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倩
2018年10月26日晚,民族管弦乐作品音乐会《意象丝路·龟兹盛歌》,在北京音乐厅隆重上演。作为2018年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音乐会由中国音乐学院主办、中国国际青年交流中心、和景意象(北京)音乐文化有限公司和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继续教育与远程教育学院协办,是“意象”系列的第三个成果。
该音乐会“据史为凭,用音乐的语言记述散落在丝绸之路上的千年记忆,用化古为今的方式对丝绸之路的艺术脉络展开意象式的梳理,重温辉煌历史,探索东西方艺术的光明未来。或许,意象丝路是一场艺术寻根活动,用意象编制一个丝网,打捞古代丝绸之路上飘散的音符,重组悠远悠长的和声……”①引自音乐会节目单“音乐会导语”。其绝大部分作品,是作曲家们在亲临古龟兹历史遗迹——克孜尔石窟,对壁画进行考察的基础上创作而成的。音乐会的创作及表演团队,高手云集、阵容强大。其中,作曲家有罗麦朔、杨青、贾悦、高为杰、袁昊昱、邹航、杜咏和周湘林等8 位,独奏家有张尊连(二胡)、杨靖(琵琶)、张倩渊(唢呐)等3 位,指挥家许知俊领衔执棒。指挥家拿捏有度的掌控,独奏及乐队演奏家们精湛的艺术表达,让笔者体验到了音乐会丰富的美学意蕴,也对音乐会的美学精神及其文化意义有了进一步思考。
该音乐会是纯粹的管弦乐音乐会,8首原创乐曲,让观众沉浸在或神秘而灵动、或沉静而庄严、或热烈而虔诚、或雄浑而凄美、或舒缓而丰盈的多元意境中,体验着音乐的巨大“魔力”。
不管是唢呐与乐队狂想曲《火之舞》(罗麦朔曲)、二胡与民族拉弦乐队、打击乐协奏曲《清音啭》(杨青曲)、民族管弦乐《飞天随想曲——克孜尔石窟壁画印象》(高为杰曲)、《流光溢彩》(邹航曲)、《龟兹盛歌》(周湘林曲)、琵琶协奏曲《寻·耶婆瑟鸡》(杜咏曲),还是中国弹拨乐队《沉沙·浮图》(贾悦曲)、吹打乐重奏《呐喊》等,都在“常规”体裁的基础上有所创新,其核心便是对民族乐器或乐队的“音色”运用与表现。作曲家正是通过创作体裁的差异化、乐器配置的多样化,塑造出了多彩的音色。
如《火之舞》中唢呐的音色,兼顾了“龟兹”“宗教”等文化开放、多元的特点,婉转、明亮、激扬、庄严,带给观众神秘而紧张的体验;《清音啭》里,二胡宁静、沉稳的音色,入心、入耳,引人沉思,与上一曲中唢呐的音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沉沙·浮图》一曲,充分发挥了弹拨乐器的特长,哀愁、悲凉的音色对应着沉沙与浮图的千年孤寂,让人不觉黯然神伤;《飞天随想曲——克孜尔石窟壁画印象》中的笛子、琵琶、中阮等,均有独奏乐段,既表现了各自动听的音色,也与大乐队的“声场”形成了张力空间,欢乐、祥和的音响,也具有生动的画面感;《呐喊》中唢呐保持在高音区不协和的音高排列和音响形态,与笛、笙、钢片琴和鼓等乐器,营造了一个紧张、不安的声音景观;《流光溢彩》中,弹拨、拉弦、吹管乐组的配合相得益彰,音色空灵辽阔、晶莹剔透、流光溢彩,情感表现真挚,让观众不觉陶醉其中;《寻·耶婆瑟鸡》中,琵琶既有抒情的音色,又有哀怨的音色,令人时而感动,时而沉思;《龟兹盛歌》作为压轴曲目,具有鲜明的西域音乐特色,笛子、手鼓和弹拨乐奏出清晰的西域音乐风格,作曲家创造了“乐舞相伴、盛世放歌”的宏大气象和愿景,乐曲充满了催人奋进的力量。
