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群山环抱的“婉转”
——湖北土家族音乐文化调查行记

2019-03-28 06:52包越辰佟占文
内蒙古艺术学院学报 2019年1期
关键词:恩施土家族笔者

包越辰 佟占文

(1,2.内蒙古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2)

鄂是湖北的简称,鄂西也即湖北的西部,总面积约20.11万平方公里,直至2016年全国人口普查,鄂西地区拥有包括汉族、土家族、苗族、蒙古族等45个民族在内的3060.92万人口[1]。土家族正是鄂西地区的主要构成民族,他们自称“毕兹卡”,意为“土生土长的人”。他们的艺术形式多种多样,有南曲、撒叶儿嗬、打溜子、傩戏等等。

鄂西地区的土家族音乐文化是一棵常青树,不仅在现代的传承情况颇有建树,还在此基础上开展出了许多“枝丫”:包括“土家女儿城“在内的许多文化载体已经成为了土家族文化的“门面”,并在当地第三产业中成为首屈一指的企业,形成了较为完备的产业链条。

但是,笔者认为土家族音乐文化的发展已经遇到了瓶颈,一方面,第三产业已经不足以支持土家族音乐文化继续向外发展,另一方面,土家族的其他文化也在日益发展并且与土家族的音乐文化共处一个市场,难免有资源倾斜导致不和谐的共存。但是,作为一种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既然要传承就一定需要资源。如何在固有资源不变的情况下为土家族音乐文化寻找更多的出路,是笔者的思考,也是整个土家族乃至国家需要面对的问题。

目前对于土家族音乐文化的研究已经许多前辈的研究者成果颇丰,如张瑜老师的《长阳南曲和五峰南曲差异性及其成因》和张玉玲老师的《剥离:土家族“撒叶儿嗬”当代转型的境遇与阵痛》两篇论文对土家族的两大地方音乐做了较为细致的研究、提出了独到的见解。又有田世高老师的《土家族音乐概论》一书对土家族整体的音乐文化做出了广泛的描述与研究。笔者的研究正是建立在包括但不限于以上老师的研究成果基础上的。

今年五月末,我们内蒙古师范大学民族音乐学系的14名学生,跟随导师佟占文博士,赴湖北省五峰县参加2018年中国少数民族音乐学会年会听会学习。会后,我们在导师佟占文博士的带领下开始田野考察(见图1,拍摄时间:2018年5月21日),于五峰县、恩施市两地采访了当地的民间艺人。考察前,我们制定了周密的调查计划与行程安排。有导师的经验与人脉在先,此次的调查颇为顺利。在此期间,笔者主要调查了五峰地区的“南曲”和恩施地区的“撒叶儿嗬”。采用了个别调查、重点采访、现场观察、民俗观摩等方法。

图1,田野考察团队在三峡“截流纪念园”的合影,从左至右依次为:笔者、郭娜、黎明、王风琴、席春荣、薛娇、伊拉娜、乌云高娃、佟占文老师、温昭娟、朱慧、白灵、陈子萱、刘思路、陈霞)

考察团队于2018年5月17日晚到达武汉,休整一夜之后途经宜昌最终在2018年5月18日下午到达五峰县,从19日早开始赴五峰国际酒店听会,直到20日下午,我们一队学生在两个分会场之间奔走,开阔了视野,对少数民族音乐发展和民族音乐学理论有了更多、更新、更深的认知。

按照田野计划,考察团队在会议结束(也即2018年5月20日)的当天傍晚观看了会议承办方举办的五峰县土家族艺术展演。笔者就是在这里被五峰地区的重要非遗项目“南曲”吸引。

图2.

演出结束后考察团队在后台采访了当地文化馆的胡冰馆长,并通过胡馆长联系到了当天参演的民间艺人。所幸从乡下赶来的民间艺人都被统一安排在我们下榻的五峰县骏王大酒店。拿到了联系方式,我们第一时间赶回了酒店等候艺人归来。笔者与考察团队成员之一的陈霞同学为一组简单采访了“五峰南曲”的省级传承人陆先模老师(见图2,“五峰南曲”省级传承人陆先模老师与笔者及笔者同学陈霞合影。拍摄时间:2018年5月20日。拍摄地点:湖北省五峰县骏王大酒店。拍摄者:酒店服务生)。期间还结识了陆老师的爱徒樊哲丽老师与五峰文化馆前馆长覃远歆老师。几位老师也为我们讲述了许多关于南曲的传统与源流。并在之后和陆老师约定了当晚的采访时间。

