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四十周年的中国教育:寻找教育变革的新力量
——第四届中国教育创新成果公益博览会圆桌对话

2019-04-03 09:25李茂,王水发,李永强
未来教育家 2019年1期
关键词:校长学校老师

主办单位: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教育创新研究院

承办单位:《未来教育家》杂志

主持人:

李茂:独立教育研究者、学校战略与研发咨询顾问、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教育创新研究院兼职研究员

访谈嘉宾:

王水发:深圳市教育局副局长(深圳市罗湖区教育局原局长)

李永强:重庆巴蜀小学副校长

李志超:北京十一学校龙樾实验中学教师

蒋莉:浙江省杭州市教育局原副局长

李茂(主持人):我们今天对话的主题是寻找教育变革的新力量。首先,我想请四位嘉宾简单地做一下自我介绍,并以您的身份来谈一谈您与中国教育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李志超:我叫李志超,来自北京十一学校龙樾实验中学,现在是初中历史老师。2014年,我毕业于清华大学,刚到北京十一学校工作的时候,负责年级的学生工作,之后到北京十一学校龙樾实验中学,曾主管学校学生工作,现在负责年级的教师家长学校。因此,我在老师、学生、家长中的辈分比较乱,学生见了我叫超哥,家长见了我叫超哥,老师见了我也叫超哥,所以三个年龄段的人都叫我超哥,这是我现在身份上最大的一个特点。

我想聊聊我和中国教育的关系,尤其是改革开放40年以来的中国教育。我于1989年出生,从1989年到2014年这25年之间,我是一个教育的学习者,从小学、初中、高中再到大学。2014年之后,我从一个学习者变成了一个从事一线教育的践行者。这样一个角色的转变,让我对中国教育的理解(包括对学生的理解、对学习者的理解)反而比我自己是学习者的时候更加深刻。

蒋莉:刚才超哥说他是 89 年出生,我是 89 年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我叫蒋莉,现在在浙江省外国语学院工作,同时兼职 21 世纪教育研究院常务学术委员,主要和研究院农村教育中心的小伙伴们一起做些振兴乡村教育方面的事。

大学毕业后,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教师进修学校做教研和教师培训工作。97 年,我从一个普通的数学教研员被区教育局直接任命担任浙江省实验学校杭州市胜利小学校长,期间,创办了一所民办小学——杭州市崇文实验学校。2003年,我调到上城区教育局先后担任副局长和局长。2014 年去了杭州市教育局,可我发现离教育最直接服务的客群却是越来越远。2017年底,我主动辞去了教育局副局长职务,调入浙江省外国语学院的师干训中心,当上了一名普通的培训师。现在,我主要负责长三角地区名校长培养工作。前面十年我享受着国家的教育改革带给我的福利,比如我读过的浙江省诸暨中学就是一所非常优秀的高中,它十分注重学生学习能力的培养。我就读过的杭州大学,是一所至今仍值得人们纪念的综合性大学,民主开放的办学让我学会了批判性思维,也掌握了不少交流合作的方法。

之后30年我一直在从事教育工作。当时我所在的上城区是一个中心城区,也是一个老城区,从 20 世纪 90 年代开始, 我们的学校布局调整就已基本结束,没有了量的扩张,因此上城区是比全国其他很多区县至少提早 10 年进入教育内涵发展的实践与探索。那时候的杭州上城区,教育改革轰轰烈烈,整体教育改革、差异教育、个性培养、合作教学、工资总额承包、教师转会等都诞生在这一块土壤中。 21 世纪初的那十多年,特别是深化体制改革对我们的影响很大,国有民办、初高中分离、名校集团化等我们在一线做了大量的实践创新。 2010 年以后,区域教育的整体改革,管办评分离等,我们的教育改革更向深处进行。

李永强:我叫李永强,跟李克强差一个字,水平却差得太远,我一听旁边是清华毕业的我就吓住了,我考中师连续考了三年才考上,是从农村出来的。当时考中师唯一的一个原因就是“跳龙门”,我于1972年出生,1978年读一年级,可以说是跟着改革开放一起成长。我接受教育15年,从事教育工作25年,我对教育的理解是,我们原来读书的时候要力争前列,优质教育是择优教育,选上了就能改变命运。

