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居养拙遮蔽下的躁竞之心——论潘岳《闲居赋》对《论语》的引用

2019-03-23 00:39李文辉
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2019年3期
关键词:潘岳入世论语

李文辉

(河南大学 文学院, 河南 开封 475001)

《闲居赋》是潘岳抒情小赋中极具特色的一篇,表达了作者绝意官场荣辱,优游养拙的美好愿望,其中流露出来的隐逸思想与其终身热衷功名形成了强烈反差。元好问《论诗三十首》云:“高情千古《闲居赋》,争信安仁拜路尘?”[1]元好问将潘岳“拜路尘”的卑劣行为与其有千古高情的《闲居赋》两相对比,认为潘岳矫情伪饰。目前学界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不一:一是有学者从魏晋玄学大盛的角度切入,肯定潘岳人与文的一致性①,二是有学者认为元好问的评价有很强的主观性②,三是有学者通过对文本中某些字、词作细致分析来探讨潘岳的闲居隐逸③。笔者从《闲居赋》对《论语》的引用入手,考察潘岳在闲居背后的入世心态,并从家庭及社会背景来解释潘岳其人其文产生巨大反差的原因。

一、《闲居赋》引用《论语》概述

与道家的无为隐退不同,儒家主张关注现实世界,积极进取。儒家修齐治平的入世思想对个人道德水平的提高、社会的稳定都起到了积极作用,因而长期以来被作为中国古代的正统思想。《论语》乃儒家经典,通过考察潘岳在《闲居赋》中对《论语》的引用,可以窥探潘岳对儒家思想的态度及其处世原则。

潘岳饱读诗书、博古通今,在进行文学创作时往往能援引古语古事、活用典故而不见堆砌之痕。 具体到《闲居赋》中,潘岳共14次援引《论语》中的成词 ,既有全词袭用,亦有稍改原词、借意化词,具体如下:

自弱冠涉乎知命之年,八徙官而一进阶,再免,一除名,一不拜职,迁者三而已矣。[2]74

按:“自弱冠涉乎知命之年”化用《论语·为政》“五十而知天命”[3]12。孔子自言五十岁而得知天命,潘岳借以表达自己自成年做官以来,现在年已五十。

太夫人在堂,有羸老之疾,尚能违膝下色养,而屑屑从斗筲之役乎。[2]74

按:此处2次引用《论语》。“尚能违膝下色养”化用《论语·为政》“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3]15孔子认为一个孝顺的人应该和颜悦色地侍奉父母。此时的潘岳因为母亲有疾而去官,因而希望可以尽心尽力地侍奉母亲,让母亲病情有所好转。“屑屑从斗筲之役”化用《论语·子路》“(子贡)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3]138“斗筲”在孔子的回答中指度量和见识狭小,潘岳所言“从斗筲之役”指担任低微的职务。因为“俊乂在官,百工惟时”,自己这个“拙者”也可以不再从事冗杂的事务。

于是览止足之分,庶浮云之志,筑室种树,逍遥自得。[2]74

按:“庶浮云之志”典出《论语·述而》“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3]69。潘岳直接用“浮云”原词,表明自己不求富贵名利。

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此亦拙者之为政也。[2]74

按:此句化用《论语·为政》“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3]20潘岳仕途不顺,没有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若心中未存入世之思想怎么会说到“拙者”的为政?

虽吾颜之云厚,犹内愧于宁蘧。有道吾不仕,无道吾不愚。何巧智之不足,而拙艰之有余也!于是退而闲居,于洛之涘。身齐逸民,名缀下士。[2]74

按:此处2次援引《论语》,提及宁武子、蘧伯玉及伯夷、叔齐等逸民。《论语·公冶长》云:“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3]49《论语·卫灵公》云:“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3]161宁武子和蘧伯玉在政治清明之际,就展现个人的才华,积极入世;世道浑浊时,就把自己的能力藏匿起来。“身齐逸民,名缀下士”出自《论语·微子》“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3]195。潘岳虽欲向宁、蘧等人学习,但假设邦无道时,他又难以做到全身而退。这与潘岳在《闲居赋》篇末所表达的优游养拙的闲居之情似乎有所冲突,正显示了潘岳内心深处对功名的渴求。

两学齐列,双宇如一。右延国胄,左纳良逸。祁祁生徒,济济儒术,或升之堂,或入之室。教无常师,道在则是。故髦士投绂,名王怀玺。训若风行,应如草靡。此里仁所以为美,孟母所以三徙也。[2]75

