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政治关联与吸纳就业

2019-04-15 06:28袁奥博郝照辉
山西经济管理干部学院学报 2019年1期
关键词:关联变量政府

□徐 艳,袁奥博,郝照辉

(1.海南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海南 海口 570228;2.中国信达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广东省分公司,广东 广州 510620;3.西南财经大学金融学院,四川 成都 611130)

1 引言

聘请曾经在政府担任一定级别行政职务人担任企业董监高等重要职位的情况被称为企业政治关联。有政治关联的企业董监高大都来自行业监管部门,对相关的政策法规理解透彻,对业务开展也驾轻就熟;而且,这些董监高在行政体系内积累了相当的人脉关系,往往能做到上通下达,有能力和人脉帮助企业理顺与政府的关系,这在房地产和能源等高度依赖行政权力的(垄断)行业尤为明显。所以,对企业而言,政治关联是非常有用的一项表外资产。不过,由于已经退出政治领域,有政治关联的董监高在与现任政府打交道过程中往往要消耗自己的“人情”和“余威”,而单方面地向政府索取是不可持续的;因此企业更多的是借助政治关联这一稀缺资源与政府结成长期共赢的合作关系,通过满足政府所需来获得政府的关照和便利。实现充分就业是政府治理的重要目标,当企业通过政治关联来寻求政府给予照顾和便利时,政府可能会要求企业以吸纳一定人数的就业作为交换,最常见的例子就是政府为大型的劳动密集型企业提供廉价的土地和行政审批快速通道。

当前,我国经济发展处于转型升级的关键阶段,正在通过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等举措优化经济结构、培育新的增长动能。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结构性失业,对此,政府除了综合使用财政货币手段进行宏观调控以外,还可能通过政治关联来要求企业帮助吸纳就业,从而加速解决当地的失业问题。在这样的背景下,本文研究了企业政治关联与吸纳就业的问题。厘清就企业政治关联与吸纳就业之间的关系,能够为企业雇佣行为的相关问题积累经验证据,也有助于解释某些地区失业率较低和某些企业雇员偏多的问题,并为企业选聘董监高提供一个参考依据。本文的主要创新点在于基于科布-道格拉斯函数开发了一个新的评估企业雇佣水平的方法,这一方法有助于避免反向因果的内生性问题,同时预计雇员数的评估方法也基于既有成熟模型,或对后续涉及企业雇佣水平的相关研究有启发意义。

本文一共分为六个部分。第一部分为引言,主要通过简要阐述企业政治关联与吸纳就业潜在关系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可能带来结构性失业的背景引出本文的主题;第二部分为文献综述,主要综述了近几年跟企业政治关联与吸纳就业主题有关的一些研究,并评述了有关文献中刻画企业雇佣水平指标的缺陷;第三部分为研究设计,主要阐述了模型设定和数据情况;第四部分为实证分析,主要基于研究设计开展了基础性的实证回归和稳健性检验,并就其中的影响和作用机制做了一定的阐述;第五部分为一致性分析,主要从企业所有权性质、盈利性、偿债能力和资产规模等方面分析说明了企业政治关联对吸纳就业的差异化影响;第六部分为结语,简要总结全文并基于结论给出了简要政策建议。

2 文献综述

由于直接就企业政治关联与吸纳就业的关系问题开展研究的文献较少,本文结合近几年的相关文献,主要就企业政治关联的作用、政治关联与就业之间关系及其异质性等三方面的问题展开综述,并就各文献刻画企业雇佣水平的指标问题进行评议。

对政府而言,那些有着更高纳税额和更多就业的企业更具有政治和社会价值;对于企业而言,强有力的政治盟友能够为企业提供更宽容的监管和更少的业务障碍以及更多的禀赋。因为部分政府职能依赖于某些关键企业,所以政府有动机取得这些企业的部分控制权;而企业为了持续享受优渥的待遇,会竭力开拓通往政治影响力的道路。政治关联对公司价值有着正反两方面的影响。政治关联对企业的好处可以表现为获得政府关照和特许经营,得到更多的补贴,对抗审计治理,削弱执法效率,缓解企业融资和禀赋约束,加强产权保护,促进专利成果等;但政治关联也强化了高管的过度薪酬,降低市场竞争和决策效率,削弱了企业提高生产力和创新的激励,助长过度投资,提高道德风险,最终也会损害企业的价值,甚至诱发腐败。尽管企业、企业高管和政府都可从政治关联中获益,但无法弥补经济效率的下降,政策性负担最终会损害公司价值及中小股东利益。而且,虽然政治关联在世界上大多数国家中是个普遍现象,但却仍有可能导致重大经济损失。

