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伯林
峭崖
凛然耸立,不屈的是铮铮铁骨!
耸立已千百年了。
荒凉而料峭的额顶,藤蔓在编织你瘦骨嶙峋的青春梦。
想象兀鹰迷途于心旌摇曳的天空,瞳仁中滑落一两滴无言的惆怅。
拒于岁月之门外,命运未曾泯滅生机,根系以一种危姿伸向岩纹之间,在静候足底黝黑淤泥散发出的扑鼻温馨。
乱石沉重地战栗,缝罅深匿含垢的苦涩,铁的蒺藜又在暗示你的某颗灾星的陨落……你感到痉挛和痛苦不堪,无奈之际,企盼随一叶方舟苦渡出岸。
一对候鸟的翅膀,始终飞不过峰巅。
杜鹃吐出鲜红的火焰,将诱惑大片大片自由地挥洒,染湿了这季节蹒跚的步履…
这块古老的历史版图,已成为我恩恩怨怨的叹息之地。
狭谷
原始的生命裂缝,从冥冥深山的混沌中蜿蜒走来一
走进一片神秘如童话般的沼泽地。
而涛声依旧。
而水纹还在。
从不曾凝固的痴情醉意仍以沉沉浮浮的跌宕旋律伴奏雪的浪花和蒙蒙雾帆。
我目光的箭矢苦苦追逐,沿你狭长的方向曲曲折折,直到浑身浸满水纹,成为一段有源头而没有岸边的通天航线….
走来,穿越黑森林的密密栅栏;
告别缄默的岩石和烦躁的蛙鸣。
还有遗落的三两声鸽哨一路为之指点迷津。羽翼款款抒情,抖弹音符成歌,昭示流云的感慨。
当我的渴望洞穿坚韧的脊背,辟一条畅通豁达的河道遥指迟暮的码头,落日再辉煌,漩涡不再感到蹂躏的悲哀。
岛
蝉声如潮上涌。
兀立的礁群,坚硬成浪尖跳动的卵石,向前向后歪歪地倾斜。
海水以赤裸的咸味使它受孕,苏醒的是一连串沉默如冰的呐喊。
岛,因此有了礁的伴侣而倍觉欣喜!
我却孤寂。
我感到这海里有双鳄鱼的眼睛闪烁两道电蓝火花,燃烧和抚慰昨日的记忆。等待不能化一叶风帆,蜻蜓点水成舟,始终飘不上岸,而大口的呼吸饱和着晶莹的贝壳和透明的风。被浪洗刷的思想愈益生动。
我决定凫水而行。
梦中蝉声如潮上涌。
这声音漫过额际,漫过头顶,淹没在水天一隅。
绿洲
摇响驼铃,大漠风悄然退隐。
瞩望的眼波中,细雨感召一缕日光和月光的温柔,雾的裙衫正以袅娜的舞姿飘飘欲仙,迷蒙这块如诗如画的绿茵之地。
露珠微微睁开明眸,阅读丽日晴空的那一抹湛蓝。
读出了鲜花,读出了微笑,读出了久久积淀的甘霖。
然后有一汪潜流如素指纤纤,缠绵着大漠晨昏的冷冷暖暖。
屡经坎坷屡历艰辛的长途跋涉而生命的希冀仍在,任何一种风沙也不能阻挡鹭的归宿、我的向往!
不经意间,扎一只蝴蝶风筝,手中放飞一个翔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