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塞音声学格局分析

澈力格尔,巴图格日勒

(1.西北民族大学 社会科学研究院，甘肃 兰州 730030；2.西北民族大学 蒙古语言文化学院，甘肃 兰州 730030)

0 引言

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属于蒙古语三大方言之一的卫拉特方言.新疆和硕特位于疆维吾尔自治区中段，天山南麓，焉耆盆地东北部，北依天山，东邻托克逊县，西与焉耆相连，南接尉犁县，西北与和静相望，西南依博斯腾湖.总面积1.28万平方公里(2015年)，总人口7.55万人(2013年)，其中蒙古族大约5 192人.新疆和硕特话研究是从1955～1956年组织专门调查队，有步骤、有计划地对蒙古语方言与蒙古语语族语言进行了两次全国性的少数民族语言普查工作，主要以新疆和布克赛尔(现在的和丰县)蒙古自治县、额敏县、博州、和静县、和硕县等地方为考察地[1].基于此次考察1959年确精扎布教授撰写的《关于卫拉特音位系统》，初次总结归纳了国内卫拉特音位系统，并奠定了卫拉特音位研究的基础[2].

在辅音类别中，塞音占有最为重要的地位.据研究，世界语言中不存在没有塞音的语言，塞音是惟一一种所有语言都具有的辅音音类(R．Jakobson1958;Henton,Ladefoged&Maddieson1992:6)，因此，对塞音的深入分析显得尤其重要[3].本文将利用西北民族大学卫拉特方言研究团队2017年首创的《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语音声学参数数据库》为基础，采用声学分析、定量分析和定性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对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塞音的声学特点进行研究.

1 实验情况

1.1 语料来源及发音人

该语料来源于《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语音声学参数数据库》.为制定声学分析所用的词表以《卫拉特方言词汇》(确精扎布、纳·格日乐图主编)和 《蒙古语阿拉善土语语音声学参数库》(敖云那生)调查词表作为主要参考实验资料.实地录制5人(两男、三女)，其中采用了男(M1)，女(W1)发音人(如表1)的词中不同位置上的塞音声学参数.

表1发音人

1.2 实验设备

本次实验使用了Cool Edit Pro(2.0)软件，简称为IBM(International Business Machines Corporation)；R51(处理器型号为赛扬-M(Dothan))电脑；SONY Electrets Condenser Microphone ECM-44B型区配定向性领夹式话筒.在西北民族大学中国民族信息技术研究院录音室录音，并利用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研制的语音分析软件Praat Pro5.2.2提取了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中的塞音相关参数.

2 实验结果

2.1 现有研究成果

关于卫拉特方言辅音方面的研究成果有《新疆巴音郭楞土尔扈特方言的辅音系统》(噶日迪，1988年)、《标准音与卫拉特方言的语音比较》(瓦·斯钦，1989年)、《卫拉特方言的辅音与蒙古语辅音比较》(扎·伦图，1993年)、《蒙古语卫拉特方言研究》(陶·布力格，2005年).以上研究成果为卫拉特方言辅音定律、语音等方面的研究奠定了基础.从声学角度去研究辅音的主要有《卫拉特方言土尔扈特土语塞音和塞擦音的声学分析》(常图雅，2013年)、《土尔扈特土语擦音的声学分析》(别木布加甫·萨仁高娃，2014年)等等.我们可以看出，以往的研究主要以辅音的定律、语音等方面的研究，在声学研究方面主要以土尔扈特辅音声学分析为主.这些研究成果成为我们研究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辅音声学研究的基础资料.表2为关于学者们对卫拉特方言塞音的研究观点.

表2新疆卫拉特方言塞辅音研究

2.2 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塞音分布情况

表3、表4为男女发音人的塞音/p/、/t/、/k/、/ph/、/th/、/kh/在词中出现的位置及频率统计表.从表3、表4中可以看出，不送气音/p/、/t/、/k/均出现在词首、词中和词末位置.而送气音 /ph/只出现在词首，词中和词末出现频率少或没有出现./th/均出现在词首、词中和词末位置，词首占男57.1%、女53.5%)，词中(男36.4%、女28.4%)，词末(男6.5%、女18.1%)，看的出词末出现率显著比词首和词中少.而送气音/kh/大多出现在词中分别占(男97%、女97.2%)，其次在词首位置分别占(男3%、女2.5%).

表3和硕特话塞音在词中分布情况(男)

表4 和硕特话塞音在词中分布情况(女)

2.3 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塞音音强分析

表5和硕特话塞音在不同位置的音强统计表(男)CA(dB)

图1 和硕特话塞音在不同位置的音强对比图(男) CA (dB)

表5和图1分别为和硕特话男发音人的塞音在不同位置上的音强统计表及音强对比图.如表5和图1所示，在词首出现/t/辅音时最强，为52dB；/kh/ 辅音最弱,为39dB；从强到弱排序：/t/>/p/>/k/>/ph/=/th/>/kh/.在非词首音节首出现/p/辅音时最强，为63dB；出现/kh/辅音时最弱，为43dB；从强到弱排序：/p/>/k/>/t/>/th/>/kh/.在非词首音节末，出现/t/辅音时最强，为47dB；出现/k/辅音时最弱，为40dB；从强到弱排序：/t/>/p/>/th/>/kh/>/k/.因此我们可以看出，相同点为在词首和非词首位置/p/、/t/、/k/、/th/、/kh/的音强在非词首音节首为相对比词首和非词首音节末强.同时非词首音节末塞音的音强相对比词首及非词首音节首音强较弱.而不同点是/ph/辅音只出现在词首，且音强为45dB，非词首未出现.

