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种希望 憧憬未来——“红色记忆”离休干部访谈录（三）

文＞＞＞总策划 陆洪标 策划 杨安

执 行 本刊记者 葛玉菲 蓝薇薇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这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在希望的田野上》在上世纪80年代传唱开来，既歌颂了改革开放以后的新变化、新面貌，又憧憬着富裕、兴旺而幸福的未来。

1978年12月召开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全面纠正“文革”错误，将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为农村全面改革制定蓝图。短短几年，中国农村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1930年出生的常州市天宁区政协离休干部金敏文，1979年初在海军第一航空学校第四训综团政治处工作，地勤训练队的教导员反映，安徽籍战士近来收到家中来信，普遍对安徽农村实行责任田有看法，认为这样一来，对贫下中农、军属的工分优待规定都要落空，势必影响生活质量。

金敏文近照

金敏文：这件事引起安徽籍战士的担忧。几个月过去后，情况逆转，安徽籍战士普遍收到农村传来秋收的喜讯，实行责任田的结果是：粮食作物收成增长，生活质量大为提高，安徽籍战士都转忧为乐。

这件事对我的启示有三点：第一，这是当年贯彻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指导方针的行动。能把十年“文革”中“批倒批臭”的包产到户转变为推广责任田，不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做不到的，当事人对此尚持怀疑态度，不团结一致向前看是不能开展的。第二，改革总得有人敢于担当开个头，后来听到一个说法“要吃米找万里”，正是因为得到万里的大力支持，安徽率先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当时争议不断，直到1980年5月31日，邓小平在一次重要谈话中公开肯定了小岗村大包干的做法，才最终落定。第三，这是邓小平理论的胜利。

1976年11月，中共江苏省委宣传部举办了一场写作会议，内容是批判“四人帮”的罪行和谬论。1992年离休的江苏省委党校副教授陆九云回忆道，1977年3月，她被借调到会议上来，分在教育组。教育组在讨论和写稿时，遇到一个难题，就是“四人帮”的许多谬论中常涉及到“最高指示”，当然有些是歪曲，有些却并不是。该怎么批呢？

大批判写作会议于1977年10月结束。江苏省委党校要陆九云留下来，以学员名义协助他们举办为期一年的理论班。在理论班学习和工作期间，陆九云经历了真理标准讨论的全过程。1978年5月10日，中央党校的《理论动态》（内部刊物）发表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次日，《光明日报》以特约评论员名义公开发表了这篇文章。

陆九云：一开始我们认为这只是重申马克思主义的一条基本原理。因为马克思早在1845年《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就提出：“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的真理性，这并不是一个理论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毛泽东同志在《实践论》中也说过：“马克思主义者认为，只有人们的社会实践，才是人们对于外界认识的真理性的标准。”后来，报纸上出现了认为真理标准的讨论是所谓的“砍旗”，学员们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难道衡量真理的标准还有几个？不久，全国各省、市、自治区的主要负责人先后纷纷表态支持《光明日报》特约评论员的文章，我们开始认识到这场讨论实质上是个政治问题，是针对“两个凡是”的主张的。

陆九云近照

这场大讨论使全党的认识基本统一到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上来，1978年底举行的中央工作会议和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决议才得以贯彻，改革开放才得以起步，全面拨乱反正才得以顺利进行。1978年开始平反冤假错案，使数以千万计的人（其中多数是革命干部和知识分子）解除了各种桎梏，得以在各自的岗位上作出贡献，促进了社会和谐与经济快速发展。我家就是其中之一，我的丈夫和我都是新中国建立前参加共产党的地下党员，但是，1957年他在大学学习时，被错划为“右派”。在劳动改造了一年多后，他已经被学校分配到徐州铜山县某中学当教师。1961年，当地教育局按自己订的政策，又把他作退职处理，送到我所在的句容，到农村去当农民，靠挣工分吃饭。他体质原本不强，困难的生活与沉重的劳动使他患上多种疾病。我当然也不可避免地受到牵连，没和“右派”丈夫离婚成了我的原罪，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尽折磨。拨乱反正之后，他的“右派”得到改正，恢复党籍，恢复上大学前的工资。我们先后回到南京，走上教育工作岗位。经过多年挫折，我们对这来之不易的境遇分外珍惜，以全部精力投入工作，作出了一定的成绩，也得到一些荣誉，先后被评为省、市和本单位的模范党员、先进工作者。

