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维度下的中晚唐直隶州

2019-03-27 00:58朱德军
江汉论坛 2019年3期
关键词:时空分布类别

摘要:中唐以后,随着三级体制的普遍确立,直隶州遂成为地方特殊的行政建置,它在关中、中原以及南方地区均有广泛的存在。在时间上,它的存在很不稳定,时多时少,除同、华两州外,大多数存在的时间短暂,但整体数量上有逐渐增加之势;在空间上,多位于具有战略意义的区域,或位于国家政治中心(如两京)的外围,或地处漕运与重要驿路的沿线,或居于盐、铜等战略性物资的出产之地。中晚唐直隶州的时空存在,在一定意义上,不仅体现了中央与地方之间复杂的博弈关系,也体现了中央在控制地方方略上的探索性、权宜性与实用性的特征

关键词:中晚唐;直隶州;类别;时空分布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唐宋变迁与西北防御体制研究”(13XZS012)

中图分类号:K2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54X(2019)03-0106-07

直隶州①,作为中晚唐藩镇设置普遍化背景下一种特殊的地方行政建置,断断续续地存在近一个半世纪之久,对唐代社会产生了非常深远的影响。在某种意义上,直隶州的设置,不仅体现了中央与藩镇之间复杂的博弈关系,而且体现了中央在控制地方方略上的探索性、实用性与摇摆性。遗憾的是,学术界对直隶州却关注不够,相关研究成果很少。目前,仅见日本学者日野开三郎《藩镇体制与直隶州》②、陈志坚《唐代州郡政治制度研究》③ 及拙文《中晚唐直隶州制度的历史考察》④。日野的研究虽涉及唐代直隶州的诸多方面,但论述重心在于藩镇体制与直隶州的关系;陈著的研究,更多地体现在单纯对直隶州的考证上;拙文则侧重从政治层面探讨了中晚唐的直隶州制度。概言之,学界关于中晚唐直隶州的研究,既未涉及其存在的不同类别,也未探讨其特定的时空分布及其内在的规律性。至于此前陈志坚关于直隶州的考证,由于漏考、误考之处甚多,故仍有进一步探讨之必要。

一、唐代直隶州考释

安史之乱后,随着内地“藩镇化”浪潮的风起云涌,中央为了确保对若干战略性区域的有效控制,刻意保留一些地方两级制的残余——直隶州的建置,这些直隶州的存在,对中晚唐社会影响至巨。为了进一步研究的需要,有必要对中晚唐先后出现的直隶州详加考证。

1. 关中地区直隶州

关中地区的直隶州,其存在数量较多,这里既包括设置时间最久,地位最为重要的同州与华州,也包括设置时间不长,处于关中边缘的陇州、盐州、延州、商州。陈志坚认为同州、华州作为直隶州始于大历二年(767)周智光的被杀,此后就一直没再设置同华节度使,故推断两州就一直作为直隶州而存在了⑤,事实并非如此。至于两州作为直隶州的起讫时间,其间有无变化,陈文并未说明,在相关的考证中,还存在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故需要进一步加以厘清。

关中地区藩镇之设,应始于安史之乱期间的至德元载(756)。是年,朝廷置京畿、关内节度使。随后,中央在关中设置了陕虢华、陕西、陕华等镇,同州、华州被先后纳入其中⑥。上元二年(761),“陕西节度使罢领华州,以华州置镇国军节度使”⑦。那么,这是否表明此时镇国军已经成为藩镇的一员,还是徒有节度之名,实为仅领一州的直隶州呢?史载:“河中节度增领沁州,以同州隶镇国军节度”⑧,表明此时镇国军实际上是辖有同、华二州的藩镇。广德元年(763),罢镇国军⑨,直至广德二年,史籍均没有两州隶属于任何藩镇的记录,故可大体认定此时它们当为直隶州。由于在广德元年十二月,发生仆固怀恩之乱。次年十月,吐蕃攻陷长安,代宗东奔陕州。为了加强并协调关中的军力,不迟于永泰元年(765)九月,中央重设同华节度⑩,以周智光为节度使。由于此人“傲狠顽虐”{11},在大历元年(766)竟擅自截留“关中漕米”与“藩镇贡献”{12},公然聚众谋反。次年虽兵败被杀,但此事对唐廷触动很大。中央鉴于同、华位于京畿近地,若在此设置兵众势雄的藩镇,一旦其图谋不轨,危害极大。不久,便设置了两个各自独立的直隶州,以同、华两州分置同州防御长春宫使、潼关防御镇国军使{13}。兴元元年(784),以华州置潼关节度,同州置奉诚军,领同、晋、慈、隰四州,是年,罢{14}。贞元九年(793),罢潼关节度。乾宁二年(895),升同州为匡国军。光化元年(898),以华州置镇国军节度,领同、华二州{15},三年,罢镇国军。

根据上述材料,我们不难发现:安史之乱后,京畿重地的“藩镇化”实为帝国在非常时期的“非常”之举。如在至德元载、永泰元年、兴元元年,中央三次将同、华两州改置为兼领他州的藩镇,因期间发生了安史之乱、仆固怀恩之乱与泾原兵变。一旦局势稍缓,就会很快恢复二州的直隶州建置。如在广德元年—二年,两州均为直隶州。在大历二年—光化元年(767—898),华州一直是直隶州;而在兴元元年—光化元年(787—898),同州也始终作为直隶州而存在。需要指出的是,在兴元元年、贞元九年的华州与乾宁二年的同州,其虽都有节度之号,并不表明它们已经成为藩镇,实际上是仅辖一州的直隶州。

