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凌云
从内心掏出勇气,真的不容易
一个丢失的东西,从无到有
真的不容易,为此丢掉自己的赌注与怀疑
成就短暂的可能性,换来非法的极端
成为作恶的源头,被判终身监禁于
分裂的自我。真的不容易
死前也遭遇了拒绝,丢失了短暂
只好亲手埋了那些
勇气,无中的微光与幻觉的可能性
这不是什么秘密了,我怀有宫寒的爱抚
每月有几天疼得死过去,用饱满的绝望
活过来,这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吃光了人间的苦痛之药,人类成长的伤口
花朵美丽的杀心,用内心的虚无之镜
照向仓皇的房顶,和我一样仓皇的逃难者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即使疼死过去
也 不像我自己。犯罪的方程式。奔波在风里的纸船。
几只鸟用痛苦,回到一只鸟灵魂的青苔里
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你是我的敌人,深夜的呼啸
用吞灭与剔骨,赐予我虚弱的礼物
我不是我,却暗藏你的意义
你的灵魂,让我的肉体如四月杨柳
感受人世的手掌
这火辣辣的手掌,不断残缺又修补的手掌
而如今,荒谬也是幸福的一部分
你也是我破洞中间的一部分
自己跟自己打仗, 我赢在
一输到底。赢在提前知晓
战争的结局:饱满的失落,可爱的消磨
赢在生而为人,我已丢失了
为人的权利。活着,像个幽灵
死了,又是否能去往人间?
赢在我有太多自己,他们都与我
有不明所以的深仇大恨,日日暗杀我的灵魂
用寂寞逼我下厨,做孤独的午餐
好吃的满嘴发苦,荒芜长满牙齿
赢在我哑巴的身份,深夜张口
如半死不活的猛虎。赢在
我已经把自己全部的可能性,送离了尘世
具体地址,要看佛祖
何时愿意放过我心上的枷锁与囚徒?
赢在我仓皇的幸福,衰老的青春
它们都太爱我。爱的我又轻盈又沉重
如一片不知其罪的羽毛 ……
我将不得不开始
用放弃爱去爱你,在静止中
我们移动色彩斑斓的心脏,庞大又空虚。
像两根针亲吻彼此的肉
用互相折磨,深情于从时空中
脱身的棉花诺言。偷来的坠落
如同星期八燃烧起舞的半边身体
带我们腾飞在死亡的孤独之上
连带燃烧存在的人世假象和你
体外的你,那是真正的你,抛弃了
沉迷于存在的该死的你
你消失于巨大的爱中,追寻苦果的
情人。我消失于你的消失中
我将永远在苦果中幸福,一根
用凋落绽放的刺,不需要任何多余的
心疼。像樱桃般失聪的昨天
并为此长出
焚烧不尽的翅膀
必须从小我里解放,一个鬼
没有更多选择。爱深渊:一年、三年、五年
爱白发:五年、三十年、一百年
请原谅我不是伐木工,没斧头,砍不断天涯
從一棵树解放,我尚且是一只失明的鹰
从一只鹰解放,我还喝着遗忘末日的孟婆汤
为我送来更多无益的祝福吧,父亲
我需要你放弃这沉重的爱,它们让我受累
即使我披惯了这样的衣裳……
我不渴望祝福,它们就是无底的海洋
只会把我囚禁
我只想做无意义的女人,跟所有女人不一样
像一面无法修复的镜子
我需要沉静的暴躁,敌意的语言
硫酸的洗浴,火辣辣的巴掌
我的心脏已经空了太久,需要这些美好的东西
将其充满……
停 不下来的木质马蹄,在一个女人的沉默中,被不断分割
尚需几块灵柩,安放它们的魂魄
至于洗血,噬骨,从不需要灵魂解释
阴间承载不下的,尘世必定可以
比如,吵架,爱恨,人类发出的诅咒之声
今夜没有海,你不用担心自己
会被救赎。不用担心救赎
会找到你——
暂时忘记吧——自己濒危灭绝的心脏
你尚需一把匕首,瞄准自己的喉咙
你的恶做的,还远远不够
一把木制枪,把我变成了凶手、逃犯
把手指衍生多个,于紫云楼
穿过自己善良的对立面,透过角落与道德
瞄准宫廷雅乐与超度之声
真的不想说,我的存在渺小如死亡的身高
内心荒芜,刚好够举起一把手枪的力量
台上的奏乐师,对着编钟一敲
血流就在内心暴动,耻辱于寄存的肉身
质问 我:“为什么偷来的眼睛,还蒙有真相的悲哀?”
我答:“悲哀即希望,毁灭即重生”
此刻,我把手枪对准了桃花
暗藏杀机,灵魂哂笑,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