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沚青,张涌泉
(1.浙江师范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2.浙江大学 人文学院,杭州 310012 )
禅宗文献中习见“生笤帚”一词,又写作“生苕帚”“生苕菷”。例如:
(2)南宋原肇撰,实仁等编《淮海原肇禅师语录》:“脚下破木屐,手内生苕帚。放不下拖却走,笑指时人不知有。”(R121.366.1.8-9)
(3)元元长撰,嗣诏录《千岩和尚语录》:“上堂,僧问:‘释迦弥勒,犹是他奴,未审他是阿谁?’师云:‘粪扫堆头生苕帚。’”(J32.209.3.15)
(4)明文琇《增集续传灯录》卷四《杭州径山古鼎祖铭禅师》:“僧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云:‘破粪箕,生苕菷。’僧礼拜云:‘谢师指示。’”(R142.820.2.6-8)
据笔者调查,“生笤帚”一词在《卐续藏》中有15例,《嘉兴藏》中有2例。从诸多用例来看,“生笤帚”与“破粪箕”或“破木屐”“破沙盆”类同,其义显豁:“生笤帚”即破笤帚、秃笤帚,“生”似有破败、坏朽之义。考“生”本义为“生长”。《说文·生部》:“生,进也。象草木生出土上。”从词义引申的一般规律出发,我们很难将破败、坏朽之义与“生”字相联系。现行的大型辞书,如《汉语大字典》《汉语大词典》等亦未收录相关义项。那么“生”字何以衍生出破败之义?
继续追踪,我们发现《卐续藏》中又有“玍笤帚”一词,或写作“玍苕帚”。例如:
(5)南宋圆悟编《枯崖漫录》:“玍苕帚柄背时货,树倒藤枯旧阵图。一代年来低一代,灼然邪法实难扶。”(R148.174.a7-8)
(6)南宋普宁撰,净韵等编《兀庵普宁禅师语录》卷中:“寒山拾得,扬下玍苕帚,拊掌呵呵。金华傅大士,空手把锄头,涕泪悲泣。”(R123.26.a13-14)
(7)元正印撰,居简等编《月江正印禅师语录》卷下:“玍苕帚破粪箕,得便宜是落便宜。这般标致谁相似,灵鹫山中有隐之。”(R123.308.a11-13)
(8)元惟一撰,宗义等编《了堂惟一禅师语录》:“正当十五日,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三家村里玍苕帚,十字街头破草鞋。”(R123.896.a10-12)
其他文献中也有用例。如:
(9)明朱棣撰《诸佛世尊如来菩萨尊者神僧名经》卷三八:“佛如来,鸡鸣之时是属丑,仆仆起来伸两手,莫道趁忙捉起赤斑蛇。佛如来,看看到头却是玍苕菷也。”(P179.254.a8-b1)
“玍笤帚”与“生笤帚”语境相同,语义近似,我们有理由把它们关联起来考虑。那么“玍”字何义?“生”“玍”二字孰是孰非?
