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架（外二首）

朱夏楠

台风天，远方狂暴的气息奔袭而至

阳台传来不规律的金石之声

两具钢制的衣架

在对彼此的追逐中

模仿着风铃清脆的浪漫

它们有着好看的锁骨

圈着一段充盈和虚无

——那里可以轻易被替代与更换

它们满意于自己的赤身裸体

似乎随时准备着卸下任何负累

回到轻盈

雨水归入大地

乌云散于天际

世间空空荡荡

我立于鏡子前，纠结着

该将自己装在怎样的衣物之中

夜雨

预报说，明日有雨

于是，我赶在明日之前

把潮湿的心事掏出来细细晾晒

然后准备折叠，收纳，以免它们触碰到雨水

更加肆无忌惮，更加蓬勃鲜活

春夜漫长，我伏于床上，听春天离去的消息

风潜行于屋檐。大雨忽至

旧事汹涌而出，淹没了初生的感伤

明日未至。时辰不过向前挪了几格

就将人间所有预备好的秩序消解于无形

该用什么来证明我们相爱过

一进火锅店，怀里的花儿就开了

温暖的七月将是它凋谢的季节

我努力让自己走得很慢、很慢

心知走过的路，很快便是荒草丛生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无法留住

该用什么来证明我们相爱过？

蔓藤在树身上找寻着适合的位置

泡沫在酒杯里打着转

劝酒的人终于落座。“微醺就好”

生长了一季的树，雀声满枝

迟迟不曾结果

——不过是供游客观赏的植被

江水冲破堤坝，倾泻而下，去而不返

小舟搁浅在沙滩上，等待着一场暴雨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

该用什么来证明我们相爱过？

“把花粉摘去，花便能开久一些”

卖花的姑娘经验老到。久一些

依旧浮游于时间的牢笼，不急不缓

而我只想让它回归于大地

失了根，枯萎、凋谢更是匆匆

甚至没有一地荒草

可以用作墓志铭

责任编辑 师力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