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生活深深地弯下腰—— 河北演艺集团现实主义题材创作的成功艺术实践

执行 金凌霞 相春霞 张 滢

在慷慨悲歌的燕赵大地上，从来都不乏杰出人物，也不缺感人事迹。近年来，河北农业大学教授李保国三十多年扎根太行山，致力于帮助当地农民脱贫致富，被誉为『太行山上的新愚公』；承德围场塞罕坝机械林场三代人五十五年来，在高寒荒漠地区创造了世界上最大的人工林海的人间奇迹，并走出了一条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新路径，用实际行动诠释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深刻内涵……

为了生动展现河北人在时代发展中的突出贡献，河北演艺集团以这些典型人物和感人事迹为素材创排了两部现实主义题材大戏：河北梆子《李保国》和话剧《塞罕长歌》。在创排和演出过程中，主创人员多次深入角色生活和工作的地方体验生活，以『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精神『向生活深深地弯下腰』去，经过反复打磨，将鲜活的人物形象和丰富的精神内涵搬上舞台，不仅深深地打动了观众，而且在更为广阔的范围内弘扬了李保国的新愚公精神以及塞罕坝林场的绿色发展理念。

一部有温度的情怀大戏河北梆子现代戏《李保国》倾情打造“太行新愚公”形象

河北梆子现代戏《李保国》走进大山深处、来到群众身边，用激越慷慨的梆子声腔，用感人至深的故事和生动真实的场景，一次次冲击着观众的心灵。

“那是谁的身影，脚步匆匆，他在太行山里，走了一生；那是一片贫瘠的土地，他用知识绘成风景……”李保国，这位“太行山上的新愚公”已经离开我们将近三年了。对于他，人民非但不曾忘记，而且用各种方式怀念和追寻着：一批批优秀出版物、一部部影视作品、一首首饱含深情的歌曲……记录、歌颂、传扬他的事迹和精神。在众多作品中，由河北省河北梆子剧院演艺有限公司精心打造，我省著名剧作家孙德民担任总编剧，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邱瑞德担纲主演；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戏剧梅花奖“二度梅”获得者许荷英，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吴桂云倾情加盟的大型河北梆子现代戏《李保国》，尤为感人。

编剧孙德民等主创团队前往李保国生前指导过的贫困村，实地考察，体验生活，为创作积累素材。

《李保国》总导演黄在敏为演员讲戏

不疯魔不成活，主创人员一步步走近李保国

李保国曾说：“有人说我运气好，干什么成什么。我觉得不是运气，而是我这个人‘安、专、迷’。安就是安下心来，专就是专心致志，迷就是痴迷其中。”这部戏好看，似乎也是得了这句话的精髓。

“李教授，你和郭老师（剧中李保国的夫人）转身太快了，唱的速度也要稍微慢一点，要真正让学生们体会到您让他们把论文写在太行山上的良苦用心！”

“左边的两个小姑娘，你们的节奏要跟上，情绪跟老师的话是有呼应的……”

“东奇（剧中李保国的儿子），你的感情上已经有了很大进步，你要感到，跪倒在父母面前时，内心深处已经是深深理解了他们的。”

2017年5月9日，在河北省河北梆子剧院演艺有限公司燕赵之声小剧场，已经完成了50场巡演的河北梆子《李保国》创作团队又开始了细致的打磨。应邀来“抠戏”的总导演黄在敏仔细观察演员表演的每个细节，在他看来，这部戏之所以越来越有吸引力，完全是因为主创人员跟李保国“认死理”的“疯魔”劲。

编剧孙德民是“疯魔”的，从2016年5月开始准备创作，他就一头扎到李保国生活工作过的老百姓中间。创作时，孙德民经常为琢磨某个细节整夜失眠。“我最担心的是，故事有了，但放到台上像宣传片，不真实、不接地气、不好看。”为了“好看”，他一改再改。

演员也是“疯魔”的。邱瑞德接到要演李保国的通知，离正式上台只有36天。为了尽快进入状态，他吃住在剧院，“背台词”成了他生活中唯一的事情，走路、吃饭，甚至半夜醒来就是背、练、唱，在嘴里反反复复“嚼来嚼去”。

