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家芬
重庆江津区的一家“天天见面”面馆的老板娘李秀梅做事风风火火,生意更是红红火火。可就是这样一位能干又漂亮的年轻老板娘,竟是一位独自带着1岁儿子的单身母亲。
李秀梅当时江津生孩子难产,抠门的婆婆为了省钱不让自己儿子在剖腹产手术上签字。李秀梅痛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终于生下了儿子。
丈夫是个妈宝男,李秀梅一气之离了婚,带着不到1岁儿子回到了娘家,时间一晃就是5年。其间也一直有人给她介绍对象,但一听到对方要求生孩子,李秀梅就打了退堂鼓。
2000年6月4日下午,李秀梅6岁的儿子和几个小伙伴在江边玩时不慎滑入江中溺亡。李秀梅悲痛至极,半年后,她又强打精神撑起了面馆的生意。
也正是这个时候,经常来面馆吃面的徐亚丰闯入了李秀梅的生活。时年45岁且离异5年的徐亚丰是做铝合金生意的,前妻带着女儿嫁进了豪门。于是,相同的处境让两个人慢慢走近了。
2001年春节,徐亚丰向李秀梅求婚。虽然两人相差16岁,但李秀梅还是答应了,因为徐亚丰的经济条件不错,关键是还答应她可以不要孩子。2002年两个人结婚后,徐亚丰叫李秀梅盘掉了面馆,搬到了位于汉渝区徐亚丰的花园洋房,安安心心地在家当起了家庭主妇。
但是,热络期一过,两人便开始觉得生活中总是缺点什么。特别是李秀梅每次带徐亚丰去姐姐李秀萍家的时候,那种感觉就特别强烈。虽然姐姐姐夫都只是公司办公室小职员,但就因为一对儿女绕膝的场面,就比自己的生活多了许多乐趣。
李秀梅从内心来说是喜欢孩子的,只是自己真的怕生孩子了,更何况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溺亡了,她的心都是痛的。
而女人本能的母性又让李秀梅有种冲动,她每次和徐亚丰去姐姐家,俩人都要大包小包地给两个孩子买很多零食和玩具。特别是姐姐的小女儿陈芳芳,每次李秀梅去都要把她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徐亚丰也对她疼爱得不行。
李秀萍见徐亚丰好像也很喜欢芳芳,就开玩笑地说:“你们两个这么喜欢她,干脆过继给你们当养女算了。”
徐亚豐当即就答应:“我就喜欢闺女啊!只要你们舍得,我和秀梅绝对把她当我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本来一句开玩笑的话,没想到李秀萍却当真,还主动提出来过继孩子迁移户口的事儿来。
李秀萍的丈夫陈乾国当着姨妹和姨妹夫的面不好说,等他们俩走了,他指着李秀萍的鼻子说:“亏你想得出来,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
李秀萍得意地一笑:“榆木脑壳!你不想想,我妹妹他们那么大的家产,将来是谁的?”陈乾国听了才恍然大悟,觉得好像有点儿道理,虽没明确答应,但也没明确阻拦。
2004年10月,6岁的芳芳正式过继给了李秀梅和徐亚丰成了养女。李秀梅和徐亚丰对姐姐承诺,这辈子他们绝对会好好培养芳芳,将来还要送她出国留学。他们根本不在乎孩子跟谁姓,只要有个孩子在身边热闹,他们就满足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2010年3月18日,徐亚丰在一次车祸中不幸去世。由于对方是占道超车,是事故的责任方,法院判此起车祸由对方负全部责任。
2010年4月26日,肇事车辆的保险公司一次性赔偿给李秀梅包括丧葬费、抚养费等一切费用共计75万。办完亡夫的后事,李秀梅一个人撑起了亡夫留下的摊子。
2011年7月的一天下午,李秀梅带着工人拉了一车成品铝合金窗户到一处工地去安装。这段时间有点儿忙,这车货都是临时赶出来的。为了早点安装完让工人早点下班,还穿着裙子的李秀梅膀子一捞,亲自上阵,和工人们一起钻孔上螺丝。
此时工地项目经理郭涛正好经过,在工地上干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穿着裙子的女的居然还拿着电钻在钻孔,于是好奇地走过去打招呼,叫李秀梅注意安全,还把自己的安全帽给了她。两个人就这样相识了。
郭涛时年41岁,妻子是个家庭妇女,一天到晚在麻将桌上打得昏天黑地。郭涛劝过、吵过,甚至大打出手过,但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就在前几天,郭涛草拟了一份离婚协议扔给妻子后,就搬到了工地上。