尽管企业通过政治关联可能会在银行信贷、财政补贴、市场准入等方面获取收益,但同时也意味着政治干预,企业也被迫实现其他非盈利性政府目标和承担相应的社会职能,如维持就业水平和提供过多的就业机会。各国政府都不同程度地承担着失业治理职责,通过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等手段,向企业摊派新增的就业指标或鼓励企业减少裁员。另一方面,政治关联提高了企业的用工规范度,企业将更多地使用合同工而非临时工或外包工;而且政府保持就业稳定的社会目标客观上为许多企业的终身雇佣合约提供了隐形担保。政治关联可能会导致企业雇佣规模偏离市场化最优,结果出现了雇佣冗余或超额雇佣的问题,而且政治关联级别越高,企业雇佣规模偏离度越高;政治干预除了带来更高的雇佣规模,也提高了工资率和用工成本。不过,虽然政治关联为劳动力市场带来了更多的就业机会,这对失业劳动力而言是利好的,但由于政治关联为企业提供的照顾和保护,企业倾向于减少昂贵的安全和合规支出,从而恶化职工的工作安全环境,导致更高的事故发生率和死亡率。

需要注意的是,经济政策和公共事业的利益相关者通常位于一个受限制的地理区域,因此在地方党政系统中拥有政治关联对企业而言至关重要。但这些企业也需要反过来协助政府来实现政治和社会诉求,比如雇佣更多的职工来实现地方的就业最大化,从而导致了企业过度就业;对于地方国有企业额外承担的这一就业政策义务,地方政府的回报则是给予更多的补贴。在拥有政治关联的公司中,出于完成生产计划任务、彰显企业管理政绩和帮助政府实现就业目标的动机,国有企业的员工冗余程度往往比民营企业更高,员工配置效率也更差。不过,政治关联对国有企业的影响其实取决于企业的所有权归属,因为央企和地方国有企业的关注点、策略以及行政管理权限是不同的,央企不太可能因地方政府压力而承担过多的就义务,因而政治关联不太可能会损害央企的意志和业绩。对国有企业的高管而言,帮助政府解决就业有利于其晋升,这一情况在政府干预程度较高、失业率较高时尤为明显。对于地方官员而言,政治关联带来的就业最大化效应是非常明显的政绩,提高了相关官员的连选连任和晋升的可能性。

既有文献讨论了政治关联对相关主体的影响及其逻辑,也指出了政治关联在推动企业吸纳就业过程中的作用。但是,各研究中用于刻画企业雇佣水平的指标却存在差异,前文所述的多数研究都使用超额雇佣(或冗余雇佣)来刻画企业额外雇佣职工程度,分别基于不同的模型设定或方法来评估企业的雇佣水平,所以既有研究中的雇佣水平的评估方式可能更多地依赖于各研究者的主观判断和认识,缺乏统一和认可度较高的评估方式;此外,在一些研究中存在明显的内生性问题,即一个或多个变量既出现在雇佣水平评估模型中,又作为以雇佣水平为被解释变量的回归模型中的解释变量,这导致了模型或多或少地存在一定的反向因果问题。

在上述既有研究的基础上,本文基于制造业上市公司层面的数据,根据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来估计企业的预计雇员数,进而评估企业的雇佣水平,通过实证研究的方式分析了政治关联对雇佣水平的影响及其异质性问题。本研究的基本假设是,企业政治关联会提高企业的雇佣水平。

3 研究设计

3.1 模型设定

为研究企业政治关联对吸纳就业的影响,本文假定变量之间线性相关,设定线性回归模型如下式(1)所示。

eplrp,i,t=β0+β1pcp,i,t+β2scalep,i,t+

β3levp,i,t+β4cfp,i,t+β5growthp,i,t+

β6agep,i,t+β7govp,i,t+β8osp,i,t+

β9elp,i,t+β10mip,i,t+εp,i,t

(1)