“要演李保国，得先把自己变成李保国，不是旁观他。”邱瑞德总是“控制不好情绪”，因为太投入，排练时一到情绪高潮，眼泪掉得台词都唱不出来，唱一次哭一次，后来导演都不敢多排练了。扮演李保国妻子郭素萍的许荷英也是投入到不能自已，回回唱回回哭。“先把自己感动了，才能感动观众。如果你自己都是旁观者，哪能‘化身’呢？”

主创团队的“疯魔”状态，内化于心，渐渐地外化到了行动中、现实里来了。风里、雨里，一演就是60场，即使嗓子唱劈了也决不肯用提前录制的备用带。副导演翟建蕊回忆，“一次赶上下大雪，天特别冷，戏服太薄，演员候场时冷得直缩脖子。其实往衣服里套件秋衣、毛衣完全不影响效果，可是没有一个人这么做……因为大家都知道李保国不会那么做的。”

一路走来，从最初的模仿，到时时触动、点滴感悟，再到恍然大悟……邱瑞德他们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懂这位大山教授的情怀，也越来越像李保国。

孙德民说：“越走到观众中间，越觉得自己和主创们还需要进一步了解这位大山教授的情怀——现在只是到了跟李保国刚刚认识的阶段，必须多听观众心声，继续细细打磨，直到‘把自己变成李保国’，才能打造出真正深刻、贴切、动人的艺术精品。”

截至2018年底，《李保国》共完成演出170余场，先后走进了基层山区、学校、厂矿等，剧组的脚步南到浙江北到黑龙江。《李保国》被列为河北省重点剧目；荣获国家艺术基金2017年度舞台艺术创作资助项目；2018年度传播交流推广项目；文化和旅游部2018年度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创作扶持工程重点扶持剧目；荣获中宣部第十四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

河北梆子《李保国》创作团队认真排练，细致打磨，力争演好每一个细节。

河北梆子现代戏《李保国》在河北农业大学演出，现场师生莫不潸然泪下。

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创作扶持工程重点扶持剧目河北梆子《李保国》专家研讨会

有温度、有情怀的故事打动人心

从2017年1月18日在石家庄人民会堂首次亮相便引发轰动起，河北梆子现代戏《李保国》这部大戏在之后短短五个多月的时间里，走进大山深处、来到群众身边，巡演60多场，惠及近10万人次。

从平山、正定、保定、行唐，到藁城、辛集、临城、宁晋，再到李教授操劳牵挂之地内丘县岗底村和多所高校……风里、雪里、雨里，主创团队用激越慷慨的梆子声腔，用感人至深的故事和生动真实的场景，一次次冲击着观众的心灵。

在绿岭的风雪里，观众们打着伞坐在小马扎上，哈着气为演员们喝彩；在井陉南平望村，道路狭窄，大巴车进不了村，早早赶来的观众和工作人员一起把音响设备等全部搬进村里；在石家庄市藁城区朱家庄村，观众们在漫天沙尘中，为舞台上的李保国流着泪欢呼……

从最初的模仿，到时时触动、点滴感悟，再到恍然大悟，主演邱瑞德觉得自己越来越懂这位大山教授的情怀，也越来越像李保国。

这部戏无疑是让人动心动情的。在李保国工作过的地方，观众泪水涟涟，他们说“我们的李教授又回来了”；对李保国不熟悉的观众则被深深震撼——“原来这就是李保国！”

在平山县葫芦峪，看完演出久久不肯离去的村民们动情不已，“每一幕都能感受到李保国教授在我们葫芦峪工作生活的场景，不禁回忆起李教授忙碌的身影，和我们一起种地的日子。”

“这是一出好戏、大戏、正戏，更是一出有情怀的艺术佳品。唯有这样的文艺作品，才能更好地弘扬民族精神，汇聚正能量，也唯有情怀的力量可以感人至深。”中国儿童艺术剧院原院长、著名剧作家欧阳逸冰如此评价河北梆子《李保国》。

“我并非不通情理心愚笨，李保国也是一个平常人。娘早逝跟随奶奶艰难度日，乡亲们一瓢一碗、一布一衫，恩如泉水情如火盆，一辈子怎敢忘本……”这是戏中李保国的心灵独白，这部戏捕捉到了这份深爱、这份情怀，这份把人民当作亲人、恩人的温暖。

