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水彩画中光影表现的作用

王淼

摘要：水彩是一种清透空灵且水色交融的艺术表现语言，光影作为一种绘画的表达方式，其所呈现的视觉效果在水彩画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文章从光影的表现入手，着重探讨其在水彩画中的色彩、空间及氛围等方面所产生的效果和影响。

关键词：水彩；光影；色彩；氛围

光影表现是欧洲文艺复兴以后在绘画上所追求的一种艺术表现特点，古典主义、现实主义、印象主义直到现当代的绘画，一直都离不开光影的表现，只不过不同画家所处的时期不同、地域不同，导致他们对光影表现有不同的理解与表现。文艺复兴时期多用光影来表现体积，达芬奇运用明暗法来表现人物，多用散光呈现画面，给人物一种平实形象的立体效果。而17世纪的伦勃朗、卡拉瓦乔则是现实主义运用光影效果的典型代表，光影的表现为他们的画面更增添了一种强烈的戏剧化效果。到了印象主义，光影就不再单纯地表现空间和体积了，光的运用从客观变得更加主观，印象派画家更多去表现自然界中瞬间的光，有的则利用光去抒发自己内心的感受。到了现当代，光影的作用则被削弱，更多利用鲜明的色彩来呈现画面，例如野兽主义的马蒂斯。而立体主义的毕加索则主观地去重新排列组合光影的关系。由此我们看出光影的表现一直在被利用且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水彩画作为一种西方画种，光的使用不仅丰富了画面效果的呈现，更提升了水彩作品的审美价值，正如中国水彩艺术家赵云龙先生既说“光是水彩画具有特殊美学价值的表现因素，水彩画材料本身也适合表现光，光线的合理运用往往可以使画面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光影表现在水彩画中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种元素，它在表现画面色彩的明暗冷暖、空间层次和创造情感氛围等方面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一、光影表现色彩明暗冷暖

光与色彩是相辅相成的，有光的地方才会有色彩，而一幅绘画作品中的色彩冷暖与明暗也是相对的，例如表现日出时、午后或夜晚，光线的强弱及变化会带来不同色彩冷暖和明暗的差异，从而给人不同的视觉及内心的感受。有光的地方必定会有影，阴影也绝不会独立存在，在水彩画中阴影和光的表现同样重要，通常情况下光源的色彩为暖色，阴影的部分就多为冷色，当然这种冷暖的对比也是在画面中相对来说的。例如19世纪的英国画家约瑟夫·马洛德·威廉·透纳，在他的水彩作品《特威肯哈姆的教皇别墅》中，蓝色与淡绿色相结合，两者之间再混入金色，画面前方的棕色再略微与其他自然色彩相结合，纯蓝色与淡金色则被极少量地被用在体现强烈光影的明暗上，这种以高度灰色为主要呈现色调的风格使自然的色彩变得更加柔和。从光影进行分析，投影和远处部分所采用的色调展现了它们的冷和虚，而明亮和近处部分则展现了它们的暖与实。透纳在前期的作品中，将自己更多主观色彩溶入到自己的画面当中，他有很大一部分作品所呈现的是单一色调的朴素图景。又如中国水彩画家赵云龙的作品《初春的阳光》，画面总体呈现为初春阳光下一个的暖色调，所有物体都和谐地处在这个暖色调之中，这种暖色调都是因光的作用，而作者通过写生将光下的景物客观又主观的描绘出来。

19世纪英国画家约翰·康斯太勃尔就极善于捕捉和观察大自然中稍纵即逝的光影变化，他的水彩作品有着一以贯之的自然流淌的速写风格，调子低沉，自由奔放。而19世纪英国的另外一位以描绘海滨风景著称的画家——理查德·帕克斯·波宁顿，他的水彩作品则多有几块鲜明夺目的颜色，画面精炼明亮。德拉克洛瓦赞扬他的水彩作品是“运用水彩之精妙，令人称绝”。他的作品《崖下》，天空与海面为大面积的蓝色，悬崖为受光体，以一层薄薄的黄色直接覆盖，此部分为画面中的暖，而海面与天空的冷蓝色又以一缕浅浅的紫红隔开，这种冷暖明暗的交替使画面更加富有节奏性。沙滩在画面下方为大面积的浅棕色，虽同为暖色但与直接受光的悬崖拉开暖度距离，同样也带来了更加纵深的空间感。