著名美学家叶朗认为,意象的生成是人类审美活动的根本,并说:“‘意象’既是美的本体规定,又是对美感活动的本体规定。在审美活动中,美和美感是同一的,它的核心就是意象的生成”②顾春芳:《当前美学和艺术学理论研究的几个问题——访美学家叶朗》,《中国文艺评论》,2018年,第4期,第125页。。虽然,我们无法回到历史的现场,但是作曲家和演奏家们充分发挥和借用了唢呐、二胡、琵琶、阮等中国民族乐器的丝路文化属性及其音色特征,共同生成了多元的“龟兹”意象,用历史的、音乐的线索构建了遥远的历史语境和人类的集体记忆:盛世乐舞的宏大气象及其沧桑变化,还有人事的悲欢离合。让观众的耳朵应接不暇的同时,也产生了张弛有度的情感体验。
因此,可以说,作曲家们实现了将龟兹文化从图像到音乐、从视觉到听觉、从物质到情感的艺术转译,让观众们听到了不一样的“龟兹”。
音乐会的成功上演,凝聚着主创团队、作曲家及演奏家们共同的心血。在上述多层次的审美体验背后,我们也看到了主创团队的创作行为所展现的创新、反思等美学精神。
作曲家们的创作过程,大多是通过对“物”的体验形成心中的“灵感”,继而成曲。《乐记》所提到的“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即是此意。但在创作中,即便是面对同样的“物”,不同作曲家的“答卷”也各有旨趣。笔者曾经做过一个粗略的统计,仅2000年至今,十余年间以“丝绸之路”为主题的音乐作品——含西洋管弦乐和民族管弦乐(不含独奏作品),已有50 余部。那么,在本次委约的创作之初,摆在8位作曲家面前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用新的音乐语言去描绘“龟兹”和“丝路”,而不会重复前人。为此,他们去实地考察、感受古龟兹的历史气息、感受现实中库车的人文风貌等,以求有新的情感发现和灵感涌现,进而去思考西方音乐的思维和形式如何能够更好表现“丝路”,如何能更好地塑造中国民族乐器的艺术特色及文化功能等。
由于身份、年龄和性别等因素的差异,每位作曲家的作品,不管从体裁与乐器的选择,还是音色及风格的呈现等,都新意迭出、各有所长:相互间既各不相同,又有别于传统。我们所熟知的“丝路”及龟兹的音乐的特征,并没有被当作创作元素而随意拼贴和组合,而是被作曲家们作为资源成功地化用在作品中,使音乐整体呈现出陌生化的审美意象,以新的面貌出现在观众耳畔,继而引发对“龟兹”的异质化、全新的历史想象。
如罗麦朔的《火之舞》,是在克孜尔石窟第17 窟“萨缚燃臂引路”壁画启发下的作品,表现了人类对火的崇拜。乐曲用具有神圣感的宗教意象,表达了对龟兹的理解。袁昊昱的《呐喊》,基于对伎乐窟中壁画的体验,在现代创作技法中融合了苏南吹打的艺术特征。他认为吹打乐的形式来自于民间,从世界范围看,由于吹奏乐器的形制及演奏方式具有很大的相似性而并不容易出新。为此,他尝试规避这些传统乐器原本的特色,如组合形态和演奏姿态等,加入了钢片琴、定音鼓等,在兼顾吹打乐民间性的同时,赋予乐队别样的表现力与音乐语汇。而杜咏的《寻·耶婆瑟鸡》则通过一首乐曲表达了多重含义:一是琵琶的运用,寓意着中西音乐的交流与互动;二是对当下的龟兹的描绘与对古龟兹的追寻;三是通过琵琶演奏家的演绎形成了与古曲《耶婆瑟鸡》及其作者——苏祗婆的跨越时空的双重对话;四是通过音色的对比,讲述了《耶婆瑟鸡》乐曲的由来——公主与牧羊人的爱情故事;五是通过音乐尝试复原“管弦伎乐,特善诸国”的音乐盛况,表达自己心中的风华绝代的“龟兹”意象。杜咏在与笔者的交流中曾说到,他的每一次创作都在追求不一样的旋律、乐曲的整体表达及新的呈现形式。其实,不止杜咏,其他作曲家们的作品都是原创性的,每一首作品从构思,到体裁和乐器选择,再到音乐的写作,都体现着他们对“新”的追求,而这,正是他们创新精神的写照。