正是这份情，让老乡们对李保国从不信到深信、从拒绝到信赖，有了戏里“你把心掏给太行八百里，你把情送给岗底贫穷人，山有情人有情情都在心里，俺认你是咱最铁最亲的好乡亲”的深情咏唱。有了戏外乡亲们看着演员们并不相似的脸，却发出“李教授和郭老师又回来了”的感慨。

“平凡中透着伟大，细节中蕴藏大爱，从小处着手，从普通人的情感入手，通过细节展现人格魅力。”在中国艺术研究院原副院长薛若琳看来，“着眼点的小、巧、真是这部戏受欢迎的关键所在。”

温度和情怀要用细节来体现：大水灾之后岗底村百姓迷茫无助，一句写在烟盒上的承诺“我可以帮忙”几个字，点亮岗底村的希望，暖了老百姓的心；李保国夫妻俩在山村过年时“相对两无言，鞭炮闹声喧；两碗方便面，夫妻过大年”的情景，以及他对妻子深情表白——“此生对得起天和地，唯独亏欠你的没偿还”……一个个细节，一次次落泪，一阵阵掌声都说明这部戏的动人、动心之处。

正如中国戏曲学会副会长万素所感慨的，无论戏里戏外，“把论文写在太行山上”“把农民变成我，把我变成一个老农民”的李保国活了起来，不是空谈和口号，不是政治说教，李保国就这样走进了观众的心里。

河北梆子现代戏《李保国》在行唐县苇园村惠民演出

接地气的表演风格引发观众共鸣

无论什么题材的作品，有吸引人“坐得住”的力量才有可能走进观众内心，成为真正有影响力的佳作。河北梆子《李保国》所到之处，除了泪水，还有笑声。一位观众说：“这戏接地气，特土气。戏里的演员们说话跟庄稼人一样。”

“瞎子逮蝈蝈还得先听听呢”“能用一把荞麦皮，榨出二两油来，你信不”“什么李保国外保国的，他能把我们岗底治好了，我脑袋朝下绕着村转三圈儿”……鲜活的土话、大白话，在戏曲里比比皆是。“这部戏没有刻板的说教，没有拿腔拿调的舞台语言，接地气。”村民牛大伟说。

省艺术研究所副所长赵慧芬也被这部戏的“土气”深深打动，“没有程式化的语言，也没有刻意将人物拔高，很符合生活，符合人物真实。创作者对人物的性格把握特别精准，并非是单纯给角色贴上标签，而是给了他生活的色彩和力量。”

对于总编剧孙德民而言，“不给人物贴标签”也是他时刻提醒自己的。现实中的李保国是有个性、有脾气的，戏中的李保国也是个“一根筋”的倔人。“一心为乡亲们着想，却经常被误解。他也会发火，他也会跟学生和老乡们理论……这些我都融入创作中，每个人都是在成长的，哪怕是时代楷模，也不可能是‘开头一米八，结尾一米八’的模板。”

“没有矛盾冲突的戏剧是空洞的，也很难形成看点和共鸣。作为重大典型人物戏，首先要做到好看。”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著名表演艺术家徐培成说，“一部戏，如果全都是事迹罗列，只会让观众感到腻、脸谱化、不真实。但是合理的矛盾冲突设置，就会有效地避免这一点。”

戏中，村民杨来福一开始不信任李保国，拒绝听从李保国科学种植的建议，甚至指责李保国是“无利不起早，等到秋后得成倍偿还”……把一些落后的思想揭露出来，把现实矛盾摆在舞台上，更能引发人们的思考和共鸣。

更见功力的是对主人公内心世界的探索。剧中还触碰了李保国这个艺术形象的内心遗憾——面对家人时的愧疚。作为儿子对老人尽孝少，作为父亲对儿子的学习帮助少，作为丈夫对妻子、对家庭亏欠太多太多……