陇州,建中四年(783)十月,因突发“泾师之变”,德宗出逃,关中形势危殆。凤翔节度判官韦皋拒绝朱泚的利诱,力诛“陇州之叛卒”{16},迅速稳定局势。唐廷为了褒奖韦皋,特诏其为陇州刺史,并“置奉义军节度以旌之”,然“寻废”之。{17} 后来,隴州长期隶属于凤翔镇,直到大中初年吐蕃衰亡,唐朝西部威胁消失。大中五年(851),“凤翔镇罢领陇州,以陇州置防御使,领黄头军使。中和三年(883),陇州增京甸神勇军使。天复元年(901),升其为保胜节度使”{18}。另,杜牧在《薛逵除秦州刺史制》中有“使持节陇州诸军事、兼陇州刺史、御史大夫,充本州防御使、上柱国薛逵”{19}之语。检《旧唐书·宣宗纪》,大中六年亦有此人任陇州刺史兼本州防御使的明确记载,表明《新唐书·方镇一》所载可信。故陇州为直隶州至少存在于建中四年、大中五年至天复元年(851—901)两个时段{20}。

延州,自唐末中和之际就被设置为直隶州,然诸史所载颇异。《资治通鉴》曰:中和三年五月,“杨复光遣使告捷,百官入贺。诏留忠武等军二万人,委大明宫留守王徽及京畿制置使田从异部,分守卫长安。五月……又建延州为保塞军,以保大行军司马、延州刺史李孝恭为节度使”{21};而《新唐书·方镇一》则曰:“中和二年,以延州置保塞军节度”。又,《新唐书·黄巢传》载中和三年,“杨复光献捷行在,帝诏陈许、延州、凤翔、博野军合东西神策二万人屯京师”。《资治通鉴》中和三年五月亦载“建延州为保塞军,以保大行军司马、延州刺史李孝恭为节度使”。其后胡注复曰:“赏破黄巢、复京城之功也”,可知新表所载有误。又《资治通鉴》卷261乾宁四年胡注曰:“光化元年,更延州保塞节度为宁塞节度”{22}。故可确定在中和三年至光化元年(883—898)期间,延州为直隶州。

盐州,贞元三年,唐廷设“夏州节度观察处置押蕃落使,领绥、盐二州,其后罢领盐州”{23}。考诸史籍,该年盐州周边的鄜坊、夏绥、朔方等镇,均无辖管该州的记录,故此时其当为直隶州。后来又一度废罢,直到贞元十九年,唐廷以“李兴乾为盐州刺史,得专奏事,自是盐州不隶夏州”{24},再次恢复了其直隶州建置。《资治通鉴》元和二年四月胡注曰:“盐州前此得专奏事朝廷,今复属朔方”{25}。此时,盐州获得“专奏之权”,政治地位已等同于藩镇。故盐州作为直隶州,至少应在贞元三年、贞元十九年至元和二年(803—807)两个时段。

商州,安史之乱后,在很长的时间里,曾先后隶属于京畿、金商等节度。《新唐书·方镇年表》亦不列其獨立于诸镇之事,但在会昌五年七月武宗的“灭佛”诏书与同年九月中书门下的《条流诸道判官员额状》中{26},前者不仅将商州与“天下节度、观察使”以及当时的直隶州——同、华等州相提并论;后者,甚至将商州与淮南、河东、宣武等镇等量齐观,足证至少在此年其当为直隶州无疑。

2. 中原地区直隶州

唐代中原地区,从至德元载起,藩镇就开始出现{27},但在一定的时间里,也保留了一批直隶州的设置,如汝州、陕州、虢州、泗州、蔡州、齐州等。

汝州,从至德元载起,曾先后隶属于河南、东畿、许汝、河阳等镇。《新唐书·方镇一》曰:“广德二年,罢东畿观察使;大历十四年,复置。建中四年,置东畿汝州节度,贞元元年,废。贞元五年,罢东都畿汝州观察使,置都防御使,汝州别置防御使。元和三年,罢东都畿汝都防御使;九年,河阳节度增领汝州。十三年,以汝州隶东畿,复置东都畿汝都防御使。长庆元年(821),东都畿汝罢领汝州;二年,都畿复领汝州”{28}。乾宁元年(894),忠武军增领汝州。光化三年,汝州隶东都{29}。天祐元年(904)罢东畿观察使{30}。由上可知:从广德二年至大历十四年(764—779)、贞元五年、元和三年至九年(808—814)、长庆元年至二年(821—822)、天祐元年五个时段,汝州为不隶于任何藩镇的直隶州。

陕州与虢州,长期以来,两州先后隶属于陕虢华、陕西、陕华、河阳、河中等镇。《新唐书·方镇一》云:“太和三年(829),以陕虢地近京师,罢陕虢都防御使;开成元年(836),复置陕虢都防御观察使”。《旧唐书·文宗下》则曰:“太和五年八月,诏陕州旧有都防御观察使额宜停,兵马属本州防御使”;“开成元年五月,以尚书左丞郑肃为陕虢都防御观察使。前罢观察使,复置之”。这两则史料表明陕、虢两州在太和三年始为直隶州,到太和五年前废罢;从太和五年起,再次恢复其直隶州的建置,至开成元年,再一次废除了两州的直隶州建置。也就是说,除了在太和五年之前一度有所反复,可确定在太和三年至开成元年之间(829—836)陕、虢两州为各自独立、不隶属于任何藩镇的直隶州{31}。

