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旭鸽子
在巨人的视线里,保持高贵的姿态飞翔。不必晴空万里,但必须高于白色的羊群,必须让一片两片羽毛,沾满霞光。
在一粒麦芒里祈祷,在一片稻香里落泪。声声响亮,爬上月亮的树梢。清风徐来,以屋顶为中心,划出一个又一个圆满。众神居住,清冷的月光,朝向同一个方向。
翅膀收回,抖落的羽毛,是不是你转身时悄然滑下的泪。大海是一场虚幻的游走
这是我见过的最抒情的海。
沿海岸线徒步三十里,每一朵奔跑的浪,都是翻飞的鳞片。每一滴飞翔的水,都是深蓝的心跳。
面对大海,一场虚幻的游走,从千军万马的呼啸开始,从脚底清凉的柔软开始。还有什么比水更柔软,更懂得泪水的滋味?潮湿的风,一波又一波,喧哗带走喧哗。
静坐在巨大的岩石上,等一只蜗牛,用壳装满涛声。
等海水抚摸,钢筋扎进石头的疼痛,红色的疼痛。
微弱地呻吟,被激起,被覆盖。
惊涛拍岸,像骨头敲打大地,时光脆响。
一滴水迈开的每一步,都兴高采烈,都毫不犹豫。里夜的呓语是一道闪电
黑夜的变奏曲,此起彼伏的声响,汇聚成一条河。在时空的小船上,我用梦游的手,轻抚月光。
爱情的一个眼神,便足够凶猛,轻易拿走你的肋骨。那双望穿秋水的眼,在黑色里闪亮,温柔的骨头,支撑被闪电击中的日子。风雕雨磨,岁月有了干湿枯荣。
青春滚动着黑,骨髓制造着黑。摇摆的命运,被黑破译肢解。生活的族谱里刻满欢喜愁容,一滴汗就是一滴血。
木桨在浪花里鼓掌,人生的波澜,轻得微不足道。青春脆如一根火柴,对阵千军万马的一滴汗就是一滴血。寒和冷。时光,轻易被风吹乱,被流水带走。与黑纠缠的手,从此不再是手。身体在时光里,风化成一枚舍利。黑色在黑夜燃烧,目光举起利剑。
哪陷成为灰烬的余烟,哪怕看不见来时的路,哪怕扶不起矮下去的背影。哪怕酸甜苦辣,沉寂千年万年。深埋大地——仍然是,一块块黑色的黄金,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在山城聆听晨光里的一朵千古鸣唱
长江嘉陵江是左右开弓的川江号子,拉动山城这艘大船。匍匐而行的命运已经退潮。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月光,烫一江灯火璀璨的火锅,把方言沾满麻和辣一口吞。盛情是开怀的,喜悦是绽放的,江小白是不醉不归的,袍哥人家是绝不拉稀摆带的。
一壶江茶,朝同一个方向散发芳香,码头氤氲升腾。炊烟拉长了晨光暮雾中的歌唱,遥望一城山水月光,万家灯火穿街走户,大街小巷的热闹川流不息,五颜六色的龙门阵四处溜达。
大雾茫茫,锁住山城。锁不住我与这若有若无之间,透明的心,聆听世界短暂的寂寞。光绘的天空是一戳即破的壳,娇嫩的羽翼来不及隐去复杂的表情,飞翔是最美的表达。鸟倦人归,何枝可依?
人行道上奔跑的蚂蚁,远离狮子,给羊群让道,给晨光里飘扬的红领巾和白发苍苍的拐杖让道。仰望鸽子从屋顶,穿透脆生生的晨光,握住一块阳光,生活越久,越怀念感伤。以至于仰望的泪水,被风轻易吹得很薄。吹向天空,吹向远方的潮起潮落。黑色在黑夜燃烧,目光举起利剑。扎疼春天的那双眼
春天那双眼,在风里是一棵树、一株草,或者一滴水。站在路口迎你。幸福,在水和石头之间碰撞。我看到风和树拥抱。看到水,看到春天站在水的指尖跳动。
春天的维也纳为谁献唱?
手指是春天最美的王冠。
铺展开,春天的浪,荡漾阳光。张开双臂飞翔,芬芳将我埋葬。这是我对春天的义无反顾。欢笑和泪水一一褪去,慈悲住我心。
身体陷入春天。流浪停下脚步,孤独在发芽。芬芳长出的刺,扎疼我的春天。谁说春天不怕疼,不尖叫?摊开你的春天,叠加上我的春天。你拍一,我拍一;你拍二,我拍二。
那双眼睛,迷惑过花朵,蝴蝶,四季,不止想入非非,不止潮起潮落。黄色的海,绿色的海,红色的海,花枝招展的海。一往情深的海。朝朝暮暮的海,死心塌地的海,是天涯,也是海角。
今夜的海,没有月光。
春天不和月光攀比、争宠。最美的月光是春天,最亮的春天是月光。只有那双眼,才配得上做春天的月亮。
春天是你盛大的抒情,今夜是我给春天最后的加冕。辽阔的风中站着一棵鞠躬的树
故意不跟城市行道树一起,规规矩矩列队一排。故意在山坡的脊背上,拒绝一輪弯月。故意靠土地的呼吸近一些,让远处的炊烟有了辽阔的孤独,拉长了黄昏,让风辽阔着大地。手指是春天最美的王冠。
如果夜虫不来,倦鸟不栖,向土地弯腰鞠躬,会不会有一片落叶带走尘世的卑微?一望无际的秋高和气爽,在田野铺展。在你的脚下,浅浅生长的孤独,会不会高过月亮、淌过大河?
聆听春生夏长,守望秋收冬藏。裸露筋骨的手,早已爬满岁月的白发。风的耳语,是一只寻路回家的蚂蚁。
暗下来的寂静,在慢慢沉下去,在城市华灯初上的时候。匍匐在天空的呜叫,收起飞翔的梦,投进你的怀里。站在辽阔的风中,站成四季的稻草人。
火车开进春天的子宫,疼痛醒来,美好正在分娩。古镇时光慢慢慢
炊烟仍在燃烧,从早到晚都在悠闲地燃烧。石磨豆腐缓慢而有节奏地饮下草木清香,给古镇涂上金黄的粉底。每一片清风覆盖的瓦下,覆盖着噼噼啪啪的故事,在时光中慢慢绽放,芳香街坊四邻。
盖碗茶,掀开谈笑天地。饮下一碗不问江湖的酒,好人长梦。幸福的雨水,总是自给自足。百年的木头,扶住枪林弹雨的生活,记住坑坑洼洼的顿挫。
老宅天井就是老天爷的眼,涌出生生不息的泪水。
在古镇生活,就是绣一方手帕,苦也罢,乐也罢,且慢,慢慢行通天下。胡旭男,1987年6月出生,四川南充人。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诗文、摄影散见于各级报刊,作品入选年度选本。现任企业文化期刊主编,已编辑出版企业文化作品集6部。风的耳语,是一只寻路回家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