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色拉姆
习近平总书记用“培根铸魂”四个字阐明文化文艺工作的职责使命。他强调,新时代文艺创作、学术创新拥有无比广阔的空间,要坚定文化自信、把握时代脉搏、聆听时代声音,坚持与时代同步伐、以人民为中心、以精品奉獻人民、用明德引领风尚。
甘孜州委宣传部广泛征求意见和建议,反复酝酿,出台《甘孜州精品文艺创作行动实施方案》。该方案明确指出,以彰显甘孜特色为着力点,努力创作生产优秀文艺作品,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文化需求,为建设美丽生态和谐小康甘孜提供强大的价值引导力、文化凝聚力和精神推动力。
由州委宣传部、州文联主办、贡嘎山杂志社承办的“《贡嘎山》期刊交流暨2019年藏汉文作家培训会”召开,来自西藏、甘南、果洛、迪庆、玉树、成都、攀枝花及我州共200余名文学爱好者齐聚康定。
2019年6月15日一早,戴着出席证,拿着文件袋,人们陆续来到格萨尔酒店会议室。
会议室正中的电子屏上,“《贡嘎山》期刊交流暨2019年藏汉文作家培训会”白色字体赫然入目。室内最靠后的桌上,《贡嘎山》200期纪念专刊、《贡嘎山》藏文一、二、三期汉文一、二、三期等刊物有序摆放,吸引了不少“粉丝”当场品读。
上午9时,掌声阵阵,会议正式开始。州政协副主席蒋秀英在会上指出,甘孜州文联和《贡嘎山》杂志在发展和繁荣民族地区文艺创作,弘扬民族文化优良传统,培养民族地区文艺人才,壮大民族文学创作队伍方面作出了卓越贡献。
贡嘎山杂志社共设藏文、汉文两个编辑部,从1980年起,办刊宗旨始终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二为”方向和“双百”方针,并努力发展和繁荣民族地区的文艺创作,弘扬民族文化的优良传统,培养民族地区的文艺人才,壮大民族文学的创作队伍。
自1980年创刊之初的藏文半年刊、汉文季刊,到现在的藏、汉文版均为全彩印五个印张,公开出版发行双月刊,《贡嘎山》杂志的影响力日渐扩大,作者队伍日益增多。其中仅20世纪80年代,州内作者来稿人数多达上千人,坚持业余文学创作者达300余人,常年为刊物供稿作者也达100多人。
截至目前,《贡嘎山》杂志汉文版已出版203期,藏文版出版107期,先后有6000多人在刊物上发表作品,其中包括许多省内外著名作家,在当今国内文坛作家中,有的甚至是从《贡嘎山》起步。
作为《贡嘎山》杂志成长历程的资深参与见证者,主编列美平措感触满满,现场向大家分享了他与《贡嘎山》的故事。
从1982年七月至今,列美平措用37载春秋与《贡嘎山》共命运,期间从未变动过单位,这在全国出版系统里也是少有。1984年8月,《贡嘎山》杂志首届笔会在姑咱镇召开,针对当时州内诗歌和散文创作活跃,小说创作处于弱势的现状,首届笔会以小说创作为主题,邀请了18位州内作者参会。
1986年,《贡嘎山》第二届笔会继续在姑咱镇召开,通过两年的努力,很多从学校毕业的大中专学生加入到了文学创作中,参会人数上升到了30人。相隔六年后,《贡嘎山》杂志第三届笔会上,参会人数达到了40余人。后来,第四届、第五届直到今年第十四届,五省藏区及内地文学创作爱好者共计200余人参会,每一届笔会,《贡嘎山》杂志都在拾级而上。
