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优势的三重逻辑＊

吴 大 兵

提 要：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是植根中国这一特定土壤的创新，因其独具的特质彰显出它鲜明的优势，从逻辑上看：独特的理论基础、文化基础和实践基础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生成优势；鲜明的价值导向和科学的内涵结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本质优势；动力激发机制、合力彰显机制与互动促进机制有机构建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运行优势，正是这些优势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蕴意强大生机和活力。

民主化是现代政治文明发展的重要评判。但选择什么样的制度实现形式则依据于各国客观的国情与历史文化背景实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是植根中国这一特定土壤的创新，当前学界对于这一制度的优势展开了极为广泛的探讨，尤其是从中外对比、实践成效、历史考察等维度展开，但鲜有从其生成发展、内在结构、运行机理上进行系统的认识和探索，而这些恰恰是一种制度最为核心和本质的东西。事实上，这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优势的三重逻辑。只有深刻认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这些特质和优势，才能从根本上增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进而充分发挥其强大优势，激发中国发展的社会活力，推进经济社会快速持续发展。

一、生成优势逻辑：基于独特的理论基础、文化基础和实践基础

（一）以马克思主义民主理论为指导

马克思的民主观主要源于西方民主传统、社会主义运动和巴黎公社的实践经验，其核心是实现无产阶级普选权，建立议行合一、“同时监管行政和立法”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21页。、受选民监督、对选民负责的无产阶级政府。列宁对此进行了进一步的坚持和发展，尤其是肯定了人民群众的普选权，大力倡导民主集中制，并强调实现“无条件的集中和极严格的纪律”②《列宁选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35页。，加强权力监督、建立人民监督制度。在实践中，确立了苏维埃代表大会的全权地位，设置全俄苏维埃代表大会，同时把代表机关和执行机关分开。这些思想与实践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生成提供了思想之源和实践经验，中国共产党人在历经革命和建设，从局部执政到全面执政深入实践的基础上，“人民代表大会制”发展成为我国的根本政治制度；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作为公民的基本权利，并从宪法和法律的规定上予以肯定和明确。简言之，中国共产党人以马克思主义的议行合一及普选制思想为支撑，创立了具有中国鲜明特色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构筑起民主政治实现的根本的制度形式。

同时，在革命斗争实践中马克思恩格斯提出共产党应该团结其他工人政党，与其他民主政党结成同盟，在与其他政党建立合作关系时，必须坚持领导权、保持自己的先进性和独立性等等多党合作制的基本构想。实践中，中国共产党人勇敢抛弃了西方两党制和多党制的理论，积极依托马克思主义政治理论，坚持无产阶级领导的多党合作的平等性与民主性，开创性地建立起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这一制度设计和安排，突出了中国特色协商民主的独特优势，“可以广泛达成决策和工作的最大共识”，从而“广泛凝聚全社会推进改革发展的智慧和力量”。③《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年版，第76页。再者，马克思主义对于解决民族问题提出了民族自决和民族自治原则，但一个国家要采取什么制度和政策，则应当根据该国的历史条件和民族问题的具体情况与特点来确定。中国共产党人从我国民族实际出发，创造性运用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在少数民族聚居地区实行民族区域自治制度。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在国家学说的发展中提出了人民自治思想，并将人民自治思想和社会主义的民主政治有机结合起来，认为社会的管理必须是为了人民的利益管理，并只能由人民自己管理来实现。中国共产党人结合国情实际，开创了中国特色的基层群众自治制度，使马克思主义人民自治理论转化为新的实践范式并彰显出巨大生机活力。这些制度形式日益发展成为中国民主政治制度基本体系，为民主政治的实现奠定坚固的基石。

（二）以我国优秀传统政治文化滋养

在我国千年的历史文化沉淀中，政治智慧及政治思想尽管存在时代的局限性和内容上的偏颇，但对继起和后来者最少是一面镜子。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制度生成来讲，它具有不可替代的养分意义。大一统思想无疑是我国传统政治文化的核心要义。大一统即首先是国家统一，即国土、地域、构成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政治共同体。当然“大一统是要政治统一，也要思想统一”④江荣海：《中国政治思想史九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58页。。大一统思维方式形成于西汉，并日益发展成为传统我国以君子专制为核心的中央集权政治体制的精神基因和核心理念，并深深影响着中华文化的继承与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制度在其生成和发展中，在抛弃大一统思想固有的钳制思维方式和维护统治者剥削被统治者利益本质的基础上，高扬了国家观念与集体精神，置爱国主义精神和集体主义价值观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的价值遵循。确立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权力本位，并通过体制安排和制度设计，使其日益转化为广大人民群众的自觉追求，成为坚决维护民族团结和祖国统一、维护领土和主权完整的民族向心力。

