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后期日本应对贸易战策略及其对我国的镜鉴

2019-04-20 13:13杨静陈亮
理论探索 2019年2期
关键词:中美贸易战应对策略

杨静 陈亮

〔关键词〕 美日贸易战,应对策略,中美贸易战

〔中图分类号〕F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175(2019)02-0092-08

一、引言

在2018年的G20“习特会”上,中美双方达成重要共识,停止相互加征新的关税,并就如何妥善解决存在的分歧和问题提出了一系列建设性方案。持续了一年多的中美贸易战似乎正在进入尾声。但是现实发展的情形并不乐观:2018年前10个月,我国对美贸易顺差3634.80亿美元,同比扩大11.30%,再创历史新高,依旧是对中美关系起负面影响的重要因素;2018年5月,中兴事件爆发,我国芯片技术受制于人的窘境凸显;同月,中美承诺不互相加征关税之后,美方又对我国出口的价值600亿美元的商品加征关税,并于9月24日对我国出口的2000亿美元的商品加征10%的关税,还称可能进一步将税率上调至25%;2018年10月,美国副总统彭斯在华盛顿一家智库发表谈话,对我国进行指责;11月,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发布更新版301报告;12月,华为CFO孟晚舟在加拿大被捕,且面临被美国引渡起诉的困局。一系列事实无不表明,中美贸易战這一阶段的短暂和平存在着巨大的不稳定性。

因此,回顾日本在美日贸易战中的应对策略,有助于我国更好地总结应对贸易战策略的经验与教训,为找到合适的应对策略提供指引。从当前国内国外关于美日贸易战的研究来看,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美日贸易战发展的过程研究(杜婷婷,2018),两次贸易战的异同研究(张静文,2018),美国对日本施压的方式方法研究(何晓贝,2017),与美国之间的贸易摩擦对中日两国的影响对比研究(张鹏,2018),日本输掉贸易战的原因研究(董德志,2018),汇率问题在日本输掉贸易战中的影响研究(黑田东彦,2003),等等。而本文重在以日本应对贸易战的策略为研究中心,分析日本应对贸易战策略的得失,归纳日本应对贸易战策略的特点,并由此得出对中国的启示。

二、不同阶段日本应对贸易战的策略梳理

美日贸易争端由来已久,20世纪50年代末到90年代初美日在不同行业集中爆发了四个阶段的贸易冲突,从轻工业阶段、重工业阶段到高新科技产业阶段,最终发展为包括金融领域在内的经济领域全方位结构性冲突阶段。四个阶段互有重叠,考察日本对于贸易战的应对,应当视不同阶段美日之间的冲突内容,即美方的利益诉求进行分析。

(一)贸易战的轻工业阶段:美方通过国内法对日施压,日本被迫进行产业转型

20世纪50年代末,美日爆发战后首次贸易冲突。本轮冲突主要集中在纺织品行业,美方动用包括多边贸易与双边谈判手段,利用1956年农业调整法24条、对敌国贸易法第232条协定等国内法对日本进行施压,要求日本纺织企业削减对美出口数量。

这一阶段,战后首度遭遇制裁威胁的日本要求美方通过多边会谈,在GATT框架内解决纺织品问题;在提出自愿出口限制的同时,扩大对外开放,将纺织品生产和出口方向转移到东南亚地区(后期转向中国),以规避美国制裁。而且,日本变挑战为机遇,加速自身产业转型升级,用附加值较高的制造业取代附加值较低的纺织业作为支柱产业。

经过1957年、1962年、1963年几个过渡性质的纺织品协议后,两国在1972年最终达成美日纺织品贸易协定。美国的贸易制裁并没有对日本的纺织品出口产生决定性影响,1964年,日本纺织品出口重新超过1959年的高点,对美出口也恢复到1959年的水平,具体见图1。

(二)贸易战的重工业阶段:美方动用301条款对日施压,日本“自愿”限制出口

20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美日贸易冲突进入第二阶段——重工业阶段。本轮冲突包括彩电战、钢铁战和汽车战。在这一阶段,美方动用多种手段对日本施加压力:在彩电战中,美国通过国际贸易委员会作出不利于日本的裁定,对日本生产的彩电进行反倾销反补贴调查;在钢铁战中,美国于1977年对日产钢铁进行反倾销起诉,甚至动用301条款对日本施压,使得日本承诺自愿限制出口;在汽车战中,美国于1980年通过卡特汽车行业救济政策,对从日本进口的汽车加以惩罚性关税,要求日本一方面自愿限制出口,另一方面放开汽车进口的种种限制。