考清代以前的字书、韵书,皆未见“玍”字。《汉语大字典》收有“玍”字,音ɡǎ,方言,收录“怪癖,脾气不好”“调皮”二义。《汉语方言大词典》“玍”字收录七个义项:①吝啬;小气。②脾气乖僻;性情粗暴蛮横。③调皮。④不尖。⑤割。⑥抬头。⑦阴茎。[1]1351其中义项①②③⑤为官话,⑥为吴语,④⑦为闽语。以两部辞书中收录的义项解释“玍笤帚”一词,义皆难通。[注]欧阳光注释《娇红记》将“玍笤帚”的“玍”字释为“音嘎,一般指人脾气、器物质量及事情结局不好”,系据《汉语大字典》立说,非是。(孟称舜著,欧阳光注释:《娇红记》,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25、28页)。
进一步梳理宋元以来文献资料,我们发现了两类与上揭议题相关的“玍”(偶或写作“生”)的用例。在这些用例中,玍可指树桩、柴根或挖树桩等用的镢一类的农具。
这一意义的“玍”多与“柴”“树”组成双音词“玍柴”“柴玍”“树玍”等。例如:
(11)元陈椿《熬波图·砍斫柴玍》附文:“亡宋年间,官拨草荡,此时盐数少。近年累蒙官司,增添盐额,别无添拨草荡,以是每岁煎盐不敷,才至起火便行缺柴。三四月间,柴苗方长尺许,已是开荡樵斫。至八九月内,已无接济,不免多募人丁工具,将荡内茅根、玍柴再行刮削砍斫。用茅拈三务缚束,名曰横。包柴、搬担、堆垛,陆续搬运入团。”“玍”字下有小注:“玍字,字书韵书俱不载,未详。”
(12)元陈椿《熬波图·砍斫柴玍》附诗:“黄茅斫尽盐未足,官司熬熬催火伏。有钱可买邻场柴,无钱之家守盐哭。茅根得雨力未衰,昨日犹短今日齐。乱包急束少作堆,三寸五寸寻柴玍。”
(13)清范寅《越谚》卷中云:“柴玍,山间有一种盘错老根,逢春生稊,名此。玍音滋,从俗。”又卷中:“荫山红,即杜鹃,生柴玍中,扫墓时盛开。”
(14)明文琇《增集续传灯录》卷五《杭州净慈古田垕禅师》:“师拈云:‘乡谈满口,也怪他大士不得。灵山亦有一颂:赤脚过干溪,草鞋绊树生。仰身吃一攧,肚下污黄泥。’”(R142.851.b4-6)
例(11)(12)出自元代《熬波图》,作者陈椿是浙江天台人。该书记载了宋元时期华亭地区(今上海松江)下砂盐场的海盐生产工艺,将制盐过程绘作47幅图画。其中《砍斫柴玍》一图中生动描绘了盐场工人樵采薪柴的场景(图1)。煎盐需要大量的柴薪,一般需等五月梅雨过后,柴苗已长成,方可樵斫。[注]元代陈椿《熬波图》所载《樵斫柴薪》一图附文:“春首,柴苗方出,渐次长茂,雇人看守,不得人牛践,谓之看青。及过五月小暑梅雨后,方可樵斫。间有缺柴之家,未待四月,柴方长尺许,已斫之矣。”但因元初制盐量大增,柴薪不足,故而三四月间便开始砍斫柴苗,到了八九月间,供给不足,只好将剩余的那些三五寸长的树桩柴根砍斫后使用。从图1左半图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工人手持镢头一类的农具,在山林之间挖取树桩柴根,这些柴根树桩便是“柴玍”。例(13)出自《越谚》,作者浙江绍兴人,记载“盘错老根”称为“柴玍”。例(14)中记载的偈语在日本无著道忠《葛藤语笺》中有异文,其中的“树生”后者作“树玍”,显然是一词之异,词义与“柴玍”略同,详见下文。
