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倩茹
As the latest and last blooming stage in the history ofChinese traditional woodcut New Year Painting , Shanghai School New Year Painting has gradually formed a schoolof New Year Painting with Shanghai stylt on the basis ofinherbing the essence of Taohuawu New Year Painting inSuzhou and integrating regional and epochal characteristics.This article first gives a brief account of the origin anddevelopment of the NeW Year pictures of Small Schools,then interprets their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and then triesto eXplore a new Way of development of the NeW Yearpictures of small schools in the contemporary era throughthe analysis and summary of practical cases,with a view topromoting the revival of this traditional art and culture.
作为中国传统木版年画史上出现时间最晚,同时也是最后的绽放阶段,上海小校场年画在继承苏州桃花坞年画精髓的基础上,融入地域、时代特色,逐渐形成7具有海派风格的年画流派。文章首先对小校场年画的起源、发展作简要叙述,其次对其艺术特色进行解读,继而通过既有案例的分析与总结,尝试探索小校场年画在当代的新的发展方式,以期推动这一传统艺术文化的复兴。
引言
年画是一种古老的木刻印刷工艺,同时也是春节传统习俗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着一千多年的历史,学者冯骥才称之为“中国民间美术的源头”。年画用于年节张贴,有着祈福纳祥、美化室内外环境的作用,其早期表现形式为桃符和门神,故而又称“门神画”,最早可追溯至汉代的神茶和郁垒。民间素有“有鱼有肉不是年,贴上年画才是年”之说,这种约定俗成的行为展现了年画艺术在民间的盛行,也从侧面反映了民间的社会文化。全国各地有许多木版年画产地,如天津杨柳青、河北武强、山东杨家埠、四川绵竹、苏州桃花坞等。发展至上海小校场年画时期,人们对年画的态度除了最初的迎神保平安、表现民俗风情等,更多是对现实生活的关注,年画也不再只用于年节时分。
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经济的全球化、科技的进步,人们对于农历新年的观念逐渐淡薄,年画也因无法适应当下人们日益发展的社会文化生活需要而被边缘化。针对此种状况,党中央及各级政府自中共十八大以来加强了对传统文化的关注,习近平同志也在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发表了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重要讲话,各地积极响应,纷纷举办年画展、专题讲座等系列活动。除了这些较为“传统”的复兴方式外,年画应以何种新姿态出现才能迎合现代人的审美观念,从而完成在当代的再发展?