面对美国的制裁,日本的应对策略相对而言比较单一和简单,在谈判中承诺自愿限制出口成为最主流的应对措施。而赴美建厂,帮助美国增加就业机会,成为汽车战中日本的另一个谈判筹码。这一方面反映了日本国内对于美国发动贸易战的相关认识不统一,另一方面也反映了日本作为二战战败国,对于美国的经济制裁应对方式缺乏选择余地,无法以强硬的态度或方法逼迫美国让步,只能选择妥协以适应美国的规则。

1977年美日签订彩电贸易协议,日本被迫主动限制对美彩电出口,1968年到1978年,美日之间签订四项关于钢铁领域的贸易协定,1981年美日最终达成汽车及零部件协议。日本出口增长势头遭遇重大挫折,但随着行业内的技术升级,出口量在几年后开始恢复,甚至超越制裁前的数量。以日本汽车出口为例,1975-1985年日本汽车出口经历了从快速增长到迅速下跌再反弹的过程(具体见图2)。

总体而言,这一阶段,美国的制裁并没有达到其理想中的效果,日本的汽车出口经历了短期波动后迅速回到上升轨道。

(三)贸易战的高新科技产业阶段:美国限制日方相关企业在美投资,日本被迫接受电信领域的市场开放

20世纪80年代后期,美日爆发第三轮贸易冲突。本轮冲突集中在半导体和电信行业,美国除了继续打贸易制裁性关税牌、301条款牌和反倾销诉讼牌外,还禁止日资对美国的半导体公司进行投资并购,从而防止日本企业获取美国的先进技术;同时,美国总统里根派出特使,要求日本在电信行业进行系统性的行业开放,借此帮助美国打开日本电信市场,从而降低日本电信企业的国内盈利水平,削弱日本电信企业的盈利能力。

对于上述制裁,日本在谈判最后阶段妥协,表示愿意接受第三国出口价格管制,将对美出口的半导体产品进行价格控制,同时让出日本半导体市场份额的20%给美国企业。而对于电信产业,日本几乎通盘接受了美方的要求,承诺在电信领域进行系统性全行业的市场开放。1987年,日美签订半导体协议。快速增长的日本半导体行业出口遭遇重大打击,20世纪80年代前五年的快速增长在之后急转直下(见图3)。同时,为继续加大对日本半导体行业的打击,美国还利用IBM和Intel等公司对韩国半导体工业进行技术扶持,1986年已经亏损了3亿美元的三星半导体生产的256k DRAM销量大增,1987年,三星电子成功实现盈利。這也成为日本半导体行业被韩国逐渐赶上甚至超越的转折点。

(四)贸易战的全方位结构性冲突阶段:美方动用超级301条款,日本在制裁最终期限前让步

当前,国内大部分研究将美日贸易战全方位结构性冲突的开始时间认定为20世纪80年代后期,与美日之间在汇率问题上的摩擦相独立。这种将金融领域与实体经济相割裂的看法是值得商榷的。事实上,由于汇率问题关系到日本全行业的出口环境,将1985年美日之间关于汇率问题的谈判视为美日贸易战全方位结构性冲突的开始更有说服力。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沃尔克领导下的美联储加息政策导致美元急剧升值,美日贸易逆差持续扩大,美国多次要求日元升值以试图缩小美日之间的贸易逆差。

在日本国内,美方诉求与日本央行想法不谋而合。日本国内一直存在对美元可能出现报复性下跌、美元资产大幅贬值的担忧。出于提前释放美元贬值压力的考虑,以及为了降低美国施加的贸易压力,日本央行采取主动出击的方式干预汇率市场,迎合美方诉求,促进日元升值。1985年,美国、日本、联邦德国、法国以及英国的财政部长和中央银行行长在纽约签订“广场协定”。该协定旨在诱导美元对主要货币的汇率有秩序地贬值,以解决美国巨额贸易赤字问题。日元与美元的汇率变动情况见图4。

由于日元升值速度太快,对日本出口造成巨大压力,日本央行先后五次下调利率以防止通缩风险,反而在房地产市场和股票市场酿成巨大泡沫。与此同时,日本企业也利用日元升值的契机疯狂在海外购买资产。1989年10月,日本三菱地所以8.46亿美元的价格购买了洛克菲勒集团51%的股权,从而取得了洛克菲勒中心的控股权。这一事件成为了这一时间段日本收购海外资产的标志性事件。