在大一统思想视域下的“和合”理念无疑是我国传统政治文化的核心理念。“和”是不同个体或群体之间利益和思想观念的相容共存、协调统一；“合”则侧重于人与社会的和谐统一。和合思想构成了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核心价值之一。早在商周时期，就有“协和万邦”的思想，孔子更是将其推崇到一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高度。历代以来，中国古代统治者的部分行政举措也为“和”的政治理论做了注解。经过几千年的历史沉淀和传承，和合思想已演变成为中华民族的共同心理品性和中华文明的重要价值取向。中国共产党人在民主政治发展实践中，以扬弃的态度突破了传统君权体制视域下和合思想蕴意狭义的局限，平等首先成为民主的前提要义，平等权成为中国公民的一项基本权利，宪法予以明文要求：“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同时，新的“和谐”价值诉求更是与“富强、民主、文明”一道构成国家层面的价值目标。

民本思想是中国政治思想史上最重要、影响最深远的传统政治思想。早在《尚书·五子之歌》中就有“民为邦本，本固邦宁”，①李民、王建：《尚书译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第93页。孔子提出，“足食、足兵、民信之”。②《诸子集成》（第一册），北京：中华书局，1954年版，第266页。孟子还提出“民贵君轻”的主张。荀子更提出，“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③《诸子集成》（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1954年版，第97页。在中国传统政治文化中，基本的共识是：人民群众是立邦、安邦、兴邦的根本，只有爱民、利民、取信于民，政权才可能稳固。当然，民本不同于人本，更不等于民主，但为中国特色民主政治制度生成带来浓厚的人文情怀。中国共产党人在伟大的实践中首先实现了民本向人本的转变，始终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宗旨，高扬“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一如美国著名政治学家弗朗西斯·福山评论中国政治体制那样，那是“负责任的权威体制”④陈锦华等：《中国模式与中国制度》，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34页。。

实践中我们也看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正是充分汲取了我国传统政治文化的有益养分，并使民主政治发展始终遵循时代发展的客观规律，从而展示了和展示着它强劲的生命活力和吸引力。

（三）深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动实践

社会主义是一种理论、制度，更是一种实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生成不仅依赖科学的理论指导，它更是植根中国这一特定的土壤，是智慧的中国人民的实践创造、丰富和发展。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经济的持续高速发展并展示其后发的优势与活力，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生成优势直接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在我国民主实践中，具体是通过政党主体、立法机关主体、行政机关主体、利益团体主体和人民群众主体多元主体来实现。其中，党起着引领和监督作用，政府发挥着强权优势、组织优势、效率优势，提供着制度供给。但是，党和政府常常通过各种渠道尤其是通过“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路线，让人民群众广泛参与国家政治制度及相关政策的决策活动。尤其是通过对人民群众宣传、发动、引导、教育等方式，开启了现代民族、民主国家的民主政治制度建设，并持续地推动民主政治实践的发展与民主政治制度的完善。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实践不仅培育和提高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民主意识、参与意识、法律意识，推动了广大人民群众对现代民族国家的认同；还使他们了解和认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及其民主集中制的运作方式，并在社会各个领域逐步尝试与运用，进而产生新的创造。回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体现的创立、产生、发展的全过程，根本的动力之源始终是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和创造。

实践中我们还看到，改革开放以来，我们恢复了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建设，政治体制改革积极稳步推进，在国家制度层面，不断完善和发展，人民群众的民主权利得到更大的尊重和实现。特别是通过加强社会主义理想信念，坚定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完善和发展提供持久的价值保障，形成了价值引领和目标导向机制。在党的建设层面，加强了党内民主制度建设，建立和完善信访和人民监督等各项制度。特别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实践观，以实践作为检验真理的标准，不断审视社会主义的发展目的和方向，果断实现中心工作的转移，形成了自我反思与纠偏机制。从自我完善能力来看，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的实践探索，社会主义制度的自我完善能力已经从一种对社会主义制度内在应然状态的诉求，成为一种实然状态的客观存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已经内化生成了强大的自我完善能力。坚持马克思主义实事求是的理论品质，遵从制度建设和发展的规律，不断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规律，立足中国国情，坚持问题导向，以初级阶段基本路线为主轴，把制度稳定和体制创新结合起来、把目标坚定性和策略渐进性结合起来、把提高有效性与维护合法性结合起来，确保改革始终在社会主义轨道上有序推进，形成了内容创新和过程制动机制。①鲁家峰：《社会主义制度自我完善和发展的内在机制》，《中国教育与社会科学》，2008年第1期。正是这些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注入了无限生机与活力。

