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鑫宇
对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大多数人而言,新闻已经如同水或食物一般,成了日常生活的必需品。每时每刻,无孔不入的大众媒介都向公众不间断地提供着各类新闻资讯。而作为这些资讯的阅听人,我们则主动或者被动地接受着这些信息。一个问题也由此而来:当我们阅读新闻的时候,我们在阅读什么?我们又想从新闻中得到什么?
论起遣词造句的文字工夫,新闻自然比不了散文,要说事件情节的跌宕起伏,新闻当然也比不了小说,想要听到深刻独到的见地,杂文会是更好的选择,若要获取最为前沿的知识,更不如去读读学术刊物。然而,相比于一切其他文字,新闻里却有着一件独一无二的东西,足以令新闻在社会中扮演其不可替代的重要角色,这便是事实。
与其说新闻是一种社会必需品,不如说重要事实的传递才是真正的社会必需品。对新闻的生产者而言,事实是一切新闻最基本也最重要的生命线;而对新闻的阅听人而言,事实则是阅读新闻的最高动机,以及对新闻最起码的要求与期待。
新闻事业在几百年的发展历程中,逐渐形成了特定的伦理与规范,同时也获取了社会大众的普遍信赖。然而,在信赖的另一面,“假新闻”的阴影却也一直如影随形,不断干扰、磨蚀着人们对新闻媒体的信赖,滋长着怀疑主义的情绪。尤其是最近这些年,伴随着互联网传播的快速裂变式发展,假新闻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它不仅出现在种种小道消息和网络谣言之上,也出现在媒体的新闻报道中。
有时,是媒体的编辑不幸“中招”,不慎成了并无根据的网络谣言的“传声筒”;也有些时候,是一些媒体在新闻操作中为了追求时效或传播效果,让尊重事实的原则后退到了“二线”,制造出了假新闻;还有些时候,不同媒体对同一事件作出了“截然相反”的报道,互相指责对方信源有假,以至于人们不知该信哪一边。“假新闻”的出现,沉重打击了公众对新闻的信赖,也让不少人变得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辨别新闻的真假。对于这种现象,有人总结称:我们正在走进一个“后真相时代”——信息的真假越来越难以判断,以至于我们甚至很难指出那些虚假的东西是假的,而只能称其为一种“另类真相”。
然而,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相比于“后真相时代”与“另类真相”这种带有悲观色彩的无奈表述,我们并非只能被动接受,而没有更加积极的办法去分辨信息的真假。当然,我们不可能对所有新闻事件都具备全知的“上帝视角”,却可以通过提升自己的媒介素养,增强对真假消息的基本辨别力,在最大程度上排除虚假信息对舆论环境的干扰,同时避免“怀疑一切”的阴谋论式思维趁虚而入,并对报道误差和新闻的本质有更深入的了解,从而建立起更加平和、稳定的阅听心态。
所谓媒介素养,就是在鱼龙混杂、“人人都有喇叭”的舆论环境里,准确地以理性的标准识别出哪些声音更有价值,更加可信,哪些声音又存在问题,应当质疑。而认识到“音量的大小不等于可信的程度”,是培养个人媒介素养的第一步。谣言不会因为重复一千遍而成为真理,也不会因为从拥有权威和名望的个人或单位嘴里说出来而成为真理。唯有理性和逻辑的工具,才能让我们辨别出什么样的声音更接近真相。同时,我们也应认识到:不论是新闻机构还是作为阅听人的我们,都不可能对绝对意义上的事实有100%的把握,而只能以自己的力量尽可能靠近事实,分辨出相对的可信与不可信。唯有对这些基础观念有清楚的认知,排除头脑中此前已经存在的先验性的偏见,方能踏上建立媒介素养能力的正途。