图1 陈椿《熬波图·砍斫柴玍》插图
清代顾景星《白茅堂集》卷四三《徐文长遗事二条》:“今日天寒,客有杭人,复道数事。文长之椎杀继室也,雪天有僮局灶下,妇怜之,假以亵服。文长大詈,妇亦詈。时操欋收冰(昌按:欋音瞿,《释名》曰‘四齿杷’也),怒掷妇,误中妇死。县尉入验,恶声色问‘欋’字作何书。文长笑曰:‘若不知书“生”未出头地耳?’盖俗书‘欋’作‘玍’也。尉怒,报云用玍杀。文长遂下狱。”顾景星在文中转述“杭人”所讲明代绍兴名人徐渭的轶事,似乎“玍”即“欋”之俗字;其子顾昌为“欋”字作注,进一步认为此处指的是四齿耙。但顾氏父子为明末清初湖北蕲州人氏,他们对浙江方言的转述和诠释未必完全可靠。
近代绍兴名人周作人《关于朱舜水》一文就不太同意顾氏父子对“玍”的解释,他说:“今越中不知有铁器名瞿者,四齿钯农夫掘地多用之,则名曰铁勺。别有一种似锄而尖,更短更坚厚,石工所用,通称‘山支’,或可写作芝音之‘玍’字,唯平常人家不备此器,取冰不必需此,灶屋中亦无冰可取也。二百余年间言语或不无变迁,可惜查不着这‘玍’字的现身了,但在朱、黄二公遗文中得见此俗语奇字,亦是很有意思的事耳。”[2]8-9周作人所言“山支”应该就是清代茹敦和《越言释》中所记载的“山株”。《越言释》卷下云:“今越人砍柴既了,又挖其根卖之,谓之柴株。其挖之也,用橛,谓之山株橛,或直谓之山株。……山株之较大者,用之于田,呼为耜头。……今南人之耜与橛,北人皆有之,谓之橛头。”“玍”音支,与“株”音近。《越言释》所记载的“柴株”即“柴玍”,挖取树桩的工具称作“山株(玍)橛”,简称“山株(玍)”。[注]“山株(玍)橛”的“橛”即“镢”,是刨土用的一种农具,似镐。周作人与茹敦和同为绍兴人氏,因此二人所记载的有可能是同一种农具,形似锄头,名“玍”。从《熬波图·砍斫柴玍》一图(图1)中也可清晰地看到,砍斫树桩、柴根的劳动者手中所持就是这一类的农具。
今绍兴地区仍有这种农具,称之为“山玍”,俗写作“山子”,其形似锄头,前部较尖,用于山地开山耕种、挖笋等。浙江嘉兴桐乡地区亦有耕作农具山锄,俗称“山子”或“翻子”,锄口扁平,上部有半圆形铆,装有硬木短柄,常用于翻树根。[注]参见马新正主编:《桐乡县志》,上海书店出版社1996年版,第369页。
上揭两种意义的“玍”古今辞书不载,就字形而言,其字取“生”字无头之形,寓意树木根株光秃,显然是一个会意俗字。其作“生”当为“玍”字之讹。至于称挖取树桩的农具为“山玍”,系由“山玍橛”省称而然。
现在我们回过头来讨论“玍笤帚”“生笤帚”的“玍”或“生”的含义。“生”字显然也是“玍”字之讹。我们注意到前引用例中屡屡出现“破粪箕”对“玍笤帚”的例子,这应该是宋元明清时期民间流行的俗语。“玍”“破”对文,字义应该接近。“玍笤帚”又称“烂笤帚”“折笤帚”“缺笤帚”“坏笤帚”等。例如:
(15)元佚名《女姑姑说法升堂记》:“兀那厮,你道我生的丑,一了说花对花,柳对柳,破粪箕寻着烂笤帚。你与我做个丈夫罢!”