二、光影表现空间层次

关于光影在透视空间、画面层次上的应用，古典油画中例如伦勃朗的作品《夜巡》，作者利用强烈明暗的光影对比来衬托主次要人物的关系，除了光下的人物之外，画面还有大面积的黑色使得空间更加强烈，给观者留下丰富的想象空间。如中国的水彩艺术家黄有维的作品《十月》，作品描绘了十月份老北京城区的旧街道，方方正正的四合院和长满枯草的房顶以及斑驳的红漆大门，日落时分整个街道的路面都是用冷色调构成，而只有离视觉最近的红漆大门前露了一道三角形的夕阳光，这缕光使得整个路面的节奏变得不再那么平静，房壁上映射着暖洋洋的光，这种从上而下，从左至右的冷暖光影变化使得整個画面变得有律动起来，而光影强弱的变化，也使得画面的虚实关系变得更加明确，这种光影下的近实远虚的关系在画面上也进一步展现了空间层次。

在很多水彩作品中，艺术家为了透视空间与整体的平衡，也会将光影艺术进行主观化的处理。例如美国写实主义水彩画家安德鲁·怀斯的作品《克里斯蒂娜·欧逊》中，作者将主人公置于画面的中下方位置，田野中的光从画面的右上方打来，画面的三分之二置于画面的光源下，而其余的三分之一都是处于阴影当中，这种对光影的主观处理可以更好地平衡整个画面的关系，使得空间对比更加强烈。主人公克里斯蒂娜·欧逊坐在门前，脸庞的发丝被吹散，她身着一身黑色连衣裙，与阳光下白皙的脸庞、脖颈与手臂产生了强烈的明暗对比，她的影子与房间内的灰色调连接起来，在这一片的灰色调中又不乏细小的冷暖对比，画面的光与影的处理产生了强烈的视觉冲击，给观者带来震撼的视觉感受。主人公平和冷静的表情与画面强烈的视觉冲击产生强烈的对比，这同时也蕴含着作者情感的流露，从作者对生命死亡的敬畏恐惧到冷静对待，也是作者对生死观的诠释。

三、光影表现情感氛围

光影作为一种艺术语言时，在绘画上呈现的不止是表面上的画面效果，同时也可以作为一种传达精神情感与创造整体氛围的元素。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画家孙为民曾说过：“在创作中，有一东西常让我为之振奋，那就是光。处于不同的光线中，特别是在阳光下，人、景、物格外有一种生机，那是只有用色彩才能表达的生命力。在十年间对光的追逐中，我常感到一种选择的乐趣。选择本身是对自己的发现。”在水彩画中，情感意境氛围也是必不可少的美学元素，画家可以通过控制光影的对比强弱及出现位置来把握画面的整体性和控制画面节奏与意境氛围，例如若光影对比弱，整个画面呈现出一种灰色调，则会给人一种宁静厚重的观感；若光影对比强烈，亮处则会给人以轻快灵动的观感。例如中国水彩画家黄有维，他的作品《观沧海》中，作者将重点放在了画面下方的礁石与海浪上，而天空中的光影对比也弱，放在了画面的最远处，整个画面有种厚重的效果。近处深色的礁石墨绿的海水与白色的浪花，浪花经年不息的冲击着深色的礁石，宇宙洪荒生生不息，这种氛围可以让我们感悟到天地的宽广与岁月的沧桑，人生奋斗的意义，这同样也是作者在这幅作品中表达的人生态度。又如安德鲁·怀斯为怀念父亲创作的肖像作品《卡尔》中，画面上方亮处的斑驳的天花板与落漆的铁钩让整个画面显得十分躁动与不安，画面下方作者抓住处在暗处的人物扭头一瞬间的恐慌表情，人物的五官大多都处在背光处，更使得整个画面有种沉重之感。联系怀斯的创作背景及画面主人公的悲惨遭遇，整个画面的悲痛压抑之感跃然纸上。

所谓水彩画中的光影表现，本文从实例出发，重在探讨光影表现在色彩冷暖、空间层次及情感氛围这三个方面所产生的影响和效果。台湾水彩艺术家简忠威先生说过，关于色彩，是画家通过媒介对客观的诠释与表现，是自然与抽象的美学；关于空间，是画家对画面架构的计算，是和谐的美学；关于氛围，是画家对现实的感受与想象，是气质的美学。只有这三位达到一体，作品的品味与艺术境界才会高。这不仅是一种能力，同样也是一种态度，这种能力与态度同样也是新一代如笔者一般的学习者努力与前进的方向。

参考文献：

[1]张辉.由技进道——现代中国水彩画艺术语言研究[M].清华大学出版社，2013（6）.

[2]刘昌明.水彩画[M].中国纺织出版社，2013.

[3]黄有维.黄有维的水彩入门课[M].电子工业出版社，2018.

[4]赵云龙.水色徜徉—赵云龙水彩画集[M].中国青年出版社，2011.

[5]鲍玉珩.安德鲁·怀斯的艺术[M].世界美术，1982.

编辑∕姜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