但是,这种海外疯狂并购蕴藏着两项重大风险,首先是收购资产能否给企业带来足够收益的问题。然而三菱、三井等公司的海外并购一直亏损,并不能给公司带来收益,反而每年给企业带来巨大的成本负担。其次,日本的疯狂海外并购给美国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对此,美国国内基本上形成了统一的认识。共和党总统里根执政时期,民主党在众议院内居主导地位,双方矛盾分歧巨大以至于这一时期美国出现8次1~3天的政府完全停摆。但是在对日政策上,总统和国会保持出奇的一致性。1985年2月,美国参议院以92:0全票通过了要求对日本实施报复的美日贸易共同法议案,众议院的民主党议员们更迫不及待地提出要对日本所有进口产品征收25%的惩罚性关税。

20世纪80年代后期,美日贸易摩擦的焦点转向结构性因素。1989年美国贸易代表发布了1989年国家贸易评估报告,认为日本在计算机、卫星、林产品方面封闭市场,并以此为理由首次启动超级301条款逼迫日本进行谈判。美国国务院、财政部和贸易代表办公室分别出击,通过多种方式方法层层施加压力,希望日本同意美国提出的各项条款。

受制于美国巨大的谈判压力,最终在制裁期限之前的1994年5月,日本让步并同意签署美日结构性障碍协议,承诺10年投入430万亿日元的公共投资、审查土地税收体系、修正大店法、增强反垄断法、修改专利法、修改不利于外资投资的相关法律、调查商品价格并控制公共用品价格。

在日本前大藏省财务官行天丰雄看来,日美贸易战帮助日本作出了不少改善。只是这种来自于美国的压力进行改革的决策机制——“外压”使得日本政策制定者习惯于借助海外压力实施艰难的改革,从而缺乏动员国民的心态。

但对于日本国民来说,这种“改善”的代价显然有些巨大。伴随房地产市场和股票市场的巨大泡沫而来的是日本要素生产率的不断递减,国内市场被美国甚至韩国企业蚕食,海外投资年年亏损,日本公司损失惨重。最终,“1989-1990年日本央行开始紧缩货币政策,将利率由2%一度加至4.25%”的决策拉响了最后的警报,人们纷纷卖出手里的股票和地产,导致资产价格泡沫瞬间破裂,日本国内经济矛盾彻底爆发,日本陷入衰退的十年。日本1966-1995年GDP增速如图5所示。

总体而言,日本应对贸易战的策略可归纳为六点,具体见表1。

三、日本应对贸易战策略的特点及得失

综合上述策略梳理,我们不难得出,日本应对贸易战的策略存在以下三个特点:

第一,日本应对贸易战的策略体现出日本的现实主义考量。这种现实主义考量首先体现在应对的总体策略上,其次体现在具体谈判选择的方式中,最后体现在配套方式的应用。

在总体策略上,日本的战略选择具有极强的现实主义考量。在贸易战的前两个阶段,日本始终立足于本国经济的客观现实,利用关贸总协定的贸易规则来对美国的要求进行抗争。日本的谈判代表们十分清楚美国经济及军事实力客观上的强大,因而选择了最为稳妥的谈判方式解决问题,并力求不使贸易冲突升级。

在谈判内容上,日本谈判代表也同样具有较强的现实主义考量。日本代表试图用尽可能为美国所接受的方式来缓解美日之间因贸易逆差带来的矛盾与冲突,同时尽力调整国内政策以规避负面影响。主动接受,如日本央行寻求日元升值,以减少美方贸易压力,同时在国内通过下调利率缓解出口企业因日元升值造成的压力;被动接受,如接受以“自愿限制出口”的方式规定每年对美出口汽车的数量,在通过《东京宣言》时作出承诺,同意到 1994 年把销往美国的日本车从过去的每年 230 万辆减少到 165 万辆,同时鼓励本国车企在海外投资建厂。

在配套措施上,日本也在大多数时间采取了客观务实的政策,如鼓励企业海外投资规避美国制裁,通过产业升级提高自主创新能力来提高自身产品的竞争优势,开辟海外市场等等。

第二,日本应对贸易战的策略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妥协倾向。这种妥协倾向主要体现在应对手段和应对结果中。

对于美方提出的要求,日本基本上没有提出相应的反制措施。同时,日本没有考虑到与当时受到美国制裁的其他国家建立更深度的联盟关系,以便共同應对美国的挑战。

而在历次谈判中,日本代表多次在最后时刻选择妥协,与美国达成协议,甚至有时对美方代表方案照单全收,体现了日本谈判时的妥协倾向,并给予美国谈判代表更多的自信,以较小的让步换取日本更大的让步。