那么,为何作曲家们极力要创新,要创作出一首又一首,既不重复自己,又不同于“传统”或他人的具有“陌生化”的作品?我想德国哲学家西奥多·阿多诺对勋伯格音乐的看法,似乎能够提供一种解释,“在阿多诺眼中,勋伯格的音乐是陌生化的,因此具有一种解放的效果,正如德诺拉所分析的,‘因为这种陌生性,勋伯格的音乐并没有激起强烈的反应,并没有提醒听众注意现存的现象,而是挑战听众,以新的方式留意这个世界,寻找差异、非同一、矛盾、不协调,而不是相似、和谐、重复、同一和这些特征所提供的精神舒适’”③参见卢文超《从艺术社会学到新艺术社会学——提亚·德诺拉音乐思想的转变》,《文艺研究》,2018年,第12期,第93页。。从听觉效果上看,音乐会上大部分作品的创作,用的是西方的作曲技法和思维,又具有明显的现代音乐特点,比如调性特征不明显、大量不协和音响的使用、旋律性较弱等,这些均是构成作品“陌生化”的因素。但是,作曲家们以“创新精神”创作出的“挑战听众,以新的方式留意这个世界”的作品,背后则体现出他们具有哲学意义的反思精神。
反思精神,是进行文化艺术创作必不可少的精神之一,是文化艺术得以创新、繁荣的重要因素。这里的反思,是对于创作者自身、对于创作行为、对于作品与社会、时代或全人类之关系等诸多事项的具有哲学关照的思考。正如洪兆惠在谈论文学作品的艺术质量时所说:“叙事作品中人物的生命能否有大格局、大气象,取决于人物遇到的精神问题是不是根本性的,取决于人物在面对精神问题时内在挣扎的经历和程度。”“那些关系到活着的意义、生命的尊严、个体的价值、生死的焦虑的,就是人在现实中常常遇到的根本性精神问题。”这些根本性精神问题“给人带来的内在纠缠、迷茫、挣扎、选择、决绝等,才是艺术内在精神张力生成的源头”。④洪兆惠:《根本性精神问题与艺术的先天质量》,《中国文艺评论》,2018年,第8期,第39页。
那么,音乐作品的创作,无疑也是如此,具有大格局、大气象,并且能深深打动人、引发共鸣的作品,一定是作曲家本身对于自身的根本性精神问题的反思,作品中表现出来的,正是他(她)对现实生活、创作等方面与自己内心之间存在着的反差的困惑、纠结、挣扎、选择及反思。日本著名作曲家久石让也曾说:“在音乐会上演奏的音乐——我称之为‘作品’,和以提供娱乐为目的的音乐不同,是用来表现作曲家对世界的理解和思考的。”⑤〔日〕久石让著,艾菁译:《久石让音乐手记》,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8年,第181页。德国哲学家西奥多·阿多诺所认可的“积极”的音乐,是那种具有批判性和介入性的音乐,这些音乐,也正是反思精神的产物。
贾悦的《沉沙·浮图》体现了她对历史与现实所存在的对比的反思,正如其曲目介绍所言:“两千多年来,这片古老的土地滋养了这个曾经梵音袅袅的古龟兹国,见过多少来,送过多少往,丝绸之路的繁华,浮图世界的理想……留下的只是这苍凉沉沙的现实世界中一座座孤寂的洞窟,昔日绚烂的色彩和刀砍斧凿的痕迹,在这时空中交错成最深沉的音符画面”⑥引自音乐会节目单《沉沙·浮图》曲目介绍。。高为杰的《飞天随想曲——克孜尔石窟壁画印象》,通过对飞天女神舞姿的生动刻画,使其作品“烘托点缀着天堂神界自由欢乐祥和太平的恢弘气象,同时也寄托着人间对美好幸福生活的向往”⑦引自音乐会节目单《飞天随想曲——克孜尔石窟壁画印象》曲目介绍。。邹航的《流光溢彩》,基于石窟壁画的颜色而产生灵感,同时也表达了作曲家更宏大的思考,他说:“由该壁画颜色的构成而延展联想到的古代龟兹——这一当时国际性商业城市的属性,其既保留多人种、多民族在习俗与文化上风格各异的特点,又吸收各自积极的因素,使之与原古代龟兹文化相融合的开放而包容的心态,这与克孜尔石窟绘画艺术的特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创作思路沿着克孜尔石窟壁画少量基色而派生出多色彩的特点出发,放大到古龟兹国多类文化与文明的融合,在那个时代,在古丝绸之路上,势必激荡出无比辉煌璀璨的‘流光溢彩’!”⑧引自音乐会节目单《流光溢彩》曲目介绍。