晚饭之后,我和陈霞如约来到陆老师的房间开始了采访。通过听取陆老师的学艺生涯和对南曲的理解,对南曲有了进一步的认识。采访期间,笔者还弹了陆老师的爱琴——三弦,三人相谈甚欢。最后,陈霞我们二人向老师展示了内蒙古的音乐文化,每人清唱了一首民歌,陆老师表示对内蒙古的歌曲非常欣赏。采访过后笔者和陈霞同学和陆老师合影留念并加了微信,陆老师还热情地邀请我们一行去他家的农家乐做客。当晚笔者听了两遍录音,始终对南曲的“地道传统味儿”念念不忘。

在笔者看来,“南曲”是一种类似内蒙古地区蒙古族“说唱艺术”的艺术种类,都是由艺人自弹自唱,诉说历史故事。但略有不同的是“五峰南曲”更加关注艺人的“唱”,正所谓“南腔北调”,“南曲”的“一字多腔”正是它最具有当地特色的地方,也是它最“婉转”的地方。

通过对陆老师的采访,我们对“南曲”的认识从音乐事象的表层进入了音乐本体的深层。“南曲”不仅仅是一个大山深处的“婉转腔调”、自弹自唱的民间艺术。五峰地区的“南曲”是鄂西地区“南曲”中最有代表性的分支之一,它在多年的发展中已经从一个民间艺人自娱自乐的娱乐项目转变成了一种能够代表当地特色的、被搬上了台面的、高雅的艺术。现在的“五峰南曲”已经有了自己的代表艺人、自己的传承、教育体系以及自己的新一代传承人。可以说,“五峰南曲”已经步入了非遗文化传承的正轨,并且传承保护工作正在良好地向前推进。

对比笔者此前学习过的温新阶老师和刘思贝老师的《南曲——藏于深山的宫廷音乐》[2]、《长阳南曲的土家音乐特色考析——以〈扫松〉为例》[3]两篇研究成果,笔者没有继续研究长阳县的南曲而是把重点放在五峰县的南曲上,主要是由于行程安排很难流转多地进行实地调查,另一方面,针对五峰南曲的研究成果较少,且上述两位老师的论文中,温新阶老师主要研究了长阳南曲在当地的流传情况,刘思贝老师则是以南曲著名曲目《扫松》为例,把重点放在一首曲目上来研究南曲中的土家音乐特色,以小见大。而笔者在五峰县的研究重点在于南曲艺术的生存环境、传承情况和未来发展上。

下面是我和陈霞同学采访陆老师的部分录音记录整理:

笔者:老师觉得现代元素对传统音乐发展如何?

陆老师:当然是好啊,但是经典的、传统的内容还是不能变的,现在很多人学南曲,必须要把传统的内容留下来,再发展。

笔者:现在南曲一般是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演出呢?

陆老师:首先南曲有三不唱:白事不唱,夜不静不唱,有风声不唱。现在一般是各种喜事请我们去唱。

陈霞:老师能不能为我们讲述一下“南曲”现在的传承情况?

陆老师:现在就在我们五峰,有很多学习南曲的人,我除了种地之外每个月都要来五峰来给学生上课,教他们南曲。

笔者:老师请问您的学生都是从事什么的呢?

陆老师:他们好多都是退休的老年人,也有上班的年轻人。

陈霞:老师您现在是不是觉得把工作和您的兴趣南曲结合到一起挺好的?

陆老师:是啊,我觉得南曲特别好,我一唱就觉得什么事儿都难不倒我,心态特别好。

第二天上午我们一行如约来到五峰县文化馆,在这里我们首先采访了对南曲颇有研究并在前一晚的文艺汇演上和陆老师同台表演南曲的高羽老师(见图3,笔者采访五峰县文化馆馆员高羽老师。拍摄时间:2018年5月21日。拍摄地点:湖北省五峰县文化馆。拍摄者:朱慧)。高羽老师向我们展示了他所记录的南曲曲牌和经典唱词。征得同意后我们拍了照片,随后高羽老师邀请我们进他的办公室给我们翻阅他的研究成果。我和陈霞同学都对老师以青年学者的身份做出如此详尽的调查与研究课题表示钦佩不已。

下面是笔者对高羽老师采访的部分内容整理:

图3.