但现在我们发现,读书是为了人的完善,但这种推力还是没有形成,因为家长的想法。我们与其说是应试教育,还不如说是家长受应试教育的影响太深,即使我们现在教育在不断改进。所以,现在教育最大的难点已经不再是学校,更多的是要与家长协同,给教师更宽松的环境,现在很多学校都做得非常好,而且自己的理念也在充分彰显。但现在面临的最大挑战是,教师的负担是有史以来最重的,因为他在教学生的同时,还必须教家长。所以,只有我们一起把社会各个方面的力量聚集起来,并纳入我们教育的思考范畴,不要把责任强加到教师身上,我们的教育才有可能会真正慢下来。

王水发:我做了三十多年的教育,从普通老师到班主任、备课组长、科组长、年级组长、中层干部、副校长、校长、书记。2005年,作为特殊人才引进深圳,我担任深圳南山外国语学校校长,后来到区教育局任副局长,后来又提任区教育督导室主任,再后来到深圳市教育局任师资管理处处长。两年前,我到罗湖区任教育局局长。我也是恢复高考的受益者,1983年参加工作,1983年正好是邓小平为景山学校题写“三个面向”的一个重要年份。我认为,素质教育的萌芽就是从邓小平题写“三个面向”开始的。因此,我的成长、我的工作都与素质教育的发展相伴而行,我见证了素质教育的发展以及它与应试教育的博弈过程。

柳斌先生是最早在我国提出“素质教育”概念的人。1987年,他写了一篇文章《努力提高基础教育的质量》,第一次提出“素质教育”这个概念。虽然说素质教育的萌芽早在1983年就开始了,1984年、1985年在很多地方就开始实验了,但是1987年他才提出来。他刚刚在视频中说了几句非常经典的话,几个精彩的观点,我想跟大家分享(详细内容见《未来教育家》2018年12月号P8-P14):第一个观点,我们一定要将素质教育进行到底 ;第二个观点,只有各方面都一起来综合改革才能够将素质教育进行到底;第三个观点,素质教育就是要坚持以立德树人为根本;第四个观点,他引用了习近平总书记的观点,即要实施素质教育,还要进行评价的改革。他说,什么是素质教育?素质教育是以提高全民素质为目的,以立德树人为核心,以发展学生的实践能力和创新精神为重点,面向全体学生实现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让学生学会求知、学会做事、学会健体、学会审美、学会合作、学会创造,坚持“知情意行”相统一,坚持社会、家庭、学校相结合,达到提高全民素质的目的。

李茂(主持人):感谢四位嘉宾回答的第一个问题。接下来这个问题回到我们今天的主题:寻找教育变革的新力量。各位现在可以展开比较核心内容的发言,我们从不同角度突破一下这个议题。因为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目的是为了坚持改革开放的决心,要寻找到继续前行的道路。下面哪位先来发言?

蒋莉:我讲三个小故事来引出我关于体制改革、机制优化的三个观点。

一个小故事:1997 年,29 岁的我,在学校什么岗位都没待过,就直接被提拔做了校长。第一次参加区教育局组织的校长会,我坐在最后,想低调一点。那天,教育局选了一位刚刚人才引进的初中校长重点发言,结果发现,该校长“水土不服”,发言的方向跑偏了。中途,局长在去卫生间时路过我的座位,悄悄对我说:“待会儿你主动上去发个言。”会议快结束时,局长问,下面哪位校长想发言?我冲了上去。从此以后,区里那些老校长们眼睛就全盯上了我,他们想,你胆子那么大,还那么能说, 倒要看你怎么做了。

作为局长,首先要信任校长,放权给校长,敢说的校长他就可能会去做,会做的校长哪怕多摔几次跤,哪怕偶尔做偏一些或者做得不够完美,他都会在这个过程中有所成长。所以,体制改革、机制创新,非常重要的是要赋予校长自主办学的权力,不能有任何的犹豫和不坚定。

