过土地混合使用来提升空间效率以及活力。[1]目前在一些西方国家,土地混合使用已经成为普遍现象。例如在美国,商住楼已经非常普遍,这一变化使办公室不只是白天办公的场所,而住宅也不只是晚上睡觉的地方,将住宅与商业有机混在一起。另外大型公用设施也开始实现混合使用,例如,美国纽约的旧火车站就被改造成一个集旅游、商业以及交通为一体的场所。
那么在城市社区治理中,如何利用空间提升治理效率呢?笔者认为,就当前我国城市社区治理面临的普遍问题而言,可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予以推进。
(一)打造社区综合体
目前在我国城市社区治理中,为提高效率,集合资源,可打造社区综合体,将社区各个主体汇集于社区“大空间”之中。具体的做法是居委会、社区社会组织、社区企业联盟以及社区志愿力量等都“入驻”同一空间,共同开展社区治理工作,以便社会力量相互交流、相互促进以及对接资源等。我国城市大多数新型商品房社区与农民集中居住社区为新建社区,空间较为充裕,办公条件优越,打造社区综合体比较容易,只要事先做好规划工作即可,因此这方面大有潜力。
(二)塑造社区多功能空间
亚历山大的“半网络形结构”不仅对城市规划有用,而且也可以应用到城市社区治理领域。新型商品房社区与农民集中居住社区条件优越,居民“活动”空间充裕。与之相比,很多城市老社区“活动”空间较为紧张,在这种空间有限的情况下,可以多功能与“弹性”利用的“活动”空间,使社区“活动”空间在不同时段呈现不同功能。比如,上午可以作为老年人打牌下棋娱乐场所等,下午可以变为青少年学习场所,晚上又可以充当居民图书阅览室等,这样可以提高效率,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三)对空间公共空间进行产权激励
城市社区有一些公共空间,由于缺乏明晰的产权,导致两种情形:一是被过度竞争,二是被忽略荒废。这两种情形都是不利于空间利用的。在这种情况下,应当将城市社区公共空间进行产权激励,承包给社区居民,提高使用效率。我国在这方面已有较好经验,例如有的社区有多余空地,由于缺乏明晰的产权,空地成为居民乱扔脏物的“垃圾地”。后来居委会把空地承包给社区“老年协会”以及其他社区社会组织,通过明晰产权所属,激发了这些组织的积极性,制止了居民的乱扔行为,并把空地变成绿化场地与休闲场地,大大美化了社区的生态环境,有助于促进居民的身心健康。
(四)规划与设计“共享空间”
社区治理的一大特点是整合资源,其中也包括整合空间资源。当前可以通过科学的规划与设计达到整合空间资源的目的,我国不乏这方面的“杰作”。如,有的城市社区打造了“共享停车场”,社区辖区单位的停车场白天供单位使用,晚上则免费给居民使用。这样的“共享空间”不仅提高了空间的利用效率,同时大大提升了社区的凝聚力与归属感,培育了城市社区的“共享意识”。当然,只要开动脑筋,每个社区在规划与设计“共享空间”方面,都有很大潜力可挖。
空间与社会资本(信任、互惠与网络)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社会资本(信任、互惠与网络)是基于社会交往展开的,而空间设置可以推动社会交往,这方面有着众多的理论与实证研究。在理论方面,例如法国哲学家列斐伏尔提出了社会空间生产的概念,他认为社区空间不仅是物理空间还是地域空间,同时也是居民活动以及社会关系的承载体,创生着各种社会关系。[2]在实证方面,许多研究证明了这一点,比如老年病房的研究就是一例。曾有国外实验证明,当老年病房配备设施为一张张独立的床与桌子时,老年人之间不怎么交流。当桌子变成半圆状桌子时,老年人之间变得愿意交流,其中主要机理在于半圆状桌子提供了交往的“公共空间”。再比如邻里关系与距离的研究也是一例,西方有研究表明,邻里的亲密程度与空间距离存在着密切关系,基本上距离越近,关系就越亲密。[3]我国有俗语“远亲不如近邻”,也是这方面的经验提炼。基于以上研究,许多国家注重利用空间设置推动人际交往衍生社会资本,尤其西方发达国家更是如此。由于文化差异,东方国家通常依靠活动推动人际交往,而西方国家基于人的隐私权与领域权考虑,多通过空间尤其是公共空间的设置,引导社会资本的生成。
当前随着社会利益的分化与人口流动的加快,我国的城市社区社会资本有所下降,无论在新成立的新型商品房社区,还是在农民集中居住社区,抑或老社区等,都是如此。利用社区空间拓展社会资本,显得尤为迫切。那么如何利用空间拓展社会资本呢?笔者认为以下环节尤为重要。
(一)利用公共空间培育城市社区社会资本