笔者:高老师,南曲现在的教授方式是融合了西方的理论还是继续用传统的工尺谱记法进行教授?

高老师:你这个问题很关键,西方的体系是不能完全套用到南曲的,比如南曲的三眼板和一字板,他的强弱关系和西方的理论就不同。但是很多人就不会选择学传统的记法,传统的记法有些东西写不出来,需要口传心授的东西更多。

从文化馆出来之后,我们每个人都感觉收获颇丰,对下一站恩施的调查充满期待。但考虑到我们没有田野调查经验,一时可能接受不了高强度的紧密行程,老师决定在去恩施之前顺便带我们到三峡大坝参观考察。我们在三峡买了许多特产还和另一个旅游团的外国友人合了个影。当晚休整了一夜,第二天我们的考察团队再次收拾行囊奔赴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

在恩施多亏了老师的人脉,我们迅速联系上了当地著名的景区“土家女儿城”的经理卢浪先生,为我们近期的考察铺平了路。

我们一到女儿城就入住在城内的巴人客栈,当晚就顺着女儿城民俗博物馆内民间艺人的指引现场观摩了撒叶儿嗬省级传承人谭学聪老师的演出。观看结束后我们回到民俗博物馆简单采访了谭老师(见图4,考察团队与“撒叶儿嗬”省级传承人谭学聪老师的合影。拍摄时间:2018年5月22日。拍摄地点:湖北省恩施苗族自治州女儿城民俗博物馆。拍摄者:民俗博物馆工作人员),老师非常热情,看到天色已晚就与我们商量明天到恩施非遗中心去座谈。我们定好时间,送走了谭老师就开始体验女儿城的繁华。

女儿城的内部建设非常完善,并且极具民族特色,随处可见传统饰品与食品店铺,店主都穿着西兰卡普。我们还在当晚体验了土家族著名的“摔碗酒”,虽然只是普通的米酒,我们也都摔得开心,仿佛真的摔走了小人,摔来了好运。

图4.

第二天上午我们又来到了民俗博物馆,正巧碰到了早起练琴的张同新老师,张老师是退休的原文化馆馆长,对土家族的音乐文化可谓是了如指掌。他坐在火塘和我们聊了许久(见图5,考察团队采访湖北省恩施苗族自治州女儿城文化馆前馆长张同新老师。拍摄时间:2018年5月23日。拍摄地点:湖北省恩施苗族自治州女儿城民俗博物馆。拍摄者:朱慧),从土家族女儿会①的历史到女儿城的建立,再到火塘中展示的历代土司的故事,又回到他对土家族、对女儿城的看法与期待,我们不禁对女儿城有了新的看法——这简直就是土家族音乐文化的历史部分再现!

下面是笔者整理的我们田野考察团佟占文老师、陈子萱同学向张同新老师了解女儿城的情况:

图5.

佟老师:能不能说一说女儿城是怎么建立的?

张老师:为什么要建女儿城呢,尤其要领会十九大习总书记说的新理念、新理论、转变经济模式、转变经营模式。转变农民的发财致富道路,原来的农民都是种苞米、红薯、洋芋、种庄稼,尤其是在恩施地区,我们通火车才五年。这里没有重工业、轻工业。所以要转变经济模式,发展旅游业。2008年政府提出了鄂西地区发展以自然山水和浓郁的土家民族风情这两个招牌发展旅游业。恩施女儿城就此诞生。

佟老师:女儿城有多少民间艺人?

张老师:我们这里有六十多个,吹拉弹唱都有,其中有我们恩施少数民族自治州优秀的歌手,最强的有全国青歌赛的冠军,你们昨晚上看的谭学聪就是青歌赛的冠军②,土家歌王,标准的农民。

陈子萱:老师,我想问一下咱们这个女儿城里会不会出现有一些为了迎合大众审美而去改编一些音乐、舞蹈的情况?