第二个小故事:我到胜利小学做校长还不到一年,因西湖大道拓宽要把学校拆掉,要我们在两个厂房里过渡,苦得要命。在过渡时,我就想,这可是一所百年老校,怎样才能把牌子保住?教育改革。我们就在那个临时的破旧教室里,在四面墙上都钉上黑板,鼓励老师们开展多个主体多个中心的小班化教学等等。但是,校长想改革,老师们不一定乐意,因此就碰到很多困难。那时,我经常觉得做校长好难啊!我还敢跑到市教委主任张绪培的办公室,我说:“张主任,XX 事我这样想的,可为什么做不成? XX 事我是这样做的,可还是没有效果,我该怎么办?”每次张主任都是点着头看着我,说完了,我抹抹眼泪又回来继续干。

一个良好的教育管理体系应该是赋能的。不要太多框框、太多评价,让校长,特别是那些爱发言的校长去跌跟头,让他们去实践去创新,因为答案最终一定是他们自己搞明白的。现在的管理体系中有很多不够赋能的,如自上而下靠红头文件提出“三点半”一定要管起来, 这样的文件教育行政部门一定要少发,必须发时内容应尽量宏观一点,这样才能保护学校的自主性和创造力。

第三个小故事:我所在的上城区是个老城区,原来市中心有20 万人口,郊区 10 万人,10 年后市中心人口下降到 10万,而郊区从10 万上升到 30 万。对一个教育局而言,这可是需要经历一个布局调整、结构优化的过程。一边要大量地拆并学校,一边却要大量地新建学校,而且要把名校、名师引过去,那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在学校拆拆并并的过程中,因为黄金地段的校舍特别值钱,拆并后的校舍干什么用?新建的学校要建多大?建成怎样的学校等,这些布局调整的事情都会和区里其他多个部门有一番博弈。当然,其他部门的 发言以及出的点子往往都是区委书记和区长们爱听的,出发点均是为了拉高GDP。但是,作为教育局局长我的立场不一样,因此,在一些工作会议上,我常常因为布局调整和区里一把手书记顶起来。为此,有不少好心领导来劝我,蒋莉你这样做局长不行,你要给老大留面子。但是后来发现老大也没给我穿小鞋,反而很喜欢听我的意见,因为我讲了教育人该讲的话,履行了教育局长该履行的责任。学校内部的机制优化有很多事要做,我们教育部关于如何机制优化,实际上发的文件、出台的政策也不少,但是为什么绩效工资、岗位聘用等一些事做了以后不赋能?我们教育人对教育的专业管理和专业认识的学习还不够,我们的那些认识往往被外界的应试化、规模化、效益化所左右。因此,教育目前最需要梳理的是教育本源的价值是什么?是为人的发展服务。我们应该把这个旗子高 高竖起,用这个价值 观高高地、重重地引导我们,带领我们进行教育改革。教育改革的体制变革、机制创新的动力在于我们“为了人的服务”这个专业的价值追求。

李茂(主持人) :谢谢蒋局长,蒋局长围绕机制和体制,前面说了两个关键词,一个是放权,一个是赋能,如果再概括出第三个关键词是什么?

蒋莉:第三个关键词是专业。

李茂(主持人):专业就是回到教育的本源,教育的本质。我特别感动刚才您说的要为教育去争取,发出专业的声音。这个世界一定要有一群人去坚守教育的本质,我们作为教育人都不去坚守,那就真的没有人去坚守了,没有人去争取了。

李永强:作为一个基层工作者,我从农村来,我真正对教育有所理解是在巴蜀小学工作之后,我也才开始重新认识教育,当重新认识教育的时候,我发现巴蜀有一个很多学校都不具有的特点。改革开放40年,巴蜀小学只换了四任校长,几乎每位校长都经历完整的生命周期,特别是思想周期。几乎每位校长在接替上一位校长的工作时,都能够把他的思想往前再推进一步。比如,第一位校长上任刚好是改革开放,八年任期的最后两年,提出了“创造教育”,但是那个时候创造教育只是培养学生的创造思维。第二位校长四年就提出“创造志趣”,第三位提出“培养孩子的创造性”,最后整所学校才提出“创造教学”,他的16年就做这件事情。

