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倩兰
摘要:陪伴浮士德的女性有两位:格蕾琴、海伦。她们对于浮士德的人物塑造无疑有着巨大作用,浮士德的性格发展很大程度上通过他与这两位女性的互动展示出来。本文将以浮士德的爱人为核心,通过深入挖掘两段亲密关系的特征,寻找她们真正代表的一些形而上的事物。
关键词:浮士德;格蕾琴;海伦
角色认识与定位
从出场到审判,格蕾琴的认知水平不断发展,性格不断丰富,却始终没有脱离纯。遇上浮士德之前的她符合人们心中对于“全体女性之花”的想象。从梅菲斯特口中的“她根本用不着去忏悔;对她我实在无能为力。”可以看出,虽然处在社会的中下层,作为未出阁的模范,格蕾琴享有很高的舆论地位。她不像母亲一般盲从在社会上固化的观念,但这些思想在她的心中仍深深打上了烙印,正因为这样,格蕾琴日后的悲剧才有滋生的土壤。在浮士德面前,格蕾琴面临着诸多矛盾,她的世界由两部分构成:世俗和宗教的观念束缚、浮士德。她试图用前者去牵制后者,企图让浮士德同她一样,安于基督教的仪式和说辞。然而实际的情况却是后者受前者影响,被她盲目理想化、放大化,激发了内心中尚未完全消失的反抗精神。从命运上看,格蕾琴是一个牺牲品。她把一切想得过于简单,把一切过错归咎给自己,天堂再见浮士德,仍欣喜地领他走向永恒。格蕾琴身上散发出坚守爱情的光芒无法被掩盖,尽管这是一种无意识的崇拜与无自觉的不逃脱。
海伦在希腊神话中已经被塑造成熟,她是一个能够辅佐浮士德,成为他妻子的同时又成为他助手的一个角色,成熟坚强,饱含女性风韵,拥有着和格蕾琴完全不同类型的气质。作为一个复活的女神,她自身的地位丝毫不比浮士德低,因此和浮士德交往时,不会像格蕾琴一样,以一个仰视的角度去面对浮士德,她的谦卑来自丰富的生活经历和岁月的打磨。海伦古典的理想美与虚幻美,是浮士德自书斋生活时就求而不得的东西。认识海伦之前,浮士德就对她代表的美有所涉猎,这是一种可以放弃其他一切去追求的东西。存于现世又高于现世,大概是对海伦美最好的概括。
浮士德对格蕾琴与海伦的情感
浮士德对于格蕾琴的情感有着明显的变化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爱情慢慢让位于愧疚和同情。交往初期,像所有刚刚坠入情网的小伙子一样,浮士德对格蕾琴爱得小心翼翼。但这种情感终究抵不过男性的征服欲,忍无可忍的浮士德终于在梅菲斯特的怂恿下发出“就让她的命运毁灭在我手中”的呼喊。他想为他的爱情扫除一些障碍,因此把这一切拜托给了梅菲斯特。和格蕾琴热恋之时,浮士德称用尽一切中听的词汇夸赞她;在谋求格蕾琴的身体时,浮士德说话的语气像是在急切地进行诱拐,在知道格蕾琴入狱受折磨之后,他去解救的原因只字未提“爱”,而是反复言“惨”,就连神志模糊的格蕾琴都真切地感受到,他救自己,存的已不是当初他追求自己时那份感情,就算现在跟着浮士德离开监狱,日后也不会得到幸福。浮士德心中确实有着格蕾琴的位置,只不过已经充满了赎罪的欲望。
比起格蕾琴,海伦是幸运的,因为梅菲斯特并没有过分参与这段关系。在追求格蕾琴的过程中,浮士德可以说是事事依赖着梅菲斯特,送礼、幽会、纠结、备药、比剑、刺杀、逃离、回城、救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格蕾琴是梅菲斯特送给浮士德的礼物。而海伦是浮士德在另一个世界亲身经历各种艰难才拥有的人,对她的珍惜自然会比格蕾琴多。除了拥有出众的美貌和气质,海伦的才学、处事能力、处世方法样样不输浮士德。第一次交流,浮士德便称她作“尊贵的夫人”,远远强过格蕾琴“小天使”。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成熟的,浮士德清楚地認识到能够从海伦身上得到什么,应该为海伦付出什么。浮士德爱海伦,他的爱褪去了急躁和轻浮,减少了花言巧语和高高在上的优越,给予了她尊重与敬佩。相比起格蕾琴生下的“现世报”,海伦的孩子很幸运,他凭借浮士德对母亲的爱得到了父亲的怜宠,又作为一个互动的话题加深着浮士德对海伦的感情,这呈现出了一段成熟的婚姻关系。如果说浮士德与格蕾琴之间是短促而欢愉的迷恋,那么他与海伦之间就是深沉而悠远的爱情。格蕾琴的死给浮士德的心刻上一道疤痕,海伦的消失则使浮士德的心改变了。
格蕾琴与海伦之于浮士德性格塑造的作用
格蕾琴之于浮士德的性格,反映大过塑造。尽管给浮士德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但她并未使他产生思想上的质变。与格蕾琴谈心那一夜,对于她口中“一定要信仰宗教”的虔诚,浮士德表现得很无奈,这是他第一次明显感受到格蕾琴和自己之间存在着一些不可跨越的隔阂。他用他的口才去劝说格蕾琴,而格蕾琴却给出“里面总有些不对头,因为你不信基督教。”的反应。浮士德拥有独立的思想和坚强的人格,有由于观念差异和格蕾琴分手的资本。在爱情面前他并不盲目,不会为了一个小市民阶层的女孩而改变自己的信仰。虽然浮士德对格蕾琴的感觉产生了变化,但他仍是一个忠于责任感的男人。格蕾琴默认自己理应承担一切过错,浮士德却完全不以为然,痛斥梅菲斯特并想方设法救她。他觉得只要他带着格蕾琴逃出监狱远走高飞,就完成了解救行动的全部。然而格蕾琴的心中对于自身肉体所受的折磨已经全然不在乎,她要的是自己孩子的安好和心灵上的赎罪。浮士德一再催促她离开,她一再对浮士德吐露心声,两人最终分道扬镳。浮士德为情人甘愿冒险,但当目的无法达到时,他会选择放弃。
浮士德了解海伦的美在先,见到这种美的物质依托在后。在一切知识都成为乌烟瘴气之时,浮士德已经不自觉地开始向往和追求最高层次的美。女巫丹房中的镜像,雾气中抽象的女性美让浮士德认识到他渴求的精神境界是可以在“某个女人”身上有所体现的。海伦的出场从这一刻正式埋下了伏笔。格蕾琴的悲剧让浮士德觉醒,一个寻常女子不可能与他成为眷侣。浮士德所追求美的崇高等第,只有不存于现世、不被世俗所羁绊的海伦才能达到。这期间,浮士德不断成熟,对爱情的理解越发透彻,间接影响了他生活处事中的方方面面。
结论
作为上帝和魔鬼的赌注,浮士德的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拥有伴侣。两位女性各有千秋,但其之于浮士德追求最高理想的重要性是都不言而喻的。格蕾琴与海伦,一个是浮士德肉体的选择,一个是浮士德灵魂的选择。她们的美适用于两套完全不同的评价标准,寻求世俗美到寻求理性美是浮士德思想进阶的一个过程,两个女性角色的差异在这个过程的情节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也充分反映了浮士德的角色蜕变。
参考文献:
[1]歌德著.绿原译.《浮士德》[M]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