其中,eplr表示被解释变量企业吸纳就业的程度,用企业实际雇员数与预计雇员数的比例(即雇佣水平)来刻画,该比例越高表示企业吸纳就业的程度越高;pc表示核心解释变量政治关联,用企业的董监高是否曾任副县处级及其以上行政职务(含秘书)来刻画,该变量是个(0,1)虚拟变量,当企业存在政治关联时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其余变量为控制变量。

scale表示企业规模,用企业资产合计的对数来刻画;lev表示杠杆水平,用资产负债率来刻画;cf表示净现金流水平,用经营性净现金流与总收入的比值来刻画;growth表示成长性,用营业收入增长率来刻画;age表示企业年龄,用上市年龄(+1)的自然对数来刻画;gov表示公司治理,用独立董事人数占董事会人数的比值来刻画;os表示国家所有权,用国有股权比例来刻画;el表示企业注册地省份的经济发展水平,用注册地省份的人均GDP的自然对数来刻画;mi表示企业注册地省份的市场化程度,用注册地省份的市场化指数来刻画。ε表示随机扰动项,β表示对应变量的估计系数;p表示企业注册地所在省份,i表示公司编码,t表示年份。

3.2 数据

限于有效数据可得性,本文的数据期间为2004年至2017年,数据频率为年度;因为相比其他行业而言,劳动力人数在制造业中的重要程度更高,所以样本选取的是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证监会2012年行业分类);样本中剔除了特殊处理类观测值。除有特定说明的变量以外,所有公司层级变量的基础数据均来自国泰安数据库CSMAR,省级区域数据来自Wind。

Y=AKαLβ

(2)

(3)

(4)

(5)

这一计算企业预计雇员数的方法基于认可度较高的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较好地克服了评估企业雇佣情况的模型设定主观性偏强的问题。为提高参数估计的准确度,在对式(3)中各参数进行估算时,剔除当年行业-样本少于50个的行业-年度观测值。

为避免极端值对参数估计的影响,本文对所有数值型数据均做Winsorizing(0.5,99.5)的缩尾处理。经检验,上述模型设定的最大方差膨胀因子值为2.438,平均方差膨胀因子值为1.496,变量的数据之间不存在严重多重共线性问题。主要变量的数据描述性统计量如表1所示。

4 实证分析

4.1 实证回归

基于前述模型设定和数据,做OLS回归得到模型1。在模型1的结果的基础上,本文致力于会用一定的策略性的计量经济学方法,得出企业政治关联与吸纳就业之间的稳健一致性结果和近似因果关系。为此,针对测度误差、遗漏重要解释变量和反向因果等潜在的内生性问题,本文不同程度地修改模型1的回归条件以对模型1的回归结果做稳健性检验。

企业董监高团队往往由多人组成,企业决策或多或少地存在一个投票决策机制,一个或者少数人有政治关联可能无法对企业的雇佣决策起到决定性作用,所以用企业的董监高是否曾任副县处级及其以上行政职务(含秘书)可能无法较好地刻画核心解释变量政治关联,因为回归模型1可能存在测度误差的问题。对此,在模型1的基础上使用企业董监高中有政治关联的人数占比来作为核心解释变量政治关联的代理变量;做OLS回归得到模型2。

企业的盈利水平提高可能会使企业增加雇员数以扩大生产,行业竞争加剧可能会使企业改变雇员数以适应相应的市场份额,劳动力的雇佣成本而非经济水平才可能是直接影响企业雇员数的重要因素,如果未在模型中加入盈利水平、行业竞争和雇佣成本等变量,可能会存在遗漏重要变量的问题。对此,在模型1的基础上增加盈利水平、行业竞争和雇佣成本三个变量,分别以净资产收益率、基于收入计算的行业赫芬达尔指数和企业注册地省份制造业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的自然对数来刻画;做OLS回归得到模型3。

为捕捉各企业之间的个体效应,并排除使用特定估计模型得到特定估计结果这一情况对结论推断的干扰,在模型1对的基础上做固定效应模型回归得到模型4。

存在一个可能,那些雇员数偏多的企业对吸纳和稳定地方就业来说可能是系统性重要企业,地方政府为维持这些企业的良性运转,可能会通过直接或间接委派独立董事和监事的方式对企业的治理和运营尤其是雇佣政策进行一定程度的干预,由此形成较多的雇员数导致企业政治关联这一反向因果关系,这将对结论推断造成严重干扰。对此,在模型1的基础上使用企业董监高人均薪酬的自然对数作为政治关联的工具变量;做2SLS回归得到模型5。因为高薪可以吸引有政治关联的人加入企业,但没有理由认为董监高薪酬与企业的普通雇员情况有关;所以董监高人均薪酬与解释变量相关但与被解释变量无关。