(16)明天然痴叟《石点头》卷六:“花对花,柳对柳,破畚箕对折苕帚。编席女儿捕鱼郎,配搭无差堪匹偶。”
(17)清钱德苍选编《缀白裘》十一集《杂剧·串戏》:“花对花,柳对柳,破粪箕对子缺笤帚。今日同你拜一拜,来年养个小娃娃。”
(18)清末《画图日报》:“花对花,柳对柳,破粪箕相对坏笤帚。”
“玍”与“烂”“折”“缺”“坏”的含义也应该接近。明代浙江余姚学者朱舜水(1600—1682)的日本弟子安积觉(1656—1737)撰有《朱文恭遗事》,其中载录朱舜水所述俗谚一则:“有媒人,极言女子之姣,娶之而丑。夫家大怒,欲殴妇人,其人骂曰:‘花对花,柳对柳,破粪箕对生笤帚。’生音芝,俗字,犹言敝笤帚也。”[3]627该“生”字当为“玍”字之误。[注]顾劲松、冯青将“生”作为正字加以讨论,认为“生”有破敝义,不确。(《论〈朱舜水集〉之语言价值》,《湖北社会科学》,2010年第5期)周作人《关于朱舜水》一文中亦引录了该段文字,“生”引作“玍”,[2]8-9是也。安积觉引语称“玍笤帚”犹言“敝笤帚”,可见“玍”犹“敝”也。“破粪箕”与“玍笤帚”相对,指婚嫁的男女双方品貌、门户相匹配。
与安积觉同时,另一个日本学者无著道忠禅师(1653—1745)也对“玍笤帚”做出了解释。无著氏在其所著禅语词典《葛藤语笺》卷七“玍笤帚”条云:
《虚舟录》真赞文三曰:“玍扫帚,用得亲。”《断桥祇园录》文三“玍笤帚”。《天柱集》文廿八“玍笤帚”。《枯崖漫录》下文四:“隆首座号南山叟,扫痴钝塔,偈曰:玍笤帚柄背时货。”《义堂钞》曰:“玍音锥,与秃义同。”石门进虎子吃攧有偈曰:“赤脚过干溪,草鞋绊树玍。仰身吃一攧,肚下污黄泥。”又近有悼覩无见偈:“七十三年老树玍,全身放下在天台,顶门有眼覩无见,斤斧如何斫得开。”是乃用“玍”字作平声,与齐、灰二韵通。或曰“玍”力鸡切,俗音槌,亦音锥。故玍笤帚或作锥笤帚。[4]147
文中所引“赤脚过干溪”与“七十三年老树玍”两首偈语都是韵文,“玍”作为韵脚字,与蟹摄字“溪齐开四”“泥齐开四”“台支开三”“开咍开一”相押。此外例(12)中“玍”与蟹摄字“齐齐开四”押韵。而“生”是梗摄字,现代吴语的绝大多数地区梗摄舒声字保留了鼻韵尾或转为鼻化音,不与蟹摄字相押。据此,也可推断“生”当是“玍”字之误。[注]感谢匿名审稿人提醒我们注意利用韵文进一步说明“生”为“玍”字之误。此外,审稿人还指出《葛藤语笺》中“玍”字注音“力鸡切”可能有误,“力”是来母字,与“玍”读音差异明显。
由于“玍”字较为生僻,在传抄版刻或点校排印过程中易误作“生”字。后人或不详其义,故而又回改作“生”。如朱谦之整理《朱舜水集》[3]627,《禅语辞书类聚》[4]34,《诸录俗语解》所附词条索引[5]42,卓连营注《娇红记》[7]26,朱颖辉辑校《娇红记》[8]117等都将“玍”录作“生”。现代作品在出版排印过程也常常出现类似的错误。如1923年浙江诸暨籍诗人何植三在《农村的恋歌》中写道:“妹是鲜花,伊是柴玍,教我怎的不爱你?”自注:“玍,俗字,读如兹,树木老根,俗称柴玍。”[9]58其中的“玍”字在1929年出版的个人诗集《农家的紫草》中不误,但在赵家碧主编、朱自清选编的《中国新文学大系》第八集《诗集》[10]190,钱公侠编《诗》[11]55,笑我编《现代新诗选》[12]88中,都被误改成了“生”字。同样,前揭禅宗文献习见的“生笤帚”“生苕帚”“生苕菷”等词中的“生”,毫无疑问也是“玍”字的传刻之误。
上引有“玍”字用例的文献,其作者主要为吴语区人,所以表示树桩或形容光秃的“玍”应是吴方言字。上文引《越谚》记录“玍音滋”,《朱文恭遗事》记录“玍音芝”,可见吴语中“玍”读若“滋”“芝”。在吴语区作者的笔下,又将该字写作音近的“支”或“枝”。如:
(19)明佚名《一片情》第二回:“正是姻缘虽系分定,其中之颠倒翻覆,又不可测也。又古来说得好,破粪箕对着支苕帚,再无话说。况以赛康节本是个瞽目之人,只该也寻一个残疾的做一对才好。”
(20)清代浙江仁和金堡《徧行堂集》卷二六《与南雄陆太守孝山》:“恰好揺铎老人,敲梆化主,花对花,柳对柳,破粪箕对着枝苕帚,想吾兄为一笑也。”
“支苕帚”“枝苕帚”即玍苕帚。另外《葛藤语笺》又记“玍”字“俗音槌,亦音锥”。《广韵》“芝”字章母之韵,“滋”字精母之韵,“锥”“枝”“支”章母脂韵,“槌”字澄母脂韵。其中,“芝”“滋”“枝”“支”为止摄开口三等字,“锥”“槌”为止摄合口三等字。
在吴方言中,这几个字读音相近。知章庄组声母在近代吴语中已经合并。今北部吴语杭嘉湖地区的方言中,止开三支脂之不分,精知庄章组读[],其余读作[i]。[13]187南部吴语中,止摄开口支脂之微四韵通常读作[i]或[]。[14]68绍兴方言中精组和知照组三等字合流,止开三支之脂不分,精知庄章组读[];止合三精知照组字文白异读,文读音[E],白读音[]。[15]34-37、12“芝”“滋”“枝”“支”今读作[ts52],“锥”读作[tsE52],“槌”文读作[dz231],白读作[dz231]或[z231],[15]48、54读音都很接近。因此各家所用记音字虽有不同,但在吴方言区的实际读音却是相同或相近的。故而文献中将“玍”的读音记成“滋”“芝”“锥”“槌”,又写作记音字“枝”“支”。
今绍兴方言仍称老树根为“柴玍”,民间多写作“子”字。[注]参见任桂全总纂,绍兴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绍兴市志》,浙江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2987页。另,诸暨学者杨士安2013年6月26日新浪博客《砍柴》记载:“柴子,《越谚》作‘柴玍。山间有一种盘错老根,适春生稊,名此“玍”,音“滋”’。但民间还是多作‘子’的。‘掏柴子蔀头’是用“锄头”掘起树根或柴根,用‘柴根或树蔀头’来作为‘生火’的材料。”王福堂《绍兴方言研究》记录了“柴株头za11ts55d52”“柴株婆婆za11ts55bo55bo52”这几个方言词。[15]138其中 “株”和“玍”记录的应该是同一个方言词。
那么“玍”这个方言字的本字是什么呢?蒋礼鸿认为“玍”的本字是“鬌”。 蒋礼鸿《义府续貂》:“章炳麟《新方言》二,谓脂歌相转……今此玍字音锥而或作锥,锥脂部字,转歌部为鬌,与章氏所说者其比正同。《说文》:‘鬌,发堕也。’帚之秃与发之堕,其义一也。……又按《匡谬正俗》卷六:‘问曰:关中俗谓发落头秃为椎,何也?答曰:按许氏《说文解字》云‘鬌,发堕也’,吕氏《字林》、《玉篇》、《唐韵》并直垂反。今俗呼鬌音讹,故为‘椎’耳。’然则玍即《说文》之鬌与唐时俗呼之椎无疑。”[6]171鬌,《广韵》澄母支韵,止摄合口三等字。吴方言中保留全浊声母,如绍兴方言中澄母字读作浊声母[dz][d],如茶[dzo231]、除[dy231]等。从古今读音对应关系来看,并不吻合。
考《广韵·虞韵》:“株,木根也。”株,知母虞韻,遇摄合口三等字。今绍兴方言中知庄章组声母读作[ts][t]两组。[]韵主要来源于止合三白读精知章组、遇合三鱼虞韵白读知章组以及止蟹开三知章组。[15]48例如[注]此表方言材料引自王福堂《绍兴方言研究》。:
止合三白精知章组止蟹开三知章组遇合三鱼虞白知章组嘴tsɿ335芝tsɿ52猪tsɿ52吹tshɿ335滋tsɿ52注tsɿ52水sɿ335制tsɿ33拄tsɿ3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