按:此处4次引用《论语》,为我们描绘了众多学生在国学、太学中学习儒术的场面,展现了儒家的学风教化。“祁祁生徒,济济儒术,或升之堂,或入之室”化用《论语·先进》“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3]113,潘岳用“升堂入室”表现“国胄”“良逸”广泛学习儒术并都在学问上更进一步。“教无常师,道在则是”出自《论语·子张》“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3]201言有道则可以为师。 “训若风行,应如草靡”化用《论语·颜渊》“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3]127。老师施教如风行草上, 学生受业如草遇风而伏,可见时人对儒术的推崇。“此里仁所以为美,孟母所以三徙也”援引《论语·里仁》“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3]34此句同时也用到孟母三迁的典故,表明周围环境适宜闲居。居所距离军营及京都这一政治中心如此之近,这么喧嚣的环境,难道真的适合隐居吗?

昆弟斑白,儿童稚齿。称万寿以献觞,咸一惧而一喜。[2]75

按:“咸一惧而一喜”化用《论语·里仁》“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3]39。潘岳以清新流畅的语言描写了太夫人乘版舆出游,与家人欢聚的情景。敬酒之时,潘岳因长者高寿而喜,见其衰老而担心惧怕。

退求己而自省,信用薄而才劣。奉周任之格言,敢陈力而就列。几陋身之不保,尚奚拟于明哲。仰众妙而绝思,终优游以养拙。[2]75

按:此处2次化用《论语》。“退求己而自省”化用《论语·卫灵公》“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奉周任之格言,敢陈力而就列”化用《论语·季氏》“陈力就列,不能者止”。潘岳认为自己能力有限,因而想隐退养拙。但潘岳在作此赋不久后就投靠贾谧,可见潘岳并没有坚持闲居。

二、从《闲居赋》对《论语》的引用看潘岳的入世之心

《论语》在“仕”与“隐”的问题上呈现出一定的复杂性和矛盾性。其中,既有“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积极入世的一面,也有“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的避世归隐的一面。因此,需要对《闲居赋》中所引用《论语》的语典作进一步分析,方能看到潘岳在闲居背后对位卑职微的不满、对再入仕途的渴望,以及对统治阶级的称颂。

首先,从《闲居赋》中可见潘岳对位卑职微的不满。在序文中,潘岳先由司马安“巧宦”引出“拙”的话题,之后谈及自己的为宦经历。“自弱冠涉乎知命之年,八徙官而一进阶,再免,一除名,一不拜职,迁者三而已矣。”孔子五十岁能得知天命,潘岳二十岁被荀顗辟为司空掾踏入仕途,至其写《闲居赋》时业已五十,三十余年的仕宦生涯中潘岳贬谪多而进阶少,仕途颇为不顺。潘岳少年即为乡邑所称,盛名之下过于露才扬己,以致长期沉沦下僚。潘岳在《闲居赋》中没有直言对自己栖迟多年的不满,而是援引《论语》正话反说。在序文中潘岳先化用“斗筲之人,何足算也?”将做官称作“从斗筲之役”,表明自己不愿身陷烦琐低微的公务中。潘岳表面上将做官看得一文不值,但从他对自己仕途经历的反复叙述中可以看到他对官职高低的斤斤计较。“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此亦拙者之为政也。”潘岳本欲表达自己知止知足、不求名利的志向,但他借孔子之口仍然把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当作一种政事,可见其内心还是渴望从政,渴望为世所用的。紧接着,潘岳借宁武子、蘧伯玉表明自己拙于为官。“虽吾颜之云厚,犹内愧于宁蘧。有道吾不仕,无道吾不愚。”不同于宁、蘧二人如此懂得进退之道,而潘岳却是有道不仕,无道不愚。潘岳遭他人妒忌,栖迟十年,是为“不仕”,而即便长期不得志,潘岳主观上也无法像宁武子、蘧伯玉一样超脱,完完全全地抽身而退,是为“不愚”。潘岳动辄自称“拙者”,一方面表示自己拙于为官,要在仕宦之外另选别途、修养闲居,另一方面又表示自己即便是拙者,也要“为政”。从这种矛盾的言说中可以想见潘岳内心对位卑职微的牢骚不满与不得晋升的抑郁难平。