当下一任校长再来的时候,他添了创造为了什么?创造是为了实现每个人的梦想,并提出了创造人生梦想,让梦想与创造结合。马宏校长接任以后,提出既然有创新,又有梦想,怎洋才能实现?于是提出“与学生的脉搏一起律动,过有境界的教育生活”。怎样才能实现过有境界的教育生活?于是她提出“做的哲学”,怎么做?为什么做?目的很重要。第二个就是大家一定要一起做,要统一思想,做出来并持续做,这样实际上慢慢地就赋权给了每个部门。

巴蜀现在的发展靠谁?靠的是一代一代的叠加,而不是颠倒。每一个时代,巴蜀人都有其思想的标记。首任校长就定位了这所学校,这是一所思想型的学校,所以每位校长来了就会在实践和理论提升上不停地要求自己,带领大家用学术去守候生命的静好。

所以,一所学校一定要有自成体系的不断传承创新思想的建构过程,只有这样的思想才能够传承。而教育体制一定要赋予校长相对宽松的时间和周期,才能够把教育真正地做出来,让教育真正地静下来,我们的教育应少些形式,多些内涵。

李志超:刚才蒋局长聊到了老校办新校的过程,我有点感同身受,因为我们学校是2016年新建的一所学校,借鉴了北京十一学校的模式,2016年才有了新学校。所以,我是一个新老师,我们学校里几乎全都是年轻教师,平均年龄都是1987年、1988年出生的一批教师。所以我想从青年教师这个角度去谈一下如何助力中国教育的创新,如何在中国教育当中尽我们的责任。

首先,作为青年教师,要给自己一个比较准确的定位,青年教师应该是一个学习者。学习就是去增加一些你以前没有的能力,去解决一些你以前没有解决过的问题。但人都有一种惰性,我们往往都不喜欢突破自己已掌握的能力或者路径。年轻老师刚到岗位上,刚去做老师的时候,首先应该去学习老前辈、师父们的经验,聆听师父们的教导。在北京像我们这样的一批年轻老师,大多是高校、名校的硕士毕业生,他们往往觉得自己的理论很丰富,学识也很渊博,身价很高,反而不会去学习,喜欢待在舒适区,这反而限制了年轻老师的进步。

我印象很深刻的一句话,到现在体会越来越深。那是我刚去学校工作的时候,我师父听了我的一堂课后说:“志超,你讲得太多了。”当时我心里不太同意这个观点,但嘴上没反对。我心想,我刚到学校,我学了那么多新的学术方法、学术观点,我不应该全都教给学生吗?我讲得多不是一件好事吗?怎么反而说我讲得多了?当时,我不太愿意去接受和学习这个观点,甚至都不想理解。直到我现在教学的第五个年头,我即将从青年教师过渡到一个有经验的教师,才完全明白了我师父当时跟我说的那句话,课堂上老师真的要讲得少一些,把课堂还给学生。

所以,我如果当时把姿态放低一些,学习心态更好一些,把自己放空、虚怀若谷,可能我师父的那句话我能理解得更早。这是我的第一个观点——青年教师应把自己的姿态尽量放低,去做一个切实的学习者。

第二,青年教师还应该成为一个研究者。学习往往是去增加一种能力或者是解决一个新问题,但是学习往往是学习已经有的东西。而研究不一样,研究肯定就是朝着解决新问题去的,这一点我感受深刻,我们学校都是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他们的研究思维非常强。我们学校建校的这两年,老师们自己研究的小项目已经超过二百项。一个有研究性思维的人遇到问题,他一定要想着用新的方法去解决,用新的途径去处理,所以这样新的途径和方法恰恰就实现了我们今天的这个主题词:创新。我举一个与自己有关的例子:2014年我刚毕业,当时在做学生工作时什么都不会,当你布置一个工作给学生时,他不会做,你便无技可施。有时候学生还和你顶嘴,你也没办法,因为这个团队你完全不会管理。后来,我买了一些书,读一些相关的文章,并结合自己平常的实际情况,去研究学生和老师相处的心理特点,然后从制度入手,从学生团队的结构入手,我把结构变了三次,新的结构的产生让学生变得乖乖的,他们开始跟着老师的节奏走,而且慢慢走着走着就超过了老师的引导。所以,研究者的这样一个定位往往能够让青年教师发现甚至是实现一些新的想法,并达到创新的目的。