二、内在结构优势逻辑：内涵着鲜明的价值导向、科学内容与协调结构

（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鲜明的价值

政治制度是政治属性的重要载体，不同的政治制度具有不同的价值取向。自由是实现公正的基本前提，保障自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前提要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建立发扬了传统的民本主义思想，顺应了人们对自由的追求，保障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治自由权利，使人民既拥有参政议政的政治参与权利，也拥有表达政治诉求的言论自由权利。即“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公民享有法律上、事实上的广泛的自由和权利，尊重和保障人权，维护公平与正义”②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中国的民主政治建设》，《人民日报》2005年10月20日。。同时，创造平等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基本要义。平等是度量化的公正，主要突显利益关系的均衡，“平等”包括人与人的地位平等与权利平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建立是对人民呼唤“平等”的回应，宪法保障人人平等的权利，不仅包括人的地位平等、人的权利与义务也平等，同时这一平等也突破了西方民主政治以物质基础为前提条件下的平等，实现了平等的人民性回归。党的十八大以来，公正不仅成为我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核心内容，习近平总书记更是把公正这一价值诉求置于全球治理体制中予以思考，“推动建设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③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57-58页。从而赋予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公正价值诉求的世界意义。

人类社会发展的过程本质上就是追求真理的过程。改革开放以来，面对苏联、东欧等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建设的裹足不前、固化乃至异化的消极影响，面对西方自由民主思潮的巨大冲击，中国共产党人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己的民主政治发展道路。如从制度构建上，立足中国基本国情实际，形成了以民主集中制为基本组织原则，以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为根本政治制度，以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基层群众自治制度等为基本政治制度，以及相应的其他具体制度，形成了完备的制度体系。同时，在具体的实践发展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不仅建立了常态化制度，对民主主体、民主权利、民主程序作清晰的界定，使人们的民主权益达到均衡。同时，也还逐步建立起完备的法律制度体系。当然也应该看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制度的生成，固然以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为指导，但它所具有的开放品质和求真的精神，又使它能积极借鉴和利用人类所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包括肯定了人民主权论的“人民”价值取向，将“人民”的范畴扩展至全体人民，而不仅仅只是资产阶级；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抛弃了西方唯心史观崇尚的只有有产者的主权思想；将民主主权扩展到政治以外的，包括经济社会的各个领域。同时，以民主集中制的方式决裂了西方民主的个人自由至上的理念，实现了国家、集体与个人权利的高度统一；汲取了现代善治理论的合理成分，尤其是参与式民主和协商民主理论，结合中国实践，创造出了中国治理“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新范式；积极依托这一理论支撑，把依法治国作为最根本的理念要求和国策安排。

和谐是人类社会永续发展的基本要求和保障，同样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重要价值取向。早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邓小平深刻洞察冷战后的世界格局，提出了“世界主题”理论，指出：当下“世界上真正大的问题”“一个是和平问题”①《邓小平文选》（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05页。。世界进入21世纪以来，基于对世界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军事的重大变革，“推进人类和平与发展的崇高事业，事关各国人民的根本利益，也是各国人民的共同心愿。”②《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年版，第36页。“和谐世界”成为普遍愿望的理论，也赋予了我国民主政治制度的理念新的时代意义。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进一步深化了这一思想理念，坚持和平发展道路，提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张。这一主张使我国民主政治制度的理念又实现新的跨越，即站在全人类的视角审视未来的发展，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彰显无限活力。当然，建设和谐世界应该充分尊重世界各国的多元性、多样性、差异性，包括发展水平、发展模式、社会制度、价值观和国情的多样性。本着“和而不同”、“求同存异”、“和衷共济”的精神来处理彼此关系，追求最大程度上的世界和平、稳定和共同安全，追求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协调的结构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具有自身的结构特质。从权力归属看，我国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国体决定了我国的权力在人民。也就是说，人民拥有真正的权力是我国权力一元化的实质。为确保权力一元化的旨向，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体系中作出了明确而科学的设计，其中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是我国的根本政治制度，也是我国的最高权力机关，代表人民行使国家权力，国家行政机关、审判机关、检察机关都由人民代表大会产生。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都由民主选举产生，对人民负责，受人民监督，充分保障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权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这一设计，规避了西方行政权、立法权、司法权三权相互独立、相互制衡的制度运行内部消耗弊端，即使权力由不同的机关掌握，从而架空了人民的权力，实际权力依然掌握在少数精英阶级与统治阶级手中，权力机关所做的决策也利于少数人而非多数人的弊端。也就是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具有鲜明的集国家权力一元化的统摄性。