泗州,曾先后隶属于淮南、徐泗、感化等镇,它虽与徐州关系密切,但也分置无恒。乾符二年(875),“感化军节度罢领泗州”{32},这时泗州不隶属于任何藩镇,故为直隶州。《资治通鉴》中有两则史料亦可为证,如乾符三年四月僖宗敕曰:“赐宣武、感化节度、泗州防御使密启:‘选精兵数百人,于此游弈,防卫纳船,五日一具上贡钱米平安状以闻奏”。其下胡注有“汴、徐、泗三镇”{33} 之语。又,乾符四年正月,诏“发忠武、宣武、感化三道、宣、泗二州兵”。该文亦见于僖宗《讨王郢诏》:“今(乾符二年)更抽忠武军一千五百人,感化军五百人,泗州五百人”{34}。中和三年,泗州重新被纳入感化军,正如《文苑英华》所言:“卒以泗属徐”{35}。即在乾符二年—中和三年(875—883)期间,泗州不隶属于任何藩镇,其政治地位又可与藩镇比肩,足证其为直隶州无疑。

蔡州,安史之乱后,在很长时间里一直是淮西、申光蔡等镇的会府州。元和十三年,随着唐朝戡定淮西,中央将其辖内的申、光、蔡三州分别割属于鄂岳、淮南、忠武三镇,蔡州成为忠武军的支州。大中二年,为了激励蔡州养马,并尊崇其地位,“置蔡州防御使、龙陂监牧使”{36}。中和元年五月,蔡州牙将秦宗权据州“自立”,正式脱离忠武军。他一度因协助权阉杨复光“讨贼”有功,被奏擢为蔡州防御使{37}。次年,以蔡州防御使为奉国军节度使{38},正式成为与藩镇地位相埒的直隶州。中和四年,黄巢败亡,“秦宗权始张”,此时蔡州已由唐廷治下的直隶州演变为地方割据势力,故蔡州作为直隶州应在大中二年(848)、中和二年—四年(882—884)两个时段。

齐州,乾宁二年(895),朝廷从平卢军析出齐州,而设置了武肃军防御使。天复元年(901)罢武肃军防御使{39}。由于当时的齐州,在京师长安还设置了一般只有藩镇才有资格的进奏院{40},而它又从来没有过设置藩镇会府州的记录,因此乾宁二年—天复元年(895—901)的齐州理当为直隶州无疑。

3. 河北地区直隶州

中唐以后,河北地区作为藩镇发育最为充分的区域,它不同于关中与中原地区,其直隶州的出现极为罕见。棣州曾先后隶属于成德、横海、德棣等镇,《新唐书·方镇年表》亦不列其独立于诸镇之事,但《旧唐书·王承宗传》载元和四年,王承宗为换取中央对他藩镇节度使继承权的承认,而进献德、棣二州,后又毁约夺回德州。朝廷于是下诏“加棣州刺史田涣充本州团练守捉使,冀渐离之”{41}。由于当时的棣州,一度成为惟管一州之土、且不隶属于任何藩镇,地位却又高于一般的支州,因此元和四年,其当为直隶州无疑。

4. 南方地区直隶州

淮河以南的南方地区,中唐以后也先后出现一些直隶州的建置,除寿州稍早以外,一般要远比关中、中原区域晚很多,但是其数量却有后来居上之势。本地区的直隶州,既包括地处江淮的寿州、楚州,江南地区的湖州、杭州以及西川地区的眉州、汉州、绵州、彭州等。

寿州,自建中四年置团练使以来,就已初具直隶州的某些特征。唐人沈亚之称寿州:“为之守者,皆配将军印,募(幕)府符书之设,拟于方镇”{42}。由于此时它隶属于淮南镇,故不应将其列入直隶州的范畴。元和二年,唐廷“升寿州团练使为都团练使,领寿、泗、楚三州,治泗州。寻废都团练使,复为寿州团练使,以泗州隶武宁节度,楚州隶淮南节度”{43}。元和九年十月,尚书左丞吕元膺以检校工部尚书的身份继任东都留守,史称:“旧例,命留守赐旗甲与方镇同,及元膺受命,不赐。谏官援华、汝、寿三州例有赐,居守之重,不宜独阙,上曰:‘此三处亦宜停赐”{44}。元和二年,一度辖有三州的寿州都团练使辖区,泗、楚两州已分别割属于武宁和淮南,而寿州又不隶属于任何周边藩镇,故当为直隶州。又由于元和九年以前,寿州与藩镇一样享有朝廷赐予旗甲的权力,且与当时的直隶州华州、汝州相提并论,故可断言在元和二年至九年(807—814)期间,寿州应为直隶州。

楚州,原本为淮南镇的属州,元和二年,“淮南节度罢领楚州,寻复领楚州”{45}。此时邻镇亦无楚州隶属的相关记录,故其当为直隶州;不过,其存在时间很短,旋即废罢。

湖州,光启元年(885),赵师悦代孙储为湖州刺史,此后,湖州一直为其所据。文德元年(888),唐廷“置忠国军节度使,治湖州”{46}。陈志坚通过对《嘉泰吴兴志》与《续图经》的考证,发现新表有误,认为湖州为直隶州在光启二年至乾宁三年(893—896){47}。

杭州,自乾元元年(758)始,它一直是鎮海军与浙西镇的属州,直到龙纪元年(889),置杭州防御使,景福元年(892),赐杭州防御使号武胜军防御使{48}。二年,升其为都团练苏杭等州观察使,寻废{49}。检诸史籍,在上元二年(760)与龙纪元年—景福二年期间(889—892),从无杭州隶属于周边藩镇的记录,故此时其当为直隶州。

