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川
建立在互联网作为技术普及的基础之上,互联网2.0时代将成为虚拟与实体经济高度融合的时代。在该时代中互联网跨界将成为企业经营的一般方式,而互联网在2.0时代起到的作用就是改变传统生产经营方式。正是基于此,我国积极推进“中国制造2025”与“互联网+”,而放眼世界,美国的“再工业化”,德国的“工业4.0”莫不如此,互联网具有成为继蒸汽和电力之后工业变革代表性物品之潜力。
西方跨界的概念起源于学科互涉的思想,早在上世纪80年代西方便已经认识到学科互涉即学科之间的跨界可以促进创新。美国科学研究学会的相关报告(1988)认为以跨界为目的的学科融合会推进科技创新,同时可以使产学研做到良好结合,促进创新与需求的对接①。Klein(1996) 论述了不同学科的交互对于创新的影响,并以美国近几十年的学术创新事实为依据,指出不同学科的边界是创新的活跃区域,认为学科之间的跨界是当下创新的主要区域②。在此之后跨界的外延从最初的学科之间的概念不断扩展至产业间这一级别,与此同时,在这一过程中跨界的程度也在发生变化,从单纯的不同学科相加到不同产业重新配置自身资源形成新产业。但是,不论跨界的外延如何改变,其内涵并未发生变化,即相互独立的两个以上的领域融合。
互联网跨界经营作为“互联网+”的具体形式,在实践层面发展极为迅速,互联网与各种传统行业不断融合,尤其是以电商、电子产品、社交媒体为代表的新兴产业表现突出。我国对于互联网跨界经营的研究相对偏向于“互联网+具体产业”的相关研究。例如,胥爱欢(2016) 以大数据技术为基础,利用长期积累的数据,对金融企业本身和金融产业所带来的潜在风险进行了分析③;对更深层次的非特定产业和互联网技术与互联网价值创造逻辑所组成的互联网跨界经营的本质与机制研究并不是很多。金元浦(2014)认为互联网思维是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先导和思维范式,而跨界经营思维是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④。罗珉和李亮宇(2015) 认为在互联网时代,企业追求的不是产品利差所带来的超额利润,企业真正追求的是与不同经济主体“连接”所带来的超额利润⑤。焦凯(2016) 认为互联网经济背景下,企业通过互联网嵌入形成企业与顾客、顾客与顾客、企业与企业的关系网络,依靠资源共享获取私有与共有经济租金⑥。王耀德和许其彬(2018)认为在由顾客和企业组成的电商平台所形成的电子商务生态系统中,通过顾客与企业的共同创造价值所形成的垄断租金是电子商务获取超额利润的主要方式⑦。
隔绝机制的概念是由Rumelt(1984) 提出的,认为企业在获取竞争优势后限制对手模仿或抵消自身竞争优势的经济能力可以称之为隔绝机制⑧;而格兰特(2005)则更加直接地认为隔绝机制就是企业为了阻止竞争对手模仿而设置的壁垒⑨。Mahoney&Pandian(1992)从多个角度对隔绝机制的范围进行了界定,认为多种组织现象可以形成隔绝机制⑩。路明和肖远飞(2010) 从竞争者和顾客角度将隔绝机制分为两个类型,并结合机制特点对五种隔绝机制的表现形式进行了描述⑪。但是,学界对互联网跨界经营如何通过隔绝机制确立和巩固竞争优势的研究则相对缺乏,因此本文重点研究在互联网跨界背景下企业如何从连接方式、信息感知和研制手段三个方面构建隔绝机制,从而获取竞争优势。
针对互联网跨界经营问题,学术界还没有明确定义,但是结合大量相关研究可以总结其具有的一些特征:诸如以互联网技术的普及为基础,互联网技术与价值创造思维与传统产业相结合;信息资源成为互联网跨界经营企业生产过程中的重要生产要素,且与其他要素存在边际替代;顾客在价值发现、创造与实现过程中的作用有很大提升;部分传统经济学理论受到一定冲击,例如边际报酬递增现象、垄断规制等等。从资源基础观出发,我们可以给互联网跨界经营下一个相对简约的定义:即互联网作为一种涵盖多种新资源(信息资源、顾客资源等)的复合型资源,同传统企业资源相结合构筑出一种新型异质性的经营方式。