表6和图2分别为和硕特话女发音人的塞音在不同位置上的音强统计表及音强对比图.如表6和图2所示，在词首出现/t/辅音时最强，为53dB；/kh/、/th/ 辅音最弱，均为48dB；从强到弱排序：/t/>/p/=/ph/>/k/>/th/=/kh/.在非词首音节首出现/p/辅音时最强，为55dB；出现/th/和/kh/辅音时最弱，均为50dB；从强到弱排序：/p/>/t/>/k/>/th/=/kh/.在非词首音节末出现/t/、/th/和/kh/辅音时最强，为48dB；出现/ph/辅音时最弱，为42dB；从强到弱排序：/t/=/th/=/kh/>/k/>/p/>/ph/.因此，我们可以看出，/p/、/t/、/k/、/ph/、/th/、/kh/在词首和非词首位置出现的音强较为稳定，而且差异较小，/ph/辅音在非词首音节首未出现.

从上述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以下共同特征：1)和硕特话不送气塞音/p/、/t/、/k/辅音的音强在词首及非词首音节首均比送气塞音/ph/、/th/、/kh/强.2)/p/、/t/、/k/、/ph/、/th/、/kh/在非词首音节首位置出现的音强均比词首及非词首音节末相对强.

表6和硕特话塞音在不同位置的音强统计表(女)CA(dB)

图2 和硕特话塞音在不同位置的音强对比图(女) CA(dB)

不同点为：1)从男女发音人的角度看，女发音人不同位置的塞音音强较为均匀，而男发音人不同位置的塞音音强有显著性差异.2)女发音人塞音音强整体上比男发音人的强.3)/ph/辅音在男发音中只出现在词首，而女发音人的词首及非词首音节末出现.

2.4 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塞音格局分析

闭塞段时长(GAP)和嗓音起始时间(VOT)是塞音声学特征的两个重要参量[4].闭塞段时长是塞音发音时的成阻时间长度[5].嗓音起始时间是辅音与元音连接时发音器官的交替活动，即塞音在除阻开始与声带颤动开始的时间过程[6].在数学上两组数值可以在一个二维坐标中进行标识.每个塞音都具有相应的GAP值和VOT值，我们可以以GAP作为纵坐标，VOT为横坐标，可以根据不同塞音的GAP值和VOT值在坐标中做出相应的样点.这些样点就是不同塞音在塞音格局图中占据的位置[7].

使用Praat提取参数及SPSS完成统计分析.非词首位置(除了词首)上的塞音相关平均值数据如表7～9.按照表7～9的数据，将各平均值样点绘入VOT-GAP二维坐标中.根据VOT和GAP的一般数值，坐标的纵轴范围为0～120 ms、横轴范围为0～150 ms.这样得到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塞音格局图，见图3～5.

表7非词首音节首塞音GAP及VOT参数表 单位：ms

图3 非词首音节首塞音格局图

从表7和图3中可以看出，首先在非词首音节首，不带音的舌尖送气塞音[th]位置最高，总体位置居于左上角.其次是不带音的舌尖不送气塞音[t]最靠近纵轴及送气不带音舌根塞音[kh]，它们的总体位置偏高居中.不送气不带音舌根塞音[k]位置最低.不带音双唇不送气塞音[p]离纵轴最远，偏右偏下.

表8非词首音节末塞音GAP及VOT参数表 单位：ms

图4 非词首音节末塞音格局图

表8和图4中可以看出，在非词首音节首，不带音的舌尖不送气塞音[t]和不送气不带音舌根塞音[k]位置最靠近纵轴，不带音的舌尖送气塞音[th]位置最高.不带音双唇不送气塞音[p]离纵轴最远，偏右偏下.

表9词末塞音GAP及VOT参数表 单位：ms

图5 词末塞音GAP及VOT参数表 单位：ms

表9和图5中可以看出，不带音的舌尖送气塞音[th]及送气不带音舌根塞音[kh]位置最高，靠近纵轴.不送气不带音舌根塞音[k]位置最靠近纵轴，不送气塞音[k]、[t]、[p]均低于送气塞音.其中不带音双唇不送气塞音[p]离纵轴最远，离横轴最近.

3 结论

本文从声学实验的角度对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塞音进行了探索性的研究，以塞音的分布情况、音强及塞音格局即嗓音起始时间(VOT)和闭塞段时长(GAP)作为两个维度，考察了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的塞音声学格局.

1)从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塞音的出现频率来看，/p/、/t/、/k/、/th/可以出现在词中任何位置，而/ph/辅音则只出现在词首且出现频率低./kh/辅音出现在词首和词中，未出现在词末，且词中出现频率比词首高.

2)从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塞音音强分布状况来看，/p/、/t/、/k/、/th/、/kh/在非词首音节首塞音音强比词首及非词首音节末较强，其次是词首塞音，词末较弱.不送气塞音/p/、/t/、/k/辅音的音强在词首及非词首音节首均比送气塞音/ph/、/th/、/kh/强./p/、/t/、/k/、/ph/、/th/、/kh/在非词首音节首位置出现的音强均比词首及非词首音节末相对强.

3)从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塞音格局特征来看，在词中舌尖/t/及舌根/k/和送气舌尖音/th/及送气舌根音/kh/具有聚集特征.送气塞音/th/、/kh/相对分布在不送气塞音/p/、/t/、/k/之上方.因此可以看出，在不同位置上的塞音格局相对来说比较稳定.

本文从声学实验的角度，基于《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语音声学参数数据库》，对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塞音格局进行了初步尝试性的研究.在塞音格局研究中，VOT和GAP在一定程度上存在互补性关系，反映了塞音在总体分布空间上的活动范围相对稳定的内在性质.因此本文最终目的是从具体的塞音格局中可以抽象出一个作为参照点的新疆巴音郭楞州和硕特话塞音空间音类分布区域图.此结果，是我们的初步研究成果，相关问题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