从权力运行看，一般认为，现代政治普遍是政党政治，中国也不例外。但中国共产党与世界其他西方选举民主视域下的政党有着天然和本质上的不同性。首先中国共产党是有着严密组织和纪律、有着崇高历史使命的执政党。其建党就是依照“铁的纪律”建立起来的，有着远大使命。党的二大即提出了“建立国内和平”“达到中华民族完全独立”“统一中国为真正的民主共和国”以及在最低纲领实现之后，建立劳农专政的政治，铲除私有财产制度，渐次达到共产主义的最高纲领。同时，中国共产党一经产生和发展就总是代表了中国先进生产力、先进文化和最广大人民的利益。一如马克思所言：“共产党人始终代表整个运动的利益。”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85页。“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就是党的宗旨使命的集中表述。回顾改革开放以来40多年历程，党始终注重发挥“先锋”作用，通过科学的理论武装，实现了先进理论的引领，并结合中国发展实际制定了正确的路线方针政策，解决了许多长期想解决而没有解决的难题，办成了许多过去想办而没有办成的大事，推动党和国家事业发生历史性变革，赢得了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从而促进了我们当下正迈步走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时代。人民是政党执政合法性的基础，民心是政党执政合法性的根底。改革开放40多年的巨大成功，最根本的就在于中国共产党的“先锋”引领性的发挥。

从参政议政视角看，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体系中，民主不仅有选举民主，还有协商民主。选举民主以少数服从多数为原则，在我国以人民代表大会制的形式来实现和保障。协商民主是与选举民主相互辅助、相互补充的另一种政治民主方式，协商民主以公民为主体，目的是为了通过沟通博弈、相互妥协，最终达成决策一致。协商民主的参与人数更广、吸纳的意见更多、参与方式更活，不仅促进了人们的政治对话，更利于决策的客观性。比如，政党协商作为党与党通过沟通、协调最终建立合作的民主参政方式。当前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以共同的奋斗理想为前提，对国家、民族振兴的战略举措进行建议、商讨，以促进国家政策的制定和国家发展总战略的布局。政协协商是与政党协商彼此独立又相互联系的另一种民主参政方式，参与的人员范围更大，不仅有党内人士还吸纳了各人民团体、各少数民族和各界的代表，台湾同胞、港澳同胞和归国侨胞的代表以及特别邀请人士，协商的内容也更广泛，上至国家建设发展，下至社会基层民生。同样，其他协商形式，相应的主体也从不同的角度，以相应的形式反映民众的诉求和愿望，从而更为广泛地使各个领域、各个行业各个层次的社会主体全面充分表达自己的意愿和诉求，确保人民当家作主的真正实现。随着制度的建立和完善，必然促进民主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

除了上述制度设计以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还通过选举制度、公务员制度、领导干部选拔制度和监督制度等对公民的权益进行系统化的保障。我国实行直接选举与间接选举相结合的选举制度即县级及以下通过直接选举选出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县级以上通过间接选举选出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人民代表通过参与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完成人民的政治意愿。领导干部选拔制度一直秉承“任人唯贤”“德才兼备”“择优录用”的原则，以知识才干为前提条件，以德行品行为主要基础，以人民选择为重要依据，领导干部选拔制度不仅给予人民选举领导干部的权利，还赋予人民监督领导干部的权利。各项监督制度的建立健全，有效规范了领导干部的任选过程及用人导向、考核干部的政绩和作风评价等，从而使权力置于阳光之下，使大众对领导干部的选拔进行监督，确保人民追求平等公正的政治意愿得以真正实现。当然，还应该看到：民主的最大特点在于多数原则，即广泛性。我国是一个地广人多的多民族国家，在实现人民代表大会制这一选举民主的同时，还创造性地推出了直接民主实现形式，形成了富于中国特色的民主政治制度安排。其中区域民族自治制度、基层民主自治制度以及“一国两制”等政治制度的建立和完善，使我国民主政治制度总是能合着时代前进的步伐焕发熠熠生机活力。特别是在这其中，以竞争性的“选举”总是贯穿其中的主线，竞争性的“选举”既是择优过程，更是民意的广泛表达过程。从这样的角度而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又彰显出自治多元化的竞争性优势。