模型1至模型5的实证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模型1的结果显示,企业政治关联与雇佣水平显著正相关,政治关联的回归系数为0.062,这意味着有政治关联的企业的雇佣水平比没有政治关联的企业平均显著高出6.2%;有政治关联的企业可能雇佣更多的雇员,这与理论和预期的结果相符。改变代理变量、模型设定和计量方法的稳健性检验模型2至模型4的回归结果显示,企业政治关联与雇佣水平显著正相关,与模型1的回归结果一致;这意味着改变代理变量、模型设定和计量方法等计量条件不会改变企业政治关联与雇佣水平显著正相关的回归结果。模型5的回归结果显示,董监高薪酬与政治关联显著正相关,政治关联的外生部分与企业雇佣水平显著正相关,这意味着政治关联是企业雇佣水平上升的原因,二者存在前因后果的关系,这也排除了反向因果这一内生性问题推结论推断的干扰。总而言之,企业政治关联会提高雇佣水平,这一结论具有稳健性。

2月11日,国务院第一次全国水利普查领导小组办公室在京组织召开第一次全国水利普查填表上报数据处理工作会议。

表2 实证分析回归结果

注:括号中的数值为对应估计系数的标准误,***、**和*分别表示在1%、5%和10%置信水平下显著。

4.2 机制简析

从实证分析的结果来看,企业政治关联会提高雇佣水平,即政治关联会促使企业帮助政府吸纳就业,其作用机制体现在以下几点上。

首先,政治关联使得企业更容易实现招聘员额。如果企业进入新的市场,政治关联更容易使得政府出面组织和调动当地的劳动力参加应聘,因为政府的出面在无形中给企业提供了一个认证,意味着该企业的正规、运营稳定和不会拖欠薪酬,这提高了求职者对企业的信任度,也有助于企业筛选出更加适合的雇员,提高生产经营效率。

其次,政府可以通过政治关联向企业低调传达解决就业问题求助信号。当政府面临治理就业的问题时,无法简单使用行政命令的方式要求企业增加就业岗位,政府只能求助于那些有能力吸纳就业的企业,而公开求助的失败风险是政府不愿面对的,所以基于对有政治关联的企业董监高的信任,政府会通过这些董监高向企业低调地传达较为私密和私人化的求助信号,一旦政企双方达成一定的合作意向并实施,这种较为私密和私人化的求助便可以转为政府对企业主动吸纳就业的公开表彰,这既能解决政府的就业治理问题,也能提高企业的声誉,实现政企的双赢。

此外,政治关联让企业有途径通过多付出一定的用工成本来获取更高的收益。政府可以通过合法合理的方式来为企业提供多方面的照顾和便利,比如提供廉价的土地、信贷支持、稳岗就业补贴、税收优惠、荣誉认证、高效的行政审批服务乃至更宽松的监管等,但这样的照顾和便利是一种稀缺资源,仅有少数企业可以享受到,而政治关联为企业提供了一个从政府获取相应好处的纽带。企业通过按照政府需求吸纳一定的就业、多付出一定的用工成本即可获取政府的照顾和便利,这些好处所带来的收益足以覆盖企业多付出的用工成本,对企业而言是非常经济的。

最后,政治觉悟相对较高的董监高会促使企业减少裁员规模。有政治关联的董监高因其在政府部门的任职经历和党政教育而拥有较高的政治觉悟,当企业遇到因经营困难等原因需要裁员时,有政治关联的董监高会从稳定地方就业、保障职工权益和保留人力资本等大局和长远考虑,在有关决策会议中说服和感染企业的其他董监高,从而减少企业裁员规模或避免裁员,让企业维持一个较为稳定的雇佣水平。

5 异质性分析

上文的实证分析结果显示,企业政治关联会提高雇佣水平,二者存在前因后果的关系;但本文推测,这一关系可能随企业所有权性质、盈利性、偿债能力和资产规模的变化而有所差异。对此,本文就相应的异质性问题做了如下实证检验。