纵观往昔,列美平措表示,因为热爱,始终坚守在《贡嘎山》编辑岗位,除了坚持诗歌创作外,将所有经历都投入到了培养甘孜州及藏区文学作者上,就像诗人窦零曾说的“固守家园是一种高尚的罪恶”,他愿意在这样的“罪恶”中再坚持到退休。
“点赞《贡嘎山》杂志!点赞每一位默默付出的编辑老师!感谢他们为我们创造了寄托文学情怀、追寻心灵家园的天地。”听完列美平措的讲述,九龙县彝族作家沙玛鲁石竖起了大拇指。
康巴作家群发言代表、诗人夏加认为,《贡嘎山》杂志最大特点是将传帮带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它具有特殊的人文关怀,即老一辈无偿指引新的写作者,并竭力争取各种机会推介新人,这不仅最大程度鼓舞了新人,更是让许多文学爱好者变成了文学创作者,进而带动了整个甘孜州文学创作的氛围。
因为一首《康定情歌》,自学生时代起,甘肃诗歌八骏之一的扎西才让就对康定充满了向往,收到贡嘎山杂志社邀请后,他十分激动。此次培训中,他就“如何在诗歌写作中构建本土王国”展开主题讲座,他希望通过此次培训,加强藏汉两地、藏地之间文学创作的交流。扎西才让告诉记者:
“跑马山没有我想象中的平缓,《贡嘎山》杂志的发展程度却比想象中还要好,这是整个藏地文学的福音,《贡嘎山》杂志有太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尤其是全力推介本地作家的做法值得学习和推广。”
“高原共踏雪,康区同沐浴。”这是培训会让人铭记的话语。这句话被印在玉树州作协赠给甘孜州作协的友谊旗上。玉树州作协主席秋加才让表示,《贡嘎山》杂志办刊的酸甜苦辣对玉树如何办好杂志有了一定启发,作为跨省兄弟州,希望甘孜州和玉树州能继续加强文学创作的交流,共同迎接藏区文学创作美好的明天。
学员心声
首次参加贡嘎山杂志社培训,来自白玉县的90后文学爱好者刘明花十分用心。坐在会场一角,她认真做着记录,三天下来,新买的笔记本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干货”。
还在读大学时,刘明花就喜欢阅读和写日记,到现在,她已经有四本厚厚的日记本。大二时,她着手诗歌写作,为了找到合适的投稿平台,她狠下了一番功夫,后经叔叔介绍才认识了《贡嘎山》杂志。后来,她的一首小诗被刊发在《贡嘎山》杂志2014年第2期中,这让她受宠若惊。从此,《贡嘎山》杂志就成了她青春中不可忽视的一方圣地,可随着学业、工作等压力的增加,她渐渐远离了《贡嘎山》,因为不想放弃对文学的热爱,她想再度走向《贡嘎山》,继续走写作的路。趁着饭后休息,刘明花翻看着放在酒店书架上的刊物。刊物中恰好有《贡嘎山》2014年第2期,她毫不犹豫翻到第67页,小声朗读了起来:“我独行于偌大的世间,寻找着,一个自己都未知的背影……”读完合上书,她一脸严肃对记者说道:“读书和写作都得坚持!”在刘明花看来,一个人无法走很多路,但能通过读很多书来弥补,路是书,书更是路,要找到自己的那条路,阅读和思考以及重拾笔杆都很重要,即便不容易。
很多作者都坚信,随着甘孜州文学创作的日益繁荣,甘孜州的文学新人不仅要学会立足脚下的土地,更要突破局限性,与世界文学交融,也要追寻本心,坚持初心,用真心写作。
理塘县作家协会主席巴娃·洛绒贡布已经是第四次参加《贡嘎山》杂志举办的文学创作培训会。他清楚记得2014年第一次参加培训时,藏语作家只有6人,而这次培训中,藏语作家身影随处可见,这让他十分欣喜。长期“畅游”在藏汉英三语书籍海洋中,贡布坚信文学创作无界限,藏汉语作家及文学爱好者共同参加文学培训,有助于在一定程度上打破语言局限,让文学交流变得更为自由。