眉、绵、汉、彭四州,原本为西川的属州。中和二年(882),黄巢攻占长安后,僖宗“西幸”。在当时“行在”(成都)周边地区,“置保胜军防御使,治眉州;绵、汉二州皆置防御使,置彭州防御使”,正式从西川分割上述四州设防御使,使其各自独立,直属于中央。文德元年,“升彭州防御使为威戎军节度使,领彭、文、成、龙、茂五州”{50}。也就是说,从中和二年起,上述四州开始为直隶州。由于彭州在文德元年升格为藩镇,故其直隶州应终止于此;而眉、绵、汉三州作为直隶州终于何时?史籍失载,目前无法得知。既然这些直隶州因僖宗临时驻跸而设,当然也会因其“回銮”而罢,故推断其废罢的时间应不迟于光启元年(885)唐僖宗重返长安之时。

如果说,诸史的相关记述为我们考证、推断中晚唐直隶州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线索,那么,唐代帝王颁布的诏敕,臣僚上奏的文书则为考察这一问题提供了又一绝佳的证据,如会昌五年七月,武宗颁布“灭佛”诏曰:

乃先毁山野招提、兰若,敕上都、东都两京各留

二寺,每寺留僧三十人;天下节度、观察使治所及同、

华、商、汝州各留一寺,分为三等:上等留僧二十人,

中等留十人,下等五人。余僧及尼并大秦穆护、祅僧

皆勒归俗。{51}

再如会昌五年九月,中书门下奏状云:

条流诸道判官员额,西川本有十二员,望留八员,

……淮南、河东旧额,各除向前职额外,淮南留营田

判官、河东留留守判官。……东都留守、陕府旧有五

员,并望不减……同州旧有四员、商州两员并望不减:

防御副使,莘州(疑为华州之讹)、泗州各有两员并望

不减。楚州、寿州各有三员,寿州望减团练副使一

员,楚州望减营田巡官一员;汝州、盐州、陇州、延

州,旧各有一员,望不减。{52}

第一则史料,记载会昌五年七月的武宗“灭佛”诏书,由于当时一般诸州不允许保留佛寺,而同、华、商、汝四州以区区一州之境享有与天下藩镇同等的权力,足见其为直隶州无疑。

第二则史料,记述会昌五年九月中书门下的“条流诸道判官员额状”。状文中不仅将同、商、华、泗、楚、寿、汝、盐、陇、延诸州与藩镇并称,甚至干脆称其为“诸道”。依据上文界定的标准,可以明确认定此年的商、华、泗、楚、寿、汝、盐、陇、延等州为直隶州,故应将该年上述各州作为直隶州的情况予以增补,并将其纳入此前考证的范畴。

二、唐代直隶州的时空分布及其特点

1. 唐代直隶州的时间分布及其特点

根据上文的相关考证,我们可以明确地肯定同、华两州作为直隶州存在于广德元年—二年(763—764)、会昌五年(845);此外,大历二年—光化元年(767—898)的华州,兴元元年—光化元年(784—898)的同州也是直隶州,即两州在代、德、顺、宪、穆、敬、文、武、宣、懿、僖、昭十二朝均为直隶州,华州存在133年,同州虽稍短,但也达116年之久。陇州:建中四年(783)、会昌四—五年(844—845)、大中五年—天复元年(851—901)为直隶州,存在于德、武、宣、懿、僖、昭六朝,存在时间52年。延州:会昌五年、中和三年—光化元年(883—898)为直隶州,仅存于武、僖、昭三朝,存在时间16年。盐州:贞元三年(787)与十九年—元和二年(803—807)、会昌五年(845),仅存于德、顺、宪、武四朝,存在时间6年。汝州:广德二年—大历十四年(764—779)、贞元五年(789)、元和三年—九年(808—814)、长庆元年—二年(821—822)、会昌五年(845)、天祐元年—四年(904—907),即汝州在代、德、宪、穆、武、哀六朝均为直隶州,存在时间27年。陕州、虢州:除在太和五年前,一度降格为支州,太和三年—开成元年(829—836)、会昌五年(845)为直隶州,它仅存于文宗、武宗两朝,存在时间不超过8年。泗州:会昌五年(845)、乾符二年—中和三年(875—883),仅存于武宗、僖宗两朝,存在时间9年。蔡州:大中二年(848)、中和二—四年(882—884),仅存于宣宗、僖宗两朝,存在时间3年。寿州:元和二—九年(807—814)、会昌五年(844),仅存于宪宗、武宗两朝,存在时间8年。棣州:元和四年八月—五年六月,仅存于宪宗一朝,存在时间不足1年。齐州:乾宁二年—天复元年(895—901),仅存于昭宗一朝,存在时间6年。商州:会昌五年,仅存于武宗一朝,存在时间应不少于1年。楚州:元和二年、会昌五年,仅存于宪宗、武宗两朝,存在时间2年。湖州:光启二年—乾宁三年(893—896),仅存于昭宗一朝,存在时间3年。杭州:龙纪元年—景福二年(889—892),仅存于昭宗一朝,存在时间3年。另,西川地区的绵、汉、彭、眉四州,彭州存在于中和二年—文德元年(882—888),存在时间6年;而其它三个直隶州始于中和二年(882),可能终止于光启元年—文德元年(885—888)之间,其存在时间大体在3年以上,仅存于僖宗一朝。

依据上文直隶州存续的时间,可以就此列出中晚唐诸帝在位时其存在的情况:代宗:同、华、汝;德宗:同、华、陇、盐、汝;顺宗:同、华、盐;宪宗:同、华、盐、汝、寿、楚、棣;穆宗:同、华、汝;敬宗:同、华;文宗:同、华、陕、虢;武宗:同、华、汝、盐、陇、延、泗、寿、楚、商;宣宗:同、华、陇、蔡;懿宗:同、华 、陇;僖宗:同、华、陇、延 、泗、蔡、眉、绵、汉、彭;昭宗:同、华、齐、延、陇、湖、杭;哀帝:汝。