互联网跨界成为Polanyi所提出的嵌入理论的具体实例⑫,紧密强势的商业关系网络借助互联网可以扩展成为符合Granovetter所讲的松散弱势的社会关系网络,信息和知识的交换与传播的互动性和时域性得到极大提升,各种数据的资源性得到空前强化⑬。而在这一传播过程中,各种不同趋向的亚文化圈逐渐形成。Kotler&keller认为亚文化圈作为影响需求的因素之一,在供需两端所起到的作用正变得越来越强,不同的亚文化圈构成了互联网生态的基础,既是不同主体知识信息扩散的最关键渠道,也是实现共同利益的媒介⑭。这些变化使需求长尾化,倒逼部分供给由大规模生产向大规模定制转变,而这种转变对产业组织方式产生影响。互联网跨界经营在产业组织方式上开始逐步探索形成以数据资源为核心的高内聚低耦合产业组织方式。除此之外,互联网的嵌入引发了新经济现象的产生。例如Shipino&Katz所定义的正网络外部性,以及由此带来的正反馈效应、锁定效应以及转移成本等⑮。
(1)非监督环节交易成本下降。互联网嵌入一方面改变了资产专用性情况,另一方面提升了交换与资源配置效率。从新制度经济学角度出发,金融租赁等固定资产使用方式的出现降低了资产专用性,从而使交易成本下降;同时,随着市场范围扩大与交换效率提升,使得参与交易的成员数量提升,产生了交易成本的规模效益,降低了单笔交易成本。交易成本的降低所带动的频繁交换增加了经济主体之间的信息和知识流动,顾客与企业之间的联系也得到明显加强。
(2) 免费模式出现。综合 Rochet&Tirole⑯与Amstrong⑰对双边市场的定义,不难发现双边市场是基于网络外部性与中介平台针对两边市场收费性成分价格结构所形成的,互联网跨界的前提和核心是将顾客尤其是掌握的各种资源纳入到企业所构建的网络之中,为此企业可以运用自身利益与顾客资源进行对价。目前可以将免费模式分为两种:一是企业为了快速获取顾客而与顾客资源聚集方直接以利益进行交换,例如企业与电商平台的合作;二是企业直接将顾客引入到产品价值链当中,这种方式往往存在于研发环节中。无论哪一种方式,都将顾客与企业的生产经营密切地联系在一起了,顾客作为企业经营过程中的终端为企业获取经济租金提供动力。
(3)个性化消费普及。互联网时代的个性化消费为市场带来了两个显著变化:一是产品需求长尾化。长尾需求在传统工业时代由于缺乏规模效益而被认为是一种“闲置资源”,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使得观测长尾需求的成本大幅降低,特别是电商平台的出现使长尾需求得以满足;二是范围经济的深化。我们提及范围经济则必然要涉及规模经济,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是一体两面的,规模经济强调单一化,而范围经济强调多样化。互联网不会改变范围经济的本质,但是互联网的出现改变了资源配置的效率,同时顾客对于产品的需求也越来越多样化、个性化,在这种背景下范围经济所代表的“品种—价格”分析方式可能会更加适应当下和未来。
(1) 信息资源化。新古典体系遵循无摩擦假设,但是随着知识与信息在经济中活动的作用不断凸显,坚持无摩擦假设备受质疑。Knight认为风险不是利润的源头,产生利润的是不确定性⑱;Arrow&Akerlof等人认为信息不对称会为竞争的双方带来优势与劣势,而Horton则开创性地将信息列为一种资源。因此,信息作为一种可以带来收益的资源,在经济活动中变得越来越重要,信息资源在互联网时代成为一种生产要素,其作用主要体现在消除不确定性。
(2)生产模块化。模块化生产方式是社会分工的深化,在互联网时代,分工方式得到了新发展,产品模块化和网络化协作生产体系的出现将生产效率、质量和灵活度大大提高。模块化生产体系便于企业快速创新升级与替换产品功能,在产生替代效益节省成本的同时也可以保持产品的更新速度。另外,模块化生产方式降低企业风险,模块化生产链条中企业之间可以自由组合与解体,在模块化体系中企业的各种信息都是共享透明的,企业间的连接也变得频繁,这些都降低了企业所面临的资产专用性风险。
(3)产品网络化。一方面,互联网与传统产业融合使部分产品在保有使用价值的同时成为智能终端,企业收集顾客信息的能力得到了空前提高,这些信息通过大数据分析、云计算等技术处理与整合,让企业对顾客需求的了解出现了质的变化。另一方面,正反馈效应的出现。以智能产品作为与顾客连接的终端,以企业作为信息收集与整合的媒介,顾客与企业构成了一个新型网络,网络越大,企业满足顾客需求的能力越强,反过来也会促进顾客加入到企业所组建的网络当中,这将形成一个顾客与企业能力的正反馈循环。