一、寻根溯源二从桃花坞到小校场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姑苏”乃是苏州的雅称,公元前514年建城至今已有两千五百余年的历史,孕育了灿烂的吴地文化。桃花坞即今苏州市桃花坞大街及其周边地区,在历史上几经兴废,因“吴门四家”之一——唐寅所作的一首《桃花庵歌》而闻名于世。此地素有名园故居、士绅会馆,且自清代伊始,不仅民居宅院鳞次栉比,商家作坊亦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其中尤以年画作坊为盛,后来更是发展成为江南地区木版年画的印制重镇,造就了大批文人书画家和职业画师、工匠,催生了精美的“桃花坞年画”。
宋代的雕版印刷工艺是苏州桃花坞年画的源头,其以绣像图为模板演变而来,发展至明朝时成为民间艺术流派,明中叶以后发展更加迅速,至清雍正、乾隆年间达到鼎盛。清咸丰年间,
太平军向苏州发起了进攻,与清军交火激烈,苏州城损毁严重,桃花坞年画也受到重创,昔日繁荣一去不返。所谓此消彼长,战火的侵袭使得大量桃花坞年画店业主、画师和民间艺人背井离乡从苏州来到上海,并于城南小校场一带落户,或重操旧业以刻印售卖年画为生,或受雇于上海本地的年画店主,他们的到来为上海小校场年画的崛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二、海纳百川:木版年画在上海的发展
1843年上海正式开埠,列强相继在此建立了租界,之后各色异国的人群、制度、器物、观念、文化等纷涌而至,在沪上开出一片新景。繁荣的经济造就了大量新晋官绅富商,也产生了新兴市民阶层,他们在自身物质享受得到满足的同时,对精神文化上的消费也表现出更高的期许,随之则是对文化艺术产品的需求。面对西方文化的大量入侵,上海取其先进的文明并与本土文化及周边地区优秀的传统文化相结合,从而催生了兼具时代特征与地域色彩的海派文化。这种划时代的巨大变革,在文学、戏剧、影视、美术等领域皆掀起了轩然大波,小校场年画正是在此种情况下应势而生,并形成了诸多不同于其他地方传统年画的独特之处,如题材的选择、构图方式、色彩搭配、绘画风格等。
除了表现民俗风情、祈福纳祥等传统题材类作品外,由于接受了近代西方文明的洗礼,因此其在保持自身地域文化特色的同时,开始注重对现实社会生活内容的描绘,而华人对于租界内出现的各种新鲜事物的好奇心理也使得时事题材的年画备受青睐。小校场年画就此推出了包括洋场生活、新闻时事、海上风情、新寓言故事在内的一系列具有海派风格的“新”年画。从画面构图上看,丰富多样是上海小校场年画的特点,题材的广泛使得构图也随之变化,如仕女图这样的人物画,在年画中多采用国画式构图,整体以人物为中心,家具、饰品等虚绘于周围,达到人物与场景相辅相成的效果。此外, “满绘”也是小校场年画中常见的构图形式,常用于市井民俗、新闻时事等年画题材中,表现的是叙事的过程。而在年画色彩的搭配上,似乎是苏州桃花坞年画受上海的影响更多一些。晚清时期的桃花坞年画喜用饱和度较高的色彩,这或许与当时人们的衣着有关:清同治、光绪年间,中国服饰的中心移至上海,颜色以湖色、桃红最为流行,由此形成了以桃红、大红、青绿、蓝等为主,具有浓郁民俗气息的桃花坞年画用色特点。后来,为了迎合近代上海新兴市民阶层的审美趣味,小校场年画则选用以浅红、淡绿为主的色彩,以此显示其大都市的审美特征。再者,就小校场年画的画幅尺寸而言,多为三裁(30cm×50cm)、四裁(20cm×40cm),属小型木版年畫,是对上海家庭小型化趋势做出的适时性改变。小校场年画用自己的方式对时代的变迁、租界内灯红酒绿的生活和各种新奇的娱乐活动做出了最好的回应,反映了其对与时俱进的市井生活的关注,且这种世俗化渐呈主导地位。
三、与时俱进:上海小校场年画的复兴与创新
上海小校场年画虽只有一百五十年左右的历史,且最辉煌的发展阶段也不过短短二十年,却真实地反映了时代的巨大变革,记录了上海迅速崛起的国际大都市的生活场景。但令人惋惜的是,时至今日小校场年画原作存世量仅一千余幅,甚至还有许多人不知道它的存在,面对此种困境,各文化、商业平台为上海年画的传承做出了努力。
在2018年豫园新春民俗灯会期间,豫园商贸联合上海市历史博物馆,在豫园商城华宝楼举办了“上海的年味——百年小校场年画复兴展”,展期从1月25日一直持续至3月5日。展览由年画艺术展区、场景体验展区、雕版年画体验区、吾同书局体验区、文创市集五个部分组成,不仅向公众展示了四十四幅上海小
