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控制质量、社会责任与财务绩效——基于我国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实证研究

刘 婉，程克群

(安徽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安徽 合肥 230036)

三鹿氰胺事件在致使公司破产的同时，也给社会公众带来严重损害，究其原因主要是上市公司内部控制存在缺陷、无法履行社会责任。近年来食品、饮料安全问题备受国家有关机构及社会公众关注，瘦肉精、防腐剂、农药残留、苏丹红等事件的曝光使得食品安全问题更加引人关注，严重扰乱了人民群众的生活。遏制有害物质投入生产、流入市场，有利于保障社会公众安全及促进公司长远发展；根据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公布的年度财务报表及相关披露可知，2017年有33家公司内部控制是无效的，无效内部控制率达到28.45%，且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迪博内部控制指数的平均值仅为632.8463，表明我国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内部控制质量不高；和讯网中2017年关于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社会责任评分的平均值22.57，说明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社会责任履行情况较差；2017年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有7家公司亏损，平均总资产收益率为16.81%，表明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盈利能力较差、财务绩效水平较低，这可能和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内部控制质量不高、履行社会责任意识较差有关，因此，研究三者之前的关系显得格外重要。

一、文献综述

(一)内部控制质量与财务绩效

国外内部控制制度比较完善，对内部控制质量与财务绩效相关研究较早。Ge 和Mcvay(2005)对261家内部控制存在缺陷的公司进行研究发现，内部控制存在缺陷的公司业务流程更加错综复杂，从而引起公司盈利能力降低[1]137-158；Dana R.Hermanson等(2008)对137家上市公司的内部控制与盈余收益关系进行研究，结果表明内部控制与盈余收益不相关[2]40-45。

我国财政部等五部门于2008年、2010年颁布《企业内部控制基本规范》《企业内部控制配套指引》，为上市公司披露内部控制信息提供政策指导，此后学者开始加大对内部控制质量与财务绩效的研究。张玉兰、王园园、张雪(2018)以重污染企业为样本，研究上市公司内部控制与企业价值的关系，发现内部控制质量对企业价值有显著正向影响[3]85-92；叶陈刚、邱丽、叶丽娟(2016年)对国有及民营上市公司的比较发现，民营上市公司内部控制质量对财务绩效有显著正向影响，但是国有上市公司内部控制质量对财务绩效不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4]104-112。

(二)社会责任与财务绩效

国外关于社会责任与财务绩效的研究比较早。Luo 和Bhattacharya通过实证研究发现，社会责任与财务绩效呈负相关关系[5]1-18；Mackey(2007)对社会责任与公司价值的关系进行研究发现：上市公司履行社会责任能够使公司市场价值最大化，但并不能使利用现金流量模型计算出来的公司价值最大化[6]817-835。

我国于2011年实施的《中国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编写指南》规定了企业披露社会责任的基本要求，给出了社会责任披露的具体方式。此后学者重视对社会责任与公司价值关系的研究。杨皖苏、杨善林(2016)以前500强大型上市公司及中小板上市公司为样本，研究发现，大型上市公司社会责任与财务绩效呈正相关关系，但是中小型上市公司社会责任与财务绩效呈负相关关系[7]143-150；于晓红等(2014)对社会责任与公司价值进行研究，结果表明社会责任对短期公司价值具有反向影响，但对长期公司价值具有正向的影响[8]74-78。

(三)文献评述

国内外关于内部控制、社会责任与财务绩效两两关系研究比较多，且形成的结论不一，但很少有学者研究上市公司社会责任是否在内部控制对财务绩效的影响过程中起中介效应。截止目前为止，大部分学者以所有上市公司或者污染类行业为样本，很少有学者以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为样本。鉴于此，本文采用全新的视角研究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内部控制—社会责任—财务绩效”的关系。

二、研究假设

随着所有权和经营权的分离，委托代理冲突及其矛盾日益尖锐，为了维护股东利益，保证公司资产合理有效利用，必须对管理层的行为进行监督和控制，由此公司治理结构和内部控制制度应运而生。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完善的内部控制制度，能够对公司生产、经营及管理过程进行适当监督和控制，避免公司管理层滥用职权、违法经营，提高声誉及公司价值，基于此提出如下假设一。

