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鹏
近来,我家的白猫饭量陡增,好像整天都吃不饱似的。天刚蒙蒙亮,它就“喵喵”地叫喊,保姆做饭时,它就缠着保姆的腿跑前跑后,寸步不离。饭菜一上桌,它就跳到椅子上,两只前爪往桌沿上一搭,再用力下按,反作用力如同弹簧一般,把它整个身子都弹到了桌子上。
保姆看不下去,立马用手把它推了下去,可瞬间工夫,白猫又弹了上来。几次三番,保姆忍无可忍,就把它抱进电动车座垫下的空箱里,骑到十多里外的县城,然后才把白猫放出来。保姆说,县城里人来车往的,白猫一下车就躲进路边的花坛里去了。
白猫一送出,家里又跑进了三只小猫。原来,这是白猫的三个孩子,它们往日吃着白猫的奶水,在南院的老屋里过活。白猫不在了,它们就成了无娘的孩子,齐声地大喊大叫,叫得人心不得安宁。
而我,也在埋怨保姆不该把白猫送得那么远。在埋怨的同时,眼前又浮现出白猫的影子,想起了白猫的可爱之处。比如,白猫在热恋时,总是那么开诚布公,光明正大,一副敢做敢当的模样。这时,白猫从不忸怩做作,也不偷偷摸摸,一天到晚都把情歌挂在嘴上。再比如,我深夜加班晚归时,白猫能跑到千米之外迎接我。不管多么冷的天,不管多么黑的夜,我都能看到它那白亮的皮毛,像一团棉花似的,让我感到浑身温暖。
“白猫还会回来吗?”“白猫还能找到家吗?”没有白猫的日子里,我天天自言自语,仿佛痴人说梦。保姆一言不发,看得出来,她也在自责自己的心狠,也在不时地后悔。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一个礼拜之后,我渴望的奇迹终于出现了,虽然我是那样地相信奇迹不可能在我家出现。那天一大早,我一开门就看到白猫带着它的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我像見到久别的亲人一样,一把把白猫抱进怀里。白猫已经骨瘦如柴了,我感觉到它的骨头一根一根的,用指头都能数得清。白猫在我的怀里轻飘飘的,轻如一团棉花,轻如一张白纸。
保姆连忙端出昨天的剩菜剩饭,白猫并不与保姆记仇,它埋头大吃起来。
我一边看白猫吃饭,一边不停地想着它是怎样找到家的呢?
屈指一算,从县城到我开发区的家,要经过6个十字路口,虽然路口安装了红绿灯,但路上车不让人,人不让车,白猫是怎样挤进车流人流的呢?莫非所有的路程,都要在夜间行走?现在许多人都像色盲似的,不会辨认红绿灯,交警每天都要抓获一些闯红灯的人公之于众,遇到红绿灯时,白猫会辨认吗?
况且,开发区正在搞大拆迁,到处拆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尘土飞扬,让人不辨东西。白猫啊,你是怎样在看不见路的地方找到路的呢?你是怎样在漫天的尘土中找到家的呢?
有人说你是思念旧日的主人和自己的孩子才历尽艰辛、不顾一切地找回家来的。是这样吗,白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