张老师:民族文化是我们的瑰宝,这是毫无疑问的。因为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说大一点要坚持我们中华民族的,西洋的东西那只能是欣赏,借鉴有的时候也可以搞,但那都不是我们这个地方大搞的,我们这儿讲到这个挖掘出来,呈现它这是一方面,坚持它原来的特色同时也要精细加工,完全是原生态的,原汤原水的呈现。打个比方怎样挖掘,怎样创新的问题,你们搞民族音乐的这方面的确要思索,这是一个长期来折磨着我们文字工作者的一个课题,它的尺度不好掌握,特别不好掌握。你给它创新又会失去原来的。到底怎么样合适,是个重大的课题。比如我们《龙船调》这个歌大家都知道吧,这个歌就是我们这个地区的,它就是我们恩施州土家族一个村的,最早它不叫龙船调,它叫“种瓜调”“瓜仁调”“瓜子调”。为什么呢?它本身就是利川那个地方这样唱的一个民间小调,很好听。过年的时候划龙船,划彩龙船,他们就利用这个调子就把它改编成《妹儿要过河》等歌曲。

告别张同新老师,我们又采访了女儿城艺术团的李万华团长(见图6,考察团队采访湖北省恩施苗族自治州女儿城艺术团李万华团长。拍摄时间:2018年5月23日。拍摄地点:湖北省恩施苗族自治州女儿城民俗博物馆。拍摄者:民俗博物馆工作人员),李团长先是跟我们说了建立女儿城的初衷,又讲述了他们创业的艰难与收获的喜悦、如何一步步把那么多的民间艺人集合在一起,一起维持着整个女儿城的运营。

图6.

下面是笔者整理的李万华团长对女儿城及其运作系统的看法:

佟老师:土家女儿城的运作模式是怎样的?

李团长:我们女儿城通过旅游市场、通过民间艺人和演员实现商业化手段,提升知名度,实现产业的可再生。我们的第一要务是传播,传播土家文化并通过土家文化来提升女儿城的经济效益。其次就是找到突破口,我们不专注于专业和文化,我们的重点是传承,我们把一些快要灭绝的传承和其他传承通过我们的手段来吸引年轻人来做传承人,在通过现代化与传统的结合实现经济与文化共同发展。

佟老师:那你们的管理手段和目标是怎样的呢?

李团长:我们要让他们通过学习、表演树立职业自信,这样才能实现商业的目标,平时的管理比较松散,但是涉及到活动、演出就会比较严厉。目标当然是希望他们能够有更好的生活。

最后笔者单独找到李团长又聊了一会儿,李团长为笔者解答了许多问题,临行时我们加了微信,并说好以后保持联系。

当天下午我们准时来到了恩施非遗中心见到了谭老师。谭老师先是让我们自由参观非遗中心的展品,随后安排我们进会议室进行采访。老师首先给我们讲述了他参加青歌赛的过程、被评为省级传承人之后却仍然坚守在传播、传承土家文化第一线的心路历程。采访期间我们拍摄了许多照片,并对老师讲话的内容做了记录。

撒叶儿嗬早在古代就已经盛行且有所记载,唐代的张鷟在著作《朝野佥载》如是写道:“五溪蛮父母死,于村外阁其尸,三年而葬,打鼓、路歌,亲属饮宴舞戏。[4]所以笔者认为,“撒叶儿嗬”是一种群众性非常强的艺术,由唱歌和舞蹈结合。在被改编成舞台艺术之后变得更加具有地方特色,成为了当地音乐文化的“门面”之一。

经过考察团队一系列的采访,我们认识到“撒叶儿嗬”从传统意义上讲是一种“丧事喜办”的民俗。在土家人眼中旧生命的结束,是另一新生命的开始,这本就应是一桩“白喜事”[5]。它严格保留了许多表演形态方面的传统和禁忌,但是仍有一部分传统元素在各方面因素的综合作用下被抛弃了[6]。而且各地的“撒叶儿嗬”细化总结之下都有所不同,但目的和形式基本都是一样的。

从非遗中心出来之后我们又游览了恩施土司城,见识了之前在女儿城听闻的土司的官邸。

综上所述,笔者对五峰县和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土家族音乐文化生态圈有了一定的了解:

五峰县的艺人群体主要是以农民为主,有种庄稼的、种茶的,也有在文化部门从事研究工作的,整体仍然是以农业收入为主。但是在当地政府的扶持下,开设了许多的民间艺术传承班,由民间艺人负责以口传心授、现场教学的形式培养各个年龄段的传承人,艺人很愿意以这样的形式去传承自己的艺术,而且提供的报酬也可以改善他们的生活。