郭涛见李秀梅穿着裙子都在钻孔,更是觉得这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心里不由得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几分敬佩。
他从项目部得知李秀梅是妇承夫业,更是对这个女人多了几分怜惜。他找到李秀梅的电话号码,以感谢她提前完成工期为由请李秀梅吃饭。饭桌上,稍作修饰的李秀梅温婉可人,只是眉眼间隐藏着丝丝沧桑。
一顿饭,两个人吃了很久,也谈了很久。谈到伤心处,李秀梅眼里闪出了泪光,不过都被她倔强地憋了回去。眼前这个不一样的女人,让郭涛有了一种心痛的感觉,莫名其妙地想要英雄护美。
凭直觉,郭涛感觉得到李秀梅对自己是有好感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对一个第一次请吃饭的男人说起自己的伤心事。从那以后,郭涛便经常以工作为由请李秀梅吃饭。
李秀梅呢,觉得郭涛人长得帅气不说,一点儿不傲慢不说,关键对自己很好,愿意听自己诉苦。这辈子,她真的是活得太累了,她需要找一个人倾诉。如果说徐亚丰是给了她一个家,郭涛却是真的让她的心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悸动。
郭涛和妻子离了婚,除了一辆别克外,存款、房子都给了妻子和女儿。郭涛找到李秀梅,直截了当地说自己已经离婚了,现在身无分文,问她愿不愿收留自己。李秀梅内心虽然也爱上了郭涛,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还是有些蒙,觉得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李秀梅找到姐姐李秀萍,把和郭涛的事情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说了。李秀萍假装担心地说:“这还真不好说,毕竟他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才来投奔你的。”
陈乾国说人家堂堂一个项目经理,难道还怕他买不起房子?李秀萍狠狠地横了他一眼。陈乾国嘀咕了一声:“目光短浅!”懒得和妻子理论,自己去厨房洗碗了。
晚上,李秀萍对正在看电视的陈乾国说:“以后你少插嘴这事儿!”陈乾国说自己没说错,这个郭涛比那个徐亚丰要有能耐多了!李秀萍说:“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妹妹很喜欢他吗?”陈乾国说那不是正好?
李秀萍说:“你是猪头吗?你敢保证秀梅这次也会拒绝生孩子?”陈乾国白了妻子一眼:“那不正好!我们就可以把芳芳接回来了。”李秀萍见陈乾国死不开窍,气得一个枕头朝他扔了过去。
2012年元旦,李秀梅和郭涛结婚了,郭涛搬到了李秀梅的家里。郭涛的前妻之前一直没音信,可自从郭涛和李秀梅再婚后就经常以商量女儿的事儿为由,隔三差五地给郭涛打电话,不管是女儿成绩差了还是回家晚了,都要打电话给郭涛。这让李秀梅很不是滋味。
为了让自己的家完整,李秀梅主动跟郭涛商量,要生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郭涛听了,高兴得抱着李秀梅转了好多圈,直到李秀梅笑着求饶才把她放下。
2015年7月,拿掉节育环的李秀梅真的怀上了。她高兴地把这一好消息告诉姐姐李秀萍。李秀萍见自己的计划落空了,气得不行。
但她还是强压住火气,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说:“你真的是昏了头还是咋的?你忘了那年你生产的时候?差点死掉了!”李秀梅把目光看向郭涛,郭涛拉着她的手说:“放心吧,我绝对会尊重她的意思,剖腹产,我会签字的!”
2016年5月28日,李秀梅在医院顺利产下了一个男婴,7斤8两重,这小子一生下来就哭声洪亮,手脚乱蹬,可把郭涛高兴坏了。
听说有了弟弟,芳芳专门请假赶到医院,见小人儿在保温箱里酣睡的样子非常可爱,她忍不住趴在玻璃窗上,也不管小人儿看不看得见她,一个劲地比划着和他说话。
李秀萍看着一肚子都是气。她一把拉过芳芳说:“你真以为那是你亲弟弟呢!你是我亲生的,当初原本是想你继承你小姨的遗产才过继给你小姨的,谁知道你小姨会头脑发热四十岁了还生什么孩子!”