其次,从《闲居赋》中可见潘岳对再入仕途的渴望。西晋实行九品中正制,高门大族可以轻易取得官位。同时,西晋统治者推崇孝道,东汉以来的察举孝廉制度虽有所衰落,但仍是部分中下层士人及寒门子弟进入仕途的有效途径。司马炎曾令诸郡中正以六条标准选拔人才,其中两条提到孝悌。泰始四年(268年),司马炎又命令各地推荐忠孝之士。潘岳在赋中多次援引《论语》表现自己孝敬母亲、友爱兄弟,这既是潘岳作为一个传统儒者应有的素养,也可以成为潘岳再度进入仕途的敲门砖。“尚能违膝下色养”“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此亦拙者之为政也”两句灵活运用《论语·为政》中的话,恰如其分地表达了潘岳孝母友兄的思想。“咸一惧而一喜”化用“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潘岳闲居期间带母亲乘版舆游览近周家园,并举行游宴活动。亲朋相聚,子孙满堂,丝竹并起,歌舞相和。献酒之际,潘岳因长者高寿而喜,见其衰老而担心惧怕。王琳在《六朝辞赋史》中说:“诸家赋中无暇顾及的耕壤输税之事、家庭游宴之乐,潘赋都写到了,体现了浓重的世俗化的倾向,这是作者身上保留儒家思想较多的折射。”[4]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潘岳并非真的想隐居,他仍旧是世俗的、入世的。

最后,从《闲居赋》中可见潘岳对统治阶级的称颂。潘岳居所“陪京泝伊,面郊后市”,西侧是军事基地,东侧是祭祀教育之所。潘岳向我们展示了居所周围天子祭祀的场面和儒生对儒家思想的推崇:

若乃背冬涉春,阴谢阳施。天子有事于柴燎,以郊祖而展义。张钧天之广乐,备千乘之万骑。服振振以齐玄,管啾啾而并吹。煌煌乎,隐隐乎,兹礼容之壮观,而王制之巨丽也。两学齐列,双宇如一。右延国胄,左纳良逸。祁祁生徒,济济儒术,或升之堂,或入之室。教无常师,道在则是。故髦士投绂,名王怀玺。训若风行,应如草靡。此里仁所以为美,孟母所以三徙也。

潘岳对天子郊祭祖先场面的描写很容易使我们联想到他在《籍田赋》中对晋武帝率领群臣籍田情景的描绘:“森奉璋以阶列,望皇轩而肃震。若湛露之晞朝阳,似众星之拱北辰也。”潘岳对武帝籍田的赞扬奉承与对天子郊祭的称颂赞美如出一辙。之后,潘岳化用《论语》“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有道则可以为师”“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等语,表现了贵族子弟与贤良之士对儒学的推重,对西晋统治者设置太学、国学两种官学以培养人才进行了歌颂,从中可以看到潘岳对儒家思想的认同。

潘岳虽将“此里仁所以为美,孟母所以三徙也”作为自己择此处闲居的原因,但他在描写天子郊祭祖先时,极写礼制仪容的壮观和帝王法式的巨丽,描写儒生修习儒术时,极写儒学的风靡。这些似乎都与“闲居”无太多关联,更多的则是对西晋统治阶级的歌功颂德,与国家政治关系密切。可见,潘岳仍然是一个典型的儒士,他尊奉儒家的入世思想,并希望参与到政治生活之中。

三、潘岳入世之心的现实基础

结合潘岳的个性气质、西晋浮竞低靡的士风,以及潘岳的家学渊源可知,潘岳一生都秉承着儒家入世思想,闲居隐逸只是他为文时的暂时情绪,“立功立事”才是其不变的生命底色。

其一,潘岳性格中有躁竞不已的一面。作为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传统文人,潘岳渴望有所作为,并热衷于功名,但其轻浮躁竞的性格使其最终堕落为丧失道德良知的利禄之士。潘岳早年已显示出轻浮躁竞的性格,他作《籍田赋》锋芒毕露、意气用事题《阁道谣》都是印证。而潘岳的人格沉沦则始于作《闲居赋》的元康六年。潘岳创作《闲居赋》之前,经历了杨俊被杀,自己因此连坐除名,唯一的儿子也不幸夭折。经历了诸多磨难甚至性命之忧的潘岳,其轻浮躁竞的性格使得他仍未能从官场中解脱出来,他在《闲居赋》中分析为官之道的“拙”与“巧”,总结经验教训,选择弃“拙艰”而取“巧宦”,投靠外戚权臣贾谧。元康六年前后,贾谧正值贵盛,潘岳依附于贾谧,为贾谧“二十四友”之一。潘岳邀宠于贾谧,更多是为了政治上的通达显贵,从他后期部分诗文中,也能看出其为政治服务的功利化色彩。潘岳的《于贾谧坐讲〈汉书〉诗》《为贾谧作〈晋书〉限断议》《太宰鲁武公诔》等多有阿谀奉承、炫耀文辞之意。同样以文学降节侍奉贾谧,潘岳躁竞的性格也使得他与陆机、左思等人相比更加谄媚。潘岳与石崇看到贾谧所乘车子扬起的尘土就下拜,陆机等人即便攀附贾谧,也没有做出此等卑劣行为。最能说明潘岳性格轻浮躁竞的是愍怀太子被废事件。贾后令潘岳作祷神之文,惠帝得见此文以为是太子所做,太子因此被废。太子不久于许昌被害,而潘岳充当了杀害愍怀太子的帮凶。此外,贾谧《晋书限断》亦出自潘岳之手。潘岳置母亲的数次责备于不顾,仍贪求利禄,不能收手。