第三,日本应对贸易战的策略不全面。这方面主要体现在处理美国提出的各项贸易要求时采取的策略不太全面,选择应对可能出现问题的政策组合也不太全面。

从贸易战伊始,日本方面就没有将贸易战视为一个长期的过程。轻工业和重工业阶段的贸易冲突更多地被视为“摩擦”,而当全行业的冲突爆发时,人们才高呼“贸易战来了”。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日本对待贸易战就缺乏一个系统而完整的规划,没能认识到自身的切身利益,更多地是片面处理问题,头疼医头脚痛医脚——当美国对纺织品行业进行制裁时,日本选择产业升级,规避了轻工业领域的冲突却又带来重工业领域的冲突,而轻工业领域的对美妥协并不能换来美国对重工业领域制裁的放松,让美方得以一个行业一个行业地各个击破最终打垮日本全部的主导产业;当美国国务院、财政部、贸易代表办公室与美国国会参众两院轮番出阵与日方进行谈判时,日方也缺乏一个整体规划,没有意识到主要矛盾,没能找到最合适的着力点,最终在美国“胡萝卜加大棒”式的各种施压之下达成妥协。

与此同时,日本采取的政策也不太全面——当日元汇率上升时,日本政府选择降低利率防止因出口受挫带来的经济增速下滑,而当利率降低后资产价格泡沫膨胀时,又选择高位加息,强行刺破泡沫,最终带来经济的硬着陆。政策实施生硬而缺乏配套政策,如在资产价格泡沫酝酿时通过征收更多的资本利得税来防止资产价格上升过快,可能比加息本身能带来更好的政策效果。这种根据短期目标决定经济政策取向的方式,显然最终扩大了日本因贸易战而遭受的损失。

根据上述特点,结合日本采取应对策略后的经济运行结果,我们不难总结出来,日本应对贸易战的策略有哪些取得了收获,有哪些带来了损失。

首先,自愿限制出口、增加进口、赴美投资建厂等措施,都只能起到暂时性的“停火”作用,无法从根本上消除美国发动贸易战的威胁。日本多次在关键时间点利用这些承诺,帮助国内企业争取到了时间,加速完成海外布局,客观上帮助日本在贸易战的前两个阶段取得“阶段性胜利”。

其次,产业转型升级与海外布局等措施,是在较长时期内成功应对贸易战的关键。在贸易战的每一个阶段中,美方通过采取关税措施,对日本当时的主导产业产生影响,客观上也降低了该部分既得利益者在国内的经济实力。随着贸易制裁的到来,原有主导产业中部分企业停产裁员,会为升级后的新兴产业提供更多的资金和人才支持;随着资金的积累,对于国外先进技术的引进也就有了可能,资金人才技术相结合,就更加有助于产业的转型升级。这种结合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在这段成长期内,一般不会受到美方制裁。而海外布局,在其他国家形成强大的出口生产力量,本身就是个漫长的过程,不会对美国造成根本性威胁。因此,产业转型升级和海外布局等措施,有助于较长时间内规避贸易战的威胁。但长期来看,随着新兴产业崛起,也面临着贸易战扩大到新兴产业和升级的风险。

最后,日本应对政策本身更多考虑短期利益,如日本主动使日元升值、出口价格管制等政策,在客观上会给经济长期发展带来难以预料的副作用,甚至可能成为国内经济矛盾激化的导火索,给经济社会带来重大损失。

四、日本应对贸易战策略对我国的镜鉴

梳理分析日本应对贸易战的策略得失,有助于我国更好地理解贸易战的本质及美国采取的方式方法,以更好地应对贸易战给我国带来的各种挑战。从中我们可以得到以下启示:

(一)要树立全局意识

美日贸易战的结果告诉我们,要树立全局意识,统筹解决贸易战带来的各项挑战。一是统筹我国国内国际两个大局,二是统筹不同行业的贸易战谈判,三是统筹处理和美方各个部门之间的贸易谈判。