由上观之,中晚唐直隶州的设置呈現出以下特点:其一,唐朝自代宗戡平安史叛乱,始置同、华、汝三州为直隶州,其后各朝因之,直至唐朝灭亡前夕,同、华作为直隶州存续的时间在一个世纪以上,而其他直隶州大多存在时间短暂,除陇州长达50余年,汝、延二州存续10年以上,其他直隶州存在的时间均不足10年,旋即废罢,棣州作为直隶州最为短命,仅仅存续了十个月。

其二,唐代直隶州,宪、武两朝数量较多,唐末僖、昭之世亦多。宪、武二帝作为中兴之主,政治上极为强势,尤其他们积极致力于“削藩”,并努力提高朝廷的权威,在中央与地方的博弈上,朝廷更有能力贯彻自己的意志,包括建立含有增强中央对地方控制能力的直隶州制度。而黄巢之乱后的僖、昭时期,也涌现一些具有直隶州性质的州郡,其数量也大大超过以往,这里虽不否认唐廷为了政治上的需要而进行临时性的措置(如地处西川的眉、绵、汉、彭四州),但更多的是,一些州郡开始脱离藩镇而“自立”,造成中央进一步大权旁落,而又无能为力的结果。

其三,自代宗朝开始,大唐帝国只拥有同、华、汝三个直隶州,德宗时也仅增加一个盐州。随后,尽管中央对直隶州的认识有待提高,但是整体数量上趋于逐渐增加之势,这表明中央在解决地方问题策略的选择上,存在一个艰难的探索过程,并逐渐意识到可以利用直隶州这一政治工具加强对地方的控制,为五代、北宋以降,中央通过增设直隶州,完善直隶州制度以消除藩镇割据,并进而消灭其赖以据地自雄的社会基础,提供一个很好的思路。

最后,中晚唐直隶州的数量,实际上并不固定,而是时多时少,其设置时续时断的情形极为常见。有时,为了应对特定的政治、军事局面,朝廷也会因势所需,将原先一度设置的直隶州予以废除,待局势稳定后又重新恢复其建置(如关中的同、华两州),但更多的是废置无恒,使得众多的直隶州在帝国的政治星空中成为倏忽即逝的流星,表明中央在强化对地方控制策略上的举棋不定,也体现了直隶州设置具有的权宜性与实用性的特征。

2. 唐代直隶州的空间分布及其特点

上文已经考证出中晚唐数量众多的直隶州,那么中央设置这些直隶州,它们在空间分布上有无特别的考量呢?需要说明的是,因黄巢之乱的爆发,造成天下大乱,社会严重失序,尤其在中和年间颇为壮观的“动乱潮”{53}的激荡下,不少藩镇纷纷脱离中央,诸多州郡也先后宣布“自立”{54}。在这种状况下设立直隶州,既不体现中央的意愿,也并不表明朝廷的政治诉求,故一般不将中和以后出现的直隶州纳入考察范畴,下面以几个重要直隶州为例略作分析:

华州,位于长安以东,地处近畿,可谓“近在国门外”{54}。它东有潼关之险,东北有风陵之津,是江淮绢帛、钱粮漕运京师的必经之地{55}。“输贡之途”{56} 横贯其间,沿漕广设仓廪,因地“控扼关畿”{57},为京师之门户,李吉甫称“河山之险,迤逦相接,盖神明之奥区,帝宅之户牖”{58},故当时有“华州实百郡之首,重于藩维”{59} 之说。

同州,地处长安东北,“密迩王都”,时谓“京之左辅”{60}。境内有蒲津关,地“当五达之要冲”,为“镇卫甸服,控临河津”之要冲{61}。颜真卿称“此州之地,尧舜所都,表禀山河,古称天险”,“扼秦晋之喉,抚幽并之背”{62}。曾是太宗的“龙兴之地”,有“宫室之制”{63},“阻河通渭水,曲苑带秦关”{64}。李虞仲称它“襟带山川,接畛甸服,掌离宫之管钥,领近关之式遏”{65}。其拱卫京师之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陇州,其地也“不远京邑”{66},原属“近郊”的“扶风右地”,中唐后,渐成“被边”之地。它“左接甸服,右连蕃疆”{67},境内有安戎、安夷、大震等关隘,郡城“旁据汧阳,横当陇首”{68}。“有路与蕃境相直”,被视为当时的“极塞”{69},也是关中连接河陇之要冲,“凡戎使往来者必出此”,为沟通唐蕃往来重要之“国路”{70}。

盐州,系先秦的“戎狄之地”{71},唐前期曾于此地设置众多的羁縻州府,中唐后成为抵御吐蕃、党项侵扰的前沿。因“西戎频岁犯边”{72},它又“地当冲要,远介朔陲,东达银夏,西接灵武,密迩延庆,保捍王畿”{73},其地位更显重要。其地虽为“深居沙塞”{74} 的“平原远镇”,却是“扼制蕃戎”{75},捍卫京师的西北屏障。盐州同时也是唐代非常重要的食盐产地,境内“有盐池十八,井六百四十”{76},其丰厚的盐利成为唐廷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延州,旧称延安郡,亦地处“蕃汉交境”{77},境内“且杂蕃戎”{78},为黄土高原上著名的“塞门要地”。在地理上,它北望大河,“俯接京畿”{79},对于京畿的防御甚为重要,号称关中北部的门户,故诗人杜甫诗称“延州秦北户,关防犹可倚”{80}。