三、运行机理优势逻辑：融动力激发、合力彰显与多样民主互进运行机制的科学统一

（一）以民主集中制为组织原则、组织制度和领导制度的动力激发机制

在西方自由民主思想中，个人主义处于至高地位，集体主义往往淡化或忽视。我国的民主集中制是对西方个人自由主义至上民主观的超越，实现了个人主义与集体主义的有机结合，体现了民主政治发展的本质，首先，它体现了民主的核心意义。一方面，体现于自由观。在党内，党章指出，民主集中制的实行旨在“努力造成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深究自由的实质，是民主与集中的统一、自由与纪律的统一、个人自由与整体自由的统一。在国家制度的安排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一制度它发扬了传统的民本主义思想，顺应了人们对自由的追求，保障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治自由权利，人们既拥有参政议政的政治参与权利，也拥有表达政治诉求的言论自由权利。另一方面，体现于平等观。党章规定：“在党的纪律面前人人平等。”宪法也规定了保障人人平等的权利，不仅人的地位平等，人的权利与义务也平等。可以说，民主集中制这一体制构架是对人民呼唤的平等愿望回应，突破了西方民主政治以物质基础为前提条件下的平等，实现了平等的人民性回归。简言之，民主集中制以制度的力量确保人民的平等参与、交流沟通、集思广益、协商对话，形成科学决策和共识，以实现集体共同利益关系的协调与整合，真正“努力造成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的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①《中国共产党章程》，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0页。。

民主、效率兼收，一直是人类社会制度设计的理想目标。在民主集中制的体制构架下，我国政治制度充分凸显国家权力一元化的统摄性优势，集中体现于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地位、核心领导地位。这一制度范式，既是对传统专制的决裂，更是避免了西方权力掣肘与无序的乱象。特别是通过在民主基础上形成正确的集中，制定正确的方针政策和重大决策，进而形成全党全国的统一意志，有效促进社会资源整合，高效率地贯彻执行，从而避免各种掣肘和牵扯，确保了权力运行的有序和高效。同时，民主集中制更是民主的制度，在这一体制构架下的政治制度既有参政议政多层化的广泛性，又有民主自治多元化的竞争性，并且还有公民权益系统化的保障性，包括实现个人与集体、局部与整体、眼前与长远、领导与群众、民主与法治、纪律与自由、权利与义务的正确结合。这从根本上为社会活力的保护和激发提供了保障。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民主集中制正确规范了党内政治生活、处理党内关系的基本准则，是反映、体现全党同志和全国人民利益与愿望，保证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正确制定和执行的科学的合理的有效率的制度。”①习近平：《始终坚持和充分发挥党的独特优势》，《求是》，2012年第15期。

在深入理解西方分权制理论基础上，结合无产阶级政党的特点，马克思恩格斯早就强调，集中统一是无产阶级政党的一大优势，并强调权威，“联合活动就是组织起来，而没有权威能够组织起来吗？”②《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35页。民主集中制的“个人服从组织，少数服从多数”体现了“集体领导”的范式。坚持民主集中制，民主是基础，集中是关键。基于中国是一个经济、文化不发达且发展极不平衡的大国，人口素质的差异性还很大。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采取间接民主形式，通过“关键少数”来管理国家，形成集中统一的领导。改革开放以来，集体领导成为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集体领导体制，也有许多开创性的探索，其内涵越来越丰富。比如，强调党的代表、党的领导机构、党的领导人的产生必须体现集体意志，必须通过民主程序选举产生，不允许个人凌驾于组织之上；形成党委集体领导和个人分工负责相结合的制度；提出四个服从原则和纪律要求，等等。民主集中制系统制度设计，既有效避免了个人独断专行，“一言堂”、家长制等现象，又严格地科学地实行个人分工负责，使得决策制定更加理性化、科学化、制度化，保证了党内决策的正确实现与稳定高效，最终促进民主的有序运行。

