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国家2019年经济形势研判

刘栩畅

2018年，印度继续保持中高速增长，俄罗斯、巴西和南非三国则增长乏力，预计2019年四国仍可能持续这种分化态势。经济增长影响因素中，除四国各自的国内风险，还需关注相似的外部风险，如美联储加息进程对汇率的影响、大宗商品价格波动等。

一、2018年金砖国家经济形势分析

2018年，印度保持中高速增长，俄罗斯、巴西和南非三国则因增长乏力继续低速增长，金砖国家经济增长呈分化态势。

（一）印度继续中高速增长，其他三国增长乏力

印度2017—2018财年（2017年4月至2018年3月）经济增长率为6.7%，略低于上一财年的7.1%。2018年一季度GDP同比增长7.7%，二季度GDP同比增长8.2%，三季度GDP同步增长7.1%。需求侧，私人消费的增长减弱是GDP增速下滑的主要原因，但政府消费和投资大幅增长。各行业中，农业和工业出现减速，水电燃气供应业增长强劲。

俄罗斯得益于国际原油价格回升以及国内进口替代政策的实施，2017年走出经济衰退，实现经济增长，但其增速仍不及本世纪初的增长率。2018年3个季度的同比增长率分别为1.3%、1.9%和1.5%。从需求侧来看，增长动力来源于国内消费。从供给侧看，服务业和农业增长支撑经济，足球世界杯的举办加快了酒店、交通和餐饮部门的增速，但带动效应逐步减弱。

巴西2017年走出衰退，2018年一季度GDP同比增长率为1.2%，二季度为0.9%，三季度为1.3%。巴西央行预计2018年全年增长率为1.3%。需求方面，巴西增长得益于政府支出的增加和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长，消费也连续7个季度正增长，累计增长率达到4.2%。供给方面，交通、金融、房地产业等服务业和农业表现亮眼，制造业则增长乏力。

南非2017年经济增长率为1.3%，消费是拉动南非全年经济增长的核心动力，贡献经济增长1.5个百分点。2018年前3个季度GDP同比增长率为0.8%、0.4%和1.1%，1至9月GDP同比增长0.8%。需求侧，增长动力主要来源于国内消费和投资。各行业中，金融业、制造业、电力燃气水供应业、交通仓储通信业等实现了同比增长，农业、采矿业和建筑业则同比衰退。

（二）四国贸易规模保持增长，俄罗斯贸易顺差大幅扩大

印度2016年货物进出口额下滑5.8%，2017年贸易情况总体改善，进出口额增长18.7%。2018年1至10月，印度货物进出口额为6970亿美元，同比（下同）增长13.9%。其中，出口2711.3亿美元，增长10.5%；进口4258.7亿美元，增长16.2%；贸易逆差1547.5亿美元，增长27.9%。。

俄罗斯出口受美欧制裁影响，2014年下半年后大幅下滑。随着国际原油价格上涨、进口替代政策的落实，俄罗斯贸易情况改善，2017年货物贸易额增长24.8%。2018年前10个月，俄罗斯货物进出口总额为5632.5亿美元，增长19.9%。其中，出口3671.2亿美元，增长28.3%；进口1961.2亿美元，增长6.9%；贸易顺差1710亿美元，增长66.5%。

巴西货物贸易2017年增长14.2%，进口和出口额分别增长9.6%和17.6%。2018年全年，巴西货物进出口额为4211.2亿美元，增长14.3%。其中，出口2398.9亿美元，增长10.2%；进口1812.3亿美元，增长20.2%；贸易顺差586.6亿美元，下降12.4%。

南非2015年和2016年连续两年贸易萎缩，2017年转为增长，增幅为14.8%。2018年前10个月，南非货物进出口额为1577.8亿美元，增长11%。其中，出口785.9亿美元，增长7.6%；进口791.9亿美元，增长14.7%。贸易逆差6亿美元。

（三）印度巴西两国通胀压力有所缓解，俄罗斯通胀预期加大

印度2018年受国际原油价格上行趋势影响，1至7月通胀率均保持在4%以上，10月后由于食品价格下降和衣物、住房及燃料价格增速减缓，印度通胀率大幅下降，12月降至2.19%，国内通胀预期减弱。俄罗斯2015年陷入经济衰退时，通胀率跃升至16%，后逐步回落，2018年初降至2.2%，为1991年以来的最低水平。2018年下半年由于食品价格增长加快，通胀率逐步走高，12月达到4.3%。俄罗斯央行预计，2019年初增值税税率的调增将进一步加大俄罗斯的通胀压力，预计年底通胀率达5%—5.5%。巴西2017年8月通胀率降至2.46%，创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的最低水平。由于石油和食品价格的走高，2018年6月开始巴西通胀率跃升至4%以上，随着国际原油价格回调和食品价格增速减慢，巴西通胀压力略有缓解，12月通胀率降至3.75%。南非2018年通胀压力持续上升，因交通和燃料价格的上升，南非4月后通胀率重回并保持在4%以上，11月通胀率升至5.2%。

（四）俄罗斯失业率创历史新低，南非失业问题依然突出

印度失业率自2014年以来缓慢上升，2017年失业率为3.52%。俄罗斯失业率在国际金融危机后达到9%以上，后总体呈下降趋势。2018年以来，1月失业率为5.2%，9月降至4.5%，创新历史最低水平，11月略升至4.8%。巴西失业率曾长期保持在8%以下，2015年后出现大幅上升，2017年底降至11.8%。2018年前8个月失业率曾一直处于12%以上，11月失业率降为11.6%，刷新2018年的最低水平。南非失業问题依然突出，2018年三季度失业率为27.5%，青年失业率则更高，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认为南非经济增速保持在2%以上时，才能逐步解决高失业率问题。

