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宇昕 李晨
摘要:林徽因作为京派文学的代表人物,不仅参与京派文学创作,而且积极地组织京派文学作家群的沙龙聚会,她是“太太的客厅”的主角,在大公报文艺副刊中发挥着重要的编辑整理工作。本文从林徽因关注度较低的小说作品入手,在对中国现代文学的语境和京派文学有一定理解和把握的基础上,将作家置于京派小说作家群中,依托小说的文本细节,对林徽因在创作《模影零篇》中展现出的独特性进行全面的论述。
关键词:林徽因;模影零篇;京派小说;艺术特征
在《文艺丛刊小说选》题记中林徽因提到:“一个作者,在运用文字的技术学问外,必须是能立在任何生活上面;能在主观与客观之间,感觉和了解之间,理智上进退有余,情感上横溢奔放;记忆与幻想交错相辅”(1)这段话可以很好的概括出京派作家在创作时的追求,即文学作品需传达作者真实情感,紧贴现实生活,笔者要利用文字功底給读者以丰富的审美体验,又要避免过于充沛的情感对读者产生引导。
林徽因是新月派诗歌的代表人物,在小说这个层面,林徽因创作的数量并不多,而被学界讨论最多的是《九十九度中》,消解了人物和情节,以作者独特的全知视角描绘了北方都市的芸芸众生相,是新派小说的典范。林徽因在1935—1936两年间创作了《钟绿》、《吉公》、《文珍》、《绣绣》,四篇小说都是以回忆性的叙述角度,模仿古代人物传奇式的手法,以记忆的笔临摹出四位主人公零散的影像,后统一拟定了《模影零篇》这一题目。
《吉公》和《绣绣》是可以被归于一类讨论的,吉公被封建家庭传统价值观念压抑梦想导致天赋灭失,终身遗憾;绣绣则是在传统父母关系恶化中饱受家庭暴力的无助孩子。她们身上都体现出林徽因对于底层小人物的同情,这也是京派作家在创作中一致体现出的人道主义关怀和对现代文明委婉的质疑。但林徽因采用一种儿童视角将人物的所见所闻传达给读者,这种不带有价值批判的视角有着不同于成人世界的诗意与美好,作者的情感也被隐匿了起来。此外林徽因还将目光投注到其他作家不曾关注的角落,如《绣绣》中,绣绣的母亲未能生下男丁而丈夫抛弃,同类题材作品多会从绣绣母亲角度来批判旧式婚姻和传统男权社会,而林徽因却将目光投注于父亲和母亲双重枷锁之下的幼童——“绣绣”,林徽因的关怀视角是带有前瞻性和普世性的。
五四以来女性的生存境遇问题一直出现在许多作者的笔下,“娜拉出走后”会怎样一直被反复的提起,“恋爱自由”思潮下女性似乎是应该迈出追寻自我的脚步,但鲁迅的《伤逝》却把真相置于我们眼前,理想与现实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女性脱离了封建家庭也失掉了一种保护,一味地鼓励“出走”是不是另一种程度上的伤害,徒增性别压迫的痛苦却没有实际的解决方法。林徽因在《文珍》中留下一个开放性结局也许就是在这种思考下的刻意安排,文珍出逃,读者不知道文珍是否真的投身于爱情之中,只知道她在文中描写的矛盾心理下艰难地反抗了,女性的意识也由此觉醒。
《钟绿》更多体现的是林徽因文学创作的现代性实验,采取照片定格式的呈现手法和重点刻画瞬间的蒙太奇手法,又在叙述中时常穿插自己的内心独白,对钟绿的形象塑造也是在一种间接的心理描写中实现的,有着古代希腊神话般的宿命感和悲剧美。在现代性之外,林徽因文字极富传统美学的韵味,小说环境的塑造,景物的搭建,气氛的晕染,旗袍、屏风、卧榻、小把件儿都充满古韵。现代性的创作手法和古典美学的无缝衔接正是林徽因在创作中的另一个独特之处。
《模影零篇》字里行间都氤氲着一种淡淡的伤感,林徽因以一种悲剧性的情感基调,每位主人公的结局都是不美满的,即使是吉公他有了圆满的家庭,到了晚年依然追寻并获得了一定成就,在林徽因笔下依然是充满了悲剧的意味,早年被旧式观念扼杀了梦想确是永远的遗憾了,这种强调个人梦想实现是有现代价值观念的。将个人的悲剧与当时国家的处境联系在一起,强调了环境对人发展的决定作用,带有一种宿命感却又是唯物史观的最好佐证,可以说相较同时代作家,林徽因对生活有着更为深刻辩证的哲思。
萧乾先生评价林徽因是“对文学、对艺术、对社会生活的细腻观察和精辟见解”的“一代才女”(2),在京派文学的审美殿堂中她是独特的建筑师之一,她的作品值得读者一遍遍去回味。
注释:
林徽因:《大公报文艺丛刊小说选题记》,原载 1936 年3月1日《大公报》文艺副刊。
萧乾.一代才女——林徽因[J].读书,1984(10):34-38.
参考文献:
[1]林徽因著,陈学勇编.林徽因文存(诗歌、小说、戏剧卷).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2005.
[2]付子英.论林徽因小说中的女性意识[J].安徽文学(下半月),2011(11):42-43.
[3]周英飒.林徽因创作现代性特征研究[D].浙江大学,2008.
[4]阎开振,孙月冬.纤手绘图画 伤情忆美人——读林徽因的小说《钟绿》[J].名作欣赏,2006(23):80-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