从一定程度上说,创新精神与反思精神两者相辅相成,不可分割,反思精神则是创作的核心动力来源。有了反思精神,才能在作品的生产中,激发创作者在构思、技法及音色等诸多方面不断地探索、创新,进而创作出新的作品。创新精神和反思精神,同属理性思维的范畴。音乐会上的作品所型塑的龟兹意象,不仅包含着“灿烂的感性”,也包含着“深刻的理性”,“体现了艺术家对于社会历史和宇宙人生的整体性、本真性的把握,它呈现一个美感的世界和意义的世界,同时也敞开和呈现了一个有别于生活表象的更加深刻和本真的世界”。⑨顾春芳:《当前美学和艺术学理论研究的几个问题——访美学家叶朗》,《中国文艺评论》,2018年,第4期,第135页。
该音乐会在展示丰厚的美学意蕴和美学精神的同时,也包含着诸多让人思考的文化意义,比如关于重建龟兹文化的“中心”地位及推动丝路文化交流等。
音乐会的切入点是“丝路音乐文化”,而“丝路”本身就是一个有着漫长深刻的历史书写和多元深邃的文化内涵的概念,不同人的脑海中都有着自己对“丝路”的想象和记忆。在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命题中,“丝路”具有重要的地理和文化意义。从地缘关系看,音乐会关注的“龟兹”,在历史上是中国及西域各国的多元文化聚集地,具有多样的音乐、舞蹈等艺术形态;在近现代,由于它处于我国的西北“边疆”,与中东部的经济、文化交流缺乏,因而在中国文化的整体发展中“声音”微弱,在文化上也处于“边疆”的地位。然而,在全球化视野和“一带一路”的倡议中,它已然摆脱了地理和文化“边疆”的“束缚”,又重新成为了丝路长廊上的“中间地带”,重新发挥起历史上作为丝路沿线各国文化交汇、交流与传播的文化“中心”的功能,“保障不同文化得以协调和发展,促进了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与互动”⑩乔纲:《“一带一路”背景下的“文化边疆”》,《湖北民族学院学报》,2018年,第5期,第123页。。
具有两千多年历史的“丝路”,不仅是一条推动各国经济发展的经济之路,更是一条多民族文化交流融合、互惠共赢的文化之路。“丝路”上的音乐,不仅存在于历代文人骚客的想象中,而且像一条河流,从历史的那头缓缓流进了当下,从民间艺人的指尖流出,又在作曲家们的乐谱上泛起波澜,应该说,“丝路”作为一个特殊文化意象,惠及了历代文人及当代作曲家的创作,是具有历时性意义的主题。
与多数“丝路”主题作品不同的是,本次音乐会上的8首作品,很少能让观众通过音乐立刻形成对“丝路”、对龟兹音乐文化的直观想象,也就是说,作曲家们用“陌生化”的创作,不仅为观众营造了一个全新的龟兹音乐文化意象,而且,也更新了观众对“边疆”的文化记忆与认知。可以说,古龟兹的乐舞文化及壁画遗产,已经不单单是作曲家的灵感来源,更成为他们思考与构建龟兹文化在新时期的“中心”地位的出发点。
然而,在“一带一路”倡议的具体实施及“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创建中,对将“龟兹”等“丝路”重镇作为“丝路”文化中心地位的确立与重构,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而不会仅仅止于某几位作曲家的采风活动或某几部优秀作品的问世。我们需要更多的作曲家以“丝路”为主题,进行相关创作,使原本处于“边疆”位置的“丝路”文化城市,重新发挥其文化“中心”的功能,为促进沿线各国政治、经济、文化、艺术等多方的协同发展、互惠互利做出贡献。
我们常说,在全球化语境中,每个国家、民族都应当保持本国、本民族音乐的多样性特色,需要“各美其美,美美与共”,这是与世界音乐平等对话的“底气”,也是一个风格多彩的世界音乐文化应有的样态。但是,不同的音乐间同样需要传播与交流,如此,便能够使音乐家的作品走得更宽、更远,才能推动不同国家音乐的发展与对话,最终使各国的音乐获得更大的发展视野和格局。