假设一：我国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内部控制与财务绩效呈正相关关系。

根据利益相关者理论，上市公司创造利润的同时，也要承担对其他利益相关者的责任；食品、饮料制造业一直备受国家相关机构及社会公众的关注，公司履行社会责任有利于其长远发展。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通过定期偿还到期债务，保证债权人利益，为公司股东创造更多的利润分红，从而提高公司筹资能力；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通过承担对供应商的责任，有利于降低公司生产成本；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合法纳税，保障消费者权益，保护环境，提高对社会的贡献，有利于为公司赢得良好的社会信誉，提高公司的销售量，从而有利于公司绩效提升，因此，提出假设二。

假设二：我国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社会责任与财务绩效呈正相关关系。

内部控制制度越完善，对社会责任的履行情况进行监督的机制越健全，从而有利于社会责任的履行。内部控制运行良好，有利于积极履行社会责任。社会责任的履行会发生一定的成本，从而对公司的绩效会有一定的影响。由此，提出如下假设三。

假设三：我国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企业社会责任在内部控制对财务绩效的影响过程中起中介效应。

三、样本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以2013—2017年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为样本，剔除ST公司、财务数据缺失的公司后，共选择71家上市公司，其中财务数据均来自国泰安数据库，社会责任相关数据来自和讯网，内部控制质量衡量指标来自迪博公司内部控制风险管理库，数据处理及模型检验过程主要利用的是EViwes7.0和Excel2010。

(二)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选取

关于上市公司财务绩效的衡量，国外多用托宾Q值及经济增加值，但是这两种指标对资本市场要求较高，而我国资本市场并不完善，股票市场价值并不能完全反映上市公司的财务绩效，因此托宾Q值、经济增加值在我国并不适用。当前我国学者多用总资产收益率、权益净利率、每股收益等衡量上市公司的财务绩效。总资产收益率是公司每年净利润与年初年末总资产平均值的比例，不仅能反映上市公司盈利能力，还能反映公司利用资产的效率，该指标能够很好反映公司发展能力及效率，因此，选取总资产收益率衡量上市公司财务绩效。

2.解释变量选取

内部控制是指企业为了实现其经营目标，保证会计信息记录的真实性而进行的一系列自我约束、自我调整的措施。迪博内部控制指数是深圳迪博企业风险技术管理公司对内部控制五要素及五大目标完成情况进行不断修正、打分后，形成的综合反映上市公司内部控制水平及风险管理能力的指标。选取迪博内部控制指数衡量上市公司内部控制质量的可靠性及可比性较高。

3.中介变量选取

社会责任是指企业在日常经营活动中承担着实现股东利益最大化责任的同时，还承担着维护员工利益、保障消费者权益、保护环境等责任。和讯网中关于社会责任评级得分是根据上市公司财务报表相关披露，对股东、员工、供应商、客户、消费者权益、环境和国家等责任履行情况进行打分、修正，从而得出分值。该指标能够全面反映社会责任履行情况，因此选取该指标衡量上市公司的社会责任履行情况。

4.控制变量选取

一般来说，上市公司规模越大，为公司创造的利润可能越多，财务绩效可能越高；公司财务杠杆过大，偿债能力及筹资能力将会因此降低，不利于公司抓住好的投资项目，不利于财务绩效的提高；股权集中在少数人手中，有利于好的投资项目快速做出决策，从而有利于财务绩效的提升；公司成长能力越强，越有利于财务绩效的提升。因此，选取公司规模、财务杠杆、股权集中度、成长能力作为控制变量，具体表示符号及计量方法如表1。

表1 变量汇总表

变量符号含义计量方法被解释变量ROA财务绩效总资产净利率解释变量ICI内部控制迪博内控指数中介变量 LER社会责任和讯网上市公司社会责任得分控制变量SIZE公司规模ln年末总资产LEV财务杠杆资产负债率CRI股权集中度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GROWTH成长能力营业收入增长率

(三)模型构建

根据假设一构建模型(1)：

ROAit=ɑ0+ɑ1*ICIit+ɑ2*SIZEit+ɑ3*LEVit+ɑ4*CRIit+ɑ5*GROWTHit+ε1it

(1)