互联网跨界经营的隔绝机制是以顾客为基础的隔绝机制,通过连接方式、信息感知和产品研制所形成的隔绝机制将顾客引入和固定在自身所处的顾客—企业网络之中,为资源获取和经济租金形成提供支撑。一般而言,在互联网跨界经营过程中存在着四个重要的相互融合关系:即顾客使用价值与企业价值实现的融合;顾客需求与企业供给的融合;产品与价值观的融合;实体与虚拟的融合。在这四个相互融合关系中,虚实融合是隔绝机制建立的前提背景,顾客是隔绝机制的目标,顾客与企业价值链的融合是隔绝机制形成的基础,供需融合和产品与价值观融合是核心手段。在此基础上,互联网跨界企业乃至产业组织联盟依靠这三种形式实现隔绝目标顾客群,从而达到建立竞争优势的目的。隔绝机制的基本形式如图1所示。
图1 隔绝机制基本形式
互联网与传统时代在产品方面最具有颠覆性的改变,就在于产品除了其使用价值外,还广泛成为顾客与企业间的连接终端。例如智能手机所搭载的本产品APP、厨房家电的云操作系统、虚拟产品的反馈程序等。产品的嵌入不只是将顾客纳入到企业的网络中,也将顾客日常生活、人际关系等纳入到网络中,企业信息收集能力得到极大提升。同时,产品也不只是连接企业与顾客的终端,还是顾客与顾客连接的终端,通过顾客群所形成的亚文化圈是新产品需求形成的重要场所。
在互联网跨界经营过程中,顾客与企业双向连接贯穿价值发现、创造和实现的全过程。将产品作为媒介,一方面企业成功将自己融入到顾客的生活圈中,这可以帮助企业在信息收集、产品推广、技术研发等环节上获取竞争优势;另一方面顾客可以将自身需求通过企业——顾客网络反映到产品研制过程,从而更深度地将二者价值融合在一起实现共享。小米科技作为科技企业与国内同类企业相比,最大的特点就是其对“米粉”的重视程度。小米在企业创立之初就强调与顾客的互动,以手机业务为例可以一窥小米利用手机产品如何构建双向连接机制:(1)研发环节。小米构建了一个高质量粉丝群,在这个用户社群中,很多人除了是资深“米粉”之外,还是手机产品的领先用户。小米向这个社群发出诸如试用、审评、非核心功能众包等请求,一方面低成本地利用了顾客资源,另一方面也让顾客在参与中实现自身价值、获得满足感。(2)营销环节。小米将产品从初期策划到最终发布过程中的全部环节精心设计,利用顾客作为营销过程中的“自动加速器”,将整个与顾客互动的环节作为一种低成本营销的方式。例如小米在销售中擅长通过预约销售的方式来达到“一箭双雕”。一方面这种预约的成功是以在微博中发布预约产品的图片为标志,这极大地满足了顾客的优越感与参与感;另一方面这种“晒图”的方式成功吸引了大量潜在用户的关注。当然,这只是小米通过产品构建双向连接机制的一个部分,更重要的是其以小米手机中各种小米官方APP成功地嵌入到顾客的生活中。通过多元发展,小米获取了大量不同级别的用户,特别是通过各种智能产品中的APP在2014年将其自有的电商平台打造为中国第三大电商平台;通过手机业务中赚取的口碑、积累的顾客需求信息,小米不断进行多重跨界经营,涉足电视、手表、笔记本电脑等不同产品,实现多元化发展。
互联网跨界经营的核心在于顾客,如何更加具有先见性地感知顾客需求关系到企业能否获取竞争优势。通过双向连接机制企业可以收集处于自身网络中顾客的信息,以此为基础提炼出具有可利用的新资源,从而更加有针对性地为顾客提供产品与服务,并在提升顾客忠诚度、固定顾客、吸引新顾客等方面获得竞争优势。阿里巴巴作为国内一流的互联网企业,在信息感知方面有独特手段。在通过收集顾客信息提升服务质量方面,阿里巴巴布局非常早,在淘宝创立之初阿里巴巴便开始收集顾客数据,2012年开始将数据提升至企业战略高度,至今阿里所有平台,包括淘宝网、支付宝、聚划算、蚂蚁金服等都是其数据收集的源头。
从信息收集方面来看,阿里巴巴早期通过联机事务处理过程(OLTP)进行简单的数据收集,主要包含用户信息(账户注册)、产品信息(卖家上传)、交易信息和收藏信息(用户收藏行为) 等。随着企业业务的发展,例如广告、个性化推荐等业务的发展,阿里巴巴对顾客相关信息的需求也在不断提升,信息来源也在不断扩展。日志数据(通过cookie等)、无线数据采集(利用native工具) 等随之成为信息来源。这些都只是阿里巴巴布局顾客大数据的冰山一角,这些庞大的数据本身并无价值,但是通过之后的数据挖掘、处理,将为企业获取顾客忠诚度,从而独占顾客打下坚实的基础。从信息处理方面来看,一方面,通过庞大的数据基础,希望构建每一个顾客专属的档案;另一方面,通过更新算法与模型预测顾客需求情况。例如,算法方面,从最初的Hadoop到Maxcompute,再到ADS和之后的stream SQL,这些算法上的进步可以提升阿里巴巴处理信息的能力和速度;模型方面通过不同平台的信息,阿里巴巴可以将年龄、性别、单笔消费金额、消费频率、产品构成等多方面的自变量加入到模型当中,精确预测顾客的消费模式,甚至随着算法和计算能力的进步,可以不用挑选自变量将全部要素带入到模型中分析不同顾客的需求。
