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一研 (广州歌舞剧院有限公司 510400 )
舞蹈作品一种以人体为感性材料的艺术形式,其包含了“身”与“心”的双重概念。在舞蹈作品之中人物形象的情感表达是舞剧创作与表演的首要任务之一,而且对于舞蹈演员来说,在一出舞剧之中演员对于人物形象的内心解读、转化、凝练、外化对人物形象的树立甚至是整个作品的呈现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本文以舞剧《醒•狮》中的“醒母”为例,借助舞蹈美学视角下的“身心一元论”为理论依据,以笔者于该剧中的舞台实践为根骨,以笔者对“醒母”这一角色的解读为血肉,从而诠释舞蹈人物的情感表达,在此基础上也将自身的表演状态与情感体验进行分享。
舞剧,是以舞蹈为核心手段诠释戏剧情节与矛盾的艺术形式。舞剧作品之中的人物依托其身体存在于现实空间中进行文本表达,舞台之上编导退居幕后,演员化身为角色,角色虽不直接等同于舞者而舞者却需将角色与自身进行融合。“表演”之“表”为将抽象之画面具现并使其成为直观形象,就舞蹈本体而言,“醒母”这一角色的外在形态便是“表”:在舞蹈创作起始之时,马克思主义左派所提及的“日常生活”则是“表”。在这一阶段之中本人选择从生活入手,展开艺术想象,以此为舞蹈实践夯实基础。
“醒母”在性格上温顺、善良但不失血性,其“懦弱”只是希望日子都过得平安无事,顺利安稳。她的心中怀有对儿子的疼爱,对丈夫的怀念,与此同时还有对同胞、对民族、对国家的大爱。本人在塑造“醒母”时,很难直接体会到她的悲苦喜乐、欢笑哀嗔,仅仅只能通过已知的事物,从而对其进行切入从而提出认识并予以把握。在与编导商讨之下发现“生活”在一定程度上既没有办法直接接触,也很难凝练转化。此时,本人开始借助于其他艺术形式来进行描摹,从而回到那段对于中国而言极其特殊的历史时刻。
笔者查阅了鸦片战争时期的文献资料,在为数不多的影像中体会一个丈夫病逝,独自拉扯儿子成人的母亲的感受,从模仿一个封建制度下具有独立意识,最终愿凝结人民之力“站起来”的女性的外在形态开始,体悟其温顺善良,沉淀其巾帼热血。
“演”是当舞者具有现实沉淀之中所进行的一种带有艺术手法的人为抽离。在舞剧之中,定位人物性格乃至人物性格所衍生出来的变化阶段,演员以身体进行诠释,由内而外地进行着个人解读,以达到二者合一之境界。
“醒母”在笔者演绎的过程之中始终认为其是一个极其平凡却又注定非凡的女人,她平凡在她曾天真的以为安稳度日便可,哪怕忍气吞声;她非凡在她的巾帼热血、她乃阿醒之母、她是一个中国人!她的内心看似极尽简单,却波涛汹涌。笔者在表演舞剧《醒•狮》“醒母”这一人物时,起初不以为然,可走得越深,对她就越发崇敬、越发敬佩同时也心生怜悯。
从“日常生活”所进行抽离的具象,在舞台呈现之中帮助笔者凝练了艺术表达。舞剧作品的再创作并不是“哑剧”,演员也不再可能单一的停留于生活之中,而是应该与编导同时关注到“表达”与“文本”之中,寻找这个主角的特征并借此叩问人性。笔者坚信,“醒母”的角色注定非凡,她年轻时一定有着自己的过人之处,她在生下阿醒之后迫于生活的无奈才开始追求平稳的生活,笔者也坚信丈夫的离世对她一定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所以“醒母”甚至是那个时代女性的缩影。正是基于这样的宏观把握,在此返回于作品之中,便能够把握人物情感的转换点,“热血”并非瞬间充满,只是埋藏于心中被“凤儿”与“狮头”点燃。那慈祥、温柔、坚决、飒爽的情愫,在动作的张驰间传递。舞剧中一开一合,以“击鼓”为媒介凝聚,“鼓声震震,斗志昂扬勿忘本;舞狮雄雄,爱国志士展英华”。
舞剧作品其核心于以舞言剧,即通过身体表达陈述文学作品,因此,笔者认为文学修养在一定程度上是舞蹈演员增强自身人物形象状态与情感表达的坚实后盾。演员对日常生活的了解、经历与捕捉将唤醒自身的艺术想象,从而使得内心视象上的人物形象更加鲜明立体。在舞台的独立空间之中演员是画面真实的创造者,正因如此,从文字上进行思想的调整和心理的准备便为后期的人物沉淀留下了第一创作印象。
“醒母”在《醒•狮》整个作品之中人物关系复合却又独立,她的情绪不单单只是外化般如此明了,而是在随着情节的逐步推进与演化之中与对应人物也发生着转变。例如,在作品开始时,“醒母”对于“阿醒”的担忧与训斥,在后来对于“凤儿”的喜爱,理想崩塌之后的茫然无助,家国仇恨的热血沸腾。觉醒、拼搏、传承与崛起,醒母看似始终处于静止状态,实则内心汹涌澎湃,这样的酝酿与转变,随着“凤儿”的死一瞬间迸发,披巾围身,浓墨点睛,这些动作的出现与情感的转换一气呵成,在“醒母”的情感处理之中,看似古井不波之下实则暗流汹涌。
纵观“醒母”的情感表达,人物内心情感的体验为“表”,结合作品的沉淀于抽离是“演”只有将“表”与“演”相互融合,才能将情感用身体语汇进行外化表达,与此同时树立鲜活立体的人物形象并增强该人物于整个作品之中与其他角色的粘性。舞剧《醒•狮》立于国与家,诉说爱与义,十分符合“中国是一头沉睡的巨狮,此刻其已经苏醒”的实质,在一呼一吸间锻造人物、承接剧情,并在人物形象的构建之中延续心神合一的“身心一元论”,从而使得作品所要表达的精神得以延续。“醒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中国千年以来所有母亲的缩影,“女性本弱,为母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