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鸣
习惯了直立行走,即便有时倒立的稻垛,也一样昂扬着。他们是我生长在故乡的亲人。行走于天地的兄弟姐妹。
他们肤色金黄,每天都充满着喜悦。更是不屈服于命运的人。
他们与我有同样的梦想,喜欢抒发感情,一跺就是一首诗。
我常常驻足田地之间,与稻垛对话。看一个一个稻草人从我身边幸福地溜走。
一根一根的稻草,他们常常聚在一起,亲切交谈,并成为稻垛,也只是为了相互取暖,躲过寒冷的冬天。
我的童年常常依偎在稻垛身边,成为麻雀。
人们把稻垛在田间,貌似守候一方安静。这么多年一直在我心里没有搬去。枯萎了的稻垛,成为了我故乡的象征。
井在故乡依然清澈,井是故乡的眼睛。
无论我们行走到哪里,井都在原地站立等待着我们。
井也是一条河流,只是不像河水往低处流,而是从低处往高处倒灌。
我们这些喝井水长大的孩子,常常把水井当作自己的母亲。
背着家乡越走越远,但只要一转身就看见井的目光,贴着我们的脊背和脚步在世上移动。
井是故乡的眼睛,无论我们在世上怎样行走,也与井保持着某种秘密的联系。
从一粒种子,到幼苗,过程紧贴着大地。
树的一生,就是等待。
树不能选择自己,但很坚定地站在原地。
且直立。弯曲的,是意外。绝不是树的本意。
一棵千年大树,也许只是为一句话的等待。
應该说,每一棵树的内心,都有一轮明月生长,并且旋转。
冬天,总是闭目养神的树,内心也总有一座佛,在默默地祈祷、生长。
当我们面对一棵树,双手合十,许下愿望,树就会睁开眼睛,一一作答。
树的一生,就是等待那个路过的人,树的远方,也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