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书写：乡村记录片对于乡土文化记忆的建构与传播

陈冠华 广西大学新闻传播学院

一、影像传播：乡土中国形象建构的关键

(一)乡土题材纪录片涵义

虽然学界业界未对“乡土题材纪录片”做统一界定。从现有文献上看，部分学者定义为“以真实生活为创作素材，以真人真事为表现对象，并用真实引发人们认知与思考的电影或电视艺术形式，在乡愁文化、新农村建设中承担着重要的传播使命”(1)还有部分学者从内容上定义，将其看作是“以乡土生活为基础，以乡土景观、民俗仪式等为主要表现对象，在展现乡村生活面貌，增进人们对于传统文化认同感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2)因此可得知乡土题材纪录片是不可脱离以农村、农民、农村景观为表象对象，再通过写实的影像创作手法而制成作品，其中内容上包含了自然地理、历史传统、风俗文化等的具体呈现。

(二)乡土文化记忆的定格与传播之道——影像书写

从内容上看，影像是乡土文化的记忆与重构，从形式上看，农村纪录片是构建大众的乡土认知的影像载体。

纪录片的时效性、真实性以及形象性使其作为重要的具有文献史料价值的影像传播形式。纪录片用影像表现得是动态的生活，同时还可以无限量的复制与传播。现代影像技术的进步，对于保存人们的历史记忆，构建认知上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相对于印刷纸质、电子媒体在保存性能以及传播深度上都稍有欠缺的载体而言，影像技术有着无法比拟的优势。影视人类学家保罗·霍金斯说过：“按现存的多样性和丰富性记录人类遗产就非常必要”。影像的价值就在于通过文化阐释和传播使族群记忆和文化资产得以形象化留驻。“再现历史”成为可能，作为珍贵的文化、景观的真实影像资料保存下来，让乡土文化的形象传播不受时间、空间限制。

乡土纪录片兼具新闻性与艺术性，聚焦乡村村落及人文景观，不同历史背景下的纪录片甚至作为时代的缩影把握住了时代的脉搏，构建着大众对于不同时期不同乡土村落文化的记忆。

二、农村影像传播对乡土中国形象建构的价值

中共中央政治局的《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中要求，到 2020 年确保我国现行标准下的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为响应新时代美丽乡村建设的号召，为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的“中国要美，农村必须美”的宣传任务和目标，乡土题材成为纪录片创作者们聚焦之地。

乡土中国的提出是源于费孝通老师的《乡土中国》，农村影像内容上来看，对于乡土中国形象的建构在基本真实刻画基础上突出艺术化呈现，传播上来看，在传统乡土文化的影像书写中蕴含着国家意志的表达。

当下正处于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国家意志的渗透是不会缺少对纪录片等文化领域的控制，尤其是主流媒体一直发挥着文化领域政治意识渗透和引导的主导作用，新媒体的出现更是改变了文化的传播方式，微博、微信、视频平台等渠道的多样化，使得中国形象的影像传播渠道与内容更加多样化，乡土纪录片展现新时期美丽乡村建设背后国政策的落实与之带来的变化。尤其是如今乡土纪录片中形成了大众话语、政治话语、精英话语相交融共生共存的语境，(3)乡土题材聚焦乡村小人物，小景象，以小见大，成为中国形象建构的微观缩影。

三、《乡村里的中国》中乡土文化形象的符号化表达

《乡村里的中国》的导演焦波回到了自己的根源——山东淄博，选取了非常小的村庄沂源县中庄镇杓峪村，用不同叙事线的方式微观描述了几位村民一年来的生活写实。没有配音、没有旁白，为观众展现了一个个鲜活的农村面貌，一个个从农村中透视中国乡土文化符号。

(一)从村庄景观上看

《乡村里的中国》其中不少对杓峪村的风景刻画。其展现了当下中国最真实的农村物质面貌，道路区别于城市的柏油路，是正在施工的水泥路，错落的大山，成片的庄稼作物，没有路灯的乡间小道等。

传统民居，是指那些乡村的、非官方的、世代延续下来的、以居住为主要功能的“没有建筑师的建筑”。可见，居住生活功能能够满足村民最基本生活需求，是传统村庄最基本的功能。并且，这个功能相对于其他功能而言，例如审美功能、研究功能等，发挥的作用最大，利用程度最高。

(二)从人文景观上看

传统乡土中国形象不仅仅是村庄物质景观表现出来的形象，还包含了人文景观。乡土中国形象还得从对乡土人物的刻画以及文化的表达上展现出来，乡土文化在人文景观上反映着乡土人民对精神的追求以及传统民俗的坚守，是历史的沉淀和文化底蕴的外显表达。《乡村里的中国》就将这种景观与人文合二为一，讲这些深藏内化难以外在展现的人文因素通过纪实化的影像表达了出来。以下挑选几个主要的片段进行侧写。

1.人的关怀

①村里的文化人

城里人一直对乡下人的评价，最大的一类就是“愚昧”，对于这个“愚”字，许多人认为“愚昧”就代表着“智力缺陷”，而事实上，乡下人之“愚”只不过是一种对城市生活所需的“知识缺乏”而已。中国的扫盲在很多年前一直都在强效执行着，提倡乡村教育，重视乡民文化水平、精神文化的培养直至今年都是乡村发展中的重点，《乡村里的中国》里第一条主线是村民杜深忠，他清晨起来用水在地上写毛笔字，百无聊赖之际就会弹奏琵琶，妻子对此只是嘲弄他。獾吃了他家的玉米，他却意识到獾是国家三类保护动物。

像杜深忠这样的村里的文化人并不少见，但他对于土地的感情是复杂的，他一方面身体受惠于小村庄，但是一方面精神世界里，他“穷”得只剩下了乡村容不下的知识和文化境界。

②外出务工的辛酸

农村经济受限，农村中青年们被迫背井离乡，离开妻儿，常年奔波于车水马龙的大城市中实现自己的“寻金梦”。尤其在改革开放以来，农村“打工潮”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纪录片中杜深忠由于受过打工的苦，对于子女外出打工的抱着强烈的反对态度。他认为农村人外出打工是被逼无奈，寄人篱下，并且同村张自军在外出务工中丧了命，凸显出了农村青年们迫于生活压力，不惜以命换取生存的无奈。

2.文化的保温与留存

《乡村里的中国》里对于传统文化刻画最深的莫过于婚丧嫁娶的“仪式”。山东的传统农村在婚丧嫁娶上的传统“卖女儿”思想相当严重，天价彩礼，讲求场面，但是纪录片中的杜深忠在女儿出嫁时还给了两万元的陪嫁。并且在女儿出嫁的时候，左邻右舍纷纷塞上红白，从中也看出了传统农村的朴实情谊。

在传统农村中婚丧嫁娶充斥着非常多的规矩、礼仪，大张旗鼓，良辰吉日，这些习俗甚至到了城里也比比皆是。在重大仪式面前，中国人的“讨个吉祥”的迷信思想根深蒂固。因此这样的“仪式”也被历史保留了下来。

注释：

(1) 欧阳宏生，胡畔：《乡土历史与现实的传播使命——论当下乡土纪录片的认知传播作用与缺失》，《现代传播》2016年第1期，第110页

(2) 刘精科：《乡土纪录片的美学建构与有效传播——以<记住乡愁>为例》，《传媒》，2016年20期，第62页

(3) 苗晓霞：《新世纪乡土题材纪录片中的乡土中国形象研究》，江苏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8年