除了采取阿里的方法外,另一种方法则是直接通过双向连接机制进行延伸,通过特定社群进行顾客信息的感知。依然以小米为例,其利用社群作为信息感知的手段,依靠社群作为隔绝机制的一部分是互联网跨界经营的必然趋势:(1)通过企业与顾客的直接连接提升感知顾客信息的敏感程度,在一定程度上做到无时滞的信息交流;(2)企业与特定社群中的顾客在价值观偏好上统一,社群本质是连接顾客使用价值与企业价值的媒介,价值观融合对第三者形成天然的隔绝,也拉高了顾客从该品牌转移所造成的转移成本。
互联网式的信息感知机制作为获取经济租金隔绝机制的一部分,在整个机制中起到四个作用:一是预测顾客需求。通过互联网技术与信息资源预测顾客需求,这种预测根据需要甚至可以具体到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极致的精准营销的一部分。二是为产品研制提供引导。在互联网跨界经营这种商业模式形成的过程中,随着信息资源作用的不断凸显,信息资源的“生产者”或者说是信息资源的产生阶段将会从生产过程中独立出来,这一变化将会给当下和未来的生产组织方式和商业模式带来极大的冲击。三是通过社群将顾客与企业价值融合,形成与其他竞争对手天然的利益与价值观壁垒,同时提升顾客使用体验。四是消除产品的不确定性。通过信息资源的形成尤其是有关顾客需求方面的信息资源的形成,在产品研制之前消除部分产品是否符合顾客需求的不确定性成为可能。
产品的制造水平是实现顾客与企业双方价值的基础,不论是连接还是感知机制的构建都是为了能够在产品上真正将顾客进行独占。在产品竞争差异化、顾客需求多样化和个性化的当下,顾客对于产品以及相关配套服务的偏好成为顾客选择是否进入企业所构建的顾客企业网络的首要标准。
互联网跨界经营的研制环节是建立在顾客、信息集成方和模块制造方三者所形成的模块化产业组织网络之上的。在传统工业时代,利用企业间紧密关系所形成的一体化机制,联盟内企业能够在产品研制方面获取竞争优势。但是在长尾需求不断冲击畅销产品的市场份额;同类别产品差异化、产品更新快餐化、顾客需求个性化等都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这种紧密的一体化机制。在这种情况下,互联网跨界经营中诞生出一种“高内聚低耦合”的组织方式作为应对挑战的手段。所谓“高内聚低耦合”是指在一个工程中由繁多模块构成发挥作用,但是各个模块之间的关系并不紧密复杂。互联网跨界经营研制机制的本质是以顾客需求信息资源为基础聚集复数研发,生产企业构成一个既能够紧密合作又能够灵活拆分的研制网络。在该网络中存在着两个组成部分:信息提供方,负责向该网络提供顾客需求信息;产品研制方,负责根据所提供的信息在网络中自由组成产品研制链,完成一个产品的研制生产过程。这种模块化组织方式相对于传统组织方式具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以大范围开放的企业间弱关系代替小范围封闭的企业间强关系。与传统关系租金的产生本质相同,互联网跨界的关系租金也基于企业间贡献的异质性,但是不同则在于所共享的主要异质性由实物异质性转变为信息异质性;由生产成本降低转变为交易成本减低(减少契约中的机会主义行为)。二是互补性资产流动性提高。由于需求的多样化和迭代快速化,基于紧密联盟的传统产业组织形式有些力不从心,譬如诺基亚在面对智能机的冲击未能实现快速转向。传统形式中互补性资产往往需要大量时间与信任进行培育,但是新形式中则是依靠信息等流动性和传播性便捷的互补性资产,这可以大大提升产业组织的形成和解体速度。三是上下游创新向平行创新转变。在传统组织形式中,由于信息不对称创新往往存在时滞,需要在上下游间进行传导,才能完成整个产品的研制。但在新型组织中,信息资源共享使平行创新变为可能,马歇尔在研究外部性经济时所提出的理想产业状态得以实现。
