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礼式纪录片“故事策略”的突破——以《我们一起走过——致敬改革开放40周年》为例

云南广播电视台

一、不回避“试错”的故事

故事正面、成就辉煌、解说华丽 画面震撼……这是献礼式纪录片留给观众的刻板印象，但是在该片的第二集《在希望的田野上》，观众却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故事：改革开放之初，中国的乡镇企业数量猛增，无锡不少乡镇企业邀请上海南京的工程师利用周末到企业来指导，诞生了著名的“星期天工程师”，全国劳模韩庆生因为做“星期天工程师”得了600元报酬，被判“利用职务之便接受贿赂”，坐了10个月牢，画面上的韩庆生苍老而略带憔悴。在第五集《血，总是热的》，甚至还出现了两个“失败者”的故事：1984年承包石家庄造纸厂的马胜利被称为“国企承包第一人”，片中引用了他1986年在首都体育馆为在场的1万多人做报告的两个片段，演讲中的马胜利幽默而充满自信，解说词补充介绍“马胜利奔波全国，在20多个省市做了1000多场报告”。另一个案例是租赁了8个副食店的关广梅，她1986年的收入就相当于当时中国人平均收入的12倍，被称为“中国商业租赁第一人”，片中引用她答中外记者提问的历史影像，画面中的关广梅从容自信。然而这两人的结局是“关广梅退居二线，马胜利承包的造纸集团资不抵债宣布解散，后来他开起了小吃店”。

按照传统的选题思路，献礼式纪录片所选取的案例都应该是成功的，即便是“过程”有曲折失败，结果也一定要是正面的，但《我们一起走过》却突破传统，选用了上述“试错”的故事。最后，韩庆生得到了平反，马胜利和关广梅“以赢的姿态去输”，“给今天的改革者留下了闪亮的背影”。这样的故事段落既尊重了历史真实又凸显了“改革”的艰难曲折，在一部展示辉煌成就的纪录片里出现，反而能给观众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甚至引发思考。

二、用“软”的方式讲“硬”故事

第九集《集中力量办大事》聚焦“全国一盘棋的重大规划”，涉及敦格铁路、太行山高速公路、宝钢建设、三峡工程、京津冀一体化、长江经济带、海南自由贸易港、粤港澳大湾区等等。“三峡工程”这个巨大的水利工程，建设规模世界第一、施工难度世界第一、发电量世界第一。作为成就展示型纪录片，选取其中任何一个“第一”进行故事讲述，对参与工程建设的“关键人物”如总规划师、总工程师、核心岗位员工等等进行采访，呈现工程建设过程中种种“壮举”似乎都是不错的选择，然而该片却另辟蹊径，将讲述的重点放在“移民”身上。

故事以三峡移民谢蓉回忆儿时的往事引出当年的移民场景，历史影像中那一个个挥手告别的场景，一双双满含泪水的眼睛、一句句相互叮嘱的话语……无不让人动容，同时也表现出了“三峡工程是131万移民移出来的”这一主题。而在讲述谢蓉她们当下的生活时，片中有这样一个细节，谢蓉给村里过周岁生日的小悦悦送了一把“长命锁”，并且在上面刻了一棵“泡桐树”。谢蓉介绍“在老家的时候，家里生了姑娘，爸爸都要种棵泡桐树，以后打家具给女儿当嫁妆”。通过“感情”线串联起“三峡移民”的昨天和今天，一方面比传统正面描述工程的伟大更能够触动观众的心灵，另一方面使得整集节目节奏舒缓有度。

三、合理运用片段式故事

在十七集《万峰磅礴看主峰》以及十八集《幸福是奋斗出来的》各有一个故事片段，篇幅不长，但极具震撼。

十七集中，52年坚守罗布泊，42次参与核试验的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共党员林俊德在生命的最后72小时里，在病房里坚持工作，整理出大量绝密资料，召集课题组成员布置任务却没来得及给家人写下留言，片中有这样一句同期：“我不能躺下……一躺下就起不来了”。整个段落1分8秒。

十八集中，当时已经94岁高龄的中国科学院院士吴孟超亲自给13岁的内蒙女孩王精琳做肝脏肿瘤切除手术。并且通过画面和解说配合，展示了“由于常年长时间站立，吴孟超的脚趾已经不能正常并拢，常年紧握手术刀的右手食指已经严重变形”。吴孟超同期说“这辈子，我想能够消灭肝癌，没有终止的，没有结束的，还要去努力，奋斗是一生的”。整个段落2分28秒。

对于这两个故事，节目编导并没有进行“放大”，而是戛然而止，虽然在每一集中只占到很少的分量，但故事本身已经具有相当的力量，这种突出细节的短故事比情节拖沓的长故事，在传达主旨方面所起的作用似乎更大一些。

《我们一起走过——致敬改革开放40周年》所涉及的107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都经过“精心的选择”，都有着“精彩的内容”，都进行过“精细的拍摄”和“精致的编辑”，本文所阐释的三个方面内容具有“个人化”特征，不能够完全概括该片故事策略的突破和成功。有人说“如果你想拍一部吸引人看下去的纪录片，讲故事无疑是最有效的策略之一”，但是，“讲故事”不独取决于技术，更在于选故事的角度，讲故事的方式及技巧，怎样讲好一个有张力的故事，对于纪录片导演、摄像和编辑永远都是一种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