上世纪90年代初，我俩先后办了离休手续，但是离而未休，还在本单位和社会上从事工作和参加各种活动20多年，以共产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继续发挥余热。我感到，我们与党和国家同命运，党和国家出现曲折，个人也难以避免遭遇坎坷；党和国家前进发展，个人就能过上好日子。改革开放40年来，我们俩的心情舒畅，工作顺利，生活蒸蒸日上，国家对离休党员的多方照顾，更使我们有一个幸福的晚年。

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全面推行使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及劳动热情空前提高，农业生产迅速增长，粮棉油肉等主要农产品产量连上新的台阶。在此背景下，乡镇企业的前身——社队企业首先得到了迅速发展。1984年中央转发农牧渔业部关于开创社队企业新局面的报告，肯定它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作用，并同意将社队企业改称乡镇企业。中央文件的传达贯彻极大鼓舞了有关各级干部和广大农民，江苏各地采取措施兴办乡镇企业，江苏从南到北掀起了发展乡镇企业的热潮。

为了迎接和促进这股热潮到来，省领导决定充实和加强省乡镇企业管理局，任命镇江市委书记王敏生为局长，孙建南和另一名同志从省计经委调任副局长，孙建南负责生产技术管理和供销经营工作。面对这一新任务，孙建南鼓足干劲投入工作，深入基层调研，到有关部门求谋问计，承担了起草《关于贯彻执行中央一号文件开创江苏乡镇企业新局面的报告》，经省委研究室核改后由省委、省政府下达。到省乡镇企业管理局工作一段时间后，孙建南获悉乡镇企业安全生产事故频繁发生，当即部署开展安全生产月活动，在省广播电台举办安全生产讲座，开展安全生产大检查，与省总工会、省劳动局联合召开安全生产工作会议，共同商定《江苏省乡镇企业安全生产管理暂行规定》。

孙建南近照

孙建南：为庆祝新中国成立35周年在北京举办江苏省乡镇企业产品展览会的经历使我难忘。1984年7月，农牧渔业部部长何康到南京建议，省领导赞同，责成我局并委托我来具体办理。我抓紧时间，和组建的筹备班子征集特色展品、设计展览方案、调集培训讲解员、为参展人员制作统一服装等。8月下旬，一切准备就绪后，我组织车队运输展品和工作人员赴京。9月10日，展览会在北京农业展览馆如期开幕，副总理王震剪彩，万里、习仲勋、李鹏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亲临现场视察。部分兄弟省市和60多个国家驻华大使与商务机构代表先后光临。半个月间，展会参观者达20万人次。

发展外向型经济是当时江苏沿海地区乡镇企业自身发展的需要。我参加省政府组织的香港友好团，接触当地爱国企业家后，感到利用外资、引进技术工作大有可为。从1985年起3年内，省局组织部分市、县局与一些企业参加两次经济技术合作洽谈会，多次接洽外商活动，前后引进项目185个，用汇1.17亿美元。国家计委从1987年起连续2年各拨款1亿元支持乡镇企业建立轻纺商品出口基地，我局积极组织项目投标，结果中标项目获得拨款数25%。1987年11月，农牧渔业部和国家经委、经贸部、国家科委联合召开乡镇企业出口创汇工作会议，这是一次涉及乡镇企业前所未有的盛会，我被安排在大会上作题为《加快发展外向型经济，积极推进乡镇企业上台阶》的交流发言。

处于全国“排头兵”的江苏乡镇企业不断涌现出新经验，不少兄弟省（市、区）不再满足于参观学习，而是就地举办短期培训班。1987年和1988年，我被邀请去培训班讲课约20次。

乡镇企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产物。回顾江苏乡镇企业崛起历程，虽已事过30多年，我也已离休27年，但一些亲历事件仍留脑海，想起曾经为它做过一些工作，不禁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