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外一首）

瘦石别园

在新买的24楼上

我没有放鞭炮点炮仗

贴了一幅送旧迎新的春联

端起儿子倒满的自家酿米酒

和依然爱唠叨的老母亲干了一杯

再替她夹了一筷老婆做的拿手菜

听了一曲老婆在老年大学学唱的地方戏

酒足饭饱，又端起茶杯

和母亲说了一句：小时候就知道上海大厦是24层高

我没有与儿子谈新年的小目标大夢想

想了三分钟老师

想了三分钟同学

想了三分钟亲戚

想了三分钟朋友，以及依然坚守岗位的同事

想的最多的，是早已不在的父亲

之后

手里点烟，心里焚香

在陪母亲看春晚以前，一个人发呆

在入梦之前，练习微笑

团圆节

团圆节这一天

我不看电视，不看月亮

我只喝酒，抽烟

和迟迟不亮的黑夜较劲

外出打工的人，不可能有团圆节

我埋怨过单位

我埋怨过政府

我埋怨过城市

我埋怨过生我养我的，鸟也不拉屎的村庄

我很想对老母亲说一声对不起

也想对老婆说，生活真的不容易

还想对儿子说，真不应该生下你

而我只能微笑着对自己说

谁让我是打工的农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