陕州,位于潼关之东,“居函关、砥柱之冲焉”{81},为关中的东部藩屏。境内不仅有砥柱之险、函谷之要,还有古茅津之设,是连接关中与中原的交通枢纽。张九龄称其“驰道当河陕”,“襟带两京同”;“后殿函关尽”,“前旌阙塞通”{82},故自古“皆为中夏之要云”{83}。境内“三门西有盐,东有集津仓”{84},“河出其间”,江淮水陆之运,“皆经陕州而后至长安”{85}。若运路梗阻,极易造成“水陆之运皆绝”的严重后果{86}。

虢州,周为虢地,秦属三川,汉代为弘农郡,亦“地近京师”{87}。它西接潼关,北临风陵关,南依伏牛山的余脉{88},自古就是“西道之要”{89},是关中东出中原,也是山南北上河东的重要孔道,属于典型的“唇齿标形胜,关河壮邑居”{90} 所在。

汝州,本临汝郡,属于典型的“两京股肱之郡”。地居“上洛之要地”,其地“屹然长城,蕃我王室”{91},为东都洛阳的南部屏障。地理上诚如柳宗元所言:“进临汝上,控制东方”{92};李吉甫也认为它具有明显“捍蔽东都”{93} 的意义,是中原南下荆湘的重要通道。

泗州,位于徐州城南的汴水之滨,据“江淮运路”{94},“当舟车之会”{95},号为“淮泗通津”之所{96}。由于地控“传输之路”{97},且当泗水入淮处,故为“南北冲要之所”{98}。胡三省曰:“汴水所经,东南纲运,输上都者,皆由此道”{99}。白居易盛赞“频淮列城,泗州为要,控传输之路,屯式遏之师”{100}。唐末李磎也说:“泗城据汴淮奔会处,汴讯以射,淮广而吞,拧势雄重,翕张气象”{101},故它处于唐代江淮漕运的咽喉所在。

寿州,亦称寿阳郡,位于淮水之右,自古即“地势为要津”,历代群雄常“争据于寿春”。唐人沈亚之称其地“堑水四络,南有淠,西遮淮颍,东有淝,下以北注,激而回为西流,环郛而浚入于淮,此天与险于是也”{102}。若汴河东部漕运受阻,亦可由寿州北运至京师。

商州,历史上著名的“商於之地”,为京畿的东南屏障。它“与郊圻接畛”,“藩部条职,颛达于京师”{103}。西北有蓝田关与长安的灞上相连,东南若出武关,“即至樊、邓”{104},是荆襄进入关中的必经之地与咽喉所在。中唐一度直属于京畿,当时就有“商山镇国阳”{105} 一说。若“河运不通,漕挽由汉、沔自商山达京师”{106},还是漕运京师的备用线路。境内有洛源(钱)监之设,建中元年,商州洛源监的十炉岁得钱“七万二千缗”{107},从而成为唐朝的经济重地。

棣州,即乐安郡,位于黄河北岸,贞观十七年,以沧州之厌次,德州之滳河以及阳信三县设州置郡。境内的蒲台、渤海、蛤垛三地皆以盛产食盐而著称,仅蛤垛盐池,就“岁产盐数十万斛”{108}。它本为“淄青巡属”,后为幽州朱滔“诈力得之”,而成德、沧景也一直对其虎视眈眈,因此一直是中唐河北诸镇的觊觎之地。

楚州,即淮阴郡,魏晋以来世为淮南重镇,位于扬州西部的“长淮上游”{109}。它“面河距淮”{110},号为“地形都要”{111}。若从“广济渠下流,自泗州虹县至楚州淮阴县北十八里,合于淮”{112},“泝淮而上达于颍”,而“联五郡焉”{113},是著名的“江海通津”{114}之处。历史上一直是重要的水陆交通的枢纽,“北对清、泗,临淮守险”{115}。因运河横贯全境,故“胜引飞辔,商旅接舻”,“鱼贯迤其万艘,雾集岔于层渚”{116}。“雄富”天下,朝廷常将它“同于方伯”{117}。州内盐场广布,仅盐城县盐城监,有“亭一百二十三”{118},“岁煮盐四十五万石”{119}。

绵、汉、彭、眉四州,《禹貢》梁州之域,中唐后为西川的属州,绵、汉、彭号称“三蜀”。绵州,即广汉故地,“盖涪水之所经焉”,“在成都东北之要”{120},向东毗邻“剑峰当户”{121} 的剑州。汉州,与益州地近“咫尺”,地理上有“九折盘荒坂,重江绕汉州”{122},所谓“蜀川之中,最为大郡”{123},“东南与东川接界”{124},境内有鹿头关“扼两川之要”{125}。上述两州不仅是成都的东北屏障,也是关中入蜀的必经之地。彭州,地处益州北部,“岷山导江”,有彭门与蚕崖关“处江山险绝”{126},其“峭壁连崆峒”{127},为沟通陇蜀之要道,也是成都的北部屏障。眉州,则位于益州之南,境内峨眉之险,岷江穿境而过,是西川连接南方巴、黔、桂的重要枢纽。

