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骏
“跳波鸣石碛,溅沫拥沙洲。岸回槎倒转,滩长船却浮。”隋朝诗人薛道衡寄情山水,醉游郴江时,曾为郴州的良辰美景所折服,写下这首传唱千古的《入郴江诗》。是呀,亘古的郴江水已经流淌了几千年,光是历史的厚重就令人生出敬畏来。
柔情的郴江围绕着的是一个性格固执的小城,她没有娇花照水的动人,无需胭脂香粉的修饰,只以朴实的姿态伫立于华夏亘古的光影中。
四面青山列翠屏,山川之秀甲湖南。“东方瑞士”东江湖,烟波浩渺,山青水碧;“原始生态第一山”莽山,林海茫茫,具有植物王国的迷人风采;丹霞胜境飞天山,丹峰耸立,显示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天下第十八福地苏仙岭,集自然风光和神话传说于一体。
郴州古称“林邑”,为中原通往华南沿海的“咽喉”,处楚尾粤头,连五岭百越之徽,北瞻衡岳之秀,南峙五岭之冲,既是“兵家的必争之地”,又是“人文毓秀之所”。
朝代更迭,烽火狼烟,历史也曾用那锋利的长矛击碎过她如花的笑靥;白云苍狗,世事变迁,郴州因为自己厚重的历史而散發出迷人的光彩。每一天都有人在这片土地上踏下一个个足印。梦想被折叠起来,装进一个个背包里,随时等待策马扬鞭的声音把它唤醒,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尽情驰骋。
当你穿过香雪路那座历经百年风雨的教堂;当你走过曾被鲜血沁染的砖石街道;当你在苏仙岭按下照相机的快门;当闪光灯记录下你灿烂的笑容;当金融家们在市中心一幢又一幢洋房顶上,插上飞扬的旗帜;当河水把泡沫送回江岸……我亲爱的流浪者、梦想家、异乡人,你们闻到这个城市的上空飘荡着的烟火气了吗?
从千年前的蛮荒南夷到如今的温情水乡,郴州早已积淀出其独特的人文思想。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心事,只要身处她的怀抱就会感到安然。每一个出生于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勤劳的,忙碌能够让他们于疲惫中带着喜悦。连上了年纪可以颐养天年的老人都喜欢忙碌,这与一些习惯了拎鸟笼喝小茶的北人截然相反——忙起来,很多烦心事会忘却,日子也充盈起来。
当真正进入这个城市的时候,你会发现,空气干净得令人难以置信。阳光穿过茂密的树荫时仿佛会发出叮咚的响声。不时有成群结队的学生走过,让整座城市看起来蓬勃而青葱。
街道尤其干净,人们随意脱掉鞋子走上一段路,脚底也没有多少灰尘。夏季的清早,气温只有十几度,太阳沿着起伏的坡道爬行,每家每户的庭院里种植着色彩明艳的植物,有绚丽的秋海棠、木槿花,还有开在绿叶间的白色夹竹桃。有的窗台上摆着小盆的铁线蕨,从围墙上垂落的花藤开得繁华。
黄昏的时候,站在天桥上眺望,郴江大街既直又长,两旁伫立着具有都市气息的时髦商店。渐渐地,日色消失,行人的影子褪净,五色的霓虹灯渐渐亮起,点亮整个夜晚。马路上的的士、跑车、巴士的尾灯开在温柔的夜色里,一眼望去,这条街好像一条彩色的光带,似乎可以无穷无尽地延伸下去。郴江大街如同装点在黑色斜云髻上那闪烁的夜光发钗一样,彰显着郴州的繁华。纵身跃下去,也是跳进一片流光溢彩的海里。
街道像血管一样遍布整个城市,车流在其中穿行。高高低低的白色洋房,穿插其间的黑色电线,组成线条简约却极有生活气息的水墨画。流动的人群从此处涌向彼处,彼处的人群又奔涌回来。这川流不息的生活的洪流,这流动不止的拍打在耳边的风。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林逋用后半句写梅香,我却用它来形容郴州之夜的气息。从未以这样的方式看过自己身处的世界,再美的语言似乎也无法描述我的震撼了。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