根据假设二构建如下模型(2)：

ROAit=β0+β1*LERit+β2*SIZEit+β3*LEVit+β4*CRIit+β5*GROWTHit+ε2it

(2)

根据Bootstrap法可知，如果Y=ɑ+ɑ1*X，Y=β+β1*Z，Y=θ+θ1*X+θ2*Z且X与Y显著正相关、Z与Y显著正相关，ɑ1>θ1，则证明Z在X对Y的影响中起中介效应，基于此，结合假设三构建如下模型(3)：

ROAit=θ0+θ1*ICIit+θ2*LERit+θ3*SIZEit+θ4*LEVit+θ5*CRIit+θ6*GROWTHit+ε3it

(3)

其中i表示样本公司，i=1、2、3....71；t表示样本年度，t=2013、2014、2015、2016、2017；ɑ、β、θ表示各变量的系数；ε表示残差。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通过对表2描述性统计结果分析可知：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总资产收益率最大值为0.32、最小值为-0.2240，表明样本上市公司盈利能力两极分化比较严重，有的公司盈利能力极强，资产利用效率较高，但是有的公司是亏损的；总资产收益率均值为0.0561，说明整个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盈利能力普遍偏低，财务绩效偏低；迪博内部控制指数最大值为870.6700 ，说明有些公司内部控制制度运行较好，内部控制质量较高，但是迪博内部控制指数最小值为0，说明部分公司内部控制比较薄弱；迪博内部控制指数均值为632.8463，表明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内部控制制度运行效果一般，内部控制质量不高；社会责任得分最大值为90.8700，最小值为-9.5400，均值为28.8461，表明样本公司社会责任履行情况相差较大，对社会贡献相差较大，个别公司对社会责任履行情况较好，但是有些公司对社会环境及社会公众造成了不良影响。总的来看，社会责任履行情况较差，对社会的贡献较低；营业收入增长率最大值远远大1，说明有些公司成长迅速，但是营业收入增长率最小值为负数，表明有些公司成长速度缓慢。根据营业收入增长率的均值为0.1332， 推测出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成长速度一般；股权集中度最大值、均值较大，表明样本上市公司一股独大现象比较严重；公司规模最大值、最小值、均值相差不大，表明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规模相当；资产负债率最大值大于1，说明有些上市公司资不抵债，偿债压力大，但是资产负债率最小值为0.0198，表明有些公司偿债压力小，资本成本可能较高；资产负债率的均值仅为0.3542 ，表明样本上市公司财务杠杆相对较小，不利于财务杠杆效应的发挥。

表2 描述性统计结果

变量样本量均值最大值最小值标准差ROA3550.05610.3200-0.22400.0695ICI355632.8463 870.6700 0.0000145.8253 LER35528.846190.8700-9.540019.1688GROWTH3550.133213.9583-0.88170.8131CRI35537.1037% 71.4494% 8.7939% 14.8929%SIZE35522.110125.625619.94031.0871LEV3550.35421.05860.01980.1811

(二)相关性分析

通过对表3相关性分析可知：无论是解释变量迪博内部控制指数、中介变量社会责任评分，还是控制变量公司规模、财务杠杆、营业收入增长率、股权集中度都与总资产收益率在1%的水平下显著相关；此外除财务杠杆外，其他变量与总资产收益率呈显著正相关；虽然解释变量、中介变量与控制变量有在1%或5%水平下显著相关，但是相关系数均小于0.4，说明这些变量之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

(三)多元回归分析

结合模型及多元回归结果，构建如下关系式：

ROAit=-0.554538+0.000121*ICIit+0.02507*SIZEit-0.145646*LEVit+0.000782*CRIit+0.019074*GROWTHit

ROAit=-0.457447+0.000873*LERit+0.022895*SIZEit-0.13186*LEVit+0.0007*CRIit+0.021621*GROWTHit

ROAit=-0.461684+0.000107*ICIit+0.000744*LERit+0.020192*SIZEit-0.12883*LEVit+0.00067*CRIit+0.019469*GROWTHit+ε3it