在这个做的过程中,我产生了新的想法、新的认识。所以,青年教师首先是学习者,然后是研究者,再是践行者。这样的定位对青年教师在追求创新的工作中去实现自己的价值非常重要。

李茂(主持人):谢谢超哥,超哥真是年轻教师的缩影,我内心非常相信青年一代,包括我在暑假的时候也接触到坚守在我们最一线的农村、乡村的青年教师,他们身上的那种朝气,让我非常感动。我一直怀抱着一种信念,我们的教育是一定能够在青年一代的身上还能够再继续往前走的,接下来请听王局长的分享。

王水发:我是如何为教育改革和发展赋能的?我主要还是在“人”上面做文章。首先,我的一个理念是“每个人都很重要”。如果说给每个人创造的空间,让每个人都释放出他的正能量,一定能够创造美好的教育和教育的美好。我从做老师,做校长,到做局长,我一直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待我的每一位同事,我的每一位学生,给他们力量,给他们支持。

我除了推动罗湖区的校长们的学习,就是支持他们的工作,工作中基本上没有什么约束,对办学也很少干涉,充分地鼓励学校特色办学和教育创新。理论上来讲,校长的学习也可以让他自主学习、自觉学习、自由学习,但是我仍用一定的形式来保证内容,用我的这种推动来实现每一位校长的深度学习。所以,我做局长这两年“每周一小时校长学习会”是坚持做的。而校长学习会是采取校长参与式、体验式、对话生成这样一种学习方式。每年我们会事先做好规划,校长们自己来申报,围绕学校办学,从规划学校发展、营造育人文化、领导课程教学、引领教师成长、优化内部管理、调试外部环境等六个板块展开。

从学校的办学实际,校长还可以选择自己干得最得意的工作来申报做主讲。我们把一个小时分成四个环节,每个环节大概15分钟。第一个环节就是自主申报的校长讲述15分钟,其他的校长在听的时候思考三个问题:一是听了这位校长的分享你最大的一个收获是什么?二是你最想提的一个问题是什么?三是你想给的一个建议是什么?一边听一边想。第二个15分钟,小组合作讨论这三个问题,每一个校长把自己对这三个问题的想法说出来,然后小组讨论达成共识并排序。第三个15分钟,每一组随机抽选一个校长把小组的观点说出来,而小组间的观点不能重复。第四个环节,我作为主持人,进行专家总结点评,跟大家一起来探讨所有的问题。这件事情我一直风雨无阻地在坚持。

人是第一生产力,人是教育改革与发展最关键的因素,在区域教育改革与发展的过程当中,我把教师队伍建设改革摆在特别突出的一个位置。一方面抓师德师风建设,一方面抓专业发展。另外,突出地抓几支骨干队伍。第一是打造教育家型的校长队伍;第二是培养敬业、专业的班主任队伍;第三是建设一支教育专家型的教研员队伍;第四是培养一支学科名师队伍;第五是建设一支优秀的督学队伍。我们实现了中小学和幼儿园的责任督学专职化、专业化。这五支队伍建设,给我们整个区域教育的发展带来了勃勃生机。

李茂(主持人):谢谢王局长,我很少听到有局长分享他如何带动校长去学习,但我有一个疑问,您带的这些校长回到学校后,他会以您这样的理念和方式去组织教师学习吗?