（五）财政赤字持续，印度、巴西、南非债务风险积聚

印度、俄罗斯、巴西和南非四国均继续保持财政赤字，印度、巴西和南非的债务风险均保持高位，政府开支空间承压。印度自2011年以来逐步压缩财政赤字率，2017年为3.5%。印度政府债务水平2011年以来基本稳定，2017年底为68.7%。俄罗斯2012年以来财政连续赤字，在经济衰退的两年中赤字率较高，2017年缩减至1.5%。俄罗斯政府债务率近年来均保持低位，2017年为12.6%。巴西政府2001年以来财政连续赤字，2015年财政赤字率10.2%，为历史最高，2017年财政赤字率降至7.8%。巴西政府债务率在2014年后大幅上升，2017年再创新高，达到74.04%。南非2008年以来财政预算连续赤字，2017年为4.6%。同期，政府债务率逐年上升，2017年升至53.1%。

（六）四国货币政策趋稳，印度、俄罗斯、南非上调基准利率

2018年四国货币政策基本保持了稳中微调的态势，下半年，印度、俄罗斯和巴西央行的基准利率略有上调以应对通胀压力。印度央行2018年两次上调利率至6.5%。俄罗斯央行2017年底基准利率为7.75%，2018年上半年和下半年分别两次下调和上调基准利率，目前利率为7.75%，上调原因为应对外部市场不确定性、金融市场脆弱性及国内增值税税率调整可能引起的通胀风险。巴西2017年底基准利率降至7%，2018年上半年央行两次下调基准利率至6.5%，目前继续维持该利率。南非央行2017年基准利率为6.75%，2018年3月再次调整至6.5%，11月则因走高的通胀率，将利率调升至6.75%。

二、2019年金砖国家经济形势展望

基于各国2018年的经济增长形势及外部环境，预计印度将继续保持中高速增长，俄罗斯、巴西、南非仍可能继续增长疲弱态势。除四国国内风险点外，还应持续关注相似的外部风险，包括美联储加息进程对四国货币汇率、通货膨胀和资本流动情况的影响，全球贸易增长减速预期，各类大宗商品价格变动趋势等。

（一）经济运行面临的主要有利因素

印度近几年国内一系列改革对经济增长的积极影响持续释放。2018年，印度商业信心指数走高，全年制造业PMI指数保持在51以上，新增订单增长，出口持续增长，成本通胀率降至34个月以来的最低，这些积极因素均有利于印度投资和出口的增长。

俄罗斯进口替代等在农业、食品工业、制药等领域已有显著成效，该政策计划期至2020年，且普京已顺利连任，政策的稳定环境利于经济发展。俄罗斯制造业PMI在2018年5至9月于48和50之间徘徊，但之后均保持在50以上，订单以及国外需求较为稳定，有助于出口和投资的增加。

巴西新总统博索纳罗已于年初宣誓就职，在经济方面表示将推行相关改革以改善公共财政，并建立良性经济循环，全面开放巴西市场等。新总统的就任有助于提振市场信心，巴西消费信心和商业信心指数均在2018年底达到了近年的高点，有助于巴西投资和消费的增加。

南非新国家领导人就任帶来新的发展前景，宣布了一系列经济改革和促进措施，包括降低营商成本、加大经济投资、便利化签证政策等。拉马福萨总统在2019年的竞选中有望取得连任，将保障南非经济社会政策的稳定性。若国内腐败、国有企业金融风险、部分行业竞争性低等问题得以解决，将有助于南非国内投资环境的改善，促进经济增长。

（二）经济运行面临的主要下行风险

印度消费者信心指数，2018年受货币贬值和通货膨胀影响，2014年以来首次降至95以下，低于2015年和2016年的水平（100以上），不利于国内消费需求的增长。此外，外部风险加大和国内长期存在的结构性问题也是制约印度经济增长的风险点。

俄罗斯仍受美欧制裁，经济虽然从2014年的困境中走出，但还未从依赖油气资源出口的发展模式中转型，未来经济前景依然受制于外部环境，而国际油价今年上涨预期不明。进口替代政策效应减弱，在工业原材料、中间产品和工业机械设备方面的替代效果不理想，其背后是俄罗斯制造业缺乏竞争力、技术创新能力、生产劳动率低等长期问题。2019年通胀预期加大对消费有一定抑制作用，目前俄罗斯商业信心指数和消费者信心指数已再现下降。

巴西经济依赖于资源出口，而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前景不明，对巴西经济增长有重要影响。同时，巴西还未探索出一条能够解决经济增长模式的道路，国内一直面临腐败和政局不稳的问题，也阻碍经济改革进程。新总统就任后的具体经济政策需进一步关注，新的刺激政策可能加大财政支出压力，在巴西老龄化加剧而养老金改革推动困难的情况下，将进一步增加巴西债务风险。

拉马福萨总统经济促进政策虽会产生积极效应，但短期内较难解决南非经济脆弱性大、失业率高等长期问题和结构性问题，南非仍易受国际市场环境影响。大宗商品价格变动、国际资本流动压力等，均是重要风险点。近期推动的国内土地改革，对南非经济和社会是一次重大的考验，也是投资者对南非政策不确定预期的关键因素。

（三）走势综合研判

综合来看，印度2019年的经济增长预期较为稳定，巴西和南非预计将受益于新的经济社会改革政策，经济增速高于2018年，俄罗斯则因国际油价波动等面临不确定风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计印度、俄罗斯、巴西、南非四国2019年的经济增长率分别为7.4%、1.8%、2.4%、1.4%，世界银行预测值则分别是7.5%、1.5%、2.2%、1.3%。

（作者单位：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外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