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趣闻

张文利

丰子恺的漫画，在那个时代，为什么能获得如此多人的喜爱？除了他画里蕴含的独特思想性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责任感。在他的画里，他把心与民生融在一起，与人类生存融在一起，因此，他的漫画多了一种厚重感。

（小博士）

丰子恺原名叫丰仁，子恺是他就读浙江第一师范时国文教师单不厂先生起的。丰子恺从日本留学归来，经常在报刊上发表漫画，“子恺”之名也就随着他的漫画而闻名于世了。

画画

丰子恺是我国著名的漫画家，他去世已多年，遗留给后人丰富的艺术遗产。丰子恺的漫画可谓别具风格，他有着国画的深厚根基，寥寥几笔，就勾勒出生动的图像。特别是他的取材，多来自人世间的辛酸事，为劳苦大众抱不平，因而他的漫画深受人们喜爱。

抗战前，丰子恺曾画过一个人牵着几只羊，每只羊的颈上都系着一根绳子。画好了，他把画挂在墙上，正好被一青年农民看到了。农民笑着说：“牵羊的时候，不论几只，只用一根绳子系住带头的那一只，其余的羊就都跟上来了。”丰子恺恍然大悟，便又重画了一张。

说话是一门艺术

一次，丰子恺在轮船上遇见一个钱庄商人问他的姓名。丰子恺答：“姓丰。”钱庄商人纳闷地问：“什么丰？”丰子恺解释道：“咸丰皇帝的‘丰。”

钱庄商人不解。因为年代相去甚远，商人也不大看历史书，因此并不知道咸丰。丰子恺又说：“五谷丰登的‘丰。”谁知钱庄商人仍不知道是哪个“丰”，丰子恺哭笑不得，只好拿笔在纸上写了个“丰”字。钱庄商人一看，恍然大悟，连声赞道：“这姓不错！是‘汇丰银行的‘丰啊！”

丰子恺也乐了，心想：不错不错，“汇丰银行”的确比“五谷丰登”要时髦，比“咸丰”要通用。

没多久，丰子恺和一个农民同乘一辆车，二人交谈甚欢。丰子恺自我介绍道：“鄙人姓‘丰，汇丰银行的‘丰。”农民大叔一辈子在乡下种田，并没听说过还有个汇丰银行，就摇头表示不知。丰子恺就说：“咸丰皇帝的‘丰。”农民大叔只关注自己的温饱，并不去管谁又坐了江山，何况那是百年前的皇帝，于是他仍是摇头。

丰子恺只好在他手上写了个“丰”字。农民大叔忙说：“好姓好姓！年年丰收、五谷丰登的‘丰啊！”

丰子恺恍然大悟：“我一直觉得说话并不是难事，可对待不同的说话对象，要说的话还真不一样。看来，我也得好好学学说话的功夫啊！”

礼尚往来

丰子恺的画充满童趣，丰子恺的散文洋溢着雅趣，丰子恺其人更是飘逸潇洒、仙风道骨，让人想起飘然欲仙的古代隐士，但他又不是隐士。丰子恺喜欢饮酒，但他一不喝白酒二不喝啤酒，更不喝洋酒，就喜欢喝几盅绍兴黄酒，而且从不喝醉。他喝酒追求的是一种情调、一种趣味、一种境界，真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二三好友品酒闲话陶然逸然，忘却尘世的烦恼与喧嚣，此种追求为凡人所难及。既然重在情调，重在趣味，重在境界，那么，下酒菜就不会讲究，不必山珍海味，不必生猛海鲜，只要几颗花生米、一碟豆腐干就可以了，怡然自得，其乐融融。

那时，丰子恺在中学教书。一个周末的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有个同事请他喝酒，丰子恺自然欣然前往。两人边饮边谈，兴致盎然。到了结账的时候，那个同事摸了摸口袋，不好意思地问丰子恺：“你今天身边方便吗？”丰先生会意地说：“方便，方便！”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五元钱来结了账。然后二人挥别，各自回家了。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二人刚见面，那个同事便递上一张十元票面的钞票，抱歉地说：“丰先生，昨天晚上，对不起得很！本来是我请你喝酒，可我忘了带钱，让你破费了，真不好意思。现在我还你酒钱。”说罢，他不由分说地就把十元钱往丰先生口袋里塞。丰子恺辞让再三，只好收下，但嘴里还在说：“就算是你请客，也要不了那么多钱，昨天我只付了五元钱呀！”同事说，留着，留着下一次再喝。

下一周的周末，丰子恺请这个同事到家里来喝酒，按老例，家常菜绍兴酒，两人相对而酌，品酒闲话，说古论今，比在小酒店里更自在，更惬意，更温馨，别有一番情调，别是一种境界。待到酒兴阑珊，已是初更时分，天不但黑尽，而且还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见客人已有归意，丰先生拿了一把雨伞交到同事手里，同事感谢再三，便作别而去。丰先生送客出门时在想：星期一上班时，他大概不会还两把伞给我吧？

放生

抗日战争之前，在缘缘堂期间，有一次，丰子恺先生从石门湾携带一只鸡，要到杭州云栖放生。但是他对鸡也起了恻隐之心，不忍心像常人一般把鸡脚的部位捆缚起来将鸡倒提着，于是他撩起自己的长袍，把鸡放在里面，用手在外面兜着。他由石门湾乘船经崇德，到长安镇转乘火车。因为他用手兜着的布长袍里面鼓起了一团东西，看过去这个怪模样很可疑，因此在长安镇火车站引起了一个便衣侦探的怀疑。侦探便一直跟踪着丰先生，同车到达杭州，一出站门他便把丰先生捉住了。恰巧站外早有人迎候丰子恺，于是彼此说明原委，侦探才知跟错了人。丰子恺捧着要放生的母鸡，引得在场众人大笑不已。

丰子恺为什么笃信佛教呢？他既是受了弘一法师的影响，但更主要的是受了父亲的熏陶。他父亲丰斛泉在1920年中了举人，但是因故未去北京赶上最后一科的科举会试，眼看清朝已在风雨中飘摇，仕途无望，他只好在家設塾授徒，维持生计。丰斛泉为人平易可亲，热心助人。邻里亲朋故凡有婚丧之事，都请他撰联题书。他也为人代笔书信，或代书契约等，都从不计较酬金。一次，丰斛泉为渔人代笔，知道渔人穷苦，便没有接受酬金。一天，渔人送来大小水鱼七只，水鱼亦即鳖。丰斛泉平素诚心信佛，好为善举。当夜，他梦见有七个穿着裙子的女人向他跪拜求救，大呼“老爷救命，老爷救命”。丰斛泉猛地醒来，深感梦境奇怪，反复思量，不得其解，检点平日自己所作所为，也没有见愧于心之事，但是梦境使他整日坐立不安。忽然，他悟到水鱼四周有一圈软皮，俗称作“裙”，因此相信那是七只水鱼托梦向他求救。于是，他便立即将水鱼全数放生。

丰子恺幼承家教，在作为佛教居士之后，更加爱好放生。他绘有《护生画集》六辑，流传于世。每年农历四月初八，相传是释迦牟尼诞生日，佛教徒习惯在这一天放生。丰子恺在每年的这一天，都会买来螺蛳蚬蚌鱼虾，带领子女一同去放生，就是平日，他也不时亲自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