中晚唐的直隶州,它们在区域的分布上非常不均衡,关中、中原与南方区域比较密集,而在藩镇发育比较充分的河北地区,数量极为鲜少;其设置很少具有连续性,断断续续的存在实为唐代政治的常态,由此导致唐代直隶州在空间的分布上,呈现出以下特有的规律性:其一,它们无一例外地均位于极具战略意义的区域,在国家政治中心的外围(尤其两京)通常拥有较为广泛的存在,如同、华、陕、虢、汝等州,甚至晚唐“播迁”之际,僖宗也在其临时的驻跸之地——“行在”(成都)周边设置了绵、汉、彭、眉四州,以拱卫王朝政治中心的安全,对强藩的防范心态显露无遗。其二,它们无一例外均地处帝国的主要交通要道,不是位于漕运的咽喉之地,就是居于重要驿路的枢纽,一些甚至两者兼而有之,其中尤以唐代经济生命线——江淮漕运必经之地,如华、陕、泗、楚诸州恰好处于运河的要害之处,而寿州、商州则作为漕路严重受阻时的备用路线。其三,其中也有一些位于对国计民生极为重要的战略性物资盐、铜的出产之地,如盐、楚、棣、商等州,它们对于帝国的经济意义至关重要。最后,还有一些沿边要地,这里蕃胡麇集,民族关系复杂,在形势缓和之际,为了对“心怀疑虑”{128} 的归属蕃部进行安抚而设,如关中的陇、盐、延三州。尽管后两类直隶州,它们在地理空间上的重要性或许远远不及前者,但仍不失一种刻意的政治安排。

综上所述,中晚唐历史上出现的直隶州,在存在的时间上,它们既有长短之别,在时间的分布上也有多少之殊。除了同、华两州外,直隶州大多存在时间短暂,其数量通常并不固定,而是时多时少,其数量的多少往往与唐代的政治生态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关联,譬如在强势帝王的统治时期,通常直隶州数量众多,反之则显著减少,至于唐末地方失控则属于另一种情形。

注释:

① 中唐以前,在地方两级体制下,因所有的州郡均直属于中央,故不存在“直隶州”之说。本文所论的“直隶州”,实指中唐以后藩镇取得凌驾诸州之上的权力,三级制遂成地方行政的主体,而两级制的“残余”直隶州则成为“非主流”的存在。陈志坚认为界定直隶州的标准有二:(1)它们不划归任何一道管辖,而是直属中央;(2)除了本州,并没有支郡(详见氏《唐代州郡政治制度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第31页),但并未明确指出其最根本的内涵就是它的政治地位等同于藩镇这一基本事实。笔者认为,直隶州的概念应包括三个方面:其一,从其行政隶属层面,它不从属于任何归藩镇,而是由中央直辖。其二,从管辖范围上看,它们只管本州之境,不辖他州之土。其三,从政治地位上讲,其地位明显高于藩镇内的支郡(州),在很大程度上直隶州刺史完全有资格与诸道的节度、观察、经略诸使平起平坐,即直隶州的政治地位完全与方镇相埒。

② 日野开三郎:《藩镇体制与直隶州》,《东洋学报》1951年第43卷第4期。

③⑤{47} 陈志坚:《唐代州郡政治制度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第31—56、51、40页。

④ 详见拙文:《中晚唐直隶州制度的历史考察》,《东北师范大学学报》2011年第4期。

⑥⑦⑨{14}{15}{18}{23}{28}{30}{87} 《新唐书》卷64《方镇一》。

⑧《新唐书》卷66《方镇三》。

⑩《旧唐书》卷11《代宗纪》。

{11} 《全唐文》卷384《贺擒周智光表》。

{12} 《资治通鉴》卷224大历元年正月。

{13} 《旧唐书》卷38《地理一》。

{16} 《唐会要》卷51《官号·名称》。

{17} 《旧唐书》卷140《韦皋传》。

{19} 杜牧:《樊川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272页。

{20} 陈志坚认为“自大中四年至天复元年间陇州应是直隶州”(详见《唐代州郡政治制度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第38页),其唯一的根据就是《新唐书·方镇一》。检《新唐书·方镇一》,书中明文记载“大中五年,凤翔镇罢领陇州,以陇州置防御使,领黄头军使”。陈文虽推翻前人“陈说”,但缺乏史料的依据,故应属误考。同时,陈文还漏考了建中四年的情况,以及会昌四—五年陇州为直隶州的情况。

{21} 《资治通鉴》卷255中和三年二月。

{22} 《资治通鉴》卷261乾宁四年正月胡注。

{24} 《資治通鉴》卷236贞元十九年四月。

{25} 《资治通鉴》卷237元和二年二月胡注。

{26} 《唐会要》卷79《诸使杂录下》。

{27}{29}{32}{36}{38}{39} 《新唐书》卷65《方镇二》。

{31} 考诸上文史料,《新唐书·方镇一》仅载陕虢镇,而不提陕、虢两州;然《旧唐书·文宗下》则不载虢州,却只记陕州(陕虢镇的会府州)之情况。由于唐代典籍,常常以会府州指代其所在的藩镇,此为唐史之惯例,如以徐州指代武宁军、太原指代河东镇、滑州指代义成军等均属此类。

{33} 《资治通鉴》卷252咸通十一年三月。

{34} 《唐大诏令集》卷120《讨王郢诏》。

{35}{101} 《文苑英华》卷809《泗州重修鼓角楼记》。

{37} 《新唐书》卷225下《逆臣下·秦宗权》。

{40} 徐松:《唐两京城坊考》卷2,道光廿八年灵石杨氏刊本。

{41} 《旧唐书》卷142《王承宗传》。

{42} 《全唐文》卷736《寿州团练副使厅壁记》。

{43}{45}{46}{49} 《新唐书》卷68《方镇五》。

{44} 《旧唐书》卷15《宪宗下》。

{48} 关于杭州设置武胜军的时间,诸史记载稍有分歧。如《旧唐书·昭宗纪》曰:“龙纪元年七月,诏于杭州置武胜军”;《咸淳临安志》卷45《秩官三·事迹》曰:“龙纪元年,赐杭州防御使号武胜军防御使”。同书卷2《历代沿革》明确记载:“龙纪元年,复置杭州防御使。景福元年,赐号武胜军防御”。由此可知:杭州设置防御使为龙纪元年,而将其赐号“武胜军”则在景福元年,故《旧唐书》所载有误。