其二,西晋士风浮竞低靡。司马氏标榜儒家学说,但以道家思想为核心的玄学在当时十分盛行。西晋崇儒多流于表面形式,士风低靡。西晋文士普遍缺乏崇高的社会责任感,并被功名利禄所羁绊,潘岳也不例外。罗宗强在《魏晋南北朝文学思想史》中说:“如果给此时世人一个简单的评论的话,那便是入世太深……他们的入世,不像建安士人的慷慨悲歌,也不像后来盛唐士人的充满理想色彩。他们是非常平庸的,着眼于物欲与感官。”[5]此时的文人多着眼于现实生活的蝇营狗苟,不再有建安文人在开创基业时渴望建功立业的进取意识和以社稷民生为念的博大情怀。在这种士风影响下,潘岳积极用事所追求的是“功名”而非建安文士所追求的“功业”。建安文士更多是以其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希冀对民族国家有所贡献,而潘岳则从现实出发,关注个人得失,向社会索取名利。

其三,荥阳潘氏以儒学传家。荥阳潘氏虽非显赫高门,但也称得上是士族。文化修养“成为他们区别于寒素士人的资格特征以及他们维持家声不坠的重要工具”[6]。世家大族意识到学术文化对家族长盛不衰的积极作用,十分注重子弟的学术文化教育。荥阳潘氏以儒学传家,潘岳《家风诗》云:“义方既训,家道颖颖。岂敢荒宁,一日三省。”潘氏以儒家“义方”为家训,潘岳自幼便受儒学思想熏陶,对其“学而优则仕”思想的形成起了推动作用。潘岳躁竞的性格以及低靡的士风使得他以“士当身与名俱泰”作为人生准则。潘岳出身儒学家族,“士之居世,以富贵为先”的传统思想在他身上得以呈现。潘岳在《闲居赋》中虽也化用老子“知足不辱,知止不殆”“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等语,但一则从数量上看潘岳对《论语》的引用是压倒性的,二则潘岳仅是引《老子》中的话作为说辞,其情感倾向上明显是儒家的、入世的。

要而言之,从语典运用方面看,《闲居赋》对《论语》的引用明显多于对老庄的引用。通过分析《闲居赋》对《论语》的引用,可以看到潘岳对高官厚禄的追求和渴望再入仕途的进取意识。闲居对潘岳来说不过是一时权变,《闲居赋》中更多体现了潘岳奉儒守官、热衷功名利禄的入世情怀。

注释:

①王瑶《中国文学史论》认为,作家会受到时代的影响,不能仅仅因作品中表达的情感与作者生平有出入就认为他们在伪饰(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192页);叶枫宇《西晋作家的人格与文风》认为,隐逸是潘岳作赋时的真实情绪,仕途失意时走向虚无,之后再返回官场(上海三联书店2006年版第161页)。

②王丽芬《潘岳研究》认为,隐逸之趣不是出自潘岳的真实心态,《闲居赋》并非纯为表现隐居之志的作品,元好问评价有失偏颇(福建师范大学2001年硕士论文,第33页);高胜利《潘岳研究》认为,元好问对潘岳为文、为人的评价有很强的主观性,贬低、赞赏潘岳的都是他,品评前后不一致(中国文史出版社2015年版,第51页)。

③沈春《既履冰而知寒——解读潘岳其文其人》认为,先品评潘岳人格,再找相应作品加以印证,从而认为潘岳道德卑下有失公允。应将重点落脚到文本分析,不妄自褒贬(2008年陕西师范大学硕士论文);杨志娟《潘岳〈闲居赋〉是“高情千古”吗?》从赋中频繁出现的“拙”字入手,认为《闲居赋》中体现了潘岳对仕途的不舍,元好问“失真”的评价失之稳妥(《许昌学院学报》2015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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