人口都是第一代以汉语为母语的中国移民。所以他们的教学大纲设计得比纽约市其他学校的都要超前,教学进度要快很多。但在新世纪,这所学校学习汉语的学生背景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多的第二代移民甚至很多其他语言使用者开始在这里学习汉语,这使得原来的课程对这些学生来说有点太快了。然而,因为这是一所十分注重学术表现的特殊高中,每个学生对自己在学习方面的期待都很高(当我浏览第一天的学生信息调查表的时候发现,有很高比例的学生更倾向于多听老师讲课或是多做练习题,而不是参与课堂活动,这让我十分惊讶),所以学生们自己不愿意放慢他们的进度,这也让一些老师感到非常担心。
而事实上,我所实习的中文三和AP中文班的孩子确实超乎我想象的优秀和懂事。几乎没有人会不完成作业,或是上课不跟随老师的指令开小差。尽管他们的学习成绩和水平有所差异,但是可以看出来,当我的学生们走进教室的时候,他们确实是想要在这门课上有所收获,而非仅仅是点卯混日子。
总的来说,这所高中的学生,相比美国学生来说,更像我所熟悉的中国学生,而且有更强的学习主动性和创造力。而我今天的试讲能够勉强算是顺利进行,也可以完全归功给沙老师和我亲爱的学生们。
不知不觉,学期过半,一眨眼就来到了万圣节。BTHS门口大街上的两排银杏树掉了一地金黄的落叶,电梯口的那颗大橡树时不时就噼噼啪啪地往下落橡子。学校对面的褐石屋纷纷被装扮了起来,下雨阴天,乍一经过还有些吓人。
回想起去年万圣节的时候,我还有空闲去格林威治村围观万圣节游行,今年就只能在公寓门口吊了两只小南瓜应景,但愿万圣节那天晚上不要真的被小孩子们敲门要糖。
截至今天为止,我已经独立完成了一個单元的教学任务了,在这转瞬即逝的一个月里着实发生了不少事情。其中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件和教学无关的小事儿。有天上课的时候,我的一个学生一直在摆弄他的手表,我在他们开始小组活动的时候走过去问他怎么了,他说那是他妈妈送他的手表,但是他不会往表带上装卡扣,问我能不能帮帮忙。我当然愿意,趁着他们做活动的空,一边溜达,一边把表扣装上还给了这个同学。下课以后,沙老师和我讲,这个学生已经14年没有见过他妈妈了,可能是这次他妈妈来美国看他送给他这块表,他一定非常珍惜它,刚才他愿意让你帮忙,一定说明你在他心里已经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了。
我不禁大受感动。我想起这个学生前一天因为要去机场接父母而向我请假想要提前离开20分钟,不由得恍然大悟。感慨之余,我更是备受鼓舞,告诉自己以后要更狠下功夫,才能不辜负同学对我的信任。
当然了,这一个月的教学过程自然不可能一帆风顺,所要面对的更多是永远做不完的课程设计,因为考试考不好连着一个礼拜打蔫不好好完成作业的,一上课就去厕所还一去不回的,一笑起来就刹不住车能活生生大笑一节课的各式各样的学生。但总的来说,我的班级独立教学初体验也算是有了一个kiss landing(软着陆),来听我课的老师也给了我不错的反馈。
此外,随着教学实践的深入,我越发体会到了中美基础教育之间的不同。在美国的公立高中,一节课40分钟,老师讲解的时长是不能超过学生互动和练习的时长的。所以我们的课程设计要涵盖大量的各式各样的活动,用以消化每节课学习的东西。作业每天都有,但并不多,而且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会要求学生完成一些“项目”,比如绘制一张公寓设计图、制作一张“乔迁之喜”邀请函、用PPT介绍四大菜系等等。纽约市的国际语言教学标准就有明确的相关要求,课程设计必须兼顾老师的知识输出、学生的互动和展示,教学内容要服务于学生的文化背景、交流需求和终身学习。
能够待在BTHS 的时间还剩不到两个月,希望接下来我能够学到更多的知识,虽然不能强求每个学生都能够喜欢我,但是但愿在我离开时他们都能记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