在小家和大家之间的取舍、在牺牲与获得之间的权衡，面对“世事本难两全”的艰难选择，让人物越发真实、丰满，直抵人心。

在太行山区演出现场，村民们被李保国的事迹深深感动，接地气的表演风格引发了阵阵掌声。

一部务林人的绿色生命交响曲话剧《塞罕长歌》艺术再现塞罕坝精神

三代人，55年，让沙地变林海，荒原成绿洲。这是一个英雄群体，这是一个“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时代命题。著名剧作家孙德民以他深厚的创作积淀，以话剧形式将塞罕坝精神展现在舞台，塑造出一群有血有肉、性格迥异的人物形象，搭建起一个熠熠闪光的精神高地。

话剧《塞罕长歌》承德话剧团排练现场

真实生活的深刻诠释

话剧《塞罕长歌》的创作，经历了反复深入生活、反复听取意见、反复修改剧本的漫长过程。孙德民说，这是一次艰苦的创作，也是自己写作历程中最难最累的一次。

为将《塞罕长歌》打造成一部真实表现塞罕坝发展历程、弘扬塞罕坝精神的精品力作，把一个个生动、鲜活、有个性色彩、有血有肉的形象表现出来，从2017年6月开始，著名编剧孙德民带领创作组十数次到塞罕坝体验生活，最终数易其稿而成。

生活给予孙德民的感受太丰富、太厚重。“在创作过程中，我体会最深的、弥补自己创作技巧不足的，就是深入生活，我是用生活来圆自己的戏剧梦。”

“孙德民的戏好在善于用很多细节打动人。”著名表演艺术家李法曾认为，好戏往往都是在细节处体现人物的精神世界。话剧《塞罕长歌》中，护林员佟刚和他的爱人因常年在封闭的大山上坚守岗位，瞭望林海，他们5岁的孩子因为终日与树为伴，与外界接触太少，导致语言能力障碍。当爷爷带着零食来看孩子时，孩子不会喊爷爷，这些细节让天下父母潸然泪下，为塞罕坝几代人的无私付出肃然起敬。专家们认为，孙德民以赤诚的情怀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对笔端流淌出的人物和故事倾注了深刻的理解和深厚的情感，将塞罕坝精神展现在舞台上，塑造出一群有血有肉、有担当的人物形象。

话剧《塞罕长歌》于2018年4月完成剧本创作，2018年5月2日正式进入制作排练，剧组汇集了国内一流的编剧、导演等戏剧艺术家和承德话剧团最强的演职员阵容。在话剧《塞罕长歌》的创排上，创作组追寻的是一种崇高的精神和唯美的意境，以史诗般的艺术风格来展现塞罕坝的创业史和发展史，既大力弘扬塞罕坝这一先进集体，又突出塞罕坝精神重要的现实意义。

话剧《塞罕长歌》创作组曾十数次到塞罕坝采风，体验生活。

2018年6月24日《塞罕长歌》在石家庄人民会堂首演。2018年8月26日至9月12日，《塞罕长歌》作为承德市委“弘扬塞罕坝精神”的专题演出剧目，在承德市演出25场。其间剧团坚持边演边改的原则，在广泛听取观众和专家意见的基础上，创作组再次深入塞罕坝机械林场体验生活，对《塞罕长歌》剧本又做了进一步加工修改。2018年10月28日至11月12日，《塞罕长歌》正式进入复排，2018年11月13日《塞罕长歌》在承德大剧院演出，省委宣传部、河北省文化和旅游厅、河北演艺集团、承德市委宣传部的相关领导观看了演出，对复排后的话剧《塞罕长歌》给予了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并对该剧的前景充满期待。

《塞罕长歌》被文化部列入2018年全国现实题材创作规划，中宣部在该剧的创作中也多次提出指导性意见。作为河北省委宣传部、河北省文化和旅游厅、河北演艺集团的重点剧目，《塞罕长歌》被文化和旅游部列为纪念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全国优秀现实题材舞台艺术作品示范性演出剧目，于2018年11月28日、29日在北京天桥剧场演出。同时《塞罕长歌》也被中国话剧协会列为“戏剧东城”第二届全国话剧优秀新剧目展演剧目，于2018年11月17日、18日在北京首都剧场演出。2018年12月10日《塞罕长歌》作为河北省戏剧节开幕式演出剧目，在石家庄大剧院上演。