利用社区空间培育社会资本,主要体现在社区公共空间的利用上。城市社区小尺度的公共空间是社区的“社会枢纽”,对衍生社会资本有着重要意义。因此要充分重视社区小尺度公共空间的作用,挖掘其社会功能。一是注重居民需求的平衡。城市社区有着多样性的人群,这些人群各有需求。社区小尺度的公共空间要尊重人群的需求,并加以平衡,保障各个人群都各得其所。二是创造“老少一体化”的社区空间,即老年人与儿童的空间共享。对于老年人而言,“老少一体化”的空间有利于减轻老年人的孤独心理,使其融入社区。对于儿童而言,则多了很多体验。对于整个社区而言,“老少一体化”的空间对于培育社区社会资本非常重要,不仅有利于社会资本在老年人与儿童中的集聚,同时“抓住两头,争取中间”,对社区中青年也会形成一种“连带性卷入”,激励他们参与社区活动、加强社区联系,从而衍生社会资本。
(二)因地制宜探索城市社区“微治理”
我国目前城市社区治理的一大难题是社区过大,集聚社会资本较难。小规模群体社区居民之间容易形成充分的互动与交流,有利于促进社区治理,而我国当前出于行政与管理上的考虑,城市社区规模过大,一定程度上不利于社会资本的集聚。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因势利导,根据空间实际因地制宜地开展城市社区“微治理”,推动社区社会资本建设。“微治理”有两个层面:一是楼道治理。借助楼道这个小空间载体,鼓励居民自主协商解决问题,营造“熟人社会”。二是自成单元的社区大院治理。有着地缘渊源、历史渊源、特殊渊源的社区几幢楼可以结成“单元共同体”,就共同议题进行协商,以便和谐邻里,集聚社会资本。各个社区可根据自身实际,探索符合自身特点的“微治理”。
(三)将“虚拟空间”与“实体空间”有机结合
目前网络的普遍使用改变了社会治理与社区治理形态。网络可以丰富城市社区治理的手段,但网络空间代替不了“实体空间”。在网络社会的背景下,城市社区治理应“实体空间”与“虚拟空间”有机结合,共同推进。例如在一些新型商品房社区,社区议事会可以通过网络进行,但关键节点还需在“实体空间”中完成。
社区空间与社区秩序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很早以前,国外就对城市社区空间与犯罪问题进行研究。研究结果表明,不同的城市社区空间类型导致了不同的犯罪率。其中新型社区空间犯罪率最高,而老社区空间犯罪率最低,关于其中原因,美国著名学者雅各布斯给出了答案,她认为老社区在预防犯罪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一方面,老社区具有活力,小尺度的街区和街道上的各种小店铺,在时间上保持活动的连续性,等于在不同的时段都在对有犯罪动机的人实施监控,试图犯罪的人群会有所顾忌。另一方面,老社区中“饱含”社会资本,人们之间是熟悉的,陌生人一旦进入,就十分“显眼”,因此他们的举动时刻处于“监控”之下。雅各布斯把这种“天然的”监控机制称为“街道眼” [4]。“破窗理论”是被较多应用在社区空间与犯罪问题上的理论。“破窗理论”认为,如果有人打坏了一栋建筑上的一块玻璃,又没有及时修复,别人就可能受到某些暗示性的纵容,去打碎更多的玻璃。简单地说,一扇没修复的破窗,导致更多的窗户被打破。所以要防微杜渐,及时制止,防止更大悲剧的出现。
以实用主义为基础的美国,犯罪社会学一个很重要的领域就是研究如何利用空间设置,减少犯罪率。通常做法是把犯罪多发地拍成照片,然后加以分析,找出共同的空间特征,以便有针对性加以改进。这一点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当前在我国,利用空间维护城市社区秩序还需要做好以下工作:
(一)打造可防卫空间
要把城市社区空间打造成为可防卫空间,其中有四个要点:一是领域。社区空间要有明确的层次感。私人空间归属感明确,公共空间与私人空间要有一个过渡空间,居民对这个过渡空间能够进行有效管理。二是监视。空间设计要使居民有良好的视野,能够较好地观察陌生人的举动。三是意象。空间的设置要产生归属感,使居民愿意参与社区管理之中。四是环境。要尽量使环境整洁,环境整洁也能起到预防犯罪的作用。
(二)加强社会资本
如前所述,国外城市社区空间与犯罪问题的研究结果表明:新型社区空间犯罪率最高,而老社区空间犯罪率最低。但是,这一点在我国并没有得到经验证明,甚至出现相反的结果。其主要原因在于我国城市老社区的防护设施比新型商品房社区要差得多,另外,老社区社会资本呈下降趋势,导致类似雅各布斯“街道眼”的机制未能出现。因此,当前要维护老社区的安全,降低老社区的犯罪率,一方面要完善必要的设施,另一方面,更要夯实社区社会资本,利用活动载体、组织载体、项目载体、空间载体,使更多的居民从陌生走向认识,从认识走向“熟识”,从而形成“街道眼”机制,更好地维护社区安全。