表3 相关性分析

变量ROAICILERSIZELEVGROWTHCRIROA1ICI0.3921∗∗1LER0.4503∗∗0.23671SIZE0.3849∗∗0.24080.3752∗∗1LEV-0.2833∗∗-0.00267-0.1282∗0.2697∗∗1GROWTH0.2294∗∗0.1027∗-0.0228-0.02750.04711CRI0.34827∗∗0.1221∗0.2457∗0.2400∗∗-0.1154∗0.05301

其中“**”表示在1%水平下显著相关；“*”表示在5%水平下显著相关。

表4 内部控制与财务绩效多元回归结果

VariableCoefficientStd. Errort-StatisticProb.ɑ-0.5545380.056977-9.7327060ICI0.0001210.00001946.2247590CRI0.0007820.0001924.0699230.0001GROWTH0.0190740.0033765.6496450LEV-0.1456460.015939-9.137510SIZE0.025070.0027878.9957030R2(调整后的R2)0.467372(0.459741)F统计量(P值)61.2483(0)D.W统计量0.915827

表5 社会责任与财务绩效多元回归结果

VariableCoefficientStd. Errort-StatisticProb.β-0.4574470.061174-7.4778110LER0.0008730.0001615.4059230SIZE0.0228950.0029767.6924830GROWTH0.0216210.0033966.3658710LEV-0.131860.016545-7.9695490CRI0.00070.0001963.57290.0004R2(调整后的R2)0.45396(0.446138)F统计量(P值)58.02957(0)D.W统计量0.858802

通过对表4、表5、表6多元回归结果及关系式分析可知：三个模型回归结果的R2均大于0.4且接近0.5，P概率值均为0，说明三个模型回归的拟合优度较好。表4多元回归结果表明我国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迪博内部控制指数与总资产收益率在0.01水平下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且迪博内部控制指数每增加1，公司的总资产收益率增加0.000121，证明假设一是成立的；表5多元回归结果表明社会责任得分与总资产收益率在0.01水平下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且社会责任得分每增加1，公司的总资产收益率增加0.000873，证明假设二是成立的；表4中迪博内部控制指数的回归系数0.000121大于表6中迪博内部控制指数的回归系数0.000107，表明社会责任得分在迪博内部控制指数对总资产收益率的影响过程中起中介效应，证明假设三是成立的；三个多元回归结果均表明公司规模、营业收入增长率、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与总资产收益率在0.01水平下呈正相关关系，财务杠杆与总资产收益率在0.01水平下呈负相关关系。

表6 内部控制、社会责任与财务绩效多元回归结果

VariableCoefficientStd. Errort-StatisticProb.θ-0.4616840.058633-7.8741160ICI0.0001071.90E-055.6536930LER0.0007440.0001564.7572880SIZE0.0201920.0028926.9816470GROWTH0.0194690.0032775.9409040LEV-0.128830.015866-8.1198770CRI0.000670.0001883.5669930.0004R2(调整后的R2)0.499896(0.491273)F统计量(P值)57.9758(0)D.W统计量0.92735

五、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利用我国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2013—2017年的数据，凭借Eviews7.0对内部控制质量、社会责任与公司财务绩效的关系进行研究，得出如下结论：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内部控制质量与财务绩效呈显著正相关关系，社会责任与财务绩效呈显著正相关关系，社会责任在内部控制对财务绩效的影响过程中起中介效应；此外研究进一步发现：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规模、成长能力、股权集中度对财务绩效具有正向促进效应，但是财务杠杆对财务绩效具有消极影响。

(二)建议

1．完善上市公司内部控制制度

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应结合本行业内部控制质量较低的特点，继续完善公司内部控制制度，发挥监管机构及内部审计机构的作用，对公司生产经营管理过程中的决策、授权、职责分离等行为进行监督和制约，避免有害物质投入生产、流入市场，从而保证进入市场的食品、饮料质量符合要求。

2．积极履行社会责任

食品、饮料制造业上市公司在追求利润的同时，应当积极履行社会责任，主动承担对公司债权人、股东、员工、供应商、客户、社会公众的责任。首先公司提高自己履行社会责任的意识；其次完善公司相关监督制度，及时对错误行为进行约束、制止；最后继续践行以社会责任为发展核心的公司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