在整个隔绝机制中,模块化的产品研制机制具有两个作用:其一,完成“利用顾客信息资源研发产品——利用产品聚集顾客”的循环。互联网跨界经营的核心异质性是顾客资源,而对于顾客来讲最具有吸引力的无非就是企业所生产的产品,能够快速更新产品、满足顾客个性化需求的企业才能够掌握更多的顾客资源。其二,满足在范围经济中追求规模经济的需要。互联网时代是一个由规模经济向范围经济转变的时代,或者是在范围经济中亦找寻规模经济用更低的成本达成范围经济的需要。这需要企业聚集达到规模经济的相似需求,也需要企业有能够快速将产品不断转变为顾客偏好的产品的能力。模块化的研制机制则正好能够满足这些要求。企业以网络化的大规模定制为手段,生产可以吸引顾客的产品,利用互联网特性大规模聚集顾客,通过产品为终端媒介嵌入到顾客生活之中。通过终端化的双向连接机制、网络化的信息感知机制和模块化的产品研制机制这三种机制提升顾客忠诚度,将顾客固定在企业所构建的网络之中,完成了顾客隔绝机制的构建。互联网跨界企业通过将虚拟与现实的手段相结合,可以将顾客掌握在自己手中。
互联网跨界经营的隔绝机制本质上是基于顾客的竞争性隔绝机制,一方面利用产品、平台和顾客——企业网络培养与顾客间的关系,从而提升顾客的转移成本;另一方面利用互联网的嵌入,提升企业的创新、反应和营销能力,从而垄断顾客。
在互联网时代,顾客与企业间关系紧密,顾客在企业经营中的作用不断提升,甚至顾客已经成为企业最为需要掌握的“核心异质性”,两者具有共同价值且相互融合。同时,顾客所持有的部分资源也成为企业在生产过程中不可或缺的要素,例如需求信息资源、部分闲置资源等,因此确保顾客与企业间的沟通渠道关系到互联网跨界能否顺利进行。
互联网嵌入拉近了经济主体间的时空距离,也为顾客与企业更好地沟通提供了物质基础。一是建立特定亚文化圈社群。社群是企业与顾客间交流、讨论和统一价值观的重要场所,关系到顾客对企业价值趋向的认同度,也关系到之后资源收集和利用、产品研发、营销体验等多个方面。除此之外,也是企业宣传自身价值观、培养潜在顾客的重要场所。二是依靠产品为终端嵌入顾客生活。企业在提升产品使用价值的同时,还要以产品为终端载体感知顾客对于相关产品的需求,提升品牌的忠诚度,最终达到融入顾客生活的全过程。三是提升顾客参与度。互联网嵌入拉近了个体之间的空间距离,也为顾客参与企业经营提供了前提。研发测试、场景式体验、粉丝主题聚会、社交媒体营销活动等提升顾客参与度的手段渗透到了经营的全过程,这种交流对维护顾客与企业间的关系至关重要。
非消耗性资源投入到企业经营中是边际收益递增的重要原因,同时也是互联网时代企业竞争优势的重要来源。非消耗性资源可以分为两类:(1)信息资源,包括领先客户的知识与技能、企业获取的顾客信息等,信息资源直接或间接地用于企业的经营活动,是非消耗性资源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2)顾客与企业间的关系,良好的企业与顾客关系除了带来顾客忠诚度外,顾客对于产品的情感也是目前被认为有可能影响顾客选择的因素之一。在互联网时代,社群与社交媒体的存在将产品与顾客的实际生活相互连接,让顾客在看到产品的同时能够产生共鸣,这就是情感因素作用的原理,而情感因素会作用于顾客的偏好,能够更好地调动顾客情感的企业会获取竞争优势。顾客闲置资源是一种在传统工业时代被忽略的资源,其分散性所导致的高交易成本让利用这部分资源的难度极大,但是互联网嵌入所带来的信息对称让交易成本大幅下降,使闲置资源利用成为可能。通过与顾客双向连接机制的构建,企业应该注重获取包括顾客需求信息、知识、技能、资金等在内的呈碎片化的资源,并将这些闲置资源进行收集与整合获取规模效益。
从新制度经济学角度看,互联网嵌入降低了非监督性交易成本,使得企业原有边界出现扩展。除此之外,差异化的产品需求、多样化的功能对于企业研制能力的要求也在不断提升,这些因素迫使企业从封闭型走向开放型。开放型体系要求企业在组织方式上作出调整:一是尝试构建高内聚、低耦合产业组织。高内聚、低耦合的产业组织可以提升组织平行协作的能力,提升产品的多样性,也可以降低组织内企业间相互依赖性从而降低企业面临的风险,方便企业快速转型。二是开放型研发的深化。把顾客所持有的知识、经验应用于产品开发,将企业的开放性创新由企业间提升到社会范围,顾客参与研发环节可以降低产品生产销售过程的不确定性,在研发阶段融入特定顾客群的需求,使产品符合目标顾客群的需求;顾客参与研发环节是顾客深度参与产品生产的最主要环节,对于固定特定亚文化圈的顾客起到了积极作用。三是提升新型产业组织的信息收集能力。在模块化产业组织中,信息集成方所能提供的信息资源质量将决定该组织能否获得竞争优势,高质量的信息资源有助于消除市场中的信息不对称,也能够吸引更多企业参与到企业网络中,有助于缩短产品创新迭代周期和产业跃迁的实现。