在接受采访时,贡布的手机不时传来微信消息。他向记者介绍,因名额有限,许多藏语文学爱好者没能参加此次培训,好在通过《贡嘎山》藏文微信群里视频、录音等分享,他们仍能进行“远程培训”,尽管大多数人仍希望能亲临培训现场。
抱着如何立足于本地文化,从而进行文学创作的困惑,得荣县文学爱好者温美华参加此次培训。从高中开始,温美华就喜欢写作,后因各种原因没能坚持,参加工作后,他的写作被局限在公文和新闻中,为了不让曾经的爱好消失殆尽,他偶尔也会写文化类文章。本月14日,由他执笔的文章《一位离任村干的执着与坚守》作为封面头条,被整版发表在《甘孜日报》副刊《康巴周末》,他说那是极大的鼓励,自己将再接再厉,继续坚持写作。
在这次培训中,温美华对授课老师讲到的“如何找准写作点”的相关经验的交流和建议印象深刻,他承认写作方面自己曾如无头苍蝇,什么体裁都想涉及,却又什么都没写好。但现在,通过听专业讲座和交流讨论,他已经厘清了思路,并确定了自己的写作方向。下一步,温美华计划立足于得荣县的人文和历史,以记录的方式书写他工作生活的土地。
出于对文学和写作的热爱,色达县佛协的泽吉卓玛一直想提高自身写作水平,在恩师夏加引荐下,她有了参加此次培训的机会。但因工作紧迫,结束完15日上午的培训,她不得不赶赴成都开会,对她来说,此次培训算是幸运和遗憾并存。《贡嘎山》杂志与泽吉卓玛的缘分要从2012年前说起。那时,她还在炉霍县工作,一天,她在领导办公室看到了《贡嘎山》杂志,因为平日里就喜欢读书,她特别留意了《贡嘎山》杂志,虽没能当场翻阅,但她却深深记住了《贡嘎山》。2012年,因工作调动,泽吉卓玛来到了色达县,在朋友家中她又见到了《贡嘎山》,见她喜欢,朋友将所有杂志送给了她。泽吉卓玛告诉记者:“虽有遗憾,这次培训还是认识了很多老师,以后有机会,我想给《贡嘎山》投稿,也想参加下一次的培训。”作为文学路上的追梦人,泽吉卓玛很是用功,平日里,她几乎每天抽出两到三个小时阅读写作。她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自己的写作能力能更上一层楼。
色达县诗歌创作者蒋锐华是首次参加《贡嘎山》杂志举办的培训会。因丰富的藏彝两地生活经历,蒋锐华对民族文化有着自己的理解,结合自身经历,他谈道:“一直都是闭门造车,这次培训开拓了眼界,看到了自身不足,更懂得了成功需要长久的坚持和付出。一枝独秀不如百花齐放,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到繁荣民族文学创作的行列中来。”
特殊“剪影”
不同于其他与会人员,对根秋多吉、吉米平阶和高旭帆而言,此次培训算是一次回乡探亲。三人文学经历十分相似:他们的文学起步都在甘孜,后来,他们都到了二郎山以外的世界追寻文学梦,其间,他们又都用自己的方式,关注着故乡的文学。
结束专题讲座,现任《四川党的建设》杂志社副总编兼藏地阳光全媒体中心主任、藏地阳光网主编根秋多吉告诉记者:“在我离开的七年时间里,甘孜州文学创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藏语创作来讲,藏语作家队伍结构多元化、女性藏语作家增多,此次,50多名年轻藏语作者参加培训,以往根本不敢想象的事全变成了现实,着实可喜可贺!”