（二）以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与依法治国有机统一的合力彰显机制

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与依法治国有机统一这一凸显人民性的体制构架，不仅揭示了权力的来源所在，也在根本上反映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人民当家作主本质。社会主义民主高扬“人民理念”，既决裂于“个人中心”的西方民主，也有别于中国传统“皇权至上”的民本思想，是一种为绝大多数人享有的民主。也就是说，在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与依法治国有机统一的体制构架逻辑中，我国的“党权”“政权”与“民权”是内在统一的。其中，党的权力处于领导核心地位，但它必须依托国家权力的运行来实现，而人民的权力是最根本的目的。换句话说，党的权力和国家权力就是要始终围绕着人民的权力运行，为着人民权力和人民利益的实现而运行。换句话讲，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与依法治国有机统一，实现了权力归属、权力配置、权力方式的高度耦合，有利于形成民主政治发展的合力。

同时，还应当明确，在我国国家权力运行中，党的领导是处于核心地位，占据绝对的领导地位，其他权力（行政权力、经济权力、社会组织权力等）都是处于服从地位的，但这些权力又是相互统一的。因为这一“绝对的领导地位”，一方面它能有效组织和支撑人民当家作主；另一方面又能保证和监督政权机关的良性运行。至于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的关系，它们既是政治上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也是亲密合作的友党关系。这根本不同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那种执政党与反对党，也避免了“党争”的互相倾轧、互相斗争。在党的内部权力运行中，民主集中制推崇的是民主制，通过一些具体制度的建立和完善，使党员的民主权利得到切实保障。特别是通过党内民主选举、党内民主讨论、党内民主决策等使党员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得到充分发挥，主体地位得到充分彰显。通过党内民主监督，又构成了党的权力运行的内部监督。这样，它与各党外监督所形成民主党派、人民团体、社会组织等对党的全面监督，人大、政府、政协及政府相应组织机构对党的监督，构成了一个党的权力运行监督封闭环。由此，也从内部动力的激发与外部要素的开放上实现了党内外政治资源的有效整合和发挥。

（三）以直接民主与间接民主、党内民主与社会民主共进的互动促进机制

从我国民主实现方式看，以人民代表大会制度这种间接民主途径和基层民主这种直接民主途径构成了我国民主上层与基层互动共进的基本范式。简言之，上层民主与基层民主的互动共进，能够掌握主动发展民主的控制和引导的主动权，巩固党的执政基础和得到上层精英内部认同，然后由上而下、由里向外不断推进，直到基层。这既避免了大规模的政治参与可能引发的社会危机与失控，又避免了大众多元化民主对执政党的强力冲击，从而有利于民主的循序渐进和由浅入深，使社会各方面都逐步习惯、慢慢接受，以利于社会的稳定发展。上层民主与基层民主的双轮驱动，在实践的层面往往是通过选举民主和协商民主来实现的。同时，协商民主是我国社会主义民主的另一种重要形式。它不仅广泛运用于中国共产党同各民主党派的民主协商、在人民政协同各民主党派和各界代表人士民主协商，而且在人大代表正式候选人确定时也要通过酝酿、讨论、协商，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的许多重大问题和重要领导人的确定或调整也要通过民主协商。在我们这个多民族、多党派、多团体的社会主义国家，实行协商民主、广泛听取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及各族各界代表的意见，对于形成共识，实现决策的民主化、科学化，避免和减少决策失误具有重要作用。

从我国民主政治实现的策略看，党内民主和社会民主作为我国政治生活中的两种主要形式，虽然二者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地位、主体、适用的范围不同，但是在我国民主政治建设中，党内民主与大众民主互动共进，通过利益表达、政治参与、信访制度、听证制度、公示制度的完善等。两者互动共进，实现了精英民主与大众民主的有机结合，使民主在正确引领中走向完善。一方面，党内民主是大众民主的先导。以党内民主带动人民民主，成为党的十八大以来重要的制度安排。执政的共产党没有任何超乎人民利益之上的特殊利益，更没有任何超乎人民权利之上的特殊权力。从根本上说，共产党执政是坚持人民至上的。当前，在全面深化改革开放中，迫切要求深化政治体制改革，改革和完善党的领导方式和执政方式、领导体制和工作制度，不断提高党的执政能力，为践行“四个伟大”提供坚强保障。另一方面，大众民主为党内民主提供良好的社会基础和强大的外在推动力。改革开放以来，为适应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要求，大众社会民主也在探索中逐渐推进。正是这些民主形式从不同维度，促进了党内民主与社会民主的互动共进，实现了精英民主与大众民主的有机结合，激发了民主发展的内生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