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埃文斯
每到课间休息的时候,体育老师普琳女士就会站在操场的中央。她身材高大,健壮如牛,总是把粗壮的手背在身后,细小的眼睛不停地巡视操场的旮旮旯旯。她嘴里咬着一只银色的哨子,每当她发现操场上有违反学校规定的事情发生,她的哨子就会嘹亮地喊起来。因此,梅隆小学的同学们只要听到哨声,就知道又有人违反校纪校规了。
没有人希望普琳女士对着自己吹哨子。在梅隆小学被普琳女士吹哨子最多的要数四年级的理查德。下课铃声一响,理查德就会冲出教室,爬到操场上攀援架的最高处,挥舞着结实的胳膊大声喊道:“我是操场上的老大。谁不服气,就过来试试!”
过一会儿,就会传来普琳女士的哨声。
“理查德,把歇尔丽的辫子从栏杆上解下来!”
“理查德,把外衣还给马克!”
普琳女士不停地对着理查德吹哨子。
一天上午,理查德下了课像往常一样爬上了操场攀援架的最高处,喊道:“我是操场上的老大。谁不服气,就过来试试!”然后他四处张望,物色他要欺负的对象。
在一个单杠的旁边,有一个一年级的女生在跳绳。理查德下了攀援架,走到这个小女生的面前。“你知道谁是操场上的老大吗?”他问。
小女生惊恐地张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校长?是、是、我们的玛丽老师?”
“不对!再给你一次机会。”理查德说。
小女生吓得两根辫子一颤一颤地抖动起来。“是总统吗?”她说,“我、我不知道。”
“不对!”理查德说,“我才是操场上的老大!”说完他把小女生的辫子系在单杠的柱子上。
接着他又走到一个玩滑梯的一年级男生面前。“知道谁是操场上的老大吗?”他咆哮道。
小男生紧紧抓住滑梯的扶手。“我、我、我不知道。”他浑身战栗,“我、我不知道。”
“你真是太不幸了。”理查德说着扒下了小男生的长裤子,“哈哈哈!这下你就知道了,我才是操场上的老大!”
短短的几分钟里,理查德就欺负了四个一年级的同学。当他准备继续欺负那些玩沙子的一年級同学时,一个勇敢的女生抬起了头。“人人都应该遵守操场规则。”她说,“你也不能例外!”
理查德一脚将这个女生用沙子搭的城堡踩平。“操场规则不是管我的。我是操场上的老大!”
这时,普琳女士的哨子响了。“同学们,回教室了,”普琳女士喊道,“马上就要上课了!”
同学们都往教室奔去,只有理查德慢吞吞的。他不但没有回教室,而且还爬上了攀援架。他希望自己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
当操场上只剩下理查德一个人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咣!咣!咣!铁制的攀援架忽然像弹簧一样弯了下来,重重地在地面敲了三下。理查德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却发现自己已经面朝下趴在地上了。他站起来,挥舞着拳头。“是谁干的?有种的给我站出来!”但是操场上除了他,没有别的人。
砰!什么东西砸在理查德的屁股上。他转过身子,看到秋千的座椅还在前后晃动。“谁敢袭击我操场老大?谁!”他一边揉屁股一边喊道。
这时,更奇怪的事发生了。操场上所有的体育器材都一蹦一跳地向他靠拢,它们撞击地面时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很快,他就被单杠、双杠、滑梯、攀援架、篮球架、羽毛球网等等团团围住。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理查德又惊又怕。这一切就像是电影里的场景,然而却是真实的。他想突破重围,回到教室里去。可是,只听“当”的一声,滑梯忽然往前一伸,就像有一只脚把他踢向了秋千。秋千的两根铁索立即缠住了他的身子,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现在操场法庭开庭。”一个威严的声音宣布道,“本法庭将审理一些体育器材控告理查德欺负一年级同学的案子。”说话的居然是攀援架。
“他用篮球砸一年级小朋友!”篮球架说。
“他推一年级学生。”秋千说。
“他踢一年级学生的屁股。”足球说。
攀援架说:“谁还能作证说明理查德欺负了一年级学生?”
“我!”健身自行车应声道,“我多次亲眼见到理查德把一年级同学推倒在地。”
“他把小女生的辫子系在我的柱子上。”单杠证明道。
“他还乱扔人家的东西。”安全垫说。
这时,许多器材变得激动起来。篮球、足球、排球甚至不停地上下弹跳。它们气愤地喊着要求严肃处理理查德。
“肃静!肃静!”攀援架喊道,“现在让我宣布审判结果……”
“什么?”理查德吓得面无血色,“真的要判我的刑?你们要像这样永远困住我?”
攀援架庄严地宣布道:“我——法庭庭长——判处理查德向一年级同学说三个字:对不起。”
理查德说:“什么?让我向那些小不点儿说对不起?没门!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咣咣咣,砰砰砰,丁零当啷。所有的体育器材向理查德挤得更近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理查德赶忙讨饶道,“只要让我离开这儿,说什么都行。”
“如果你继续欺负一年级学生,我们还会让你接受操场法庭的审判的。”攀援架说。
攀援架说完,所有的体育器材都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原位。操场上一片平静。理查德飞快地向教学楼跑去。他没有进自己的教室,而是走进了一年级的教室。
“对不起,同学们,”他说,“我不应该欺负你们,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一年级的玛丽老师笑了。“理查德,好样的,知错就改,我为你感到骄傲。”她说完,一年级的同学们都高兴地鼓起了掌。
然后理查德回到自己的教室。他问同桌阿西妮:“刚才你看到操场上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吗?”
“没有呀,”阿西妮说,“刚才我一直从窗户看操场的。我只看到你好像有些不正常,别的没有任何异常。”
然而,不管是怎么一回事,理查德以后再也没有欺负过低年级的同学。当然,普琳女士也没有朝他再吹过哨子了。
发稿/庄眉舒
插图/蝈菓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