上文中,笔者简要探讨了作曲家们在重构“龟兹”作为“丝路”音乐文化中心的努力以及“龟兹”在历史与当下的“丝路”文化交流中的地位。那么,当我们把目光再次聚焦于他们的作品时,我们会发现,这些曲目的创作和表演,在推动“丝路”文化的交流与互融中,同样发挥着积极的作用。与其他物质载体不同的是,音乐更能够唤起人们的文化共鸣与认同。
这些新作,集中体现了在“丝路”文化交流与互融中中国作曲家的智慧、包容和自信:对传统乐器音色、音域等方面的充分认知并在此基础上大胆拓展;对二胡、唢呐等传统乐器的“丝路”文化内涵的认同与包容;对西方作曲技法的灵活运用;对“丝路”文化意象的化用、重构及对中国民族文化“DNA”的坚守等。作曲家们在吸收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充分兼顾了民族乐器的风格与大众审美的需求,兼顾了文化多元的时代对文化传播与交流的需求,使得他们的作品,具备了在“丝路”文化语境中自由“穿行”的音乐因子和广阔空间,也将促进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库车地区文化及中国民族器乐文化在与“丝路”各国及未来的全球交流中有效传播。
音乐会已经圆满完成了“国家艺术基金”的规定演出场次,作曲家们用自己的探索与实践,让越来越多的国人通过音乐会领略到了“丝路”重镇——“龟兹”丰富且厚重的文化意蕴,也将会通过即将实施的域外交流活动,走向其他“丝路”沿线国家,让更多异国观众通过音乐读懂中国作曲家们的情感、读懂新时代的中国。
此外,还要提及的是,该音乐会的创作,也契合了国家对当下的文化政策和文化战略发展的需求,而主办方及作曲家的积极响应,则是他们高度的社会担当、文化认同及文化自觉的体现。
总之,8位作曲家及演奏家们长期的艺术实践和探索,无不是在完成着对如下时代命题的解答,即:中国传统文化如何成功地走向现代?如何找到传统音乐与现代音乐语言之间的契合点?如何走出一条属于中国传统音乐自己的发展之路?他们的创作,均是为这些问题贡献出的“答案”。他们立足传统文化和中华文化的精神,运用西方作曲技法和音乐思维,成功地构建出了当代人对龟兹文化的想象、对“丝路”文明的向往以及对人类文明的崇敬。“在这个继往开来的崭新时代,大力发展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丝路文化研究,不仅有助于见证丝绸之路繁荣与发展的历史和现实,有助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坚定文化自信,也可为中国与丝路各国建立长期、友好、互利、共赢的合作伙伴关系,促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生动的文化背景和良好的学术支撑。”⑪张远:《新时代丝路文化研究与文化自信》,《红旗文稿》,2017年,第24期,第21页。中国作曲家们基于“丝路”文化而创作的作品,无疑是阐释上述多层现实意义的典型案例,见证了中国音乐家为推动“一带一路”音乐文化交融、构建中国在“丝路”文化交流中的主体性而做出的不懈努力。让我们看到了中国音乐家们以自己的艺术行动参与“丝路”文化的交流与互融的努力、参与中国及全球艺术史的书写的努力。此外,音乐会的成功演出,亦是中国音乐学院师生,在推动中国音乐学院人才培养、中国民族器乐及民族管弦乐发展等方面最新实践成果的最佳表达。
未来主创团队和作曲家们会创作更多关于“意象”及“丝路”的作品,我们希望这类优秀的民族管弦乐作品,能够成为新的“丝路遗产”,与敦煌壁画、经书等文化遗产一道,为全球范围内的当代人和后代人所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