{50} 《新唐书》卷67《方镇四》。

{51} 《资治通鉴》卷248会昌五年正月。

{52} 《唐会要》卷79《诸使杂录下》。

{53} 何灿浩:《唐末政治变化研究》,中国文联出版社2001年版,第25页。

{54} 从广明元年开始,藩镇掀起动乱浪潮,一些地方诸州脱离藩镇而“自立”。史载:“时朝廷号令所行,惟河西、山南、剑南、岭南数十州而已”(详见《资治通鉴》卷256光启元年三月)。虽当时社会严重失序,但依然有部分地区忠于大唐,譬如眉、绵、汉、彭四州,故将仍其列入考察的范畴。

{55} 皇甫湜:《皇甫持正文集》卷6,上海涵芬楼影印江安傅氏双鉴楼藏本。

{56}{59} 严昌校点:《韩愈集》,岳麓书社2000年版,第368、240页。

{57} 《旧唐书》卷20上《昭宗纪》。

{58} 《元和郡县图志》卷2《关内道二》。

{60} 《大唐新语》卷6《友悌第十二》。

{61} 《全唐文》卷56《授乌重允(胤)河阳节度使制》。

{62} 颜真卿:《颜鲁公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12—13页。

{63}{92} 柳宗元:《柳河东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第615、1067页。

{64} 《全唐诗》卷603《宿同州厉评事旧业寄华下》。

{65} 《全唐文》卷693《授高重同州刺史制》。

{66} 《唐会要》卷97《吐蕃》。

{67} 《全唐文》卷728《授史宪忠泾原节度使制》。

{68} 《全唐文》卷832《授李继文陇州防御使制》。

{69}{81} 郭广伟校点:《权德舆诗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298、229页。

{70} 《全唐文》卷736《陇州刺史厅记》。

{71} 《通典》卷173《州郡三·延州》。

{72} 《旧唐书》卷152《史敬奉传》。

{73} 《册府元龟》卷993《外臣部·备御六》。

{74}{128} 《全唐文》卷81《洗雪南山平夏德音》。

{75} 王素点校:《陆贽集》,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675页。

{76} 《新唐书》卷54《食货四》。

{77} 《旧唐书》卷67《李勣传》。

{78} 《全唐文》卷665《与李良仅诏》。

{79} 李绛:《李相国论事集》,商务印书馆1939年版,第30页。

{80} 仇兆鳌注:《杜少陵集详注》,商务印书馆1936年版,第38页。

{82} 熊飞校注:《张九龄集校注》,中华书局2008年版,第355页。

{83} 《元和郡县图志》卷6《河南道二》。

{84}{88}《新唐书》卷38《地理二》。

{85}{86} 《资治通鉴》卷231贞元元年六月。

{89} 《册府元龟》卷671《牧守部·总序》。

{90} 《全唐诗》卷50《和酬虢州李司法》。

{91} 《全唐文》卷376《送李侍御充汝州李中丞副使序》。

{93} 《資治通鉴》卷239元和九年闰六月。

{94} 《旧唐书》卷140《张建封传》。

{95} 《资治通鉴》卷250咸通三年四月。

{96} 《唐会要》卷84《租税下·杂税》。

{97}{100} 顾学颉校点:《白居易集》,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1067页。

{98} 《资治通鉴》卷251咸通九年九月。

{99} 《资治通鉴》卷252乾符三年三月。

{102} 《全唐文》卷736《寿州团练副使厅壁记》。

{103} 《全唐文》卷492《送商州崔判官序》。

{104} 《资治通鉴》卷191武德七年七月胡注。

{105} 姚晓瑞:《唐代盐政考》,《宁夏社会科学》2007年第6期。

{106} 《旧唐书》卷155《穆宁传》。

{107} 《全唐文》卷442《请裁江淮七监奏》。

{108} 《新唐书》卷213《李师古传》。

{109} 《全唐文》卷879《楚州刺史刘彦贞可本州观察使制》。

{110} 《全唐文》卷792《楚州新修吴太宰伍相神庙记》。

{111}{115} 《通典》卷181《州郡十一·楚州》。

{112} 《通典》卷10《食货十·漕运》。

{113} 《全唐文》卷763《楚州修城南门记》。

{114}{116} 《全唐文》卷263《楚州淮阴县婆罗树碑》。

{117} 《全唐文》卷716《楚州刺史厅记》。

{118} 《资治通鉴》卷254中和二年四月。

{119} 陶敏等校注:《宋之问集校注》(上册),中华书局2001年版,第29页。

{120} 《通典》卷176《州郡六·绵州》。

{121} 《全唐诗》卷564《和绵州于中丞登越王楼作》。

{122} 《全唐诗》卷648《送姚舒下第游蜀》。

{123} 《全唐文》卷760《荐前汉州刺吏薛元赏状》。

{124} 《资治通鉴》卷276天成三年二月胡注。

{125} 《旧唐书》卷151《阎巨源传》。

{126} 《元和郡县图志》卷31《岭南道上·彭州》。

{127} 《全唐诗》卷214《赴彭州山行之作》。

作者简介:朱德军,安徽师范大学历史与社会学院教授,安徽芜湖,241002。

(责任编辑  张卫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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