王水发:谢谢李茂老师,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了,我们很欣喜地看到了我们的校长现在回到学校也用这种方式来组织教师参与学习会,包括我们的教研员也以这种方式组织我们的罗湖区教师发展论坛,同样是选取30~36人上讲台小班上课,其他人在下面观摩,采取先分享,然后小组讨论,再展示交流,最后总结点评。

“两票制”执行后,公立医疗机构在药品验收入库时,必须验明票、货、账三者一致方可入库、使用[2]。部分企业经营场所与仓库不在同一地址,特别是异地设仓的企业,发货与开票难以同步,销售发票随货同行仍然存在一定的困难,进而影响到企业销售出库的效率。

李茂(主持人):这种方式充满了设计感。我们的教育要走向内涵发展,一定是要借助设计这个工具和思维方式,让我们的整个学习体验有更高的品质。

接下来的问题我想考验一下大家的第一反应,是非常棘手的一个问题。今天的我们坚定素质教育立德树人,但同时我们都不否定,我们的教育会受应试教育以及各种不利因素的干扰。我很想问四位,你们对破解这个难题,有信心吗?当你面对一位老师或者面对一位校长的时候,你可以告诉他,你能做什么?

蒋莉:我很有信心,而且必须这么做我们的教育改革才有希望。从2010 年到 2015 年,我们的团队花了五年时间做了一个整体改革的区域性推进项目, 这个区域性项目中的核心就是关注学生的全面发展,具体的做法有三年发展规划、学校的发展性评价、管办评分离、学与教改革、信息化管理平台技术应用等。我认为转变家长的观念很难,转变教师的观念也不简单,但是,当教育局局长谋定了, 类似刚才王局长很有设计感的抓学习效率的方法,坚持做,也会有很好的效果。

李志超:我现在在教育一线工作,我对这个问题也很有信心。我举一个例子:我们普通的老师和学生最主要做的就是教学,教学的变革完全可以破解这个难题。我们现在提倡的都是以学生为主体去教学,培养学生的核心素养,但这样一种教学理念如何从理论落实到实践?很多学校都在摸索、都在做,但是都很难,因为教师习惯于自己去决定教什么、怎么教?但怎么样从学生的角度去体会、去设计课堂?让学生决定教什么、怎么教?学习方式是什么样子的?这种备课特别难。

我现在是历史组的组长,我们一直在做基于核心问题去设计教学。在这样做课的时候,我们起初关注的是老师的学科能力、学术的前沿研究,还有国家的课程标准等。然后从中生发出我们这堂课,甚至这一个学期、这一个单元的核心问题,并围绕着这个核心问题去设计教学,在教学当中去培养学生的学科素养。

但是,我们还在思考,怎么样真正让学生融入其中,让学生变成主体?后来我们把备课的核心问题的产生做了改变,核心问题不再由老师决定,而是学生,学生完全由一个学习者变成备课的主体。所以,我们现在在尝试把课堂上的材料和我们将要学习的内容提前公布给学生,让学生去预习,在预习的过程,让学生提出核心问题,然后再让学生讨论核心问题。当这个核心问题产生之后,老师再根据这样的核心问题去备课,去让学生成为学习的主体,课堂上再发生教学。这样的效果出现之后,我发现学生能力的形成和对学科思维的掌握,比以前我们基于课程标准,基于教材去设计核心问题更加有效。

所以,突破应试教育这样一个困境或者是瓶颈,我觉得是完全可能的。

李永强:“应试教育”其实也不是洪水猛兽,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很多原来不能测试的素质,现在都有了很大突破,其实只要“试”的内容和形式足够科学,“应试”本身就是教育的重要内容和手段。当前大家批判的应试教育主要是指以相对单一的“学业分数”来代替对完整人的评价而造成教育异化现象。巴蜀小学一直十分重视对评价的研究。在 实践的过程中我们 认 识到, 小学阶段的核心素养易粗不 宜细,否则教师们不好把握,也不能真正地落地。于是我校构建了学生“三力”评价体系。一是学力,即着重看一个学生持续学习的动力,能力和毅力;二是活力,着重看一个学生的身体活力和精神活力,三是潜力,着重看学生自主选择的课程,从中去发现一个学生发展的潜力和可能。通几年的实践研究,评价实现了由“评价你是一个什么的人?升级为了“引领你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的功能转换的关键是标准前置,改变了过去秋后算账的评判式评价。

到现在为止转变传统“应试教育”的最大阻力仍是教师,即大多数教师仍未习得“基于问题的学习方式”,像李志超老师这样能比较好地平衡这两种学习方式的教师还太少。有了这样的教师的,学生很自然地就会在教师的潜移默化下自然习得。因此,对于评价的研究,其本质就是对人和对教育本质认识的研究,只有评价的内容和形式更接近教育本质时,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就会在根本上同质了。