20世纪80年代,根秋多吉还在甘孜日报社工作。当时,甘孜州藏文文学创作仅局限在诗歌创作上,藏文散文及藏文小说的创作基本看不到“影子”。到了80年代后期,章戈·尼玛是唯一以藏文进行散文创作的作家,他的作品《金灿灿的花》是甘孜州第一本藏文散文集。受章戈·尼玛影响,根秋多吉开始学习藏文散文写作,后来,他的作品集《高原心迹》成了甘孜州第二本藏文散文集。根秋多吉认为,甘孜州母语文学创作一直在进行,但近几年才形成了气候,这得益于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也得益于广大母语创作者自身的觉醒。相对于过去,当下母语文学创作受互联网影响较大,互联网让母语文学创作冲破了地域限制,也让母语文学创作面临缺少精品的尴尬局面。根秋多吉建议,当下母语创作者们需要提升写作基本功和素材挖掘能力,要擅长在平凡的生活中发现新的写作点;要加强不同层面的沟通交流,在坚定自我的同时向国内、国外和其他民族文学创作借鉴学习;要通过五省藏区之间的交流与其他民族母语创作者交流以及甘孜州各县之间母语创作作品的比较和交流,达到重新审视自身母语创作的优势和不足的目的。
出身在康定、成长在康定,西藏自治区文联巡视员吉米平阶是地道的“康定娃”。1979年,吉米平阶创作的小诗被发表在《贡嘎山》杂志上,笔下的文字首次变成了铅字,文学创作的种子从此种下。后来,稍有心得,吉米平阶就将文稿寄给《贡嘎山》的老师们,有一次他还收到了18元5角的稿费,他用这笔钱请7位大学同学吃了一顿涮羊肉。大学毕业后,吉米平阶留在北京工作,但他没有中断跟《贡嘎山》的交道,他的第一篇小说《藏靴的故事》发表在《贡嘎山》。吉米平阶告诉记者:“《贡嘎山》经历了该有的风霜雨雪,经历了该有的浴火重生,如今又进入一个甦醒时节,融媒体、人工智能、环境问题、贸易战、新新人类……文学面临的问题和要处理的、要反映的课题,是我们这一代所不能想象的。当我们这一代人还在为文学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下去而担心的时候,一代又一代的文学新人已接踵而至,闪亮登场,相信在他们的努力和探索下,《贡嘎山》杂志会越办越好。”对于如何推动甘孜州文学创作继续繁荣发展,吉米平阶建议,青年作者应多读书,读好书,开阔视野,深人生活,扎根人民,创作出无愧于时代无愧于人民的好作品。他希望甘孜州各级领导继续关心、关怀文艺家,多给他们开阔视野增长见识的机会。
著名作家高旭帆的文学之路也起步于《贡嘎山》杂志。在编辑老师的鼓励下,高旭帆在没有创作作品的情况下参加了贡嘎山杂志社举办的第一届笔会。那次培训后,高旭帆的文学创作犹如“火山爆发”,一篇接着一篇。后来,高旭帆先后在省作协和《四川文学》工作,20世纪90年代国内影视业发展蓬勃,高旭帆着手影视剧本写作,高旭帆创作的《康定情歌》《雀儿山》《雪域情》等剧本无不寄托着对故乡的牵挂。每从大城市中回过头,高旭帆都被家乡浓浓的人情味,康巴文化独特的生命力和包容性触动。如今,他打算写一部关于康定的小说,以表达自己挥之不去的康定情节。高旭帆直言,獨特的山川地貌和人文环境,给予了甘孜州文学创作者丰富的创作素材。为了继续推动甘孜州文学创作繁荣发展,甘孜州的文学创作者需要将眼光放远,并准确把握文学发展的潮流,同时进一步思考人与环境的关系。未来,他希望五省藏区文学创作的交流永不止步,并留给作者和专家更多的交流时间,让专家在深入了解作者创作困惑的基础上,开展针对性交流,从而让广大文学者得到最大收获。
在6月17日的交流会上,列美平措希望甘孜州藏、汉文双语文学创作共同进步发展,希望甘孜州各县尽早成立作协,并通过开展征文活动等,发现文学爱好者,让更多人走进到甘孜州文学创作的大家庭中。
州文联常务副主席格绒追美表示,当下,“康巴作家群”正走向中国文坛,未来,在社会各界的关心重视之下,在贡嘎山杂志社工作人员的倾情付出下,《贡嘎山》杂志和甘孜州文学创作将焕发出新的生机和活力。他相信“贡嘎山”是王者之峰,《贡嘎山》也是文学之峰、精神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