注释:
①Sigma Xi,Removing the Boundaries:Perspectives on Cross-Disciplinary Research:Final Report on an Inquiry Into Cross-Disciplinary Science,1988,pp.1-20.
②J.T.Klein,Crossing Boundaries:Knowledge,Disciplinarities,and Interdisciplinarities,University Press of Virginia,1996,pp.15-25.
③ 胥爱欢:《互联网金融创新挑战:大数据、跨界经营与权利异化》,《西南金融》2016年第6期。
④ 金元浦:《互联网思维:科技革命时代的范式变革》,《福建论坛》 (人文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10期。
⑤ 罗珉、李亮宇:《互联网时代的商业模式创新:价值创造视角》,《中国工业经济》2015年第1期。
⑥ 焦凯:《互联网经济下企业连接租金的获取研究》,新疆财经大学2016年硕士论文。
⑦ 王耀德、许其彬:《电子商务价值生态系统的构建》,《技术经济与管理研究》2018年第2期。
⑧P.R.Rumelt,Towards a Strategic Theory of the Firm,Competitive Strategic Management,Prentice-Hall,1984,pp.25-32.
⑨ 罗伯特·M·格兰特:《现代战略分析》,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172—174页。
⑩J.T.Mahoney and J.R.Pandian,The Resourcebased View Within the Conversation of Strategic Management,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1992,13(5),pp.363-380.
⑪ 路明、肖远飞:《论竞争优势隔绝机制》,《经济研究导刊》2010年第24期。
⑫ Karl Polanyi,Trade and Markets in the Early Empires:Economies in History and Theory,Free Press,1957,pp.243-270.
⑬ M.Granovetter,The Strength of Weak Ties,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1973,pp.1360-1380.
⑭ 菲利普·科特勒、凯文·莱恩·凯勒:《营销管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91—92页。
⑮C.Shipino,M.Katz,Network Externalities Competition and Compatibility,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85,75(3),pp.424-440.
⑯J.C.Rochet,J.Tirole,Platform Competition in Two-Sided Markets,Journal of the European Economic Association,2003,1(4),pp.990-1029.
⑰M.Amstrong,Competition in Two-Sided Markets,Rand Journal and Econonmics,2006,37(3),pp.668-691.
⑱F.H.Knight,Risk,Uncertainty and Profit,Boston,MA:Hart,Schaffner&Marx;Houghton Mifflin Co.1921,pp.682-6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