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璐宇
摘要:在我国家族小说的发展过程中,白鹿原是一个必须要提到的作品。白鹿原是陈忠实倾尽一生之力创作的一部史诗级的家族小说巨著。白鹿原中讲述了在晋中的白鹿原上,白家和鹿家几世几代的恩怨关系。在家族与家族个人与个人的冲突和选择之间,故事逐渐揭开了,一个民族在一个时代中的发展。因此白鹿原也被学界称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看,在我国历史当中,无论是叙述者还是被叙述的对象,主要的声音以及所要表达的对象基本都是男性。这其中并不是说女性不重要,而是说在一个男性话语的女性是注定要被隐藏被忽略的。在白鹿原这个故事当中,我们也同样可以看到这样的影子。男性作为故事中的主角,被叙述得到了作者更多的笔墨,然而所谓的秘史就是,可以让读者从中感受到一个民族的发展过程中,一些细微的不为人所知的内容。因此女性的形象也是白鹿原当中一个十分重要的组成部分。探究女性在故事当中如何进行抉择,分析每一个女性的人物形象,对于我们更加深入的理解白鹿原,以及去了解一个时代下的女性群像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本文中笔者就自身的理解来淺析白鹿原中的女性形象。
关键词:白鹿原;女性形象;人物分析
在近一个世纪以来的历史当中,人们越来越意识到在过去几千年的历史发展进程里,女性是长期被压抑,被束缚被规定的。甚至有人曾经说过,如果不了解女性主义思潮,那么就无法理解整个20世纪的思想。可见我们今天以一个呼唤平权,尊重女性的视角去审视以往的作品,以及以往的时代,是能够得出不一样的结论的。白鹿原这部作品中的时代背景,建立在20世纪的中国中部,一个大家族作为一个地方的稳定结构,它在很大程度上模拟着当时的社会。在大家族中出现的各种现象,如果被放大,都可以映照在同时代的社会生活当中。今天我们来分析白鹿原中的女性形象,目的就是为了去探究女性在一个社会中的生存状态,并由此来透视当时社会的整体结构。这样的研究不单单对于女性的解放和发展有意义,同时更对我们整个现代社会的生存和发展有意义。
1 在男权话语下,自觉拥护男权的女性
在今天我们所说的社会话语结构,是指一个社会当中拥有话语权的主体是一种怎样的构成以及这种权力是如何分布的。我们要知道白鹿原的故事背景是处于20世纪初的中国乡村,而在这样的乡村当中,保留着最为传统,作为完整的中国封建时代的社会结构特征,简单来说也就是所谓的男性话语的社会结构。我们要理解的一个问题就是,男性话语的社会结构,除了以男性的意志和需求作为主导以外,还表现出一种将男性的权力层层下放,由上到下不断分散的特点。所谓权力的不断分散,也就是指处于权力结构之中的人,根据不同的层级逐渐的远离权力,但是这之中不同层级中的人却能够一直通过对上的负责而间接的获取上一阶层的权力。具体来讲,在一个国家当中,皇帝拥有权力,同样作为皇帝的附庸皇后也会拥有权力,这种权力来自于皇帝受限于皇帝,但是却同时又可以代表皇帝维护皇帝。同样的情况放在一个家族当中,也是同样。一个家族当中的权力中心是族长,而这个族长一定是一个男人,族长长的权利也会随着阶层的逐渐向下而下放,最直接的受益者就是族长的妻子。作为一个被分配权力的人,族长的妻子明白,想要维持自己手中的权力,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维持一个社会中的结构,所以他必须要全心全意随时随地的去维护族长的权力。
基于以上的论述,在历史当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例子是数不胜数的,虽然女性在男权话语体系的社会中地位远远低于男性,但是女性却同时仍然在极力的维护着男性的权利,成为男性权力的最自觉的拥护者。在女性意识已经逐渐被普及的,今天社会中已经能够达到一个共识,那就是在男性话语的体系之下,最拥护男权的不是男人,反而是那些被男权话语规定的女人。举个例子来说,白鹿原这部作品开篇的第一句话便是,白嘉轩这一辈子最引以为豪的事情,就是他娶过7房女人。如果做文本细读我们联系后文中所描述的情节,会发现这个描述带有很大程度的,对于女性的轻慢。首先我们会了解到白嘉轩娶过的7房女人,前6个都因为不同的原因而暴毙,从直觉的感官上来说,我们都会认为一个人的离去是令人伤心的,然而我们在后文的描述中却可以看到,白嘉轩由此而感受到的负面情绪最多的不是来自于对于妻子死亡的伤心,而是来自于对自己克死女人这个名声的厌恶。其实从中我们可以看到,白嘉轩自始至终在潜意识中仍然将女人的最大价值看作是生育工具。在这其中白嘉轩是如何取到7房女人的这件事情的背后,白嘉轩的母亲白赵氏居功至伟。
白嘉轩的母亲对于为儿子续弦这件事情,有着谜一样的执着。纵观整个白鹿原的文本,我们可以看到让白嘉轩最终形成这样潜意识的人,正是白赵氏。每一次白嘉轩的妻子去世以后,白赵氏所展现出来的态度就是遗憾,没有得到一儿半女。在白赵氏的心里,白嘉轩的妻子离世以后,自己就必须继续为白嘉轩物色女人。生育作为一个必须完成的动作,已经在白赵氏的心里定格,而儿媳妇的生死远,没有生育这个使命来得重要,因此我们能够看到在白嘉轩迟迟未能与妻子生育儿女的前提下,白赵氏一系列近乎疯狂的行为。事实上白赵氏这种对于男权的自觉维护,是一种基于集体无意识而表现出来的行动来造势本身,并非带有对男权的极端崇拜,而是她生长在一个被男权话语填满的社会中,最终成为了男权的一个自觉拥护者。