郭涛在皇华大酒店给儿子办满月宴,芳芳在上课没能来吃饭。李秀萍端着酒杯敬郭涛的酒,祝他现在儿女双全,话里话外都提着芳芳。
一个周末,芳芳感冒了。郭涛不在,李秀梅本来要带芳芳去医院的,但芳芳说没事儿,吃两颗感冒药睡会儿就好了,李秀梅便抱着儿子出去给芳芳买感冒药。
碰巧李秀萍来家准备和李秀梅商量芳芳上高中的事儿,见开门的是病得焉巴巴的女儿,不禁心头怒火中烧。她真想馬上把自己女儿领回去,但想到女儿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和李秀梅越来越庞大的财产,她又忍了。
中考成绩出来了,芳芳只考上一所普通高中。本来郭涛也找过人想到把芳芳塞进重点高中的,但无奈学校管得特别严,没上分数线拿再多钱也塞不进去。但在李秀萍看来就是妹妹自从有了亲儿子后就不管芳芳了。
心里有了结,在李秀萍眼里,妹妹和妹夫无论做什么在她眼里都不对。芳芳抱一下弟弟,就是被当成了丫环使;一件衣服只要连续看到芳芳穿两次就是没衣服穿了;就连李秀梅给儿子喂奶粉,李秀萍都觉得是两口子给亲生儿子开小灶!
她觉得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儿都在表明,今后妹妹的财产自己的女儿也许一分也得不到!看着当初的计划一步一步地就要实现,想不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怎么可能让事情的发展与她的计划背道而驰?
7月上旬的一天,李秀萍见楼下王婆婆提了好几罐奶粉回来,说是她一个做微商的侄孙女那里拿来的。家里金毛生了一窝小狗崽,奶水不足,要拿回去喂小狗崽。
李秀萍拿过奶粉仔细一看,罐子上虽然全是英文字母,但她却认得这是一款前段时间电视新闻上报道过的毒奶粉,婴幼儿长期食用会影响大脑发育。李秀萍看着奶粉罐子上的英文字母,嘴角浮现出一丝神秘的不易察觉的微笑。
2016年8月18日,李秀萍打电话确定只有暑假中的芳芳一个人在家后,就提了一罐奶粉到了李秀梅的家里。趁李秀梅和郭涛都不在家,李秀萍说要帮女儿煮饭把芳芳支下楼去买酱油,偷偷把家里原来的奶粉倒进厕所,把自己带来的奶粉装进原来的奶粉罐子里,把空罐子扔到了楼梯间的公用垃圾桶里去。做完这些,她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8月30日,她以帮助李秀梅做家务为由,向李秀梅要了家里的钥匙。她按照第一次的方式一次次倒掉李秀梅家里的合格婴儿奶粉,换上自己带来的毒奶粉,而李秀梅还感激得不得了,以为姐姐看自己带孩子累,好心来帮自己做家务的。
2017年8月底。郭涛发现一岁多的儿子竟然还没有学走路的迹象,而且目光有些呆滞,便于2017年9月6日将儿子送到市儿童医院。经专家一次又一次检查会诊,发现病儿大脑基本停止了发育。而且,通过夫妻两人带去的病婴资料分析,胎儿的大脑发育受挫不是先天性的,而是后天的,于是便问夫妻俩孩子的生活起居情况和平时给孩子吃的是什么牌子的奶粉。
李秀梅夫妇把孩子的生活细节一一告诉了医生,又把吃剩下半罐的奶粉带到医院,经过权威分析,发现病儿食用的奶粉里含有大量的高氯酸盐。
郭涛和李秀梅都觉得这不可能,自己明明是买的是国家认证合格的奶粉,怎么会含有影响儿子大脑发育的成分?夫妻两一怒之下把那家奶粉厂家告上了法庭。
但国家质监部门经过对李秀梅夫妇提供的奶粉和厂家同一批次的奶粉样本进行的化验和比对,证实李秀梅夫妻给儿子买的奶粉被人调了包,罐子是生产厂家的,但奶粉却不是。
2018年3月6日,通过层层排查,公安机关终于把目标锁定在了李秀萍身上。2018年6月28日,李秀萍以故意伤害儿童罪被逮捕。
李秀梅怎么也想不到残害儿子的凶手竟然是自己的同胞姐姐。隔着铁窗,李秀梅流着泪问她为什么,李秀萍哭着吼道:“你说为什么?原本你的一切都该是我女儿芳芳的,该是我的!你为什么要生这个小冤孽?”
2018年8月12日,20岁的芳芳来到监狱,很镇静地对李秀萍拿出一个信封说:“妈,这是马来西亚的大学来的录取通知书,是我小姨父通过很多关系才拿到的。”说完,她流着泪,当着母亲的面,一下一下将录取通知书撕得粉碎,头也不回地走了。
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特别是遗产,我们应该更能看得明白一些。可偏偏就有那么些人盯住这一笔天外横财,六亲不认,丧失道德甚至违法乱纪。就像本文中的李秀萍,不但作茧自缚自毁前程,还伤害了自己那么多的亲人,一生都只会在牢狱与后悔终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