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玉希
1 看好王澄华先生的自得其乐。以诗观人,我觉得澄华先生敦厚、风趣、安适,且不乏自尊。他填词《西江月》(《东坡赤壁诗词》2018年第3期),尽兴倾吐心中的块垒,用的是俗语,说的是实话。他不大喜欢寻章摘句,故弄玄虚,这样的人可交。
常听老人们说,现在政策好,老人有福,希望能多活几年。我很欣慰。的确,现在的政策太好了,好得施的恩太多太大,一些小恩似乎可以忽略不计;大恩也少有人言谢了。一些老人终日搓麻将、斗地主。他们可以为一元钱争得面红耳赤。过去劳动人民身上那种勤劳、朴素、无私、任劳任怨的优秀品质,我是鲜见了。
澄华先生阅人无数,涉世很深,自然知道个中滋味。他毅然从世俗中走出来,“日捧佳章诵读,有时信笔抒怀。”在世俗眼中,他居于另类,但他不怕,自信满满,“任人笑我老书呆。”澄华先生呆吗?他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他终日读书写作,自得其乐;以文养神、养气、养格局。我祝澄华先生“兴寄词林诗海”,失之牙牌麻将,收之美好的桑榆晚景。
2 巴晓芳的《英山茶园》(《东坡赤壁诗词》2018年第3期)咏物寄兴,清丽可喜。其中“偷闲离案牍,拾趣觅林泉”二句,读来如赏空山新雨后的疏林嫩雾,叫人心悦。好诗在化境。境化得好,可观“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境化得不好,那感觉如嚼中秋月饼时,碰到的冰糖,叫人苦脸皱眉。晓芳偷得半日闲,耳根清静,通体快慰。“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工作累了,就去怡情山水,体味“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那种深邃的静谧;去聆听“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那种明澈的天籁清音。平凹先生曾说,一个人如果长期的爱上了什么,那种神也就附上你的身了。他说得好,晓芳在诗中所表现出的,进退自如的人生智慧,就是这么来的。
3 新田园诗人段维先生,在这一期的《东坡赤壁诗词》(2018年第4期)里,一改法学博士与学院领导的森严面孔,变成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抱玉散人。这散人爱他的家乡。他这一爱,就能把乡村俗语,提纯成雅俗共赏的田园诗。他的诗似乎在沉淀精粉,我越往下读,越觉得有嚼头。就这么读着,我忽然觉得有些手痒,想就他的题目,写点自己以为是诗的东西。当然,抱玉散人已抱了诗的玉,唯一缺的就是弄些断壁残砖作陪衬。这当然是我的事,那我就无知者无畏,信手涂鸦了。
《铁匠铺》:“手谈一位师敲律,灵感几番徒举锤。凑份红炉话趣语,乡村从此铁花飞。”
《放牛娃》:“酣梦耳提疼破晓,天连呵欠脚云浮。左摇右晃趔趄里,牛牵我呢我牵牛?”
4 在《东坡赤壁诗词》2019年第2期“诗人看台”栏目里,看到麻城盐田河的老乡。心中一喜,便上去打招呼:“胜辉先生,你好。你好。久违了。”
你把酒问秋枫,一问就醉了。你这醉有遗传,在“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那句诗里。胜辉先生,在我们的故乡醉酒不丑,故鄉与我们亲。这不,有石为你作床了。那你就倚吧,怎么倚都可以,你只要觉得舒服就行。想想也好笑,你那么醉眼朦胧的瞅着枫,把枫的脸瞅红了,你的脸也红了。你说在这层林尽染的时节,谁不愿意呢?不过还好,你没一个人去走红,你与枫“各据半边天”,也算是平分秋色吧,心态不错。
“蝉衣向晚黄”,你的境造得好。一只秋蝉在菊的瘦骨上叫着。秋天还在叫的蝉,那声音怎么听也有点苦味。你的蝉,衣薄、透明,能照出温存夕阳下的菊影,好美。胜辉先生,有句诗“一壶斟玉质”,值得商量。菊泡不出那么好的茶水来。它在东晋那个时候,就被陶渊明贬为配角了。至今还未完全恢复到与莲同等的位置。文化这东西,想想也有可怕的地方。它往往把一个人好恶,变为一个民族的好恶了。成为一种文化定势,很难扭过来。要说菊也不是没长处,它能去火消炎。现代人多浮躁,很容易上火的。上火了,眼就胀,爱变红。还是经常喝点菊花茶好,能明目安神,有益健康。
爹娘不在世的故乡,还叫故乡吗?如果还叫故乡,那也只能是赊来的。“爹娘梦里赊”,我们是无力挽留、依偎、拥抱爹娘了。那就在梦里赊。即便是赊,爹娘也不是我们想来就能来的。“赊”字太奢侈了。
赊的终久心不安,那种梦如烟如雾,爹娘说飘走就飘走了。我们的梦醒了,噤得一身汗。爹娘呢,叫不应,醒不来。可她们住的房子还在,坐的椅子还在,穿的衣服、用的蒲扇还在。
“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何等的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