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艺人则多数在当地旅游景区“女儿城”内的“民俗博物馆”供职,经营女儿城的公司负责了艺人的吃、住和基本工资,艺人的工作就是每天在民俗博物馆内向游客展示当地的艺术和民俗、负责每天晚上的艺术展演、培养新的艺人。这样既让艺人脱离了农业生产,又让他们可以把重心放在对艺术本体的研究、表演和传承工作中,通过艺术来反哺女儿城、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女儿城又反作用于艺人,形成艺术与经济的互助性可持续循环发展。

总体来说,两地已经初步建立了音乐艺术的发展、传承体系,并且与经济发展相联系。长期来看,这种体系的进程会随着经济的发展一步步向前推进,未来形势一片大好。

此外,笔者对湖北鄂西地区土家族音乐文化生存现状有了初步的认识:

1.土家族音乐文化在当地的建设非常有成效,并且许多产业都是围绕着当地的音乐文化来进行,这就造就了它的可持续发展潜力,重在保持文化的原生性。正所谓“文化搭台,经济唱戏”,转变了以往“经济搭台,文化唱戏”的窘况。并且在近几年的发展中让艺人树立了良好的职业自信与民族自信,这对民族文化的传播是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的。

2.土家族的音乐文化由于受到时间和空间因素的不同需求,在一定程度上阻碍和限制了其保持原有传统的基础上走出大山、走进更多人的视野中的步伐,且表演场地和表演时间在加之表演的民俗语境要求比较严格,所以把它发展为一种向外传播的表演艺术有一定难度。这需要几代人一起继续努力探索。

3.土家族音乐文化正在和当地其他文化(如茶文化③)以及当代一些相同体系内的行业(如丧葬行业④)在同一市场内共存。如何把这种共存转变为互助发展也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4.土家族音乐文化需要原生态环境来保证艺术的原生态特色,导致许多传承下来的原生态音乐没有“传统味儿”。也因此在大众中认同度逐渐走低,大众更愿意去接受新鲜的旅游文化而非传统音乐文化。

5.土家族艺人被工作、经济来源限制了对音乐本体的拓展:他们需要现代化的设施来改善生活条件、提升生活质量,而政策等宏观条件不足以支持艺人靠艺术手段糊口,导致渐渐和传统背道而驰。

6.土家族音乐文化普遍有一些不能改变的禁忌,虽然一些禁忌已经被打破,但总体来说还是受到了自身的民俗限制。

7.历史上土家族音乐深深的融入在土家族民俗文化当中,但是“改土归流”导致其逐渐的变异。当下,文化多样性虽被倡导,但人们对“异文化”的态度似乎还在“中心论”的阴影之中。从研究的视角笔者主张面对异文化,我们应该主动“融入”,而不是“异文化”主动融进你。

本次调查对五峰和恩施地区的几位老师进行了相对细致的专访,使用了诸多方法收集了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其中包含2小时整的视频录像资料,九条共计11小时的录音资料以及300余张调查相关的图片资料。

这一次田野调查让一直在内蒙古音乐文化熏陶下的我第一次受到了其他少数民族音乐的感染,同时也体会到了建设少数民族音乐文化保护与传承体系的迫切。

笔者认为,土家族的音乐文化诞生于群山环抱之中,没有这片沃土的养育,它也不可能存活并且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但也正是因为这囊括“时间、场合、受众”等原因的“群山”牵制了它的发展。在它的发展历程中,不断在保留传统文化与结合现代文化之间摇摆,抛弃了一些东西也得到了一些东西。用张玉玲老师的话说就是“步入了转型困惑期或转型阵痛期”。[7]但正所谓:“得失有三思,皆可以为鉴”,[8]我们可以以此为鉴,把它向更好的方向推动。所以说这“群山”既是土家音乐文化之幸——它孕育了如此优秀的民族音乐文化。它同时也是土家音乐文化之命——要存活不能抛弃传统的基础。传统的文化在现代之所以能够生存下去,就是一代代人在摸索、总结中为它铺下了前路。目前鄂西地区的土家族音乐文化建设已经有了方向,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探索,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为它的发展之路添砖加瓦。

注 释:

①“女儿会”,又名恩施土家女儿会,是恩施土家族特有的风俗习惯,也是男女青年谈情说爱的一种场所,被誉为东方情人节或土家情人节。

②谭学聪老师于2010年参加青歌赛,获得原生态组金奖。

③五峰县的茶叶文化在全国都颇有影响力。

④“撒叶儿嗬”是当地以丧葬行业与艺术表演两种形式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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