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希
当前,中国经济面临下行压力,主要是由结构性因素引起的,具体表现为供需结构的错位。减税降费增强了市场主体活力和发展后劲,有利于“活微观”“稳预期”,也为应对经济下行压力和各方面风险挑战打下基础。当前情况下,可从税基的减税转移到税率的减税上,让减税从“特惠式”到“普惠式”。
根据中国当前的经济形势,我国已经明确提出并正在实施更大力度的减税降费,各界对减税降费的期待正在变成现实。但需要注意的是,如何正确看待减税降费与中央提出的“六稳”的内在联系。
河北武邑縣政务服务中心办税大厅内,工作人员在为纳税人办理业务。
积极财政政策的一个重要内容是减税降费,而如何通过减税降费来实现“六稳”,这与当前我国的经济走势紧密相关。近两年,我国的经济增速正在逐渐放缓,面对新的经济下行压力,如何去判断其成因,是实施减税降费政策的前提条件,也决定了减税降费的方式。
近两年,我国的经济增速正在逐渐放缓,面对新的经济下行压力,如何去判断其成因,是实施减税降费政策的前提条件,也决定了减税降费的方式。
当前,我国经济下行主要是结构性原因,其具体表现为供需结构的错位,供给与需求总量不匹配,产能过剩。进一步延伸,还有供给结构和需求结构的不匹配。从产品结构来看,高附加值的产品占比低,而中低附加值的产品占比相对较高。从产业来看,新经济、新业态等新兴产业还在培育之中,传统产业目前依旧占据主要地位。
我国的经济结构、区域结构不合理的问题,具体体现在供给对需求的“响应机制”钝化、失灵,甚至存在缺失,故而总量过剩、供需结构错位,导致供需在微观、宏观层面都出现脱节。
目前,新经济、新业态、新模式还在培育发展之中,建立新的供给响应机制还需要一个过程,这就是新旧动能转换。新旧动能的转换体现为深度的结构性的增长和调整,这一过程中,既有外部压力,也有内部重组。在这种情况下,全要素生产率就会下降,自然会出现经济增速放缓现象。
要化解经济下行压力,最根本在于供给和需求的结构实现匹配。消费者需要质量更高、更绿色的产品和服务。而目前这类需求暂时不能被完全满足,就出现了一些传统企业找不到市场,有些需求得不到满足的情况。
透明度 减税透明度变高,从过去做“包子”的方式改成做“比萨”的方式,将“馅”摆到明面上来,这样才能真正引导预期。
经济结构的深度调整和大转变,政府是无法主导的,因为供给对需求的“响应”只能依靠市场,政府的信息滞后,无法替代市场试错的方式去实现供求耦合。要实现结构性的深度调整,主要依靠市场主体的活力,政府只能发挥有限的引导、助力作用。
当结构调整以及产业转型升级的要求来临时,市场主体应该积极主动地去转型升级,企业的转型升级决定了产业的转型升级,也决定了整个经济结构的转型升级。可以说,宏观的变化取决于微观的变化,微观的变化又取决于微观主体的活力。微观主体的活力越强,调整就会越快,经济就会触底回升。
当前宏观经济面临的风险主要是结构转型带来的,结构转型的动力又蕴含在微观主体的活力之中。在结构性转换的过程中,微观主体面临原有市场消失,研发创新能力不足,环保成本、人力成本上升等问题,会给企业带来经营压力和不确定性,并影响企业的预期。在这种情况下,“稳预期”就变得尤为重要。
在中央提出的“六稳”中,稳投资、稳金融、稳外贸等,都依赖于稳预期,预期不稳,其他都稳不住,由此可见,“稳预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据此来看,减税降费应该针对“稳预期”而来,偏离了这一点去实施减税降费就失去了精准性,作用就会大打折扣。如何通过减税降费有针对性地解决当前的问题,成为对减税降费更高的要求。
从我国的情况来看,减税降费可以归纳为扩内需、降成本、稳预期三种类型的减税降费,并对应扩大内需、降低成本和稳定预期三种效应,不同减税降费的操作方法和其效应的侧重面也不一样。
首先,扩内需的减税降费是最容易操作的。政府的税收收入减少,企业和个人的可支配收入就增加了,也就扩大了内需。
其次,降成本的减税降费有一定的针对性,更多的是针对企业,在税种的选择上也要针对企业来考虑。由于企业也分为不同的产业,在设计减税降费时要考虑针对的产业类型,普降还是结构性减税,也是不一样的。
最后,稳预期的减税降费操作难度最大。既要考虑短期预期,也要考虑长期预期。当前来看,稳预期实际上是如何化解微观主体面临的风险问题。微观主体面临各种不确定性,造成预期不稳。此时通过减税降费去改变这种状态,对冲一些不确定性因素,就是稳预期的减税。
扩内需、降成本的减税,要求不高,所以减税基的操作较多,比如税前扣除,对小微企业、高新技术企业在抵扣上的政策支持等,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企业负担,扩大了内需。但是,因为这种减税透明度不高、政策容易碎片化,很多企业不清楚如何享受减税政策,不利于整个社会心理的稳定,很难起到引导预期的效果。
所以,减税降费要达到稳预期的目的,必须从减税基到降税率。这种从“特惠式”改成“普惠式”的减税,影响是多方面的。
首先,社会心理层面,冲击力比较大。以前的减税基和现在的降税率,从结果上来看,减少的税收可能差不多,但给社会心理带来的影响是不一样的。其原因是将减税摆在了明处,企业和个人能感受到税率的变化,“获得感”不一样。
其次,减税透明度变高。现在的减税从过去做“包子”的方式改成做“比萨”的方式,将“馅”摆到明面上来,这样才能真正引导预期。
最后,确定性更强。税基上的减税往往有时间期限,而税率上的减税一般是经过了法定的程序,短时间内不会再提上去,更容易形成长期预期。
对微观主体而言,预期决定了行为趋向,如果未来有很多不确定因素,那么企业就会举棋不定,投资、研发、创新就会减少,经济活力就会下降。在这种情况下,通过稳预期的减税结合征管制度、社保制度、征缴制度等综合施策、协同推动,整个经济就会内生出转型升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