同时，话剧《塞罕长歌》被评为国家艺术基金2019年度大型舞台剧和作品创作资助项目；在2019年河北文化和旅游发布会上入选不得不看的精品演出剧目；在河北新闻网评选的“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第十一届河北省戏剧节优秀剧目展演“我最喜爱的剧目评选”活动中荣获“最佳人气奖”。

2018年6月25日，话剧《塞罕长歌》在石家庄举行专家研讨会。

2018年12月18日，话剧《塞罕长歌》编剧孙德民在承德话剧院为青年演员讲述创作背后的故事。

话剧《塞罕长歌》2018年11月18日在北京首都剧场演出剧照

三代务林人故事的最好艺术表现

“塞罕坝，1963年冬，北风十级，大雪，零下40℃……”大幕拉开，一排大字伴随着极具震撼力的音响效果出现在观众面前，狂风呼啸，雪花飞旋，白毛风野兽般嘶吼……震耳欲聋的音响，栩栩如生的画面，把观众带回当年的塞罕坝。风雪里，众人救活了冻僵的主人公佟保中，他却要下坝当“逃兵”。这是怎么回事？此时，伴随着观众的疑虑，“长歌”的旋律回响，塞罕坝精神的动人画卷由此展开。

话剧《塞罕长歌》的第一场戏，剧作家巧妙地用李场长、杨宁先总工程师举家上坝安营扎寨，与佟保中和秦海生因妻子重病、老母病危欲离场下坝这一上一下的矛盾冲突步入主题。最终，李场长、杨总工程师、佟保中、秦海生，以及放弃高考上坝造林的一群青年学生围坐在一起，大家共赏电影《上甘岭》。

伴随着“一条大河波浪宽”的优美旋律，第一代务林人坚定了“守住塞罕坝，决不撤退”的决心，“塞罕长歌”由此奏响。

这样的安排使得佟保中们的思想转化在顺理成章中进行，没有枯燥的说教和生搬硬套的戏剧模式。尤其令观众意想不到的是，旋转的舞台凸显出一块高地，两根木杆间挂上了小银幕，舞台上下，大家一起重温电影《上甘岭》的精彩片段。小银幕上，坚守上甘岭阵地的战士们满怀激情地喊道：“党交给我们这块阵地，一寸也不能撤退！”当“一条大河波浪宽”的旋律响起时，台上台下群情振奋，掌声如雷。百感交集的佟保中突然上前紧紧握住李场长的手，激动地说：“我要像上甘岭的战士一样，守住塞罕坝，决不撤退！”第一代务林人的“长歌”由此缓缓奏响。

佟保中的妻子病逝，他把刚满一岁的儿子佟刚抱上塞罕坝，让别人代养，自己没日没夜地在冰天雪地里干活，用手扒开冰冻的树坑，手指甲都冻掉了；风雪中，19岁的技术员高志在运树苗的过程中不慎跌进雪窝子，两腿冻僵，为了不让树苗冻死，他让人拉着树苗快走，自己却冻死在冰雪中；从北京林科院来的总工程师杨宁先，带着家人举家上坝，当他因腿部骨折回京治疗时，得知林场遭遇旱灾，12万亩松林倒下，硬是逼着女儿用轮椅把他推回了塞罕坝；当年曾在塞罕坝打过游击的老场长李斌，在林场遭灾后的三个冬春，硬是和大家一起补种上了50万亩松林，临终前他感叹道：“我不愿意死，我还没干够，我舍不得离开这片树……我死后你们一定把我埋在这片林子里。”

第二代务林人的故事，聚焦在望火楼上。佟保中的儿子佟刚和儿媳二桃，35年如一日坚守在望火楼上。在他们手里没丢过一棵树，没发生过一次火灾。当佟刚的入党申请被批准时，他爬上高高的望火楼，举起右手，庄严地宣读入党誓词：“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那一刻，台下掌声雷动。

第三代务林人的故事，聚焦在佟刚的儿子佟小林身上。从林学院毕业后，佟小林回到塞罕坝，任分场场长。他要突破前人没有解决的难题——在石质阳坡上种植樟子松。妻子舒纹自作主张要将他调到省林科院工作，为此夫妻俩产生了矛盾。杨宁先的女儿、北京林科院博士杨娜，为了解决林场的技术难题，从北京回到坝上落户。这件事使舒纹深受触动，她又回到丈夫小林的身边，与大家一起共建绿色家园。