首先,应对贸易战带来的挑战,必须统筹处理国内国外两个大局。美日贸易战的结局已经证明,贸易战通过外部刺激,利用金融市场,激化了日本的国内经济矛盾,使日本经济受到了打击。因此,化解贸易战压力,应当优先解决国内经济深层次的内在矛盾。当前我国面临的主要经济问题是全要素生产率下降问题,随之伴生的是房地产价格过高且不可持续导致的资产泡沫过大问题,以及以地方隐性债务为代表的债务风险问题。为此,我们应当坚定推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坚持市场化改革取向,让资源在市场的配置下得到更为合理有效的配置。同时,出于防止挤出效应的考虑,应当在稳健的货币政策基础上,并以减税为核心的财政政策相配合,通过削减企业所得税,降低企业负担,通过减轻对按生产要素获取的报酬部分的税收,鼓励刺激人们通过贡献自己的生产要素获取收入,从而增加居民收入,拉动消费经济增长,提高全要素生产率。

在处理国内问题的同时,要统筹国际大局,联合国际上对美国贸易政策不满的其他国家,共同应对美国贸易政策给国际经济发展带来的不确定性。当初日本在遭遇美国贸易制裁时,选择单独应对美方制裁,而没有联合其他遭到美国制裁的国家共同进退,最终遭遇失败。我国应以此为鉴,利用多边外交,联合其他对美国贸易政策不满的国家共同应对贸易制裁。虽然如今多边外交谈判受到特朗普团队抵制,但构建一个多边经济联合体显然更能向世界展示我国捍卫自由贸易的决心。

其次,应对贸易战带来的挑战,必须明确树立长期意识,统筹不同行业的贸易战谈判。2018年G20峰会结束后,国内存在一种贸易战即将结束的乐观情绪。但美日贸易战的发展及结局表明,除非有一方能彻底地取得经济上的优势,并成功实现中长期内保持对对方压倒性优势的目标,否则贸易战迟早会重燃战火,这是任何产业转型升级也无法改变的结果。因此,在贸易谈判中应做好长期准备,更加明确我国的核心利益。

最后,应对贸易战带来的挑战,必须统筹处理和美方各個部门之间的贸易谈判。美国白宫、财政部、贸易代表办公室三方都有各自的核心诉求,我们对待不同的诉求宜采取不同的应对方式和方法。因此,在谈判中,应当集中力量突破化解白宫这一主要矛盾,分化处理美国财政部与贸易代表办公室这对观点分歧较大的次要矛盾。而美国学术界对于自由贸易体系的捍卫,通过舆论、游说等方式影响美国最终决策,也是可以争取的潜在盟友。

(二)要秉持更加务实的态度

美日贸易战中日本的几次阶段性胜利告诉我们,在贸易战中要秉持更加务实的态度:一是要以更务实的态度看待贸易战问题,二是要以更务实的态度处理贸易战问题。

随着G20期间中美贸易战的停火,国内部分观点认为贸易战已经结束。这种观点显然是不现实的。我们应当以更务实的态度看待贸易战问题,认清贸易战的本质是中美两种不同社会不同道路之间的冲突。同时,我们应当以更务实的态度处理贸易战问题。在目前我国核心技术尚未完成突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进入攻坚克难阶段时,在中美两国国内低调处理贸易战,以拖待变是更为现实的选择。在我国国内,应警惕民粹主义思潮和全盘西化思潮从不同方向对贸易战走向进行影响。同时,在美国国内,应尽可能地淡化我国的行为,高调地以国家名义在美国报纸上宣传美国贸易政策的缺点,尽力消除贸易战对两国经济造成的负面影响。

(三)要采取更加理性灵活的方式

日本在贸易战前期与后期应对结局的不同告诉我们,除了应当坚持全局意识、树立务实态度外,还应当采取更加理性的方式处理贸易战问题。一是在谈判时采取理性灵活的方式方法削弱来自美国的压力,二是在国内采取更加理性灵活的方式应对来自美方的压力。

当前,美方在谈判时主要采取施加压力的方式,为谈判多次设置时间限制,企图逼迫我国接受或大部分接受其所提的各项要求。因此,在谈判时,不妨采取以拖待变的基本策略,等待美国股市高位回调、本轮经济复苏走向尾声之际,再同急于解决国内经济衰退的特朗普方面展开谈判。

由于中美贸易战的阴影,国内对经济的预期呈现出较为悲观的态度,以股市方面的反应最为明显。减税降费等一系列政策出台与落地的速度偏慢,与贸易战节奏不相匹配,并不能够在完全意义上恢复市场信心,稳定市场情绪。因此,通过理性灵活的方式,如刺激国内二级市场繁荣,用二级市场信心的恢复带动整体信心的恢复。但这种监管的放松要采取审慎的态度,绝不能出现泡沫快速膨胀问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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