以实际控制人是否为国家,将样本划分为国企组和非国企组,基于实证研究中的模型1但不含国家所有权变量,做OLS回归得到模型1和模型2。以企业各行业销售净利率从小到大排序的75%以上和25%以下为节点,将样本划分为高盈利组和低盈利组,基于实证研究中的模型1做OLS回归得到模型3和模型4。以企业各行业速动比率从小到大排序的75%以上和25%以下为节点,将样本划分为高偿付组和低偿付组,基于实证研究中的模型1做OLS回归得到模型5和模型6。以企业各行业速动比率从小到大排序的75%以上和25%以下为节点,将样本划分为高偿付组和低偿付组,基于实证研究中的模型1做OLS回归得到模型3和模型4。以企业各行业资产规模从小到大排序的75%以上和25%以下为节点,将样本划分为大规模组和小规模组,基于实证研究中的模型1但不含企业规模变量,做OLS回归得到模型7和模型8。异质性分析的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

表3的结果显示,无论企业是否是国企,政治关联均会提高显著企业雇佣水平;仅当企业是高盈利、高偿付、大规模企业时,政治关联才会提高显著企业雇佣水平。Chow检验的结果显示,各分组回归结果存在显著差异,即不同所有权性质、盈利性、偿债能力和资产规模条件下的政治关联对企业雇佣水平的影响存在显著差异。

无论是国企还是非国企,政治关联都能显著提高企业雇佣水平;但相比非国企,国企的政治关联更能显著提高企业雇佣水平。这可能是因为国有企业的董监高因其过往的政治工作经历形成了较高的政治觉悟,会有意识地承担社会责任,主动引导企业吸纳当地就业,为地方社会和经济发展做贡献;同时,国有企业的董监高往往带有行政职务或行政级别,政府自然地会将吸纳就业作为政治任务派发给相应的董监高,董监高为维持政治地位或政治关系网络,会积极引导企业增加雇员数以协助政府解决就业问题;此外,国有企业的董监高作为政府在企业中的代理人,往往要面临政府的考核,以吸纳就业为代表的承担社会责任可能被纳入考核体现,如果董监高未能促成企业吸纳就业,业绩(政绩)不达标可能导致董监高的升迁受阻和薪酬扣减。高盈利和高偿付能力的企业拥有足够的财务实力和用工需求,能够承接部分就业指标,政治关联便利了政府向高盈利和高偿付能力的企业摊派就业指标,从而使得高盈利和高偿付能力的企业雇佣水平更高;而低盈利和低偿付能力的企业则缺乏财务实力和用工需求,难以承接部分就业指标,同时政治关联便利了企业向地方政府求情,减少就业指标的摊派,从而使得低盈利和低偿付能力的企业雇佣水平更低。大企业始终是政府关注的重点,也是政府解决就业的主要抓手,此外,有政治关联的人更可能在大企业而非小企业任职,政治关联更可能在大企业起到提高雇佣水平的作用;而小企业则反之。

表3 异质性分析回归结果

注:括号中的数值为对应估计系数的标准误,***、**和*分别表示在1%、5%和10%置信水平下显著,chowp表示两组间关于核心解释变量系数大小的chow检验的P值。

6 结语

鉴于企业政治关联可能影响企业的雇佣水平,在供给侧改革可能带来一定结构性失业的背景下,本文研究了企业政治关联与吸纳就业的问题。本文首先综述了近几年涉及企业政治关联与吸纳就业问题的文献,并评述了有关文献在刻画企业雇佣水平的指标上的缺陷,并就该缺陷提出了基于科布-道格拉斯函数来评估企业雇佣水平的方法。基于2004年至2017年A股制造业上市公司数据,实证分析了企业政治关联与吸纳就业的问题,稳健一致的实证结果显示,企业政治关联会显著提高雇佣水平,二者存在前因后果的关系;针对这一结果,本文从四个方面做了简要解析。异质性分析的结果显示企业政治关联对雇佣水平的影响存在异质性,政治关联在国有、高盈利、高偿付能力和大规模的企业中,更能显著提升提高企业的雇佣水平。

总而言之,企业政治关联可以推动企业帮助政府吸纳就业。但是,政治关联不应该成为企业与政府交易的纽带,所有企业应该处在相同的监管环境之下,公平公正地参与市场竞争。政府应关注小企业的生存和发展,毕竟中小企业才是解决就业的主力;要关注盈利水平不高的企业,加强对其扶持力度,从而稳定这些企业的就业。而国有企业的高管所拥有的隐性或显性行政层级,干扰了国有企业的市场化运作,有必要在条件成熟时逐渐将这种国企行政层级的理念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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