居民参与与形塑空间关系也是密切相关的,而且具有明显的“双向性”。一方面,良好的空间塑造离不开居民参与,居民的充分参与才能更好地形塑属于居民自己的空间。另一方面,空间塑造也为居民参与提供了平台,有利于吸引居民参与。一些国家高度重视空间塑造方面的居民参与。例如,早在1968年英国在《城乡规划法案》中就已经明确了居民参与制度,后来,在几次规划法规的修订中都分别强调:结构规划在作为正式的法律性文件公布之前,必须按照立法的要求完成全部的法定程序,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居民参与规划评议,立法甚至认为“居民参与规划的制定是英国规划法规体系的骨架”。而且,英国编制規划中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规划如果被公众反对,规划就必须修改,被公众反对的又没有修改更正的规划条目是无效的。除了英国以外,不少国家把居民参与作为空间塑造的“引擎”,社区就老年设施的布置、空间文化的营造等向社区居民征询方案,吸引居民参与,群策群力,共创美好家园。
目前在我国,居民参与社区事务的积极性与主动性不高,这已经成为一个普遍问题。应该看到,我国在利用空间提升城市居民参与方面,确实存在着很大的不足,空间与居民参与的“双向性”没有得到有效发挥。为此,要从以下两个层面着手,弥补这一不足。
(一)推出公共空间项目与活动
为夯实城市居民参与与空间关系的“双向性”,利用空间推出公共空间项目与活动,提升社区居民参与度是不可或缺的。所谓公共空间项目或活动,就是由民政部门、相关条线部门以及街道针对社区实际推出的以“营造宜居的空间”为主题的项目或活动,这些项目或活动可以带动居民积极投入,群策群力。我国不乏这方面的杰作,苏州平江历史街区“爱河护河”项目就是一例。这一项目由苏州卫生部门发起,主题就是利用社区居民的力量保护河道清洁。项目开展后,社区居委会利用志愿者组织护河队,制止人们往河中乱扔乱排行为,既美化了社区空间环境,也吸引了居民参与,一举两得。另外,我国很多街道与社区举办的“空间文化标识”活动也在美化空间环境和吸引居民参与方面起到良好的效果。
(二)打造参与载体
城市居民参与社区事务,要有相应的空间载体。为此应积极创造空间载体,调动居民参与,如开辟社区议事会。虽然我们很多城市社区有社区议事会,但由于缺乏相应的“空间支撑”,往往流于形式。在这方面,苏州有极好的经验。在很多社区,不但有社区议事会的专门空间,而且通过社区党建购买为民服务项目的方式,聘请社区有威望的老年人以及社区退休人员等“坐诊”,为居民开展调解纠纷、咨询等相关领域的服务。
在城市社区治理中,我们还要注重人文关怀。社区是人们的心灵家园,是一个“亲情化”场所,需要培育人文关怀。人文关怀有很多途径,如政策关怀、服务关怀等,其中空间关怀是其中最直观的环节,也是最基础的环节。关于空间关怀,有很多经典的案例。普鲁伊特—艾格尔住宅区就是一个典型。1954年,美国圣路易斯中心的普鲁伊特—艾格尔住宅区,本来是为低收入的“下层人”所建,设计者的出发点是为“下层人”创造出更好的物质环境,事实上这方面的努力也成功了。但出乎设计者意料的是,几年之后,这里却被破坏得一塌糊涂,而且治安也变得出奇的差。在一次又一次的改建失败后,当局不得不炸毁了住宅区的大部分,而这一举动却赢得了居民们的一片欢呼。这次事件发人深思。普鲁伊特—艾格尔住宅区主要存在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方面,对“下层人”有所歧视。例如正常的电梯每层都停,而该住宅区的电梯是隔一层停,建筑中重要部位都用护栏护着,“潜意识”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你们素质低,因此要防着你们。另一方面,没有尊重“下层人”的生活习惯,没给他们“扎堆”(喜欢在一起凑热闹)的空间。关于前一点,空间歧视激起了居民的逆反心理,人一旦心理产生反感,防护设施是防护不住的,因此设施破坏得非常严重。关于后一点,人的生活习惯很难改变,没有“扎堆”的空间,他们就会找到一些“替代空间”,其结果是破坏了空间秩序。
利用空间彰显人文关怀涉及心理学、文化学、社会学、设计学等多学科知识,也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过程,只有更好,没有最好,需要开动脑筋,精益求精。当前在我国的社区治理中,利用空间彰显人文关怀,主要应做好以下几个方面工作:
(一)尊重居民的空间习惯
居民有自己的空间习惯,在国家法律与社会公德的许可范围内,应充分尊重居民的空间习惯,这是社区治理的应有之义。在这方面,我国已经有很多好的做法。例如,在苏州很多农民集中居住的社区中,一楼不住人,而是被做成一个“开敞的”公共空间。究其原因,农民“红白事”需要大的公共空间,一楼的“开敞空间”则满足了这种需求。即使将来农民生活方式转变了,一楼的“开敞空间”也可以做一些公共活动之用。再比如,在苏州许多农民集中居住社区中,农民习惯种菜,经常性地毁绿种菜。为尊重农民既有的生活习惯,苏州变“堵”为“疏”,利用市、区各级公益创投项目,教授农民盆栽,并留出“适宜的空间”让农民盆栽,以此保持农民生活方式的过渡性,彰显人文关怀。
(二)注意空间管理的方式方法
利用空间彰显人文关怀,还要注意空间管理的方式方法。在农民集中居住的社区中,居民适应空间需要一个过程,在这种情况下,要渐进性地推进弹性管理,不宜采用激烈的管理方式,更要切忌“一刀切”的刚性管理。
(三)细致调研居民的空间需求
利用城市社区空间彰显人文关怀,还要细致调研居民对空间的需求。我国许多社区虽然开展过这方面的调查,但是仅仅局限于发放问卷方式,往往流于形式。要细致调研居民的空间需求,不仅需要问卷方法,还需要深度访谈方法和参与观察方法,深度访谈与参与观察方法更能全面调研出居民的真实需求所在。
(四)让居民参与空间营造
利用城市社区空间彰显人文关怀,还必须让居民参与空间营造。只有这样,才能尊重居民的空间习惯,维护居民的空间权益,满足居民的空间需求。目前我国居民参与空间营造尚缺乏体系化与深层化渠道,因此需要做进一步的努力。
说明:本文属于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资助项目“新型城镇化视角下的社区建设研究:以苏州为例”(15JJDZ0NGHE016)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亚历山大.城市并非树形[J].严小婴,译.建筑师,1986(24):206-224.
谭玉妮,张永庆.列斐伏尔城市空间生产理论的发展逻辑及启示[J].城市学刊,2018(2):87-90.
林玉莲,胡正凡.环境心理学[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2.
简·雅各布斯.论美国大城市的生与死[M].金衡山,译.北京:译林出版社,2006.
Spatial Dimension of the Refined Urban Community Governance
Song Yanqi
(Institute of Sociology, Soochow University , Suzhou 215123,China)
Abstract:Spatial dimension plays a very important role in urban community governance, the good use of which can improve the effectiveness of governance greatly. In the current Chinese urban community governance, we can carry out work by making use of the spatial dimension from five aspects: improving the efficiency of community governance by making use of space, expanding community social capital by making use of space, maintaining community order by making use of space, enhancing community residents' participation by making use of space, highlighting community humanistic care by making use of space.
Key words:urban community governance; space; dimension
責任编辑:王世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