第二代务林人的故事，聚焦在望火楼上。他们35年如一日坚守在望火楼上，在他们手里没丢过一棵树，没发生过一次火灾。

第三代务林人在幸福和希望中树立了新的目标

这三代务林人，第一代的责任和信念，第二代的坚守和理想，第三代在幸福和希望中树立新的目标，都深深打动了观众的心。可以看出剧作家在寻找和编织这些“群像”人物的生活经历、情感纠结和精神风貌的过程中，没有简单地停留在表面去表现人物的先进事迹，而是以先进事迹为线索，重新走进生活，走进人物，找到让观众信服、有血有肉的时代楷模的形象。

在全剧尾声的巨幅影像里，剧作家着意再现了浩瀚林海的壮观场景，再现了林海的生态价值，再现了2017年联合国“地球卫士奖”颁奖时的动人场面……这些场景无不宏伟庄重，震撼人心。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部话剧作品无疑对塞罕坝林场建设者的感人事迹做出了最好的艺术诠释。

诗化的叙述与炽热的情感

三代务林人，伴着这些树，走了五十多年，多少激情燃烧的岁月铭刻在他们生命的年轮间，因此，这必然是一首长歌——塞罕长歌行。既是“长歌”，必然在创作上以及在舞台呈现上，要追求诗意的表现形式，而且，要充分用音乐形象来强化剧情的诗化特征。

《塞罕长歌》全剧六场戏，按照诗化的叙述样式，创作组把它分成三大板块。第一板块包括一、二、三场，第二板块包括四、五两场，第三板块是第六场。板块的划分是根据人物与故事的发展，也是按照时间的推移，但更重要的是根据诗化叙事的需要。在三个板块的前面都加上了“序”，“序”是音乐中的“引子”，是这一板块的形象语言，也是这一板块的环境和形象“种子”，让戏剧形成更大的张力，让板块内的故事更加清晰，沿着一个脉络不断延续。

第一板块的形象语言是“白毛风”，这是当年塞罕坝特有的艰苦环境的象征，而老一代务林人正是在这样一个危及人们生存的环境中牢记使命、艰苦创业……无疑，“上甘岭”的精神及旋律不仅成为这一板块的主旋律，也成为全剧的音乐形象。

第二板块的形象语言是“大旱”，十几万亩的森林被旱死，林场几乎塌了天……正是在这样一种特殊的环境中，表现了第二代务林人的坚持和担当，特别是在“望火楼”一场戏中，写了务林人“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的崇高的家国情怀。

他们用生命、青春、热血铸就了今天112万亩世界上最大的人工林场，许多人一家三代都在塞罕坝上，正是这些难以忘怀的人、难以忘怀的故事，让《塞罕长歌》成为一部务林人的绿色生命交响曲。

第三板块的形象语言是“绿水青山”，是“林为情思风作马”，是塞罕坝的现代阳光，正是这样的形象，让他们迎着希望、崇高和理想，追求塞罕坝的未来，追求生态文明和绿色发展，走进生态文明的高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三个板块既有主题音乐贯穿，又有独特的音乐形象，形成“长歌”，借此增强全剧的艺术感染力和冲击力。

作为一首抒情长歌，《塞罕长歌》必然要有浓郁的、从内心涌动的深厚情感，这种情感要渗透在剧本的人物、情节和语言当中。这本就是一个令人热血沸腾的题材，采访过程中主创人员常常热泪盈眶、彻夜难眠……当年，那是怎样的生活条件，住马架子、地窨子、窝棚；吃带壳的黑莜麦、土豆、野菜；喝雪水、雨水、沟塘子水……可他们硬是用生命、青春、热血铸就了今天112万亩世界上最大的人工林场……老一代务林人平均寿命才五十二岁，许多人一家三代都在塞罕坝上，第一代务林人的子女没有一个上大学的……

话剧《塞罕长歌》剧照

正是生活中这些难以忘怀的人、难以忘怀的故事，让《塞罕长歌》成为一部务林人的绿色生命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