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纪录片《中国女红》是对女红艺术品的展示,在一个个艺术品之后映射的是中国传统文化。女红是女性表达情感和民族文化内涵的重要形式,是对中国男耕女织文化的继承,是自然崇拜文化的精神寄托、是情感追求的媒介。女性们巧妙地运用了女红织制品、图案饰样来阐释对生命的感悟与敬畏。
关键词:女红;文化原型
作者简介:王凤(1994.11-),女,汉族,皖和县人,现就读于北华大学文学院2017级文艺学专业,主要研究方向:文艺学。
[中图分类号]:J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6--02
一、男耕女织文化
刺绣、缝纫、纺织、印染等和女性双手有关的技艺,被称为女红。中国自古就有男耕女织的传统,民间爱情故事《牛郎织女》至今仍被传颂;古诗《孔雀东南飞》写道:“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木兰诗》也有“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这些是都对古代女红的真实写照。
过去,女红和女子的能力、修养以及家教联系在一起。婆家选择媳妇的标准,是看她是否有一手好女工。女红过去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女子的婚姻成败,所以其中必然倾注了妙龄少女们的心血、才情和智慧。《中国女红》<母爱篇>里以前的土家族少女是需要会织西兰卡普的,如果不会织就嫁不出去。在<造物篇>里,彝族白依人的火草衣是妻子送给丈夫的礼物,制作火草衣展现了女性的灵巧与聪慧,而丈夫们能以穿上妻子亲手制作的纯正的火草衣为荣,而制作一件火草衣的工序十分繁杂,从火草的采摘、清洗、捻线、织布,到缝制衣服,需要近一年的时间。在<至美篇>里的写意缂丝更是对耐心及毅力的一种考验,像这些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而力求达到至美的女红制作正是得益于中国这种男耕女织的文化传统,因为中国是内陆国家,脚下的地是实实在在的,祖先们更偏向于种植纺织而不是航海冒险,更愿意守着自己的家园,过自给自足的生活。<岁月篇>里梁桂金老人制作的稻花是将稻米谷粒一颗颗粘在一起,组成花瓣形状,耕地得到的粮食经由女性的双手,使其蕴含了对农田丰收的祈愿,而这正是男耕女织文化的完美体现。
二、“和”文化
中国是一个崇尚“天人合一”哲学观念的国家,在人与自然的相处中力求达到和谐统一,以自我对世界的感悟来寻求自然之道,顺应自然,遵循自然规律,享受着自然赐给我们的种种恩惠。中国古人的“天人合一”意识,可以说是伴随着华夏民族与生俱来的,《易经》中所说的三才之道,是把天、地、人并立起来,人处在中心地位,上承天、下接地,而人想获得成功就得顺天时,量地利。这种“天人合一”的思想在《中国女红》<造物篇>里得到了淋漓尽致地体现。
中国西南地区产苎麻,苎麻是纺织原料,制麻最好的季节是夏至后二十天,因为这时候的麻非常柔软,撕开它的茎秆就可以织布了,这是对苎麻生长的属性与规律进行的探索。搓麻线时指尖的力道、拿捏等都是对其规律的顺应与掌握。滇西高原上只生长在海拔1800米至3200米地区的火草,可以用来“燧石引火”,而这里的女人通过自己对自然的探索,认识到火草还可以用来织布。生长在海水与淡水交汇处的咸草,收割后需要暴晒,使其转化为坚韧的纤维,温岭的女人们则将它们编成一顶顶帽子。《中国女红》中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人们通过自己对所处的自然环境的认识,与自然达成和解,这是几千年来不断被传承并深深植根在我们意识里的文化传统。
女人们除了懂得利用自然,也努力追求美的和谐统一,将自己的情绪、情感和感受融汇在自己的女红制品中,达到了“心手合一”的创作状态。《中国女红》<至美篇>里的缂丝最初用来制作皇家服饰,后用来摹缂名人书画,因其制造过程极其细致,摹缂常胜于原作,所以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盛名。在缂丝的制作过程中,女人们不仅需要精湛的技术,还需要有对艺术的领悟,要细心、静心、恒心,不断地精益求精,力求达到了人与自然交融、交感、化一的状态,寻找到技艺的精无止境。这正是中国文人所追求的平和、虚清、沉静的文化性格和涵养相合,是天人合一的又一重境界。
三、图腾文化