王水发:在这里我首先要厘清两个概念,一个是应试能力,一个是应试教育。应试能力其实是人的一个很重要的素质,但是应试教育它是片面追求升学率、片面追求分数的一种教育,当然是要反对的,我们要高举素质教育的大旗。只有实施素质教育,中国的教育才能走向现代化,走向世界,走向未来。

李茂(主持人):最后一个问题,希望四位用比较简短的语言描述一下当前您手上最要紧的事情,在短期或者中长期您希望看到你手上的这些事情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进展?

蒋莉:综合改革,整体提升,是我这十多年实践中悟到的一个教育改革路径。我现在手上在做一个农村小规模学校的综合改革整体提升项目,已经初见成效。我也非常希望能够把这种专业的综合的做法交由专业的团队来做,希望再借助政府治理体系改革的平台,把这样好的一些东西、产品能够复制出去,能够影响到更多的地区和学校,从而为我们中国的未来学校做一点自己能做的事。

李志超:我现在手头主要做的是两项工作,也希望在这两个方面都有创新:第一是历史教学。目前,我的一节课基本上15分钟我讲,30分钟都还给学生了。我现在希望的是我能够探索出一条路径,能够让学生从备课到上课,再到评价,全都由学生去参与,老师的时间比例降得更低。

第二,我希望探索出一条新的路径、机制、模式,能够让家长参与到学校的治理和整个教育的过程当中,让家长与老师同步调,甚至他的观念比老师还要更敢于创新,更敢于探索,把家长、教师和学校真正融成一体,促进我们孩子真正的成长,给孩子成长最大的助力。

李永强:现在最棘手的就是教育均衡化发展过后,对名校优秀老师的输出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我们学校的优秀老师比较多,但是新老师的成长速度跟不上,专家型教师的成长通道和成长平台的问题最棘手,所以说我为什么这么看重对外交流,这是我现在最头疼的事。

另外,谈谈我最想看到的事情,到现在为止,提到文化自信,对于学校而言任重而道远,因为目前人们还纠结于中西文化之间不同的评价标准,中国文化的事情用西方的标准来评价,西方的事情用中国文化来评价,而真正的文化自信实际上是需要从根上重新理清,这个过程对中国人来说可能要持续10年到20年才能真正找回自己的文化自信。到现在为止,我们在小学、中学、高中,究竟在文化自信上我们能做什么?这样中国人走出去才会真正地觉得自己是一个有文化自信的人。

王水发: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推进区域教育综合改革,这个改革简单地说就是以育人模式系统的改革为核心,以资源配置改革、队伍建设改革、体制机制改革和家庭教育改革作为保障来进行深度改革。我希望的进展借用李校长的话,就是一起做,持续做,做出效果。

李茂(主持人):非常期待四位的探索。

10年前,在刘堂江会长的带领下,我们在《中国教师报》就推出了改革开放30周年的特刊,10年过后在这里我们还能够一起来聊教育,我感觉真是幸运。

这些年我无论是做媒体还是做幕前工作,我的定位就是怎么能够帮到我们的教育,帮到我们一线的教育工作者。今天的分享我捕捉到的一个关键词就是设计,为学习的设计。设计不是控制,设计真正的内涵和它的精神,是为了自由,为了解放。

我们学习的设计,就像今天听到李志超老师的教学分享,我们所有的设计实际上是为了让学生能够更加自信地成长为学习的主人,因为他只有成为学习的主人他才能够真正成为他自己,他才能够为这个社会贡献他的力量,我们中国人才会真正为这个世界去贡献力量。

非常感谢四位嘉宾,衷心祝愿四位的探索能够按照我们的设想开花结果,而且真正能够推动更多的学校,推动更多的老师共同来坚定信念,朝着我们认为正确的方向,朝着素质教育大的方向,坚定立德树人,回归教育本质,提升我们整个教育行业的专业性,朝着这个方向我们继续坚定地走下去。也希望今天的访谈能给同仁们一点点启发,也希望你们能够从中获得一些力量,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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