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之
循著叶脉的路
静息无声地走来,如那枚精巧的滴露,悄悄地,爬上时光的卷须。
被网格了的早晨,曙色的羽翮,并不扇动她已经初醒的声音。
那棵树。这棵树。站在那里。站在这里。闲风吹响时间的叶脉,以交错的路径,铺设成阳光般的幻想,让生命的趾尖任意地出发,抵达任意的灵魂——土地滋润,浮云疏软。
如果,那悄悄的声音,把自己的点滴,糅杂于匆匆流水,耳边自有歌吟飘洒;
如果,那静寂的声音,把自己的预想,渗透于时间夙愿,身边当无叹息飘落。
推开无语的栅栏,你就能留下渐显的背影。卷须眷恋的雨声里,心灵在滴答的景色中行走,走到它们想去的地带。
那棵树,站在这里;这棵树,站在那里。
梳理各自的心思与记忆:在雨声的时间里,在时间的尘世里。满树风吹响的叶子,都在轮回地珍藏反复历经过的四季。
张开自己的手掌,指尖的叶脉即是伴随时间的方位。
一道栅栏的缄默
正绿的茑萝,缠绕在杂乱的时间枝丫上,瞢荚布置着无序的花语。
篱笆,就这样成为别人的风景。寥落的絮语之外,它不说人间事。
掩闭,敞开;敞开,掩闭。开合的哲理,并没有多少可寻的轨迹。一个醒着的心灵,总会期待通达预设的那个远程。
风和雨,自在地赶路,水远山高。
微妙的蛩吟,微弱的虫豸。
它们以浅显的目光,把那片叶和那片叶,把那朵花和那朵花,把那微风和细雨的散词,在秒针轮回走动的时光简册上,铺排成风景以外的颂诗或画幅。
自得其乐的生命,会有如歌的惊喜。
敞开或掩闭,无关茑萝,无关篱笆。
行走在生命的路径,总是蹲守阳光的缝隙。醒来的时候,转身的时候,一道栅栏总是这样缄默。
贴在阶砌的苔藓
秋的喧闹之后,冬的蛰伏之后,那年以至更早的阶砌,潮湿地守着它的旧梦。
稀疏的阳光,总是从并不遥远的地带,风度翩然地踱来踱去,谁来打量我的角落。
藏着蛩音,还有往来的跫音,把夜雨搜集在各自的衣襟,稳妥地睡了。生硬冷寂的阶砌上,我毫无休止将微弱的根须,伸进并无目标的生命之罅隙与未来。抓不住时间的流沙,只能随同没完没了的雨点的滴答,一切终归渐行渐远。
渐行而往的远处,当是很难抵达的风景,在生动地诱惑。
就如此渺小而孤寂地自守。自守着这样一方阶砌,一方只能属于自己的阶砌。
有几点绿,有几许甚至谁都会视而不见的素洁,蜷缩在被挤压成叹息的时光里。风雨阳光和花开花落的那些盛装节日,似乎与我的命运无关,但与我的生命有关。
阶砌上的苔藓,依然值得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