“图腾文化是人类早期的混沌未分的一种文化现象。在人类社会早期,社会意识和宗教意识是相互交织,尚未分离的。因此,图腾文化既是宗教文化,也是社会文化”。[1]图腾文化作为一种早期宗教信仰和社会文化现象,是人类早期的“集体表象”,蕴涵了丰富的远古道德思维。
古代的人对天地自然还处于未知状态时,因自身无法抵御自然灾害,因而对太阳、雷电、猛兽、疾病等充满敬畏、崇拜之情。而以这些物象制作的图腾正是远古人祈求庇护的表达。《中国女红》<岁月篇>里广西壮族的瑶服,用象征着土地颜色的青布加上手工绣制的挑花,亲人将情感倾注在挑花的一针一线里,希望把祖先的祝福与庇佑穿在身上。土家族的西兰卡普“四十八钩”纹样,寓意着未来人生遇难解忧,顺心吉祥。这些都是中国图腾文化的体现。陕北的剪纸艺术对神话里的先祖进行创造,像凤凰、盘龙的图案等,这种观念在中国由来已久。“所谓图腾神观念,即不把图腾看作亲属,也不认为它是祖先,而是把它奉为氏族、胞族、部落、民族、家庭或个人的保护神,相信它具有超自然的力量,既能降福于人,又能为人排忧解难。图腾神是人们心目中的偶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不能把它与自然界中的同类动物或植物等同起来。”[2]而女红制作里无论刺绣,剪纸、印染都会有图案,女人们巧妙地将日、月、风、雨、花、鸟等融入自己的作品中,这些图腾几乎都是人们的一种美好祈愿,也是人们对生命意识的自觉,在中国文化里传承不息。
四、色彩文化
看《中国女红》最显著的感叹就是美,这个“美”不仅体现在“形”上,也体现在“色彩”上。中国人把生命的组成与五行、五色对应起来,这正是中国人对世界的认识。祖先们在自然中把色彩与人的感官联系起来,像红色给人的感觉是热烈,青色给人的感觉是冷。对于自然界的风雨雷电,生老病死,祖先们无法掌控,于是又建立了对色彩的信仰。如红色与太阳、鲜血的关系,黄色与土地的关系等,在逐步认识了自然后,开始使用色彩比附,或者借助色彩表达愿望。如红色代表吉祥和辟邪;黄色代表权利等。
《中国女红》中无论什么地域,什么民族,在女红制品中女人们对颜色的选取必然体现着本民族的文化。在<岁月篇>里新疆维吾尔人制作的帕拉孜是彩色的,而明亮黄色要用沙棘树的树根来染色,对于色彩原料的选择,上色程度的深浅是决定着一件帕拉孜的好坏的重要因素。色彩所表现的是一种民间情感,表达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论植物、动物、人物,选择的必须是吉样的色彩,色彩的规律通过母女间转述传承,形成传统,这些色彩都是具有象征意义的。在<守护篇>里苗族人的蜡染,其韵味就在于蓝白两色之间的自然过渡,其中蓝色庄重,白色更多的起到衬托作用,民间美术中有“以白显色”的说法。四川的羌绣更是有用色艳丽,对比强烈的特点。缂丝摹缂写意画,色彩上讲究浓、中、淡、轻的层次配比,把繁杂的色彩与意境对立起来,达到传神的效果。这些女红制品中流露出的丰富情感,诉说了劳动妇女的心声,表达出人们敬慕自然,信奉万物有灵的精神追求,这也使民间艺术的色彩具有了丰富的象征内涵。
五、结语
从养蚕栽棉到纺纱织布,从穿针引线到缝衣制服。传承了上千年的中国女红不仅满足了日常生活的需要,也让生活变得绘声绘色。而中华五千年的文化已深深植根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指导我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创造美的价值。
注释:
[1][2]何星亮:《中国图腾文化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10~ 22页,72页。
参考文献:
[1]胡平.论女红的艺术性质[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5 年版。
[2]汉声编辑室.中国女红——母亲的艺术[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年版。
[3]潘健华.女红:中国女性闺房艺术[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9 年版。
[4]孙佩兰.中国刺绣史[M].北京:北京图书出版社,2007 年版。
[5]李海影.中国民间女红图饰及审美研究[D].淮北:淮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1 年。
[6]何红一.女红文化与中国民间美术[J].美術论坛,20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