2 在礼教的压迫下被牺牲的女性
从上文的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到男性话语影响最多的并不只有男性,还有女性。然而你今天现代社会的目光去投射到当时的社会场景中,往往会带有一种俯视的态度,如果回到历史现场,我们也仍然能够对当时人们的表现做出一些评价,在同样的社会背景当中,有一些女性的命运相对来说是幸福且安稳的,而有另一些则是被推向了一个更加极端的境地,成为了礼教的牺牲品。
在男性话语占主导的社会结构当中,女性的需求和欲望是大大被压抑的,有时即使是正常的需求,也会被看作是一种十分荒谬的事情。纵观历史,我们可以发现,在20世纪初有很多受过西方教育的进步青年,都接受了西方人权平等的思想,因此有很多这样的新青年回到了仍是封建社会的家族当中,便与家族中的一切规则一刀两断,这其中与封建家族为自己安排的婚姻一刀两断,往往是很多所谓进步青年,最常有的行为。在这里我们就要说到鹿兆鹏的妻子鹿冷氏。与上文所提到的白赵氏不同鹿冷氏的境遇要相差很多。如果说白赵氏生活在一个相对稳定的传统的中国男性话语结构当中,使得她有机会去继承获取和代言男性的话语权力,那么鹿冷氏就是一个自身生活在传统的中国男性话语体系当中,但是却无从接受男性话语权力,从而获得代理资格的女人。从本质上来说白赵氏与鹿冷氏的命运本来应该是一脉相承的,白赵氏熬过了丈夫的死亡,因此继承了丈夫一切的权利,而鹿冷氏本应如此,可是却遇到了一个巨大的变数。
在这里我们就要首先谈及鹿冷氏的丈夫陆兆鹏。鹿兆鹏是一个所谓追求进步思想的先进青年,在20世纪初的中国,男性有机会有权利主动追求思想进步,社会也乐于接受男性在追求思想进步的同时,带来更多的资源和技术。然而一个十分荒谬的事情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那就是鹿兆鹏这个追求思想进步的青年,为了体现自身的思想进步,而牺牲掉了自己在封建婚姻中的另一半。鹿冷氏就作为映衬鹿兆鹏思想进步的一个工具而被牺牲掉。如果说长久以来,中国历史上稳定的男性话语结构,长期压抑了女性的权利和需求,那么在社会巨大变革当中所产生的鹿冷式一般的悲剧则体现着转型当中的中国社会所产生的阵痛。而这所有的阵痛之所以都要交给女性去承担,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女性仍然扮演着男性话语结构的权利当中最底层的一个角色。
3 与时代抗争的女性形象
上文中所论述的两位女性,都处于封建大家族中的中心地位,虽然鹿冷氏在整个生活的过程中未曾真正接触过权力的中心,可是由于她的身份,也仍然会为她带来一些附属的权力。然而田小娥则是整个男性话语权力结构之外的边缘人物。在生存的境况上,田小娥这一类的人物,由于处在整个权力体系的最底层,因此会受到自身的身份與性别的双重压迫。然而又是因为没有得到权力的护佑,田小娥可以更多的去关注自身的需求,表达自身的欲望,同时从底层向上去看到整个男性话语体系对于女性的不公。由于不曾在男性话语体系中得到任何权利,因此田小娥这一类的女性,会更加积极主动的去反攻整个权力体系。
从田小娥的经历当中,我们可以看到,在最初田小娥被卖到地主家公一个年届70的老男人玩弄,田小娥在这期间所遭遇的经历,不单单是受不到尊重,同时也是在被挑逗欲望的同时,也被极力压抑着欲望。这使得田小娥生出了反抗的情绪。在后来的生活当中,田小娥仍然被当作工具一样被人倒卖,由于不是话语体系中的既得利益者,因此田小娥的反抗十分彻底。
我们可以看到故事当中压垮田小娥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黑娃的死。可以说黑娃曾经燃起了田小娥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这种希望可以让田小娥接受男性话语体系中的规则,然而黑娃最终的死亡,使得田小娥原本的所有幻想和奢望化为泡影,这使得田小娥除了反抗没有再多的选择。虽然田小娥的反抗是作为一种本能来表达,但是我们在今天去讨论男权话语下的女性形象,将女性作为主体来讨论,更多的就是要去分析其行为背后的本质诉求。
4 结语
综上所述,通过对白鹿原的,细读我们可以感受到在20世纪初的中国,不同的女性,在男权话语的社会结构中的处境是大有不同的。在具体的文本当中,我们要结合具体的女性形象,来剖析一个角色的深层意识。今天我们来审视白鹿原中不同女性的处境,难免要带上一些现代社会的目光,在现代意识的审视之下,文本角色之中的分层可能没那么明显。因此我们需要注意到的是,去审视白鹿原中的每一个女性形象,都要注意到社会深层的文化结构,女性觉醒的道路漫长,有着深层的社会原因,同时也有着自身难以觉醒的内在因素。我们只有将内部和外部两种因素结合起来进行讨论,才能够最终获得一个鲜活的女性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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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四川城市职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