校场年画的珍贵复刻本,还系统地讲解了其历史渊源与艺术风格,完整地呈现了百年前的豫园景象以及人们所参与的社会活动,各个体验区更是让观众感受到了年画创作的乐趣。上海画家叶雄在讲述年画的创作意义时提到:年画是老百姓过年时张贴在家中活跃节日气氛的,具有时代性,是不断变化发展的。因此,年画在当代的发展也必然要与时俱进。2018年是农历戊成年,即狗年,叶雄便结合新年特点并采用现代技法完成了《金犬迎春》这一新时代年画的制作,且广受好评。除了展示与互动,主办方还提取了小校场年画中的部分元素,设计、生产了一系列年画周边产品如书签、明信片、红包等,销量火爆。展览结束后,这些文创衍生品分散到豫园的各个商铺内,在产生经济效益的同时,也使得年画元素可以持续地发光发热。继豫园年画复兴展之后,天一阁书院携手敏读会,在状元厅举办了“中国传统年画的最后一抹辉煌——上海小校场年画”专题讲座。上海图书馆研究馆员、木版年画研究学科带头人张伟老师作为此次讲座的主讲人,從苏州桃花坞年画与上海的渊源,讲到上海小校场年画的崛起与迅速发展,并辅以大量的年画图片进行举例说明,向听众们展示了小校场年画所独有的版本现象。通过张伟老师对上海小校场年画发展历程的讲述,听众们了解到了年画是如何衍生并逐渐成为中国民间的象征性装饰艺术形式,在小小画面中感受着人们在漫长岁月里留下的情感积淀。
无论是像豫园那样“让年画重回春节”的复兴展,抑或是天一阁举办的小校场年画讲座,都给大众提供了一个能够近距离接触和了解木版年画的机会。但受有限的讲座场次与展览时间,以及在文创设计上仅是对年画图案做简单提取等多方因素的影响,终究还是会限制小校场年画的传承与发扬。年画本就是一种群众的艺术,想要在当代得到再发展,社会观念和大众审美意趣的变化都是其在进化过程中必须要考虑的问题。那么年画该如何与“时尚”接轨呢?始创于明崇祯元年的国货品牌——张小泉,推出的“泉叔陪你过大年”新年周边系列可谓给我们带来了新的思路。张小泉以传统年画为原型,保留了传统年画的吉祥寓意,在人物内容、色彩表现等创作方式上进行了创新。其中,“剪奸除恶”年画将门神手中的法器替换成了菜刀、小锅和剪刀,平常百姓的家门也换成了“张小泉”店铺:“锦鲤好运”年画的人物手中则提着铜壶;“发大财”年画中财神的官帽也标上了“泉”字。这三幅新年画都汲取漫画风格进行了再创作,给人物加上了墨镜,虽不似从前那般庄重.却显得生动诙谐,色彩的运用也十分丰富,对比鲜明而不杂乱,虽是用于背包、手机壳、红包袋等周边产品,但却在不经意间凸显了张小泉的品牌特点,既产生了品牌效应,又有利于传统文化的传播,使经济与文化得以双赢。另一可借鉴案例则是年画与综艺影视的结合,在《百变大咖秀》第五季的一期节目中,白凯南与大张伟扮演年画娃娃与贾玲扮演的嫦娥一起上演了一出新年贺岁喜剧,其以现代科技手段加上舞台表演,在为观众带来欢乐的同时,也将年画以真人动态演绎的方式进行了完美呈现。
综上,笔者认为若想让年画真正回归,就不能仅限于相关讲座、展览的举办,也不能只让它在庆贺新年时才有展现自己艺术魅力的机会,而是要让它与我们的日常生活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媒体、网络、日用百货等其实都可以成为年画展示、传播的舞台:且在各种设计活动中,“拿来主义”是不可取的,不能只对年画的元素进行简单提取,而是要在提取的基础上进行重构,做到内容、技术、表现形式等多角度的创新。
四、结语
上海小校场年画由于传承人的缺失等一系列原因,无法像其他传统年画一样进入“非遗”名录,但其对苏州桃花坞年画的继承与发展,以及自身所具有的强烈的地域色彩和鲜明的艺术特征,都显现出了它的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也有助于加深我们对于上海这座城市的了解。小校场年画无疑是我国民间美术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题材、工艺、内容等对于现代艺术的发展仍具有重要意义。因此,对于木版年画尤其是上海小校场年画这一稀缺人文遗产的保护与传承,依旧需要社会各界的努力和参与,我们不仅要继承传统、静态保护,更要想方设法让传统艺术活起来,通过多种手段对传统进行再创造,从而推动其在现代社会的再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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